黃衫女瞪了一眼尚意,便將目光停在了蕭琴身上,微笑着上下打量。
尚意先是一臉窘態,隨即笑道:“金菊姑娘,你的耳朵還真是靈呀。怎麼不去招待客人,卻跑來這裡偷聽別人說話。”
原來她就是尚意所說的追魂莊少主手下四美之一——金菊。
金菊笑道:“你不就是客人嘛,我自然是過來招待你的。兩個多月不見,你到哪裡風流快活去了?居然還帶回來一個如此貌若天仙的美人,真是好福氣……”
她繞到蕭琴身後,又道:“這位姑娘,你可別聽他胡說,我們追魂莊做的可都是正經的買賣,我們姐妹幾個也都是安分守己的良家姑娘。遊少主更是儀表堂堂,城裡的姑娘排着隊都想嫁他呢。當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姑娘這般相貌人品,我想我們少主一定會非常喜歡。如果你有空,不妨到我們莊上做幾天客,少主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尚意道:“金老闆,你可不要打這位姑娘的主意,我怕你們家少主消受不起。”
金菊笑道:“這用不着你擔心,我們家少主身體好得很,肯定會奉陪到底的。姑娘,不知你怎麼稱呼,日後……”
蕭琴聽金菊開始胡言亂語起來,霍地起身,道:“菜有點酸,不合口味,告辭了。”
尚意站起來攔道:“蕭姑娘,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蕭琴道:“多謝尚兄相告,另一夥人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仙樂教和追魂莊,我會注意不去招惹他們的。你還是快快回家去見你的秋姐姐吧,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蕭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尚意攔不住,只好看着她下了樓。
“就怪你,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把蕭姑娘給氣走了。”
金菊一臉無辜地道:“你怎麼能這麼說,還不是你胡說在先,我只不過跟她解釋一下而已。倒是你,哪裡認識這樣一位天仙般的美人?”
尚意沒好氣地道:“路上撿的。”
金菊“咯咯”笑道:“你真會開玩笑……不過這樣一位漂亮姑娘孤身一人在城裡走動,只怕走不出百步,便會招惹上是非。”
金菊倚靠在欄杆上向外望去,只見蕭琴已經出了酒樓,走上了大街。她身後不遠處,卻是女扮男裝的木棉和水仙,帶着十餘個漢子和三箱貨物也進了城。
金菊瞥了一眼,便轉頭向尚意低聲道:“尚公子,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又看到那個叫做琬兒的姑娘去找你的秋姐姐了,而且去了不止一次。”
尚意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真的?”
金菊點點頭,“前幾日,那個琬兒姑娘剛回城就去了秋風館。我知道她武功高強,便親自出馬跟蹤她,卻也不敢跟得太近。她在秋娘那待了很長時間,直到晚上才離開。而就在今天上午,她又去了一次。”
尚意皺眉道:“可有查到她的來歷?”
“雖然不敢肯定,但瞧她的打扮和去向,八成是仙樂教的人。”
尚意中心一驚,“仙樂教的人找秋娘做什麼?”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說她是仙樂教的人,也只不過是我的猜測。你那麼在乎,直接問你的秋姐姐好了。”
尚意嘆了口氣,道:“她若是肯說,我也用不着託你打聽了。多謝款待,我先回去了。”
尚意起身,便要離開。
金菊攔道:“等一下,還沒給錢呢。”
尚意無奈掏出一錠金元寶塞在金菊手中,嘟囔道:“這頓飯真貴……”
金菊笑道:“尚公子出手真大方,歡迎再來呀。”
她笑着送走了尚意,又向街面看去,見水仙和木棉還未走遠,便也跟着下了樓。
***
卻說蕭琴剛剛突然起身離去,倒不是因爲金菊的話而生氣,只是她餘光瞥到了街上的一個白衣女子,看着背影身形,像極了蘇風琬。既然來到太原城,想要了解仙樂教和盜墓高手的事情,還是要找她才行。
不過蕭琴並沒有上前相認,而是跟在她身後,看看她要去哪裡。穿過兩條巷子,沒走幾步卻發現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身後居然有人在跟蹤自己。
蕭琴耳朵靈敏,聽出來後面跟着兩個女子,身手都還不錯。她不禁有些擔心,剛進城就被人盯上,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前後跟的人多了,蘇風琬也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她停下了腳步,向後看去,並無旁人。蘇風琬屏住呼吸,握緊手中的劍,沿着來路向回走。走至拐角處停了下來,輕輕拔劍,一劍刺向牆的另一面。
躲在牆另一側的蕭琴忽覺一股寒氣迎面而來,不禁向後退了幾步。與此同時,又覺身後有掌風來襲。
蕭琴暗道“糟糕”,迎面有劍,背後有掌,竟腹背受敵。
此時,蘇風琬已看清在身後跟着她的人是蕭琴,又驚又喜,正欲收劍,卻發現蕭琴背後竟還有人。她順勢將劍向蕭琴身旁刺去,蕭琴見蘇風琬故意賣了個破綻,一招“纖雲弄巧”將蘇風琬手中的劍奪了過來,順着劍勢向身後刺去,與跟蹤她的兩個人動起了手。
幾招過後,蕭琴看清了身後人的面目,竟是之前見過的女扮男裝的水仙和木棉。
蕭琴劍指二人,問道:“你們爲何要跟蹤我?”
停手的蘇風琬也向蕭琴問道:“那你又爲何跟蹤我呢?”
聽了蘇風琬的話,水仙知道二人不是一路的,便放心道:“姑娘莫氣,我們並無惡意。只是見姑娘生的嬌俏,想請你到我們莊上做客而已。”
蕭琴道:“你們請客的方式還真是特別,追魂莊的人都這麼不講理嗎?”
水仙臉色一沉,道:“既然你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們走吧。以姑娘的美貌風采,定會得到我們少主的賞識,不會虧待你的。”
蕭琴冷笑道:“我和你們少主素不相識,也不想得到他的賞識。聽說城裡的姑娘排着隊都想嫁他,你們又何必多此一舉來招惹我呢。”
一旁的木棉插口道:“姑娘不肯也沒有關係,軟硬兼施的手段我們還是懂得的。”言下之意,如果簫琴不肯,她們就要用強的了。
蕭琴又怎會被她們嚇到,轉頭向蘇風琬道:“蘇姑娘,聽她們的口氣,好像是要將我強行帶走呢,你許不許呀?”
蕭琴知道蘇風琬一直希望自己回教,如今看到自己被別人糾纏,定不會坐視不管。
蘇風琬眉頭微蹙,低聲道:“你怎麼總是招惹些不得了的人物。”
蕭琴苦笑道:“我哪裡有招惹別人,明明是她們來招惹我的。”
水仙向蘇風琬道:“這位姑娘,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追魂莊要的人,從來都不會落空。”
蘇風琬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追魂莊我可惹不起。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爲何要跟蹤我,不過我還有事,就不在此耽擱了,你多保重,告辭。”
“喂?!”
蕭琴沒想到,蘇風琬竟然會棄自己而去。難道追魂莊的勢力,連仙樂教也怕?明明二人聯手,可以輕鬆打敗水仙和木棉。
水仙見蘇風琬走了,一臉滿意地笑了,說道:“姑娘,就剩你一個人了,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
蕭琴手中還握着蘇風琬的那把劍,她剛剛走的時候並沒有將劍要回去,難道是故意留給自己的?儘管如今落了單,蕭琴倒也不懼眼前這兩人,嘴角一挑,道:“那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爲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蕭琴放棄使劍,向水仙拍出一掌“呼風喚雨”。
水仙同樣以掌法相接,然剛出了一招,三人同時愣住了。
“風厲掌?”
“風厲掌?!”
蕭琴沒想到,在太原竟然也會遇到“本門”中人。想來她們應該不會跟南宮夫人有什麼關係,但蕭琴可以確定的是,追魂莊的主人一定跟師父有些瓜葛。
還有一件事蕭琴十分確定,那就是風厲掌是個不吉利的掌法,只要懂得這套掌法的人,都來找過自己的晦氣。
水仙驚道:“你居然識得風厲掌?是誰教你的?”
蕭琴“哼”了一聲,“這有什麼稀奇,區區風厲掌,在我們家那邊,一整條街的人都會。”
蕭琴決定不再使用這套總找她晦氣的掌法。她提起劍,裝模作樣地舞起了武當劍法。
果然,水仙被這突如其來的劍法唬住了,一時方寸大亂,向後退去。
一旁的木棉見狀,拔劍道:“水仙,退下。”
很顯然,木棉的武功要更勝水仙一籌,蕭琴已不能使用假的武當劍法胡亂應對。她見木棉的劍法陰氣逼人,便決定不再隱藏,使出了母親所傳的水柔劍法。
這套劍法蕭琴極少使用,因其陰柔嫵媚,蠱惑人心,被師父教導說是邪派劍法,就連父親也說最好不要使用此劍,尤其當對手是個男人。因此,蕭琴只和上官靈鈺比劍時使用過一次,後來又和南宮夫人過招時使用過一次。
水柔劍法只有十式,但每一式的劍招卻變幻多端,似在訴說情話——時而“蜻蜓點水”,如輕輕一吻勾人心絃;時而“望穿秋水”,令人潸然惆悵;時而“水乳交融”,鉤織男女纏綿之畫;時而“流水無情”,猶如萬箭穿心之痛。
木棉被籠罩在這綿密陰沉的劍法之中,猶如沉入湖底,透不氣起來。
水仙見木棉處於劣勢,從衣服裡拿出一個小瓶,往手中倒了些藥粉。趁二人難解難分之時,一招“空穴來風”向蕭琴偷襲而來。
掌風中夾帶着無色無味的藥粉,蕭琴卻是識得的。
“沉香散?你們追魂莊,究竟都是些什麼人?”
水仙急道:“木姐姐,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木棉也變了臉色,“不管她是什麼來歷,就算不送給公子,也要將她拿下。我們一起上!”
蕭琴、水仙和木棉都是疑惑重重。
三人正難解難分之時,蕭琴忽覺背後有幾枚暗器射來,她側身閃避,卻因巷子狹窄,只用劍打落了兩枚,第三枚沒有躲過,射中了左腿。一瞬間,腿上一陣痠麻,片刻後便無法動彈。
蕭琴知道,這是極厲害的麻藥,看來偷襲之人來頭不小。她單腿撐地,正欲轉身,卻見眼前一個黃影閃過,瞬間將自己胸前、腰部、大腿三處重穴封死。
簫琴登時渾身無力,癱軟在地,她沒想到對方還是個點穴高手。
待看清那人的面目,卻是“遊夢驚魂”酒樓的老闆娘金菊。
“追魂莊四美來了三個,就是爲了將我捉回去嗎?我究竟與你們有何仇怨?”蕭琴極是不解。
金菊笑道:“姑娘與我們無冤無仇,要怪就怪你長得太美了,我見猶憐,不忍心讓你一個人在城裡瞎轉悠,萬一遇到危險那可不秒。”
蕭琴冷笑道:“我進城後唯一遇到的危險就是你們,你們究竟要把我怎麼樣?”
水仙蹲下身來,用手托起蕭琴的下巴,笑道:“自然是獻給我們少主了,你放心,少主不會虧待你的。即便最後你做不了他的女人,我們也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
木棉卻道:“我覺得不妥,這丫頭不僅會風厲掌,連沉香散都知道,而且劍法詭異,實在很危險。我看,還是直接交給夫人吧。”
水仙道:“木姐姐你也忒小心了,還怕少主應付不了一個姑娘嗎,不必用這種小事來打擾夫人。”
金菊也點頭道:“不錯,我們本就是爲少主物色美人的,來頭不小的美人,少主一定會更感興趣。行了,我就幫你們到這裡了,還要回店招待客人。不過這回的功勞可不要少了我的。”
水仙道:“這個自然,金菊姐姐的追魂釘,僅次於少主,你一出馬,就將這姑娘搞定了,我自然會如實上報的。”
金菊滿意一笑,俯身在蕭琴耳邊輕聲道:“這就是你不聽話,一個人在城裡亂跑的結果。念在你是尚意的朋友,又長得這麼漂亮,給你一個忠告。見了少主,機靈一點,如果惹得少主喜歡,說不能還能娶了你做少夫人,這樣也不用我們再整日爲他物色美人,忙前忙後了。”
蕭琴不明白她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有麻煩了。
金菊起身,對水仙道:“她身上的穴道要三個時辰才能解開,之後又會有三個時辰無法運功,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蕭琴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何處,腿上痠麻難忍,一陣頭暈,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