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的出現,讓蔣孟是意料之外的,他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就等着揭開卓文和那個婦人的關係。
只看到卓文一身規整的西裝走開,衝着那位婦人恭敬的笑着,又十分親切的攙扶起她往酒店外走去,很快就上了一輛私人轎車,
蔣孟生怕錯過什麼,於是趕緊跟了上去,在跟上去的時候,立刻給池安打了一通電話。
而此時的池安,和時正冬正在餐廳裡用餐,看到是蔣孟的電話,她一下就給掛斷了。
剛好她的舉動被時正冬看到了,他問,“誰給你打的怎麼不接呢?”
“我不認識的號碼,不用理。”
“恩。”時正冬沒有再問了。
但是整頓飯下來,池安其實是着急的,蔣孟一般都是因爲重要的事情纔會打電話給自己,但是時正冬在身邊,她實在不好接,儘管她已經告訴時正冬蔣孟在卓文的事情了,但是那個婦人的事情,池安一個字也沒有說過。
而另一邊,蔣孟跟着卓文的車到了一座墓園。
怎麼會來這裡?蔣孟心想。他在車裡看到卓文和那個婦人下了車就往裡面走,而卓文的雙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多了一束鮮花。
而蔣孟不敢靠的太近,他只能在保證不被發現的距離處觀察着。
婦人帶着卓文到了一個墓碑前,然後說,“這就是你阿姨的墓,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過來。”
婦人說完後,卓文便鞠了一個躬,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和自己母親十分的相像,他眼含淚水的說,“阿姨,對不起,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回來看過你,請你原諒。”說完,他就將手中的的那束鮮花放在了上面。
“你阿姨不會計較這些的。”夫人說,那張被沙帽遮住的臉還是看得出傷感,她說,“大姐,你放心吧,正冬現在很好,他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這孩子現在也很幸福,你的兒媳婦是個聰明的孩子,她一定也能幫到正冬,你泉下有知,就安心吧。”
婦人突然梗塞了起來,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擦了擦眼淚,每每想起以前發生的事情,她就會難過,準確的說,應該是心痛纔對,當年種種歷歷在目,她不能忘,也不敢忘。
卓文是個懂事的孩子,他輕輕安慰着母親,“媽,事情會過去的,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所有事情都會過去的。”
“是,會過去的,但想起正冬,我就難過,他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別擔心,我會盡我一切的能力去幫他的。”卓文說。
儘管這番安慰下來,婦人還是免不了落淚,這些年來,她身邊本就不大好,加上回想當年的事情,日日夜夜下去,就更加不行了。
而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不遠處,蔣孟悄悄的拿出手機將這一幕都錄像了。
很快,池安就接到找一份錄像,幸好,時正冬已經回公司去了,她立刻撥通了蔣孟的電話,說,“我現在很確定,當初來帶我去正冬目前墓前的女人,就是她。”
“你確定嗎?”
“我確定,而且那個墓碑,就是正冬母親的。”池安堅定的回答着。
蔣孟也是意外,雖然上次池安說完之後,他心裡已經有了底,但聽到這麼肯定的回答,還是吃驚的。
他說,“那現在下一步,你想怎麼辦?”
“你幫去查看一下,她住在哪間房,我要去見他,因爲說不定她很快就會回英國去了,到時候要再找她就難上加難了。”池安說。
“我知道了,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怎麼辦。”
蔣孟知道池安很在乎這件事情,所以一直跟着卓文,不敢有半點鬆懈,從酒店跟到墓園,又從墓園跟回了酒店,而這一次,卓文只是將那個婦人送下車就離開了。
於是蔣孟就一直跟了上去,幸好,婦人並沒有太在意,只是將他當做酒店裡衆多客戶的其中一個。
直到看見那人進了一間房,蔣孟才鬆了一口氣,立馬就將酒店的房間號發給了池安。
池安接到短信後沒多久,就趕到了那家酒店。她按響了門鈴
,就等那位婦人來開門,沒一會兒,門就開了,
婦人在開門時看到池安的瞬間,潛意識的動作是準備將門再關上,但是池安已經推門進來了。
婦人震驚,她不清楚池安會知道她在這裡,但是想想之前和池安見面的時候,是晚上,自己也是帶着紗帽的,所以故意問池安,“小姐,請問你找誰?”
池安反手就將門給關上了,臉色嚴肅至極的對她說,“我知道你是誰了,你不用再跟我玩什麼捉迷藏的遊戲了。”
“你說什麼?”
“你就是苗梨,苗阿姨的妹妹,中井山門的老婆,對吧,我想我應該沒有猜錯。”池安十分篤定的說。
苗梨,是的,這位高貴的婦人,就是苗梨,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藏了快三十年了,竟然會被池安一下就認出。
她帶着發顫的嗓音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真的是?”那一刻,池安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她寧願自己的猜錯了,寧願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因爲這樣,就意味一切關於中井山門纔是幕後黑手的事情也是假的,但是,苗梨活生生的說着,就足夠說明了一切,盛同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池安往後退了兩步,她睜大的雙眼,甚至眼神中帶着崩潰,她哽咽的問,“所以盛同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害死苗阿姨的人,是中井山門,當年要殺你的人,也是他,就連他自己的腿,都是他捏造出來的謊言,這一切,都是因爲中井山門對不起?”池安奮力的質問道。
苗梨十分的心疼,嘴裡說着,“孩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不是應該跟我說,而是跟正冬說,他一直以爲害死他母親的人是盛同,爲了報仇,他忍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接近盛同,他甚至爲了報仇寧願讓我去死,你明明知道這一切,爲什麼不說?爲什麼?”池安的情緒一下就激動起來,眼淚唰唰的往下流着。
“對不起孩子,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真的是有苦衷的……”苗梨不斷的重複着這一句話,對於她來說,現在除了說對不起以外,還能說什麼?
所謂的苦衷是什麼?池安始終不明白,她紅着一雙眼睛死死的扣在苗梨的身上,問,“你所謂的苦衷,難道就是把所有的秘密都藏着嗎?你知道正冬他有多痛苦嗎?你又知道因爲這樣我有多痛苦嗎?”
“你以爲這些年來我過的很好嗎?每天這樣活着根本就是生不如死,池安,你不是我,你理解不了的。”
“那你倒是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要藏着?”池安問她。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苗梨嘆了一聲氣,走到池安面前,伸手溫柔的拉過她,說,“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她太溫柔了,甚至在氣質上顯得十分淡雅,池安被她拉着坐了下來,稍稍的讓自己平復一下心情,雙手竄的很緊,抿了抿嘴。
“好,我聽着,你說吧。”
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般,當年的回憶一下就竄到了苗梨的腦海中,她眼神傷感的徘徊着淚水,慢慢說道,“當年,我還在日本,突然從美國傳來大姐去世的消息,我找人查了,說殺了大姐人很有可能是盛同,等我去了美國後,我漸漸的發現了一個秘密,原來,殺死大姐真正的兇手,竟然另有其人,我便順着那條信息往下查,才發現,原來兇手不是別人,而是我身邊的枕邊人。”
“枕邊人?中井山門?”
她不說話,輕點了一下頭,眼淚便順之流了下來。
果然,真的是這樣的,盛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儘管這個真相是早就預料到的,但從苗梨的嘴裡說出來後,還是讓人震驚。
苗梨抹乾了眼淚說,“這件事情一開始我也不相信,但之後,我發現中井山門旗下的企業出現了各種漏洞,準確的說,應該是黑洞,其實大姐在查盛同的同時,就發現了中井山門公司的這個黑洞,被中井山門發現之後,他就殺死了大姐,就連我知道真相後,他也要殺我,幸好,我命大,被拋下海里的時候還能活過來,真
是我的命大。”
她捶着自己的胸口,甚至痛心失望,那段日子,想必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噩夢了。
“我知道如果自己還活着,他還是會想方設法的殺了我,你想想,他連我這個枕邊人都能殺,他根本就沒有人性了,所以,我只能逃去英國。”苗梨說。
池安明白了,她什麼都明白,她接了苗梨的話繼續說,“後來,你就嫁給了一個英國男人,生了孩子,我原本不打算在糾結過去的,想要忘掉以前的一切,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時正冬和你出現了,你們之間發生大的事情,而那件事情竟然還是和盛同有關,我其實猶豫了很久,我想告訴你們,但是我不想你們走我那條路,那可是一條不歸路啊。”
池安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她平復着自己的心情,低了低眼,說道,“所以當時你就回國了,並且帶着我去了時正冬母親的墓地,那個時候,其實你還在猶豫。”
苗梨點點頭,“對,那個時候我是還在猶豫,我在想我要告訴你,還是不告訴你,但最後……我還是忍住了。”
“既然這樣,你現在爲什麼又回國來?”池安問。
當問題問到這裡的時候,苗梨的身子很明顯顫抖了一下,她別過眼,似乎是在逃避什麼,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很快就會離開的,我不會再回來了,你也不要再問了。”
但是下一刻,池安竟說,“你是爲了自己的孩子對吧?”
“呃~”
“當年你生的那個小孩,在他漸漸長大的時候,得知你的事情,他很恨那個要殺他母親的人,所以,他決定回國,利用一切可能讓中井山門身敗名裂的機會,哪怕他將自己置身威脅之中也不在乎,而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生下的那個孩子,叫卓文,對嗎?”
“呃~”苗梨不由的緊拽着手邊的沙發毯,她知道,這是藏不住了,池安的聰明,她不能低估。
半響,苗梨帶着有幾分傷感的目光看着池安,輕輕說道,“池安,這件事情,能不能不要讓正冬那孩子知道。”
她是在祈求嗎?是的,她就是在祈求,對於任何一個旁觀者來說,都是不理解的,爲什麼不讓時正冬知道,他是間接性的當事人,他本該知道,本該知道自己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死的纔對。
但是對於池安來說,她是非常理解的,如果換做是她,她也會有這樣的祈求。
“我答應你,但是我必須說,不管如何瞞着,早晚有一天,正冬他一定會知道的。”
“那你呢?你把懷孕的事情一直瞞着,但是你也很清楚,他早晚也會知道。”苗梨看着池安說。
什麼?她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池安當下就瞪大了眼睛,這件事情,苗梨怎麼會知道?
就在她還處於疑惑的時候,苗梨身子往前坐了坐,湊近池安說,“其實這麼久一直,我一直都在默默地關心你們,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所以我的病……你也知道?”
“是,我都知道。”她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臉上蒙了一層惋惜和難過,“池安,我原本向要尊重你的選擇,你選擇生下這個孩子是你權利,但是你知道的,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有可能熬不到孩子出生,太冒險了。”
最後“太冒險了”這三個字說的很重,苗梨握住了池安冰涼的手,眼裡不禁流淌了淚水。
然而下一刻,池安卻抽回了自己的手,身子很明顯的扭到了一邊,臉上寫滿了倔強。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氣,說,“我已經做好了這個決定,就有信心可以等到孩子出生,我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了,不能再失去一個。”
“可是……”
“你也是做母親呢?那種心情你應該理解不是嗎?”
苗梨立刻反駁了她的話,“池安,但是你想想,正冬會想看到那一天嗎?得到了孩子卻失去了你,那對他來說算是什麼?你就沒有想過他嗎?你想讓他下輩子都在悔恨和遺憾中度過嗎?”
這一句狠狠的戳到了池安的胸口,她臉色陷入了蒼白中,她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她不可能不要這個孩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