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佑答應寧夏條件的時候從來不會好好說話,就算是讓她極爲得意和高興的事情他也一定要先潑一盆冷水,罵兩句或者損兩聲。一開始寧夏還覺得委屈,久而久之的卻都習慣了,無論他說的多難聽她都能自動屏蔽過去,只聽那句他的應允。
互相給一個臺階下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絕對的互利互惠,共創雙贏。
“快,你幫我拿一下!”寧夏轉手將吃剩的冰激凌塞給了方時佑,方時佑想都沒想就接了過來,到手之後卻看着冰激凌臉色越發的尷尬。
一個男人,拎着一個吃了一半的冰激凌,這確實有點兒……
方時佑想把這冰激凌扔了,擡頭看了一眼坐在那邊試鞋的寧夏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想某人也是個饞貓是個吃貨,如果不是胃不好了,還不知道要吃的胖成什麼樣纔算完。盯着寧夏,方時佑脣角的嫌惡越來越多。大象腿,豬肚子,還沒有胸……
他對她的不滿越來越多,可是那個死活把她按在牀上不讓起來的人也是他,把她摟在懷裡好好疼好好哄的也是他。
方時佑再次看寧夏時,到底是對自己有些無奈了。方時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心裡是這樣,嘴上又是那樣。明明想好好說,話出了口卻不是那麼個滋味了。
冰激凌球在方時佑灼燙的掌裡化成了一灘雪泥,此刻的方少爺有些後悔給寧夏買這麼個吃食兒了,可是不買這個,剛纔又找不到什麼契機打破彼此之間的僵局。
算了!
方時佑心道了一句,衝着寧夏喊了一句,“這個我扔了昂,都化了,一會兒再給你買一個!”
許諾是這麼許諾的,可是到了後來,寧夏覺得就算是他方時佑給買,她也沒心思吃了。她就那樣被他關在了更衣室裡,試了這件試那件,本來只是光了兩三家店隨便選幾件的,卻沒想到他來了興致連那些跟出遊無關的東西也要加上。
方時佑是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給寧夏買點兒什麼的,平時他提議出來逛她是百八十個的不願意,耍賴趴在‘老巢’的沙發上怎麼都不肯起,偶有幾次他沒了辦法說他要出來買東西她纔會跟着,懶懶散散的,怎麼看都是一副心不在焉。他順手挑了幾件衣服要給她包起來,她前一句穿不到,後一句用不着的就給搪塞過去了。唯獨一次沒退回來的,是他送過去的一個包,只是期間的艱難程度足以爬高山走草地了。
那個包是他偶然瞧見了某家公子哥兒的女伴兒挎着的,他覺得適合她,馬上就讓人去買了一個回來,晚上他就電話把她約了出來。聊天吃飯,特地挑的私房菜館,味兒鮮的能亂了人的神經。他見她高興就去了車裡把包拎了出來,本以爲這包對她的口味她得高興一通,卻沒想到她張口竟是讓他送給別的女人,還說什麼她可出門不想被別人宰之類的話。他當時亦是火往上衝,當即就甩了臉,“要送別的女人你去送!”
“不送就不送,拿去退了行不行,這東西,挺貴的呢。”寧夏知道這點兒錢對方時佑來說不算什麼,可是這種價錢的東西放在她身邊卻如一顆*。寧夏軟了軟語氣,知道有些話可能不該說出來。
他們之間,就那麼一層窗戶紙,朦朧着的,都是美的,一旦點破,那些被遮住的對她來說是不堪和醜陋的就全部赤裸裸的展現在她面前了。寧夏不得不轉移一種說法,起碼不會令他和她都難看。“退來的錢,能夠我買很多東西的呢,還能請同事舍友的大吃一頓……”
“怎麼處置是你的事情,反正這包是送你了!”方時佑起身,大步走去了包廂外面的陽臺。
寧夏不阻攔也不說話,手指絞成了一團,徑自坐着。許久之後,她才轉身看着外面的陽臺。
窗簾大敞着,方時佑正背對着她站着,指尖上,有點點火光。
那夜,他送她回去,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而寧夏是瞧着方時佑的臉色下了車的,識趣兒的從車後座拿了裝包的袋子上樓。
那包寧夏是拿走了,但方時佑卻從沒見她用過。問原因,說是招搖。方時佑想想覺得也對,憑她的身份和工資,還真是有那麼點兒。可是他送出手的東西,總不能沒個樣子吧。
方時佑妥協了。
她用不用的,他真的隨她了,還是那句話,送她的就是送她了,怎麼處置隨她。
方時佑是什麼事情都想隨着寧夏性子、隨着她的高興的,可是這隨的多了他卻高興不起來了。以前那些東西說不要也就不要了,但是時間久了他心裡總不是個滋味。瞧着她傻樂傻笑他竟沒來由的扭起了眉毛,激憤之時,便要把她按在懷裡猛親。有時她會任由他吻,不能自己之時也會有些回吻的意思,可是他的主動地位哪裡能被撼動,她一有反應他就撲上去了,每次起來是都氣喘吁吁,如潛水了一般。當然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伸手捶他拍他的,什麼鬍子扎,什麼咬到了她的臉了,總之是名目繁多,不肯讓他順利得手。
他往往又氣又樂,伸手就把她的短髮揉的稀爛,在她的臉蛋兒上脖子上亂啃,直到把她弄的沒法出門見人了纔會罷手。
她最愛的是賴在‘老巢’的沙發上看電視,懷裡抱着抱枕。吃飽喝足,往那上邊一仰,別提有多愜意了。好在‘老巢’夠大,他的沙發也夠寬敞,否則會被她敗的沒有他坐的地方。
其實沒有她不是躺在看電視那麼簡單的,可惡的是時常看着看着就睡過去了,他每次都要嘲笑她是樹懶熊,她卻把這稱爲“食困,”任他如何白眼都不會在意。
說來他也是個彆扭的人,明明是嘲笑她這個‘食困’的毛病的,卻又因此想疼她到不行。那一次她仍舊倒在沙發上看電視,頭下枕着一個抱枕,懷裡還抱着一個。他如往常一樣的坐在她的旁邊,手指撥弄着她散在沙發上的發。
電視里正演着相聲,逗哏頗爲賣力,她倒也不含糊,給面子,笑的很是爽快。他低笑着梳着她的發,繞指纏纏,綿綿不絕。
她樂的開心着,頭下猛然一空,脖子以上就轟的垂了下去。她憤怒的擡頭,卻見某人得意的抱着她頭下的枕着的那隻抱枕。
“煩人不煩人啊,我枕的好好兒的,你坑了我一下。”寧夏不滿的揉着頭,翻過身來看着方時佑。沙發墊子再軟,也擱不住那一下猛摔。
“幹嘛,你一個人用的着佔倆麼!”他拿着那隻抱枕更爲得意了,舒服的往自己的脖子後面一塞,美美的看起了電視,理也不理她。
她知道他是誠心的找彆扭,這個人就是這樣,看她好欺負,軟柿子好捏,沒事兒就愛找她個麻煩。
“我自私,我佔着兩個。可你倒好,說也不說就拿走了,我枕什麼呀!”
知道人家家的東西讓人家收了回去再也搶不回來了,寧夏就略帶委屈的抱怨了一句。揉着自己的頭,再次仰倒在沙發上。
相聲同樣好笑,她卻笑不出來了,嘴脣不知道怎麼的就翹了起來,看也看得出來是在生氣了。瞧見寧夏生氣,方時佑卻大笑着彎下了身子,把臉兒探了過去,與寧夏臉對臉。
寧夏又恨又氣的扭頭,卻是剛剛動了一下就被方時佑逮住機會攬住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