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婧的話讓寧夏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好像自己正在偷東西被人逮住。邢子婧的話根本不是有疑問讓寧夏來解釋,而是壓迫是的逼問,好似木已成舟,事實明擺着,臉上明顯的打了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橫幅。
“子婧,沒有,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我們沒有開始過……”
這樣的一句話,寧夏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們其實什麼都沒有過,真的什麼都沒有過的,不是麼……
寧夏萬分篤定的看着邢子婧,目光閃爍幾分後慢慢的緩和了下來,再次確定的搖了搖頭,代表真的沒有。
他們真的沒有過什麼開始,哪怕是他跟她睡過,用手段逼着她去伺候他住院或者再次將她拖回家用強,這些對他大少爺來說其實是都算不得什麼的。
寧夏明白的。有些事情不過是一場遊戲,他們生活的調味劑。就算她跟他說過,他們真的不應該再有交集了,也無非是不想趟那渾水,以至於以後死的太慘烈。
因爲,無論是什麼樣的表達法,交併補,還是屬於被屬於,自己與方時佑的中間都不應該又交集,就彷彿兩個圓的重合,有的那一部分一定會是陰影。
可是偏偏,有時候,寧夏會想起是誰給自己揉腳擋酒,又是誰給自己喂水,誰下着大雨給自己披衣服嫌自己腿短抱着自己就跑……
當然,還有在那個夜裡,是誰那樣小心翼翼的在自己額頭擦着藥酒。
縱使那個人在她心中已經化成了一個影子,看不清面貌。
記憶總是太頑皮,人就鬆懈了那麼一下下它就遛了出來。
寧夏拼命的搖着頭,她知道有些感動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有的,她想把那些記憶甩開,別讓它們打亂自己的情緒。可是她不知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就像電腦病毒,一旦侵入到了電腦的關鍵部位,你越是想要刪掉它它就越是頑固的生長。
其實鄒靜雯也問起過寧夏那個揹她下樓的男人是誰,那個幫助她的男人是誰。鄒靜雯幾次三番的請寧夏幫忙聯繫人家,要請客吃飯給人家當面致謝,可每每提起這話時寧夏便三句兩句的就岔開了話題。
不岔開話題又能怎麼辦?她又能怎麼回答?寧夏無奈的撇了撇嘴角,他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天知道那種男人這輩子是不是就背過這麼一次人,也許可能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發善心。
除了感激,寧夏真的沒有把這事兒跟自己扯上關係的想法。她和他的關係,從最開始相見到現在,除了身體上的也不曾有過什麼比別人再深一步的了。他還是那個冷漠的闊少,而她依舊是蹲在格子間裡的小職員。
那日看報看到一小三欲以跳樓威脅男人,結果男人不爲所動小三最終墜樓身亡的新聞鄒靜雯便含着淚罵了幾句,只是罵着罵着又笑了起來,那番模樣悽楚的讓人心疼。寧夏心裡亦是難受,那種滋味是隻有真正陪伴在她身邊經歷過她的事情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寧夏急忙幫她到了杯水安撫她的情緒,鄒靜雯深呼吸了幾次才平穩住了顫抖的雙肩。
其實感情裡本沒有對錯,只是鄒靜雯忘記了那男人是有婦之夫,那個界限永遠不能踏過,無論你是有多愛。寧夏明白的,若說鄒靜雯跟着溫承志是爲了錢,那當時的鄒靜雯便不會傷的那麼慘。
有些感情不能有就是不能,說出口了不如沉默,轟轟烈烈有時候真的不如波瀾不驚來的美好。
“呵,老天爺也算公平了。我傷了身子,有些人也丟了工作!”鄒靜雯恨恨道。她的目光望着遠處星星點點的人羣,朦朧之意便輕輕的浮了出來。
聽見鄒靜雯這樣說寧夏心裡便不由的一抖,緊了緊眉頭,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被開的啊,早死早好!”說是狠,可寧夏擡頭仍是看見了鄒靜雯目光中的點點閃爍。“唉,對了。那天的那位先生,就是……”
鄒靜雯的一句話將在她們生活畫面中再也沒有出現的方時佑拉了出來。她微微側身撫了一把眼角然後提起興致來看着寧夏,“小寧,你太不夠意思了,我讓你幫忙請了那麼多次你都沒答應,你可真夠……”
鄒靜雯還沒抱怨完就被寧夏笑着當了回去,“怎麼會呢,哪裡是我不肯幫你請,是我也好久沒跟人聯繫了,那天好不容易聯繫上了才知道人家去了國外。”
寧夏這番話是以方時佑是朋友爲開頭,以方時佑出國進修爲尾結束。看似圓滑的謊言編織者,絞盡腦汁也只是爲了不讓別人心裡有負擔。
“哎喲,你有什麼可不高興的啊,省錢的事兒誰不愛啊。”寧夏笑言,輕輕的拍了拍鄒靜雯的肩。他們之間都不會再見了,她又上哪裡去給鄒靜雯聯繫方時佑呢?
“小寧,我可不是在乎這錢的人,畢竟人家……”鄒靜雯想解釋射門卻讓寧夏一下子喊了停,“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你業務好,提成高,錢花不掉僅管拿來給我,我缺錢!”寧夏知道,按照鄒靜雯的較真的性格,這事兒又要沒完沒了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
該結束的早已經停止了,那些過去的就直接翻頁吧,多容易,翻過去便又是一頁的空白。
“沒有開始過?”邢子婧的眼睛眯了眯,凌厲起來的目光彷彿要將寧夏穿透。那樣極不信任目光就直直的刺着寧夏,仿若一把利刃,要刺破謊言,再將她粉碎。
誰能相信他們沒有過什麼?邢子婧無奈的笑。
“想騙人還不編點兒好理由啊寧夏,你把我當傻子麼?”邢子婧板着臉道。房事後那樣的男人是什麼樣子的她必然是清楚的,所以那樣的男人會爲了誰發狂,她邢子婧可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的。她更不會相信會有這麼一個人,尤其是女人。
寧夏被邢子婧的目光盯的有幾分不自在了,她本不想回答的卻又必須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個尷尬的局面。“呵,子婧,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有關係,遮都遮不住的。”寧夏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的樣子,那樣的一個她是表現的什麼都不會藏在心裡的。
可是……
轉折後面的往往是重點,但偏偏她卻習慣性的將這重要的部分遺忘。所以越是不在意的東西,往往紮根的越深,當你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將其根除。
邢子婧終於決定了不再追問,因爲她看到了寧夏眼裡的閃爍和隱藏。
也許,真的是自己瞭解她不夠。邢子婧暗自唏噓,偷眼看去某人正偷着送了口氣一般肩膀垂了下去。
邢子婧認爲自己瞭解寧夏不夠,是因爲她真的不覺得寧夏身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能吸引到那樣的一個男人。
那天在高爾夫球場上,明明說好的大家一起吃飯的方時佑卻提前走了,而那時她寧夏剛剛離開不久。後來寧夏說有事要求方時佑幫忙到方時佑讓寧夏來買單,邢子婧便察覺出方時佑對寧夏有那麼點兒意思。他們這樣的男人眼光極高,對寧夏的有點兒意思也不過是覺得新鮮沒碰過想玩玩罷了。寧夏涉世不深,興許爲了求方時佑幫忙還不知道賠上些什麼。
有種極不好的預感便在邢子婧的心裡壓抑了很久。直到那次寧夏生病在醫院手術,邢子婧到病房時便什麼都明白了。
若說寧夏如果真的搭上了自己的身體和青春的話,那罪魁禍首必然是她邢子婧的。是她將他引入了那種男人的視野,而那種男人是讓多少女人都無法抗拒的,更莫說寧夏這樣一個年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