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靠自己，大哥也支持我，畢竟是他和別人一起開的公司，多少會有些不方便，我現在什麼都不會，害怕別人說閒話。”
兩人聊了好一陣才離開，知道他的情況好轉，她心情也好多了，偶爾看向他的眉宇，仍有化不開的愁緒。
“嘉宇，你不是想當老師嗎？怎麼也到人才市場來了？”
何嘉宇笑笑，他是一個不善應酬和交際的人老實說：“我想去當私立學校的老師，聽說比較辛苦，但是待遇好，我不怕辛苦，只要能有好的前景。”
火辣辣的太陽照射着城市的每個角落，外面人來人往，趙念欣看了牆上的時鐘，離去面試的時間還早，想找個涼快的地方喝杯水，隨便和他聊幾句。
她商量的口吻：“嘉宇，你下午還去面試嗎？”
何嘉宇搖搖頭，有些認真的說：“不去，學校讓我明天直接去參加初試，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想當老師，覺得那樣束縛自己，還是在外面公司上班更好點兒，那樣可以人生可以有許多經歷，有希望，人生才更完美。”
何嘉宇想不明白，老師多麼好的職業，不用職場上勾心鬥角，又可以有穩定收入，他耐心勸道：“念欣，怎麼會呢？人生不就是平平淡淡麼？你應該去一段時間，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再離開也行啊，跟孩子們打交道，不需要周旋和心計。”
趙念欣開始有點猶豫，實話說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她也很着急，去上班倒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只是心裡仍擔心：“嘉宇，我性格當老師估計不行，害怕跟孩子都會吵架，現在的孩子不好教育。”
“念欣，說不準你這樣的性格，孩子會更喜歡，你就跟我去試試，如果考試通過了，就一起去學校，到時周紅也可能來，我都跟她說好了。”
趙念欣本來不堅定的心開始有些動搖：“這樣周紅會不會不高興？”
何嘉宇想也沒想，肯定的說：“不會了，她現在心胸特別寬，周紅比我們思想成熟，她有遠見，再說現在這個情況，我還會有其他心思嗎？我的命都是她給的，她爲了我去求親戚，等她在北京呆兩年，到時候也回來跟我們一個學校。”
趙念欣隱約覺得不安，也不知道周紅現在到底怎麼樣，爲了何嘉宇她要在北京呆兩年，不如自己去求彭正東，那樣她們不用分開，就可以在一起。
“嘉宇，好好對周紅，也許我可以跟大哥商量，讓我大哥幫助一把你們就不用分開，可以生活在一起，以後你們結婚，我要當伴娘。”
何嘉宇看出她願意考慮，心裡很高興：“當伴娘沒問題，只是讓你大哥幫忙會不會有點太麻煩了？”
趙念欣沒有說是找彭正東，害怕何嘉宇知道後不接受她的幫助，她知道大哥老實巴交，他哪兒有那麼多的錢。
後來她接受了何嘉宇的建議，不過她想兩手準備，下午還是繼續去服裝公司面試，打算第二天跟何嘉宇一起去學校參加考試。
那天晚上，回到家比較早，趙念欣幫着嫂子打下手，一起在廚房做晚飯。
在做晚飯的時候，她將自己目前的兩份工作講給張靜聽，張靜主張她去學校，女孩子做老師很好，不用太辛苦，而且工作單純，擔心她去其他地方吃不了苦。
“念欣，明天去試試，如果通過了，在學校當老師挺不錯，那樣也有周末，還有寒暑假，別去當什麼導購，你讀了四年書就是爲了去賣衣服嗎？當老師挺不錯，女孩子不需要多高的待遇，只要穩定就好。”
後來張靜話鋒一轉，有些不經意的說：“念欣，你還不知道正東和夢欣兒的事情吧？”
趙念欣心頭一緊，他們什麼事，不會是決定結婚了，結就結吧，她假裝沒聽見嫂子說什麼。
張靜以爲她沒聽見，重複道：“念欣，這週末到時跟我們一起去參加正東和欣兒的訂婚宴。”
該來的還是來了，也罷，見就見，她不正要找他幫忙，好像罪惡骯髒的交易，讓人覺得不堪。
她雖然有些難過，還是麻木的點頭：“嗯，我跟你們去。”
張靜意識道她情緒有點沒對，便好心道：“念欣，你是不是人不舒服？”
趙念欣一下醒悟過來，忙搖頭：“沒有，我很好，很好。”她突兀的搶白，心最柔軟處被什麼東西碰觸，有些無以言說的痛。
時間緩緩的過，沒有他的日子，她保重自己，兩家應聘都不錯服裝公司看上她的年輕和性格，而學校考試出來的成績也不錯，何嘉宇考第一名，而她緊隨其後，考了第二名。
上帝給你關上一扇窗的時候，會給你打開另一扇門，壞運、好運凡是都沒有絕對。
大哥把她對工作的所有決定權全部交由她自己處理，他一向是好脾氣的任她高興就好。
有天吃飯的時候，趙念欣忍不住突兀的冒出一句：“哥，要是某天我突然死了，你怎麼辦？”
趙瀾被嚇了一跳，忙去摸她的頭：“你這孩子，說什麼瘋話，好好的不許這樣嚇唬大哥。”
她佯裝無辜的吐着舌頭，俏皮的說：“趙瀾，你真沒幽默細胞，一點也不好玩，我不過是跟你開玩笑。”
其實，她真有這樣想過，如果說因爲沒有他就去死，自己都覺得對不起大哥，可是，自從知道他要訂婚的消息，她就沒有睡一個好覺，整夜整夜失眠。
大哥在她腦袋上拍了兩下，一本正經的說：“趙念欣，以後不許亂開這樣的玩笑，你現在是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不要亂說話，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別動不動就說死，你知道生命多脆弱嗎？沒什麼比活着更幸福，生命是多麼的寶貴。”
見大哥說了好多，她連忙解釋：“哎呀，我不是故意，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大哥瞪了她一眼，警告的說：“不許亂說，人言可畏。”
人言可畏，大哥還不知道她和彭正東之間的事情，如果知道了會多生氣，有那麼些時候，她想揭穿他，讓大哥看看彭正東的另一面，只是不想大哥爲她難過。
大哥挑了一夾菜，有些淡淡道：“周紅怎麼好久沒到我們家來了？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好像從你上大學後，就沒怎麼來往了。”
她跟周紅的關係早像姐妹，害怕大哥擔心，趙念欣連忙解釋：“周紅去北京了，最近要回來，我們一直有聯繫。”
“哦！念欣，工作怎麼樣？如果辛苦就不用去找了，到我們公司做辦公室，纔來工資不會多高，但是比較清閒，當然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就先去找，實在不行也可以來上班。”
趙念欣看見大哥那麼認真，耍起貧嘴：“你不相信我能力？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是無所不能的趙念欣，現在有幾家單位都搶着要我，你就別擔心我了。”
大哥聽了趙念欣的陳述，他跟張靜意見一致，希望趙念欣可以去學校當老師。
架不住她們一致勸說，趙念欣也漸漸覺得老師應該不錯，雙休還可以有寒暑假。
不知不覺就到了週五，明天就是彭正東她們的訂婚宴，想起他不覺有些心疼，原來以爲他心裡有自己，其實，她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或者只是對她玩玩而已。
她有些負氣，打算第二天要在他的訂婚宴上喝個痛快，那時她想到了唐胖子，讓他再次假扮男友，出席他的訂婚宴。
正在她周密佈置自己的計劃的時候，彭正東給她打電話。
看着熟悉的電話號碼，陌生的感覺撲面而來，過往她們有過的甜蜜如今只是落寞的笑話。
他讓她愛，也讓她恨。
他喝了些酒，有些吐詞不清：“念欣，你在哪兒？快來，我帶你走，我們一起逃。”
這個騙子，臨死了還要編謊言，誰跟他逃，明天都訂婚宴了，現在還說帶自己逃，簡直一派胡言。
雖然她恨死了他，她突然想惡作劇，好好收拾他。
趙念欣調整自己的心情，淡定道：“正東，你在哪兒？”
“酒店，1808，你來我們就走，我帶你離開，離開這座城市，我不要訂婚。”
這騙子技術真高超，聽上去很傷心，也很煽情，如果不是從別人嘴裡知道他們訂婚的消息，或許她會信他，只是被傷了的心是不會再信他了。
趙念欣絕對要擺一道他，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對他服服帖帖，可以埋藏自己的憤怒。
溫柔道：“你在哪個酒店？我一會就過來。”
“念欣，你只需要帶身份證，我們什麼都不要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
趙念欣配合的點頭：“好，你等着，我就來。”
事實上她並沒有趕到酒店，而是去了一家酒吧，早就聽說那裡是同志酒吧，有不少時尚界或者玩藝術的男人在哪兒流連忘返，見她進去服務員連忙給她解釋。
“小姐，對不起，我們這兒是同志酒吧，只對男人服務，不爲女人服務。”
趙念欣皺了皺眉頭，第一次進酒吧，就被拒絕，她沒有生氣，反而微笑。
“我不是爲自己我，是幫我們老闆挑選一個帥哥，因爲他工作繁忙而且不方便到這樣的場合來，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上門服務？錢的話好說，可以多給幾倍。”
接待她的服務員以爲來了大賣主，笑笑說道：“上門服務是有，只是這樣的價格就比這確實高得多，我們這帥哥也是各種型號都有，有霸氣男，有斯文男，你是要功還是受。”
趙念欣想起那日，他給自己講在英國的時候，傑克對他說的話，你興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取向，他敢耍自己，就不允許她玩他麼？
“去叫幾個過來，讓我瞧瞧，價格不是問題，我們老闆是自己海龜思想比較前衛，作爲秘書我負責幫他跑這些事情。”
服務員將她帶至一個大包間裡，一會兒他領來7、8個俊男，說他們是俊男一點也沒錯，花枝招展，傳聞中的男公關還真是和生活中的男人不同。
順眼望去，她看見角落有個男人，長得瘦小，雖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能感覺他有些害怕。
趙念欣不敢找氣場太強的男人，害怕兩人會打起來，找個膽子小點相對方便處理，他看上去有點膽小，不像別的公關那樣老沉，不知道彭正東看見他會是什麼表情，她忍不住暗自發笑對服務員道：“就是他。”
服務員見她選中了，連忙叫他過來：“波波，跟客人去，上門服務。”
他先跟波波交涉了幾句，轉身對趙念欣公事公辦道：“我先出去，你們先談，一會記得先辦手續。”
“好，我一會出來給你辦手續。”
餘下的男人全部退出房間，房間只剩她們兩人，趙念欣這纔看清，對方長得十分精緻，他是一個好看的男人，不知道爲什麼要從事這個行業。
她錯愕這樣的男人，他看上去很柔美，臉白白淨淨，像在上學的大學生。
趙念欣很快恢復正常，管他從業什麼原因，她不過是借他解恨而已其他並不重要。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交代道：“波波，價錢好說，只希望你可以接受委屈，我們老闆人長得不錯，保證你不吃虧，只是他喝多了，你得小心伺候，也許他心情不太好，前不久失戀了，那男人一腳踩兩船被他知道，他很傷心，你好好陪他，錢可以給你加倍。”
波波面有難色，看上去有些緊張，和金碧輝煌的裝飾相比，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趙念欣有種錯覺，他好像很拘謹，完全沒有公關該有的八面玲瓏的性格看，喝了一口面前的檸檬水訕訕道：“波波，只管安你平常的流程做就是，老闆喝了點酒，也許他什麼事情都不能辦，你要幫着讓他開心就好。”
波波頓了頓，有些遲疑道：“其實，我不是同志，我只是生活所迫沒有辦法的辦法。”
趙念欣詫異的看了他兩眼，她笑了笑，他是不是同志對她來說意義不大，反正他出現在這裡，是爲男人服務，她給錢，他幫忙辦事就可以了。
“好了，我不會看不起你，每個人有自己的興趣愛好，這不丟人，我不管你什麼取向，反正你把他陪好就對了。”
能陪得好嗎？想着彭正東看見一個男人睡在身邊的是什麼感覺，哼，你敢不仁，我就敢不義。
交待好波波趙念欣又去辦手續，這次爲了捉弄他，可是花血本了，有時候該花的錢總是要花，想到他會哭笑不得，她就覺得有了興致，花錢也不心疼了。
趙念欣覺得讓波波上樓去，自己在酒店大廳等他，彭正東不是好脾氣，也許波波有氣受，一路上她不斷給他打氣。
“波波，每個人生存都不容易，你爲了錢，我爲了老闆，希望你拿了錢要照章辦事。”
波波看了她一眼，有些憂慮的說：“假如我說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你信嗎？”
趙念欣不解，淡淡道：“我信不信又怎麼了？這跟生意沒關係吧！”
街道兩旁的樹被一陣風吹得嘩啦啦的響，等了好一陣纔有空出租車。
上車後，波波沒話找話：“其實，我是爲了女朋友纔到哪兒去。”
趙念欣沒興趣知道他爲誰，不過他這樣說，她也只好順着他的話：“你女朋友怎麼了？她生病了？”
他害羞的點點頭，有些不安的說：“是的，我們都還在上大學，都是普通家庭沒法承擔，聽別人說這裡賺錢很快，所以就來了。”
“哦，那你也挺不容易。”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男人，他看上去還真像小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趙念欣先給彭正東打電話，讓他不要關門，說自己一會兒就上去，彭正東雖然喝了不少酒，聽見她的聲音壓制不住興奮。
“念欣，你快來，我帶你走，我們一起離開。”
在酒店門口，波波不敢上去，他緊張的問：“我不知道都有些什麼程序，該怎麼做。”
趙念欣攤開手，一副老練的口吻，“這有什麼程序，就當他是你女朋友，你對他溫柔就好了。”
波波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上了，木木的點頭：“好吧，我試着去嘗試。”
看着他進電梯，趙念欣不放心道：“你不用敲門，直接進去就好，如果他情緒不好，或者反應過激你就下來，因爲最近他壓力蠻大。”
波波一路上有些膽戰心驚，他真的是第一次，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客人，她的老闆多半是啤酒肚，禿頭，如果不是爲了女友的身體，他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他一邊爲自己加油打氣，在一起3年的女友說要跟他分手，問原因對方說自己生病，不想拖累他。
波波爲了幫女友只好病急亂投醫，他惴惴不安來到18樓，空蕩蕩的樓層讓他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站在1808房間門口，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害怕恐懼他想逃跑，從沒有過的絕望，想一想女友，他只有咬牙忍着。
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背影，像他的女友一閃而過，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議，難道自己產生了幻覺，背影早已不知去向。
他沒時間再多想，給錢辦事，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忍，波波鼓起很大的勇氣，慢慢的進去，這是間總統套房，推開門就看見有個客廳一樣的房間，裡面有豪華的高檔油畫，他輕手輕腳的伸出腦袋，並沒看到人。
接着又四處打量，都沒看見有人，聽見衛生間嘩啦啦的水聲，他明白僱主正在洗澡。
波波自覺的褪下自己的衣服，乖乖的躺在鋪上，不安的等待他的第一位客人，如果能換成是剛纔哪個帶他來的女孩多好，爲什麼男人喜歡玩男人，真是不知道這些有錢人怎麼想。
一會兒彭正東洗完澡，光着身子向牀邊走，他看牀微微凸起，還以爲趙念欣躲在被子裡。
他一步步的靠近，一下子撲了上去：“小傢伙怎麼躲起來了？還害羞麼？”
他收慢慢伸了進去，第一手感讓他有些詫異，當他的手摸着波波的胸部時，他一下子愣了，他急忙撩起牀單，看見躺在鋪上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彭正東眉頭一皺，有些不高興的吼道：“你是誰？幹嘛跑進我的房間？”
波波有些不好意思的用牀單蓋住自己的身體，還好面前的男人既不是禿頭也不是大肚子，只是看上去有些兇巴巴的樣子。
他沒有忘記趙念欣的提醒，要對他溫柔，要對他好，聲音十分發膩道：“討厭，別這樣對人家，我是來讓你嗨皮的開心果。”
彭正東丈二和尚摸不捉頭腦，沒好氣道：“臭小子問你是誰？幹嘛溜進我的房間？”
波波吐吐舌頭，不敢看他小聲道：“我是波波，爲你服務的。”
彭正東不等他說完，氣呼呼的拿起電話給前臺打電話：“你們酒店有提供特殊服務嗎？”
服務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道：“我們是正規酒店沒有這項服務，如果先生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找，有媽咪留電話，需要的時候就叫她們過來，什麼型號的女人都有。”
彭正東的忍耐是有限，他憤憤道：“你工號是多少？我要投訴你們酒店，給我安排特殊服務，不但如此還給我安排一個男人進來。”
彭正東掛了電話，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走了過來。
波波是真的害怕，他捲縮在一團，沒想到這個男人看上去紳士卻如此粗暴。
他真是害怕了，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情況，可那女孩一點也不像撒謊，到底是哪裡出錯了，他忙解釋：“不管酒店的事情。”
他聲音太小，彭正東有些生氣的質問：“不管酒店的事情，是你自己走進來咯？”
波波滿臉通紅，知道他脾氣不好沒想到脾氣會這麼怪，他有些泄氣這筆生意還是不要做，他得馬上離開，可是自己浪費了那麼多時間還有女朋友等着自己拿錢回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有些無奈的說：“是我自己進來，先生，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另外換，但是我都來了麻煩你給我把錢先結了。”
彭正東以爲自己聽錯了，他沒好氣道：“你說什麼？給你結什麼錢？你想錢想瘋了？”
波波也不管了，一定是那丫頭耍了他，只好實話實說：“你的秘書應該清楚。”
彭正東眼前一亮，他不說，他倒是忘了，該來的人沒來，不該來的人來了，一定是趙念欣搞的鬼。
他沒想到她竟然給他找了一個男人，看着他就來氣：“還不給我快滾。”順手抓起旁邊的一個酒瓶子朝他扔了過去，他只想嚇唬，沒想到洋酒瓶一下子砸在他臉上。
溼乎乎的液體嚇壞了波波，他大聲哭了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幹嘛這樣對待人家，人可是你們自己上門找的，有錢人就可以爲所欲爲嗎？”
彭正東立即撥通趙念欣的電話，他生氣道：“趕緊上樓來，你做的好事，馬上要鬧出人命了。”
掛完電話又給120急救中心打電話，一個平常的夜晚因爲這樣狗血的事件，顯得一點也不尋常。
趙念欣接到電話就紅紅火火的趕了上去，眼前的情況她傻眼了，地上有碎玻璃渣，波波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臉，沒想到第一天竟然出這樣的大事，早知道出再多錢也不來。
彭正東看見她進來，酒醒了不少，冷聲道：“趙念欣，好玩嗎？”
趙念欣看見眼前凌亂的一切，只可憐無辜的波波受了折騰，她沒想到彭正東會打人，雖然波波是那種場合的人，可人家也是職業再說他是爲生活所迫。
眼前的一幕很糟糕，她有些生氣：“就許你玩我，不許我玩你？”
“你瞧瞧這都讓你大哥慣得沒大沒小，你看你做的什麼事情。”
礙於有人外人在彭正東也不好多說，沒想到她對自己這樣仇恨，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只是誰來理解他的心情呢。
所謂計劃沒有變化快是真的，有時候生活很複雜，最複雜的就是人心，生活有時並不按着你所想發展。
一會兒120來了，把波波送上救護車，彭正東將這一切交給司機去處理。
波波臨走時眼神有些幽怨，似乎要找他尋機報仇，這是一場沒有結束的鬧劇。
彭正東沒好氣，想着這麼滑稽的一幕就是氣，不服道：“看什麼看，有本事你打我啊？”
房間只剩下兩人的時候，他慢慢的走近她，指尖從她頭上略過。
“你恨我？”
他的聲音像一曲催眠的音樂，讓她忘記了天，忘記了自己。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明天就是他們的訂婚宴，她能說什麼，哎，都怪自己囉囉嗦嗦，不徹底，不乾脆，沒骨氣。
她拼命搖頭又點頭，想哭卻強忍着。
他滿身酒氣，一把抱住她：“你以爲我想這樣？我沒有一刻不想帶着你走，你想跟我走嗎？”
趙念欣傻眼了，眼前的男人或許是說酒話，可是他的眼睛好像溼溼的一樣，伸手輕柔的摸到他的臉頰，他真的在你哭，沒聲沒色。
他彷彿是雕像屹立不動，她第一次見他哭，這麼強悍的男人居然也會哭，他的眼淚是爲自己而流嗎？
他的眼淚，她的哀愁。
還是做不到冷酷絕情到底，也許不該責怪他，他也有不得已，他們曾經愛過不是嗎？
“沒事，過了明天一切都好了，我恭喜你，你真的想我去參加你的訂婚宴？”
“我想你參加，只要你一個人參加，其他人都可以不參加，只是她生病了，最多還有2個月時間，我得給她一個儀式，算我彌補她吧！”
趙念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爲什麼自己身邊總是這麼多不幸，何嘉宇就夠可憐了，欣兒姐姐怎麼也是這樣，她有些驚愕，難以置信的說道：“怎麼會這樣？”
彭正東嘆了口氣，垂頭喪氣道：“她本來身體不好，長期抑鬱症，那天全身檢查發現她有乳腺癌，而且是晚期，除了醫生就我知道，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所以我必須給她舉辦一個儀式。”
“你意思欣兒姐姐不知道？”
彭正東傷感點點頭，無奈的說：“是的，醫生說暫時不告訴她，所以最近她心情還不錯，只是我心裡有陰影，看着她每天吃飯，睡覺，那麼鮮活的一個人不久就要遠去，我能不難受麼？”
趙念欣輕輕的拍打他肩膀：“正東，別難過，咱們盡力就好。”
此時她除了安慰他，還能怎麼樣呢？畢竟在生與死麪前，她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彭正東牽着她的手，承諾：“念欣，你要相信我，等我，我跟她是命中註定就有緣無分，我們本來也不是外界那樣好，只是一場戲演着演着就投入了感情。”
她木木的看着他，想撫摸他的憂傷，只是她的憂傷誰又來撫慰？
“明天你就不要來，找個理由和藉口，不要出現在那樣的場合，我怕自己會失控。”
趙念欣點點頭，是啊，這樣的場合她去了只會觸景生情：“好，我不來，我保證不來。”
此時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想着明天即將是他的訂婚宴，她心裡堵得慌，只是她不可以責怪他，他也不容易，眼圈快紅了，她趕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將他按在椅子上，溫和道：“我給你泡杯茶，你醒醒酒，別喝這麼多久。”
彭正東拉着她的手，自顧自的說：“念欣，我真的老了，已開始沒有任何野心，我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小，小到只剩我和你。”
他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她突然想起在醫院看到的那幕，輕輕的抽了出來。
“你坐好，我去給你倒杯茶。”
“我不要茶，我要咖啡。”
“不行，少喝點咖啡，茶葉可以醒酒。”
當她端着泡好的茶葉到他面前的時候，什麼時候他的手上多了一個紙袋子。
“念欣，你拿着，這個是給你朋友治病的手術費，錢若不夠到時候再給，等我忙完了，有時間去看看你朋友。”
趙念欣瞄了一眼，從沒看過這麼多數目，她真的很高興，他能記住她的事情。
就在她得意忘形的時候，彭正東找來紙筆，放在她面前。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偏執道：“你在這張紙上籤個字，咱們雖然關係特殊，我還是希望你能遵守約定，我相信你是一個有信譽的人。”
她拿過薄薄的紙片，條款無外乎不是讓她要遵守什麼，什麼約定原來以爲他爲自己着想，沒想到他的肚量竟然如此，他當自己是什麼人？
她以爲的愛情，在他看來只是一場交易。
趙念欣沒想到他會這樣算計自己，對自己如此不信任，有些負氣道：“好吧，我籤，爲了朋友出賣自己值得。”
“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出賣自己，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不可以做一些事情，畢竟你還是孩子，有時候很任性，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成長共進退，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原本的歡喜一下子被潑了一盆冷水，她不想解釋什麼，心情莫名的煩躁，多一分鐘也不想要待下去，她爽快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別說這些沒有的廢話，我分得清楚，什麼叫我想跟你在一起和我不能沒有你這樣的詞，是有嚴重的區別。”
彭正東喝了一口茶，有些苦澀悶聲道：“怎麼了？好像我又得罪你了？真是唯女人和小人不可惹。”
她沒好氣道：“你才小人，我要走了。”
彭正東看見她生氣的樣子，有些不忍心道：“你又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突然就變臉了，你是屬狗的嗎？”
如果剛纔他不拿出那份協議，她不會這樣難受，在他看來或許只是約束她，他不知道這有多傷她的心。
看見她當真要走，彭正東語氣柔和了不少：“你最近有去看吳媽她們嗎？”
“有，我都是定時去看她們。”
彭正東很高興，順勢道：“她們都還好吧？”
“嗯，還好。”
不等她說完，他一把抱住她：“小丫頭，你真是喜歡折騰，就不能像現在一樣乖乖的聽話。”
她想掙脫他，可是他的擁抱好有力，讓人有點貪婪，她要得不多隻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是這個男人讓她看不穿，她推了一下便鬆開。也罷，就當自己犯賤，有誰不是這樣，在喜歡人的面前做不了驕傲的自己？她只是一個小女人，也許從她將自己完整的交給他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再也回不到過去，愛是美好，愛更是疼痛，也不知道未來跟這個男人還會不會有交集。
在他面前，她低如塵埃，也許上輩子她欠他，今生來還債，所以註定糾結不清。
過了一會兒，她淡淡道：“好了，我該回去了。”
他拉着她的手，緊緊的不願意放開：“以後可不許胡來，怎麼想着給我安排男人，就算要安排也得是女人才行，你知道我不喜歡男人，你看你這任性讓別人受傷了，差點就喪命，這樣的事情不許有第二次否則會追究你責任。”
趙念欣一下子將他的手甩開，氣呼呼的說：“你還臭美，還給你安排女人，你以爲當真是讓他來伺候你？我就是故意讓他來收拾你，讓他來噁心你，你不高興我就開心。”
彭正東一把將她抱在鋪上，重重的壓在她身上，用鬍鬚扎她：“好啊，你收拾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趙念欣頓時亂了手腳，真是幹嘛要惹他，明明知道惹他沒有好果子吃，卻還是不小心招惹到他。
兩人正鬧成一團的時候，彭正東的手機響了。
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他順勢坐了起來，朝她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
趙念欣便捲縮在一旁，看他小心翼翼的接電話。
“欣兒，怎麼了？”
只聽那邊聲音柔弱的問：“正東，你在哪呢？我在家等你，還有事情跟你商量。”
彭正東皺了下眉頭溫柔道：“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夢欣兒似乎嗅出了什麼沒對勁，難道他又去找那小賤人了，她不甘道：“正東，你還是早點回來吧，我在爸媽這邊。”
她說的爸媽當然是彭正東的爸媽，以前叫他們阿姨，這婚還沒結現在就自己主動改口了，不過彭正東也清楚，母親喜歡她，早盼着他們在一起，爲這事情沒少嘮叨他。
彭正東有些詫異，她去他家也沒跟自己商量，有些責備：“怎麼，你回去也不給我說一聲？”
“你還說媽媽她們都責怪你很久沒回家吃飯了，你早點回來，我奶奶也在這邊，她想看到你。”
如此強大的親友團，他沒有理由再拒絕，只好應承：“好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除此之外，他沒有更好的辦法，明天就是他們的訂婚宴，他該陪伴的是她，一家子都等着他，雙方家人早是盼望這一天。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因爲愛情，有許多是爲了父母，或者給朋友一個交待。
彭正東掛完電話，有些不好意思道：“沒辦法，她現在特殊情況，她奶奶也去我家了。”
趙念欣知道不論在什麼時候，自己都只有接受的份，感情的世界不管你用情多深，都有先來後到，自己不該走入他的世界。
他手撫着她的臉，小心的說：“怎麼？你很生氣？你就理解一下，她的時間不多了，就當是給她最後的補償。”
趙念欣咬着嘴脣，倔強的搖頭：“我沒有氣，我只是恨生病的那個人不是我。”
“傻瓜，別說了，別那樣說，我不許你有事，我希望你好好的，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好，你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
“別囉嗦，我送你回去，開車很快，不會耽擱什麼事情。”
兩人走出房間，趙念欣故意跟他保持一段距離，明明知道不該計較她的心還是沉重，他們在一起也差不多有四年的光陰。
對她來說豈是四年，前塵往事，他由一點點逐漸變成了她世界的全部，他是她的唯一，她卻只是他的一部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驕傲丟盔棄甲，環視自己的位置，幾乎沒有獨自站立起來的底氣，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即使隱忍，俱到，周全，依然讓人產生如履薄冰的生活，每次絕望之後是重生，只是這樣的重生讓人陡升蒼涼，他可以輕易的否定她的未來。
這些年，她們兜兜轉轉，卻仍在原地踏步，她們只是看過同一處風景，走過同一段路程，累了他還是會回到她哪裡。
彭正東雪茄煙一支接一支的抽，煙霧繚繞，她看不清他的臉，她能感應他的悲傷。
一瞬間所有的恨全化爲烏有，她輕易的原諒這個薄情的男人。
趙念欣有些於心不忍，她伸手搶過他的煙：“別抽了，你這樣讓我間接吸菸。”
彭正東看了看她，愣愣道：“念欣你就實話說你是不是恨我？”
“沒有，我只是恨自己，你回去跟她好好過吧。”
彭正東緩緩的開着車子，速度慢得步行都可以追上他們：“念欣，不論什麼時候，你都要相信我纔是。”
車子快到家的時候，趙念欣手機響了，她看了看來電，陌生號碼突兀的響起。
這會兒誰給自己電話呢？趙念欣接起電話，很快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周紅從北京回來了：“念欣，你在哪兒？我已經回來了。”
趙念欣有些開心，她終於回來了，礙於彭正東在旁邊，她不好說太多便笑笑道：“我正在回家的路上一會就到家，我一會兒給你說，現在不太方便。”
電話剛掛，彭正東還不樂意了，他沒好氣道：“誰找你？還不方便？”
周紅的來電讓她心情很好，淡淡表情掩飾不住喜悅，耐心的說：“周紅，我們要說隱私，有你在當然不方便。”
“哦！她去哪兒了？”
“她去北京親戚哪兒借錢……”
她差點說出是爲了何嘉宇，連忙打住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她知道他不喜歡何嘉宇，好像對他總有淡淡的敵意。
彭正東可沒有這麼好糊弄，他接着道：“怎麼不說下去？”
“她家裡出了點事情，她去北京找她親戚，好久沒見到，所以有點興奮。”
還好彭正東沒有再追問，一會兒車子就到了，他小聲叮囑：“你好好在家看書，有什麼給我電話，兩個月很快。”
和他告別後快速的溜進家裡，大哥一個人在看電視，聽見門的響聲便回頭。
“念欣回來了？誰送你回來？”
趙念欣一邊換鞋子，一邊自然的迴應：“是我同學了。”
大哥趙瀾並不知情，憨厚道：“既然是同學，爲什麼不讓別人進來喝杯茶？一點禮貌都沒有。”
她沒有忘記和周紅的約定，換好鞋子就往樓上走。
“念欣，明天我們一家人都去參加正東的訂婚宴，這個是地址，你別睡懶覺，咱們一起去鬧熱。”
燙着金邊的紅色請帖像一刀刺眼的光，照得她有些眩暈。
她冷冷道：“我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