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她的話,蒼顏和田甜甜微微鬆了口氣。
一陣沉默後,田甜甜突然想起什麼道:“念玉呢?”
秦璐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在家呢,怕他來醫院又受了什麼刺激……”
所以秦璐嚴厲得讓傭人一定要看好念玉,不管他怎麼吵着要媽媽,都不準妥協。
“秦璐姐,你有沒有過一個可能,也許夏天看到念玉,她就會願意理人呢?不管怎麼說,念玉是她的孩子,沒有一個母親是不願理會自己兒子的!”
至少田甜甜是這樣!
想起過去那些苦難日子,每每被打擊到活不下去,只要一想起田棣,她就又充滿了力量。
那時她唯一一的信念就是養好兒子。
秦璐怪自己竟然忽略了這一點,她只想着念玉會受不了,卻沒想過念玉會是治療夏天心病的良藥。
她立即轉頭打電話讓人將念玉送來。
不多時,有人就領着念玉過來了。
田甜甜一看,就知道他大哭過,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呢。
秦璐過去拉他的手,他似乎很怕秦璐,躲開了。
田甜甜相信秦璐大概對着孩子也是一張撲克臉,一般嚴肅一點的大人,孩子們都怕。
田甜甜上前了一步,伸出手去,輕聲問道:“念玉,姨姨帶你去找媽咪好不好?”
念玉猶豫了一下下,伸出小手握住了田甜甜的手。
一行人便帶着他去找夏天。
一進病房,念玉就掙脫了田甜甜的手,哭叫着撲到牀前,“媽咪,媽咪……”
夏天微動了動手指。
“媽咪,媽咪你不要我了嗎?媽咪,你醒醒啊!”念玉看着母親一動不動,小小的心裡害怕極了,害怕她會死。
電視劇裡,人死了,就會躺在一個大大的箱子裡,然後不動不說話,然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不要再也見不到媽咪!
“媽咪,你不要死啊!媽咪!”念玉越哭越激動,拼命用小手搖晃着夏天的身體。
夏天的眼皮終於動了動,她閉了閉眼,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動了動了,夏天姐動了!”一直在觀察她的蒼顏立即激動得叫了起來。
縮在一旁的秦子爵似突然來了精神,撲了過來,臉上帶着驚喜:“夏天?”
夏天擡手,握住了念玉的小手,側過身來,擁着念玉的小身體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同時,大家臉上的表情都鬆了一口氣。
能哭,至少表明已經沒事了。
能哭,至少知道她還有個發泄渠道。
念玉抱着她大哭,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聲聲叫喚着媽咪,不停的蹭着夏天。
夏天也只知道哭,還是不太願意理身旁的人。
秦璐讓所有人出去,尤其是秦子爵,好讓夏天安靜地跟念玉待上一會,平復下心情。
秦子爵三步一回頭,眼露不安得離開了病房。
說真的,蒼顏恨不能揪起秦子爵來狠狠揍一頓,如果不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夏天又何至於受這樣的罪。
失去孩子,對每一個母親來說,都將會是最沉重的打擊。
“你不是說將夏天送走了嗎?爲什麼還會出這樣的事!”蒼顏壓低了聲音質問。
“我不知道!”秦子爵十分疲憊得抹了一把臉,這兩天,他一宿未眠,精神極度緊張。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摸出來煙來想抽。
他拿着打火機的手在不停的顫抖。
他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接到消息的時候,夏天已經進了醫院了。
“子爵,那能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你要送走夏天?”田甜甜拉住要發火的蒼顏,蹲下身來,平和地輕聲問道。
“我送她走,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秦子爵深吸了一口煙,“暖心的醫生告訴我,她有了精神分裂的症兆。我想她們不適合住在一起。前天夜裡,暖心拿了剪刀想要扎夏天,爲了她的安全着想,我只能連夜送她離開,另置住處。”
“她拿翦刀扎夏天,你報警了嗎?”蒼顏一語就指出了問題所在。
秦子爵沉默不語。
事後,他也在問自己,爲什麼當時不報警,如果報警了,暖心哪怕是被警方帶走關上24小時……
可是看着暖心哭着叫着的樣子,他不忍心,他真的不忍心。
他也不知道,就因爲自己的不忍心,恰恰讓自己失去了孩子……秦子爵懊惱得直抓頭髮。
“秦子爵啊秦子爵,哈哈,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暖心是人,夏天就不是人了?就是因爲你的姑息你的放賤,纔會害得夏天到如此地步!如果是報應,爲什麼不報在你身上,卻偏偏報在無辜的女人跟孩子身上!”蒼顏氣得口無遮欄起來,用食指指着他就開罵。
“我也想讓我老天爺報在我的身上!”秦子爵暴怒得叫出了聲,眼睛赤紅,裡頭隱隱有着波光,“你以爲我不想嗎?如果可以,我真恨不是這些痛都來讓我承擔!”
“那你怎麼不去死……”
“行了,”秦璐出聲,她銳利的目光在蒼顏和秦子爵身上分別掃了掃,繼續道:“出這種事大家也不想的,子爵得難過也不比夏天少,在這裡吵着給誰看?”
“就是說……事已至此,還是想想怎麼讓夏天康復起來纔是最重要的事。”田甜甜也跟着出聲,她真的很怕夏天會因此一舉不振,或是如洛堯擢所說,會成爲第二個暖心……變態,殘忍,以折磨他人爲樂。
蒼顏不甘的閉了嘴,氣鼓鼓的模樣,靠着牆不打算理人了。
秦璐很忙,電話也頗多,一會,就隔三岔五有電話進來,她去一旁的樓梯間接電話去了。
走廊一時靜寂了下來。
秦璐很快回來,一臉嚴肅地問秦子爵,“想好了嗎?你要怎麼處置暖心。”
這個問題也是所有人所關心的。
秦子爵像是啞巴了一樣,給不出一個明確的回答。
一看他這樣,連田甜甜也急了,“秦子爵,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她可是害死你孩子的兇手!她到底有什麼值得你留念,依依不捨的!”
“我……”秦子爵使勁的抓了抓頭髮,痛苦萬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她就是個狠毒的女人!你這次饒過她,下一次她會要了夏天的命,你知道不知道!”蒼顏跟着暴躁得吼了起來。
秦子爵一直對暖心有着愧疚心理,她也是同樣因爲夏天的關係失去了孩子,因爲身體的關係不能生育……
病房的門開了,夏天虛弱得扶着門框,臉色蒼白,嘴脣顫抖得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嗎?好,今天我就讓你知道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麼多年,夏天一直在忍耐。
那些過往,她不否認自己也有錯,看在過往的情份上,加上暖心的身體受不了刺激,所以她也就將所有的事憋在心裡,不去提半個字,就此翻過。
可是她大度得不去計較所有事,一味得忍耐,一味的退讓,卻換來了暖心的得寸進尺,換來了今天這個地步!
她的忍退,卻害得自己硬生生失去了孩子。
她不能再忍了,否則,她不知道將來她會不會失去念玉……
爲了念玉,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要將所有的事都說出來,說給秦子爵聽,說給在場所有人的聽!
秦子爵眸光沉了沉,起身過來要扶她,輕語道:“有些事我已經知道了……對不起,是我太……”
“不,你不知道,有太多事你都不知道!”夏天虛弱一笑,無視掉了他伸過來的手,心裡面顯然已經對他絕望透頂。
她直視前方,“甜甜,小顏,你們能過來扶我一把嗎?”
秦子爵有些頹然的愣在了原地。
蒼顏立即上來了,一把將秦子爵撞開,扶住她的左手,田甜甜過來幫扶她的右手。
夏天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地睜眼,眼裡的溫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堅毅,是勇氣,她說,“走吧,我們去見見暖心。”
秦子爵茫然的立在原地。
他痛苦的閉起了眼,他有預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那是他不願去想也不敢面對的實情。
他握了握拳頭,心底在劇烈掙扎,最後還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跟了上去。
正如洛堯擢所說的,一切都得有個結果。
進到暖心病房的時候。她正曲着腿靠着牀背,對着鏡子化妝。
眼光瞟着這麼一夥人進來,暖心拿着口紅的手一抖,嘴角邊上便出現了一條紅紅的印跡,配上她的冷笑,還有點滲人。
“喲,帶着這麼一夥人來興師問罪了?”她伸手去構紙巾,然後對着小鏡子,慢條斯理開始擦起嘴角的痕跡,如往常一樣,目中無人。
“還畫什麼妝啊,再化也掩蓋不了你噁心醜陋的本質!”蒼顏忍不住出言嘲諷。
暖心不接她的話茬,瞟了眼夏天,咯咯笑起來,“這就有力氣下牀了?看來我撞得還不夠力嘛!真可惜。哦,聽護士說,你孩子沒了……嘖嘖,快四個月了吧,應該成形了吧。”
她的惡毒的話讓夏天還是忍不住心一痛,身體跟着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