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計中計

安媽媽的一番訓誡下來,楚鈞臉上的慍意慢慢消失了,勉強揚起脣角,“媽說的對,老婆最大!以後無論誰對誰錯,我都讓着安寧!至於結婚的事情……媽選個好日子吧!”

楚鈞話讓安家的人都驚喜不已,他非但包容了安寧的任性,給足了長輩面子,而且還允諾讓安媽媽挑選舉行婚禮的日子!這一切都足以證明他對安寧的寵溺和珍惜,還有什麼值得懷疑呢!

安媽媽的心總算放到了肚子了,但是她仍然還有疑問:“親家母已經離開了嗎?我好久都沒見到她了!”

“我媽和姐姐一起回京城了!”楚鈞解釋道:“她們出來的時間太久,家裡還有些需要處理的事情。再者,我和安寧的婚姻已經被家裡人同意的,沒有任何問題!”

安寧不由望向楚鈞,他明顯隱瞞了一些事情,但她卻沒有戳穿他。畢竟男人都要面子,尤其是涉及到他的家裡人,如果說白了,大家的臉上反倒都過不去。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了!”安媽媽恢復了笑臉,接道:“不過婚禮的日子需要跟親家母共同商量再決定吧!”

畢竟是女方,如果急着訂下結婚的日子反倒容易遭人議論。其實安媽媽很在乎女兒婚後在婆家的地位,不想讓她在婆家人那裡留下催嫁的印象。

楚鈞一口應諾道:“不必商量了,這件事情我能全權作主!媽看哪個日子好,我和安寧就哪天舉行婚禮!”

就在衆人商量着準備議定大事的時候,安寧開口了:“我不同意!”

一片皆大歡喜的聲音裡,她冷硬決絕的語氣讓所有人都吃驚。頓時,所有聲音都停止了,衆人驚訝地看着她。

安寧看着楚鈞,語氣緩慢而堅決地說:“我和楚鈞的婚姻選擇得太過倉促,根本沒有深入瞭解,性格差異造成婚後諸多矛盾!我和他之間的問題太多了,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完的。現在這種情況,實在不適合馬上舉行婚禮!”

楚鈞的目光慢慢冷下去,抿了抿脣,幽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

“我們離婚吧!”安寧低下頭,沒有再看他的目光,但她知道此時的他幾乎要吃了她。

“離婚?!”不等楚鈞發作,安媽媽已經急了。她嚴厲地斥責女兒:“寧寧,你在胡說什麼!”

黃淑芹也在旁邊幫腔:“婚姻豈能當作兒戲嗎?說領證就領證說離婚就離婚啊!安寧,不是咱媽說你,嫂子也看不下去了,你這叫……什麼事兒啊!”

面對一片討伐反對聲,安寧的堅持始終未變。“我不會跟他舉行婚禮的!”

一片鬧轟轟的聲音裡,楚鈞的聲音顯得那麼冷漠清晰:“好吧!你不想結婚我也不勉強!好好考慮考慮,等你想通了,我再過來接你!”

說罷,楚鈞對安家人鞠了鞠身,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到楚鈞離開,安家人面面相窺,幾乎都說不話來了!楚鈞走了!他走了!

“死丫頭!”安媽媽氣得胃疼,她順手拿過一把掃帚,就對着寶貝女兒劈頭蓋臉地打下去。

安寧也沒躲,站在那裡任由老媽痛揍,只是眼眶早就紅了。

“媽,不要打妹妹!”安慶生拼命護住妹妹,不讓掃帚落到她的身上。

黃淑芹一邊拉着婆婆,一邊斥責安寧:“你這是怎麼了,被鬼迷了心竅了嗎?人家來接你是給你面子,你倒好,越發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真以爲自己是什麼絕色美人了,人家離了你就不活了……”

安寧哭了,她哽咽着奪門而出。

“死丫頭,你站住!”安媽媽見安寧又要走,趕緊堵住家門,“哪裡都不許去!你待在哪裡,等着楚鈞過來接你!”

“我說過,不會嫁給他的!”安寧的倔脾氣上來了,索性橫下心。“離婚協議書我都寫好給他了,就等着他簽字!你們說,這種情況還怎麼舉行婚禮!”

也許是安寧的話太過震憾,所有人都呆住了!什麼?她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都交給楚鈞了?這不是明擺着作死的節奏嗎?

“作死的東西!”安媽媽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知女莫若母,儘管快要被氣炸了,但是她還是問道:“你到底爲什麼呀!說說,楚鈞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他!”

“我沒有恨他!”安寧抹去眼角的淚水,打起精神說:“就是覺得跟他在一起不合適!”

她和楚鈞的婚姻有太多的矛盾,也許就是因爲當初選擇的時候太過倉促。他需要一個妻子,她需要一個老公,等他們滿足了各取所需後,她才發現,原來她更需要更渴望的依然是愛情!

愛一個人,纔會想嫁一個人!嫁一個人就會想得到他的全部!他的身,還有他的心!得不到就會痛苦,就會糾結,她不想下半輩子在淚水和糾結中掙扎徘徊。

如果不愛,就放手!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墳墓,她不想把下半輩子埋在墳墓裡。

“不合適你還跟他領證!”安媽媽一屁股坐下,拍着大腿,抹着眼淚數落起來。“當初我不讓你跟他,你非要跟他在一起!瞞着我把證都領了!如今媽想讓你們好好過日子,你窮折騰個什麼勁啊!就算他跟他乾妹妹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可他要娶的不還是你嗎?哪個豪門闊少沒點花花邊邊的事兒,只要他別太出格,你就忍讓他點不行嗎?”

“不行!”安寧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不決,“如果他不能忠誠於婚姻,不能全心全意地愛我……我寧願離開他!”

錯就錯在她愛上了他!如果不愛,就會很滿意這段交易婚姻。可是她愛了,而且深陷進去無法自拔。她無法容忍他心裡裝着蘇蘇,無法容忍他的強勢霸道,她更無法容忍他的予取予求。

好像她是他可以隨便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廉價女傭!也許,當初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喜歡讓她穿女傭服伺候他,就把她當成了他的專屬女傭。

不過,爲了能讓她一輩子做他的專屬女傭,他便拿出了婚姻來作誘餌套牢她!

在這個男人的心裡,她能佔多少份量?估計充其量也不過是他看着比較順眼用着比較順手的工具罷了!

“什麼是愛啊?當初你跟陳宇森在一起,媽也是反對!你非要死心踏地跟他!跟他就跟他吧,還投入了那麼多的錢,結果呢,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白白耽誤青春!現在你跟楚鈞在一起了,他對你那麼好,媽是過來人,怎麼會看不明白呢!你偏偏身在福中不惜福,居然又嚷嚷着要什麼愛情!愛情能當飯吃嗎?愛情能讓你過一輩子好日子嗎?聽媽的話,跟楚鈞回去吧!別再鬧了!”安媽媽苦頭婆心地勸着,邊說邊流淚。

黃淑芹邊幫安媽媽捶背,邊數落安寧:“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這麼不懂事!你作下去有個好嗎?再離婚,還有誰能要你!真是安穩日子不過,自找苦吃!”

安爸爸和安慶生也都勸說着安寧,讓她跟楚鈞回去。還說,等結了婚生了孩子,就沒有這麼多的事事非非了!

難道結婚生子之後,就萬事大吉了嗎?安寧苦笑。

“爸、媽、哥,嫂子,我知道自己很任性!連累你們爲我操心難過,我真得……很難過!可是,婚姻的事情真得無法勉強,這樣回到楚鈞的身邊,我會一直痛苦!既然孩子沒了,我不想再繼續過那種身不由已的日子!”安寧不會改變決定,相反家裡人的集體逼宮更讓她堅定了信心。“我都三十歲了,是時候該獨立!無論我跟楚鈞之間的結果如何,那都是我一個人的決定,你們幫不了我,也勸不了我!房子我租好了,暫時住在外面。我會靠着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絕不牽連家裡人!”

聽說安寧要住在外面,黃淑芹暫時鬆了口氣,便道:“女孩子家總一個人住着不安全,還是得早點讓楚鈞把你接回去!執拗過頭就不好了,嫂子話盡如此,你看着辦吧!”

安媽媽揉着劇疼的太陽穴,有氣無力地申吟:“兒大不由娘,我是管不了你了!你就作吧,等後悔的那天別怪媽沒有勸過你!”

安爸爸緊皺着眉頭坐在窗戶邊悶悶地抽菸,看樣子也是拿女兒沒有絲毫辦法的。

安慶生則直搖頭,擔憂地瞧着妹妹。

擦去眼角的淚水,安寧走向門口。她回頭看了家人一眼,再次紅了眼眶,哽咽道:“對不起!”

說罷,她沒有勇氣再注視家人,捂住快要破喉而出的嗚咽,轉身逃離了家門。

一路灑淚,安寧坐上了出租車,哽咽得無法說出自己的去向。

她哭得稀哩嘩啦,委屈、難過、糾結、傷心……種種負面的情緒集中爆發。就連當初被陳宇森拋棄,她都沒有流過這麼多的眼淚。

難道她的堅持有錯嗎?她只是不願再重複以前的日子,不願意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那裡度過此生。尤其是她深愛他,得不到同等的愛情,她就會痛苦就會糾結。

可是,不可否認,她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楚鈞能夠挽回她!假如他也愛她,足夠重視她,就不會如此傷她的心!難道他就不懂的,她的心脆弱敏感,經不起他的肆意蹂躪嗎?

結果,他當着全家人的面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話,讓她考慮考慮,等考慮清楚了,他再來接她。

沒有柔情哄勸,沒有耐心磨纏,沒有無你不可的承諾。他跟無數普普通通的丈夫一樣,老婆回孃家,去接她回家只是爲了責任和義務。是的,就像執行一項任務而已!

越是看清了,她越難過傷心。一路哭得昏天黑地,無法自抑。

直到哭累了,哭倦了,才發現車子已經停下了。好像是某個地下停車場,幽暗的燈光,寂靜空曠,卻沒見到幾輛車。這裡什麼地方?安寧從包裡抽出紙巾,揩了揩滿臉的淚痕,問司機:“師傅,這是哪兒……”

司機轉過頭,一臉的無辜。

“你!”安寧睜大清眸,淚意生生被逼回了眼眶。她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片刻回過神,怒道:“你又想幹什麼!”

竟然又是盛梓晨,這傢伙難道扮司機有癮呀!

盛梓晨一臉的壞笑,完全是幸災樂禍。“你哭的樣子真醜!如果被楚鈞看到,他更討厭你了!”

安寧懶得跟他廢話,回眸再打量車外,這裡寂靜幽暗得令人毛骨悚然,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下車吧!”盛梓晨抻了個懶腰,自己先下車了。

安寧卻沒動,她仍然坐在車裡,警惕地瞧着他:“你想幹什麼?”

一直以來,她對盛梓晨還是比較信任的。主要是他救了她幾次,而且單獨相處的時候也沒有傷害過她!再者,她覺得盛梓晨雖然有些玩世不恭,喜怒無常,但是他似乎對她並無惡意。

這是一種本能的感覺,要說有什麼依據,她卻也不敢斷定的。

“我幫你在學校裡請了幾天假,最近心情不好就先在我這裡住着,我陪你!”盛梓晨仍然吊爾郎當的,不過凝視着她的眸子卻有着幾分緊張和期待。

“神經病!”安寧一聽就感覺不妙,他這是……準備囚禁她嗎?“馬上送我回去!盛梓晨,別讓我鄙視你!”

盛梓晨撓了撓腦袋,似乎頗有些煩惱,嘴裡咕噥着:“我也沒辦法……唉,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希望你能體諒我!”

“送我回去!”安寧的眼裡閃過驚惶,她知道他又要利用她來對付楚鈞了。“盛梓晨,你真讓我失望!”

“噓,別吵!”盛梓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有些無奈地說:“你再鬧騰,我只好用點辦法讓你安靜下來了!”

安寧還想說什麼,卻被盛梓晨拉開車門,把她拽了下去。

她的掙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被他攔腰抱在懷裡,向着裡面走去。

陰暗潮溼的氣息越來越重,安寧可以肯定她已經進到地下。盛梓晨到底想幹什麼?她真後悔大意了!更後悔對他的信任!一條翻臉無情的白眼狼,你能指望跟他做朋友嗎?

幽暗的室內,一臺電腦亮着屏,上面顯示着一個亮亮的圓點。這個圓點一直在移動着,時慢時快,周圍是詳細的經緯角度的地圖。

通過經緯地圖,能夠準確判斷出小圓點所處的位置,可以精確到幾公分。

電腦屏幕前有兩張帥哥的臉,其中一個冰若冰霜,另一個則淡漠優雅。

“盛梓晨已經上鉤了!如果他一直沒有發現安寧的體內植入了跟蹤器,我們的抓搏計劃應該能成功!”也許是在部隊裡待久了的緣故,莊浩凱的語氣也帶着不可忽略的威嚴和殺氣。

“你的效率太低了,還要安寧親自出面!記住,如果她有什麼閃失,我唯你是問!”楚鈞目光犀利地望向莊浩凱。

莊浩凱蹙起眉頭,不滿地道:“你有本事怎麼還要請我抓盛梓晨?他的反跟蹤技術太強了,無人能夠匹敵!我能傷他一槍,已算不易!”

“切,射偏了,不疼不癢的頂什麼用!”楚鈞嗤之以鼻,冷冷地道:“任何時候都要保證安寧的安全,記住了?”

莊浩凱點點頭,充滿了殺氣的目光再次移回到屏幕上的那個小圓點,語氣微露讚許:“你老婆膽色還算過人,如果擱一般女人是不敢深入虎穴的!”

“……”楚鈞沒有應聲。

“不錯,不虧是你楚鈞看上的女人!”莊浩凱豎了豎大拇指。

要知道,他是輕易不夸人的,而且更少誇獎女人!可是,他的誇讚並沒有讓楚鈞臉色好看多少,甚至更加難看。

“什麼時候你的廢話也多了起來!”楚鈞瞪了莊浩凱一眼,冷哼道:“多做事,少說話!”

“靠,”莊浩凱怒了,“你以爲我是你的屬下啊!如果不是看在……”

“走吧!”楚鈞已經站起身,儘管他看起來依然冷靜,可是不自覺攥起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直搗盛梓晨的老巢,來個甕中捉鱉!”

“盛梓晨,你個混蛋!”安寧太生氣了,還有點傷心。也許是被背叛的友情令她難過,畢竟她信任過盛梓晨。“枉我對你的信任,簡直瞎了眼!”

“噓!”盛梓晨不停地對她做噤聲的動作,“別吵!”

這裡應該是廢棄的地下停車場,裡面的宅子也陰暗潮溼,有種黴爛的味道。燈光幽暗,像傳說中的鬼宅。

安寧被盛梓晨攔腰打橫抱進裡面,掙扎反抗都沒有任何作用,除了語言的攻擊,她簡直沒有任何辦法。

室內的桌子上擺放着些滷味熟食,還有啤酒和麪包,另外還有兩排破舊的皮沙發。

盛梓晨把安寧放到沙發裡,按着她不讓她起來。“在這兒乖乖地待一晚,我陪着你!等天亮我們就離開!”

安寧停住聲,吃驚地看着盛梓晨:“你還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去美國!”盛梓晨望着她,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吻了吻她的手指尖。

“啪!”安寧順勢給了他一巴掌,厲聲喝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盛梓晨既沒躲避也沒還手,摸了摸被打的臉頰,回答道:“我和楚鈞的恩怨總要有個了結,無論誰輸誰贏都不會傷害你!不過,我想帶你走……”

“神經病!”安寧都不知道要用什麼詞彙來形容他的變態,“誰要跟你走!”

看着她,他卻軟下心。“好吧,你不想走我也不勉強,但是今晚……你必須要留下!”

“你想利用我來威脅楚鈞嗎?那麼你真得想錯了!我和楚鈞馬上就要離婚了,他並不在乎我……”安寧說這些話的時候,心情是酸楚而難過的。“盛梓晨,爲什麼你要做出這種讓我失望的事情!”

盛梓晨垂眸,沉默片刻,小聲說:“我想……拿回本來屬於我的東西!”

“爲求目的不擇手段,小人行徑,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安寧對盛梓晨的好感值頓時降到最低,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她被他綁架時一樣,她認爲他就是個卑鄙小人。

看着安寧激忿又敵視的目光,盛梓晨一陣難過。好不容易,她對他有好感,而且還可能像朋友一樣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可是經過這次事情,一切迴歸原點,她又憎惡他了!

沮喪的他幾乎想再幹點什麼來平衡下心理,可是這時有人進來了。

儘管來人穿着高跟長筒靴,但是走路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女子擁有世界小姐級的傲人身材,精緻完美的五官,混血兒的優勢在她的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

“嗨,該幹正事了!”艾麗斯沒好氣地對盛梓晨挑起黛眉,嚷道:“難道你準備在這裡待一夜?”

盛梓晨看到艾麗斯,頓時很掃興。“我正在幹正事,假如你別來搗亂,已經成了!”

“哈,想強。暴良家婦女嗎?”艾麗斯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安寧,美眸盡是卑夷。“長得很一般嘛!我真不知道她究竟哪裡吸引你了!”

可是盛梓晨跟艾麗斯的審美顯然不太一樣,“我覺得她很漂亮!五官每個部位都按照我喜歡的樣子長的,百看不厭!”

艾麗斯頓時有些羞惱,怒嗔:“收起你那色迷迷的模樣,別忘了你在我的身上癲狂時是副什麼德性!在你眼裡,沒睡過的女人才最美,睡過了再美也是垃圾!”

“你tmd能不能閉嘴!”盛梓晨氣結,恨不得拿封條把艾麗斯那張塗着脣膏的紅嘴巴給粘住,他沒想到她竟然在安寧的面前說出這種話,這下子,他在安寧心裡的形象又降了一個檔次。

果然,安寧看待盛梓晨的目光更加鄙夷了。“流氓!”

“……”盛梓晨想解釋自己並非流氓,但艾麗斯在旁邊站着,他怕日後落她話柄惹她嘲笑便只好作罷。

“哈哈,流氓!”艾麗斯大笑起來,伸出塗着蔻丹的手想去點盛梓晨的腦門,卻被他一把推開。被遭到拒絕,她有些悻然,雙臂抱胸,揚眉道:“盛梓晨,你忘了讓我幫你偷拍照片發給傑拉爾德的時候了?現在我對你來說沒用了,就這麼對待你的盟友!嗯哼,重色輕友哦!”

“你他媽的……”盛梓晨已經抄起一隻啤酒瓶子準備擲向艾麗斯,可惜這一切都無法阻止她已經說出口的話了。

“盛梓晨,那些照片竟然是你讓人偷拍的!”安寧更加震驚,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做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再想一想,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既然他都能在此時拿住她來威脅楚鈞,還有什麼無恥的事情做不出來呢!

“你聽我說……”盛梓晨苦喪着臉,似乎很無奈。“我當時……就是想打擊下楚鈞,讓他別太得意……”這個理由太過牽強,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信,於是便吶吶地說不下去了。

“小人!畜牲!禽獸!”安寧怒罵起來,她從桌子上抓起最近的那隻菸灰缸,狠狠地擲向盛梓晨。

盛梓晨略微偏頭就躲了過去,但他的臉色更難看上去,似乎要哭出來。“安寧,你冷靜點好嗎?”

好像還嫌不過癮,艾麗斯掩嘴兒吃吃地嬌笑:“他這些天害相思病呢!他說他喜歡你,想睡了你,可是又只得到你的身子得不到你的心!所以,他說要先得到你的心再得到你的身,這樣纔是真正打敗他的敵人楚鈞呢!”

“我靠!”盛梓晨原地彈跳起來,直接拔出了槍,對着艾麗斯就躲擊。

艾麗斯閃避不及,倉惶間躲到沙發後面,險險避過子彈,還不等她喘口氣,密集的槍子緊接着射來。看樣子她是徹底地激怒了盛梓晨,這個殺人不眨間的無情漢是準備要她的性命了!

“我帶來了楚鈞的消息,你殺了我吧!”艾麗斯花容失色,她雖然擅長暗殺,但主要是靠着美色做誘餌。現在短兵相見,盛梓晨辣手摧花,她根本沒有還擊之力。

聽到艾麗斯帶來了楚鈞的消息,盛梓晨終於不再開槍,安寧也凝神注視着她。

“聽着,你被莊浩凱盯上了,隨時都有危險!我們現在最好離開這裡,躲得遠遠的,先讓楚家人內槓,等到兩敗俱傷之時,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這次盛梓晨帶着艾麗斯主要是看重她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而且對民情十分了解。她的確幫了他很多事情,此時的分析也很正確。他冷笑一聲,收起了槍。“你以爲就你長了顆腦子嗎?現在我不會出面的!就讓姓曹的去跟楚鈞鬥,過了今晚,我再動手!”

他們倆的對話雖然有些隱晦,但安寧連猜帶推的也能估摸個大概。除了盛梓晨,另外還有一個楚家的人暗中跟楚鈞作對。盛梓晨很可能用安寧來誘楚鈞露面,但是他卻不露面,而是讓那個楚家的內鬼去對付楚鈞。無論誰勝誰敗,天亮之後盛梓晨都可以輕易地收拾活着那個!

“盛梓晨,我真得錯看了你!”安寧真得很後悔,她不應該那麼信任盛梓晨,甚至都沒把他的行蹤告訴楚鈞。現在,非但她落入魔掌,就連楚鈞也可能被她牽累。

盛梓晨轉過頭,歉然看着安寧,安慰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你!”

“無恥!”安寧想站起身,但卻再被他按住。

他注視着她的目光帶着危險的火熱,那種火熱安寧並不陌生,因爲她經常在楚鈞的眼裡看到過,它的名字叫作——情。欲!

艾麗斯大赫赫在旁邊坐下,悻悻地瞅着盛梓晨。

盛梓晨一手按着安寧,轉過頭去,對艾麗斯說:“滾!”

“你想強。暴她!”艾麗斯挑釁地看着盛梓晨,冷笑:“我在旁邊又不礙事,你只管樂你自己的!”

也許是艾麗斯的話起到了很好的降溫作用,盛梓晨終於清醒過來。他在幹什麼?難道真得要強迫她?

大手緩緩地挪移開她的肩膀,他低下頭,長長嘆息一聲:“罷了!”

安寧冷冷地盯着他,緊咬脣瓣。

“乖乖地,別再招惹我!天亮之後,無論如何……我都會放了你!”盛梓晨重新擡起頭,俊目裡卻有着難以掩飾的憂傷。“安寧,我不會強迫你的!假如你不願嫁給我……我不勉強!”

八把狙擊槍埋伏在小巷的圍牆暗處,長長的巷道盡頭是座陳舊的四合院,但卻已被廢棄。舊城改造計劃,這裡的四合院已被劃爲拆遷建築,房主得了訴遷補償,已經搬走了。所以,這裡成爲城市野貓野狗的聚集地,每當夜深人靜時,能聽到成羣的貓叫。

車子緩緩駛進了小巷,就像進入到一條通往地獄之路。兩旁的高牆之下都埋伏着狙擊手,那輛落單的車子只能等待着死神的安排。

終於,車子停下了。前方是四合院的門口,大門緊閉,無法前進了。

車裡的司機手裡拿着手機,剛剛他接到一個新號碼,讓他立刻下車,並且打開全部的車門。爲防止暴露藏身地點,打電話的人每次都會更換一個新號碼,而且每次通話時間不會超過四十秒。

那人身材英挺高大,既使燈光昏暗,仍然隱約能夠看清他精緻的俊顏,此人正是楚鈞。

他高舉着雙手,一隻手裡還捏着手機,聽從着接下來的安排。

“我已經單獨過來了,請放過我太太!”楚鈞對着免提的電話說道。

就在這時,兩面牆後面同時探出八支狙擊槍,不約而同地瞄準了楚鈞。對目標開槍,殺無赦是這八個殺手得到的唯一命令。

千鈞一髮的時刻,那輛車突然炸開,炸出了一朵巨大的傘,把楚鈞籠罩在巨傘之下。

槍聲密如織,可是再猛烈的槍火都無法穿透那把保護傘,因爲那是用最新高科技研製的防彈傘!

八名殺手似乎怔住了,他們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施出這招。短暫的思索之後,就施出了輕型爆破手雷。

可是,這次更糟糕,頭頂傳來了巨大的風扇聲,颳起飛沙走石,颳得人睜不開眼睛。然後從低空裡射出火舌,百發百中地躺向了那埋伏在圍牆之後的八名狙擊手。

八名殺手都是身經百戰的行內老手,可是他們萬萬想不到敵人竟然會從空中襲來。原本他們居高臨下的伏擊楚鈞,誰能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他們的頭頂上也暗伏殺機。

還不等他們手裡的輕型手雷擲出去,就被頭頂的機槍盡數擊斃。

楚鈞站在巨大的防彈傘下面,擡首看着那八名狙擊手傾刻間全部斃命,這才慢慢擡手揭下了臉的人皮面具,他竟然是裴駿元!

“混蛋,你竟然沒有過去!難道你想躲在老鼠洞裡一輩子嗎?永遠都別想回楚家認祖歸宗了!”電話裡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簡直暴跳如雷。

盛梓晨把電話拿離開,等到那暴躁的聲音變小,他才重新把手機貼上耳朵。“喂,彆着急,楚鈞詭計多端,我們還是多防着一些爲好!怎麼樣,你的人得手了嗎?”

“楚鈞根本沒有來,他打發了他手下的裴駿元易容冒充他!這個狡猾的傢伙,果然不肯輕易上當!聽着,你立刻殺了他老婆,然後把照片發給他,看看他到底肯不肯露面!”

盛梓晨挑了挑眉,不屑地冷哼:“既使殺了他老婆又有何用呢!我早就說過,楚鈞不可能爲了一個女人涉險,你就是不信!幸虧我也沒去現場,否則現在跟那八個殺手一樣的結果了!”

既然楚鈞沒有落入陷阱,那麼他們佈置好的那個陷阱肯定就變成埋葬自己人的墳墓了!假如他也去,只是多送一條人命而已。

“那個女人呢?難道你還想把她留着做老婆嗎?”電話裡的聲音不由惱怒萬分,主要是因爲盛梓晨和楚鈞一樣狡猾,實在不好哄騙。“你趕緊利用她再給楚鈞挖個坑,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否則你永遠別想……”

盛梓晨懶得聽他廢話,乾脆把手機直接關機,然後丟到了桌子上,笑道:“這總能清靜一會兒吧!”

艾麗斯不由對盛梓晨刮目相看,讚道:“親愛的,你果然聰明!”

盛梓晨沒有理睬她,卻把目光望向沉默的安寧。他不懷好意地擠了擠眼睛,很殘忍地對她無情打擊:“看到了吧!這就是你的男人!哪怕你落在他對頭的手裡,他也只是派了裴駿元去送死而已,並不肯親自涉險!唉呀,如果不是我憐香惜玉,你現在恐怕早就沒命了!”

明知道盛梓晨在蓄意挑撥,但是安寧仍然無法剋制自己心裡的失望和壓抑。時間越久,她越能看清自己在楚鈞心裡的位置。她真得……可有可無!

“別難過了!這種薄情的男人不要也罷!”盛梓晨見她明明很傷心,還要裝作不在乎,那份倔犟要強讓他看得有些不忍心。“趁早看清了他,不如……”

“住口!”安寧打斷了盛梓晨的挑撥離間,怒聲道:“放我走!”

“可以!”盛梓晨很爽快地答應了,不過隨即又加了句:“不過得等天亮之後!”

這個無賴!安寧怒不可遏,“盛梓晨,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艾麗斯忽然站起身,邁着風情萬種的步履,邊往外面走邊自言自語的:“明天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變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先享受了再說吧!我去外面看看,不妨礙你辦事了!”

安寧更加驚惶,艾麗斯話裡的意思竟然是挑唆盛梓晨強佔她!

這注定是個動盪的夜晚,她跟盛梓晨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而他早已撕去了友善的面紗,恢復了本來的強盜面目,她要如何才能逃過此劫!

“別過來!”安寧不停地後退着,直到身後觸到冰冷的牆壁,她再無退路。順手抓起桌子的一隻酒瓶。

她想學着電視上經常看到的情節,把瓶子敲碎,然後用酒瓶碴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是她的動作怎麼可能快得過職業殺手出身的盛梓晨。

只一記簡單的擒拿手就卸下了她手裡的“武器”,盛梓晨再反手一拽,她就不由自主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混蛋,如果你碰我,我就殺了你!”安寧拼命捶打着他的胸膛,眼淚掉出來。

“冷靜點!我……我會很溫柔的!”盛梓晨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要放過她,因爲他無法放過她!

在他的心裡有種奇怪的預感,好像過了今夜,他將會永遠地失去她。他無法把握這種不確定的預感,所以在天亮之前他想佔有她一次!

也許,佔有了就釋然了,發現她不過是跟所有女人一樣!也許,他離開的時候,纔會毫無留戀無牽無扯。

安寧被他按倒在破舊的沙發裡,成了砧板上待宰的羔羊,無力掙扎,只能任由他恣意舐舔,大快朵頤。

不止一次遭到他的非禮,可是這次安寧最絕望。她怎麼都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的卑鄙下流。

“盛梓晨,我錯看了你!”安寧停止了掙扎,她用冰冷的含淚目光凝視着他,再不說一句話。

可是,盛梓晨在這種冰冷刺骨的目光注視下竟然敗下陣來,失去了佔有她的興致。儘管很渴望能佔有她的身體,但絕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僵持了大約幾分鐘,他頹然放棄了。翻身坐起,他從口袋裡抽出支菸點燃,胡亂地吞雲吐霧。

有驚無險,安寧仍然驚魂未定。她整理着凌亂的衣衫,蜷縮在牆角處,戒備地注視着這個可怕的男人。

“你放心,我不會再碰你的!”盛梓晨苦笑着吐出一口煙霧,差點兒嗆到。“躺下睡一覺吧,很快天就亮了!”

身邊蹲伏着一隻虎視耽耽的禽獸,安寧哪裡敢睡。她緊緊抱着自己的身體,卻不停地顫抖着。

盛梓晨脫下自己的外套,正準備過去給她披在肩上,卻見艾麗斯去而復返。

“不好了,莊浩凱帶着人潛進來了!如果不是我出去發現了動靜,恐怕我們都要死在這裡!”艾麗斯花容慘變,手裡早就舉起了輕型衝鋒槍。

盛梓晨連忙也從腰間抽出摺疊式的輕型衝鋒槍,急聲問道:“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這處藏身之地十分隱秘,怎麼可能暴露呢!

“是她!”艾麗斯毫不猶豫地指向安寧,“這個女人引來了莊浩凱,她的身上有追蹤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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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自己的完結文《寶貝,你被捕了》:

“聽說過魔鬼和神燈的故事嗎?”男子魅惑的眼在迷離的燈火處睇着她,似笑非笑。

“……”

“林惜,我是那隻被裝在神燈裡的魔鬼,而你……”男子吐字如魅:“就是我盼了幾千年又恨了幾千年的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