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確是艾米麗在接到陸連城電話以後匆匆趕來的,將冷嬈叫上的確也是沒有想太多,只是現在再觀察情況,好像這一次有點錯了。
陸連城看着藍色火焰的目光焦灼,絲毫沒有考慮到還有旁人還在身邊。
“連城,干預你的事情的確是我的考慮不周全,你和千尋之間的事情本來就是沒有解決,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念及她在你最迷茫的時候陪伴左右,而做一些傷她的事情。”艾米麗說了話以後又覺得這麼說也不對,但是想了想,又沒有更好的措辭,於是抿着脣笑笑,然後告辭。
“嬈兒說得對,既然千尋醒了,你們倆聊一聊。”
艾米麗站起身的時候,手掌拍在陸連城的肩膀上,看着他垂着眼沉默着,於是與冷嬈對視搖搖頭。
“連城,你能不能有點男人的樣子。”冷嬈忍不住說:“現在樓上躺着的是你所謂最愛的人,不是導致你痛苦的敵人,你再這樣下去,會後悔的。”
陸連城冷笑,擡眼看冷嬈,然後別過臉去沒有說話。
他最忌諱的話題,就連了冷嬈說的時候都膽戰心驚,沒想到到了陸連城耳朵裡,現在根本就不算什麼。
不痛不癢的。
“你今晚不要開車,我讓人送你們。”陸連城將平板關閉後放在一邊,張羅着要送她們走。
冷嬈說了這麼重的話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答,一時間有點懵,艾米麗兩兄妹的情緒看在眼中,於是笑笑,算是拒絕了陸連城的好意。
她拉着了冷嬈的手說:“你身邊的那些司機有幾個比冷嬈更會開車,除非你自己送。不然就不要說了。”
陸連城與了冷嬈對視一眼,然後想起冷嬈在國外飆車的戰績,於是點頭。
“哼。”冷嬈先別過臉去不看他,然後低聲說:“他都不一定比我強。”
艾米麗一笑:“你上樓去吧,我們趁早回去,你不用擔心。”拍着陸連城的手臂然後就跟着追出去。
冷嬈剛剛走出門就噼裡啪啦地一陣亂砸,心情煩躁的很:“我現在真的特別後悔,爲什麼沒有把白千尋藏起來。”
“只是吵架,你小題大做了。”艾米麗拉着她的手笑着說:“如果他們不吵架纔是我們應該擔心的,兩個人是平等的,不可能沒有分歧,這個時候就需要兩個人一起找一個平衡點。這個過程很痛苦,如果把握不好就功虧一簣。”
“相反的,如果把握的好,兩個人就能相濡以沫。”艾米麗苦笑道,她雖然丈夫早逝,卻是一個早已經看透的人,後悔那些年與那個人吵架爭鬧,如果知道沒有明天,她那個時候一定要和他每日溫和共處。
艾米麗回想起往事,眼中閃爍着亮光,看在了冷嬈的心中不是滋味,與艾米麗相處久了,乾媽有什麼情緒她第一時間就能感受到,這一次因爲她情緒的偏激讓乾媽露出好幾年沒有過的難過樣子,她感到自責。
於是乖乖地開車,沒有再鬧脾氣,也不再提白千尋和陸連城。
夜已經深了,預報說明天有雨,所以今夜連星光都少的可憐。就這麼一兩顆點綴着墨黑色,安靜且奪目。白千尋醒來以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了冷嬈,所以沒有能表現出自己的傷心,只是笑笑,然後說謝謝。
冷嬈和艾米麗走了,陸連城很快就開門進來了,她聽見聲音以後便翻了個身。
“你出去,我不想見你。”白千尋整個人側臥向窗外,一點留戀都沒有,她的腰腹部正在發燙,剛剛喝下去的藥開始起作用,渾身開始發汗。
陸連城按亮室內的燈光,看着她發白的臉色,欲言又止。他聽了這話沒有立即走,坐在她的牀邊,比她還要安靜。
“對不起。”不應該把你留在那裡。陸連城還沒有回到家的時候就後悔了,盛怒之下把她留在路上是他今天做的最愚蠢的決定,害她受凍發燒,他比被她打一耳光還要難過。
白千尋閉上眼睛沒有說話,剛剛吃了藥以後,藥勁正是最盛的時候,她緊抿着脣側臥,只有一個巴掌的距離就能碰到他,可是兩個人的距離因爲她的裝睡變得很遠很遠。
大約半個小時後,陸連城終於放棄,站起身來離開房間,他今天晚上是有工作的,如果不是因爲下午的事情,他現在應該已經飛往別的國家了,再回來的時候帶着藍色火焰的成品,親手爲她戴上。
熄燈以後,早就已經睡着了的白千尋突然雙肩顫抖着抽泣起來,第一次她被那句‘我們重新開始’動搖了心,第二次他說了‘對不起’以後,她忍住了眼淚沒有流出來,白千尋自以爲自己很沒有出息,明明今天在走路的時候都是想起陸連城的不好。
怎麼他真正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的時候,她想到的,又全部是他的好。
這天晚上,白千尋是哭着睡着的,夜裡有人爲她擦去眼淚,亦是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丟下她一個人不管。
“艾米麗說得對,我們之間已經回不到以前了。”陸連城聽着她已經熟睡的呼吸聲音,等待着天邊露出魚肚白。他多想回到那天,如果不是白千尋忽然出現在咖啡店,也許陸連城不會那麼快的做決定,也不會有後來的那麼多的事情發生。
不再說了,天亮了。陸連城聽着遠處海浪拍打暗礁的聲音,身後是他心愛女人的安睡,他一夜未眠的疲憊一掃而空。
白千尋再次醒來的時候,剛剛早晨的七點一刻,房間門緊閉,依舊是昨天晚上他走的時候的樣子,身邊的被子整齊,他沒有回來過。
她翻了個身,將被子將自己裹着,腦袋有些重。於是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白小姐沒事了嗎?”
“已經退燒了,醒來以後繼續吃藥,就沒有大礙。”
家裡僱傭的鐘點工和家庭醫生的對話,白千尋朦朦朧朧覺得特別的疲憊,腦海中一直回想着她剛剛大學畢業那會,和芳芳在一起暢想未來的時候,兩個人買了兩隻孔明燈跑到高層的平臺上去放飛,沒想到那天風真的是太大了,放飛的兩隻都被風吹得沒有形狀,還沒有飛太遠就已經被燒得只剩下骨架。
那時候許的願很簡單:願得一心人。
叮叮叮——手機鈴聲就炸在她的耳邊,白千尋再次從她的臆想中解脫出來,她摸出手機,一看時間還早,再看來電顯示,被機靈地立即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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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白千尋不知道自己這樣喊還合不合適,但一時想不到更好的稱呼,只能這麼硬着頭皮繼續這麼喊:“您有什麼事情嗎?”
陸琪峰很少會打電話給她這樣的晚輩,如果不是特別的事情,就不會動用到。
“是不是小南……?”白千尋更加緊張了,如果小南有什麼閃失,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不不不,小南很好,只是很想你。”陸琪峰在電話那頭欲言又止,想說的話幾次想說都沒有說出來,只是乾巴巴地問候。
白千尋過濾了一遍近期發生的事情,最後只想到了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於是主動詢問:“爸爸,是不是昨天wk集團的事情驚動到您了。”
“千尋,這件事情本不關你的事,但是我現在,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去勸一勸陸連城。”陸琪峰嘆了一口氣:“我理解他的做法,是要藉此機會徹底砍掉中國區設計師的主要權利,但是這樣的話,wk集團的總部還有什麼意義?”
“原來是這樣……”白千尋昨天只是被白千然鬧自殺嚇壞了,沒有想這麼多。
原來陸連城這樣做真的是有長遠考慮的,只是不要中國的設計師……白千尋不敢往下去想,只覺得陸琪峰說話一陣見血,不愧是陸連城的養父的身份,瞭解他的程度遠遠超過一般人。
“千尋,你可以幫我向他轉達一句話嗎?”陸琪峰在電話那頭遲緩了一秒,最後還是說:“發生這麼多的事情,經過這麼長的時間,現在能夠幫我的,連城能夠聽的,也只有你的話了。”
白千尋想拒絕,但是想了又想,作爲一個年邁的父親,他的確很不容易,於是只好答應。
剛剛吃過午飯,白千尋便提着家裡的盒飯去了wk集團。
這裡四通八達,消息是最靈通的,還沒有正式進公司就已經聽到了有人討論昨天白千然鬧跳樓的這件事情,白千尋迅速走進專用電梯直通總裁辦公室,現在她有點慶幸自己不用搭乘普通電梯了,不然又是職場內的流言蜚語。
“白……白……白設計師!”總裁辦的助理看到她以後像是見了鬼一樣:“你怎麼來了?”
白千尋舉了舉手中的盒飯:“我給總裁送點吃的,他在裡面嗎?”
對方點頭,興許是以前合作過的原因,於是有些窘迫地壓低聲音說:“總裁剛剛纔開完會,心情不是很好,你進去的時候注意哦。”
白千尋一笑:“我只是進去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