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時光因爲艾米麗的突然造訪變得有一些不同,白千尋將水仙花擺在二樓平臺上,坐在小客廳之中就能看見,陸連城拿着平板電腦閒來無事在刷新聞,見她忙碌地背影在自己的面前晃悠來晃悠去。
“千尋,你過來。”他開口叫她。
本來就只是在照看花花草草,遠處的海岸線看得人心裡舒服的很,她有時候一站就是好長時間,思想放空就已經覺得很滿足。
白千尋戀戀不捨,再轉身迴應的時候,他已經黑着臉到了她的面前:“你幹什麼呢?”
“我在看海。”白千尋不用擡頭就感覺到他已經站在自己很近很近地地方,且呼吸的時候已經暴漏了他不是很好的耐心,寧願站在這裡呆呆地看海也不願意與他聊天說話,這應該算是很失敗的一對情侶吧。
白千尋嘆了一口氣,他們倆算什麼狗屁情侶。
“今天難得休息,想出去海灘走走嗎?”陸連城將手中的平板隨手擺在花架子上,單手攬她入懷,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平臺外面。
白千尋猜測他心情還不錯,於是鼓起勇氣說:“我們要不要把小南接來和我們一起住?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爸爸媽媽了,昨天晚上和他通話的時候,小傢伙覺得很委屈呢。”
“是有一段時間了。”陸連城點頭,想了想。
但是說話的時候還是說:“明天吧,我和你一起去接他。”
“你要回陸家了?!”白千尋驚喜地抓住他的手臂,晃啊晃的:“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
陸連城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激動。
“我開車送你,不進門。”陸連城絕對不滋長她試圖在他和陸家之間的關係上再插一腳的信心的。但即便是這樣,也夠白千尋興奮許久了。
“走嗎?”他已經手放在口袋中向外走了。
白千尋還穿着居家服,不像他,剛剛送艾米麗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換了衣服了。但是難得他主動邀約一起出去走走,白千尋還是甘之如飴地穿着不是很板正的居家服追着出去。
這裡距離海邊看似很近,但是真的要走到沙灘上,還是需要一段距離和時間的。白千尋出了門以後就偎在他的身邊,雖然看陸連城的表情不能稱得上享受,但是至少不那麼討厭,兩個人相互依靠着走在午後的海岸線的公路上。
“天開始冷了呢,我特意在衛衣裡面加了馬甲的,可還是覺得有些冷。”白千尋看了眼他,然後撇了撇嘴巴,繼續說:“好吧,你比較抗凍。”
陸連城一直看着遠處,聽着公路的另一邊的海浪拍岸的聲音,看上去沒有什麼情緒。
“連城,如果我們以後都住在這邊,小南就可以每天到沙灘上玩沙子了。”白千尋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在他的耳邊嘰嘰喳喳地說自己的想法。
這麼積極的樣子就好像根本記不得前段時間他對她的態度多麼不好一樣,完全就是一個不記仇的傻孩子。
“小南應該不會住在這邊。”他面無表情地說:“我已經爲小南聯繫好了學校,他要住宿了。”
白千尋完全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突然放開他的手臂,生氣地瞪着他。
“怎麼?”她就這麼突然站在道路的中間不走,陸連城還是會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白千尋纔不管現在是不是在大馬路的中間耍脾氣,只知道她好不容易盼到實現小南的願望的一天,一家人終於團圓了,爲什麼現在陸連城還是要將自己的兒子送走。
“陸連城,我不同意!”她氣勢洶洶地說。
“你不同意也是多餘。”陸連城無奈地拉住她的手臂繼續向前走,沒想到她如此固執,根本不挪動,撐不住的時候就向前踉蹌兩下,然後又倔在原地不肯移動。
陸連城當真覺得有些怒了:“白千尋,你能不能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
說完以後,他狠心鬆手,不再拉着她向前走。
白千尋身形因爲他突然鬆手而裡前後晃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委屈地說不出話。
不出三分鐘,陸連城即使是放慢了腳步,也還是忍不住想要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
沒想到一轉身,她就在自己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上來的,委屈地說:“明明小南很渴望和我們在一起生活,你這樣就是逼着他一個人成長,這對他是一件特別殘忍的事情。”
“我答應過他,過了這段時間就一定守在他的身邊履行一個媽媽的義務的。”
白千尋委屈地說了好多,見他沒有反應,甚至張開雙臂去攔在他的面前:“連城,這件事情是不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其實本來就不是陸連城已經確定的事情,如果不是白千尋這麼激動的話,陸連城本來是打算下一句說,這一切還是要聽小南的意見的。
沒想到她的驚喜這麼多,爲了小南竟然大膽到和他在大馬路上發脾氣了。
“你好呱噪。”陸連城現在真後悔爲什麼多嘴說這麼一件事情。
本來,如果只是點點頭,同意明天將小南接回來不就沒事了?得罪了一個女人,不管是什麼年齡層的,都好可怕。
“我,我呱噪?”白千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慨了半天竟然就說了這個?
陸連城心軟了,覺得她這個樣子真的是和快到到了更年期的女人沒有什麼分別,但就是她,這麼說的時候,即便是在呱噪,他也覺得這個陽關怎麼這麼暖。
“不是非去不可。”陸連城牽着她的手,緊緊地握着:“不過你這麼說的話,倒是要看你的表現了。”
他重新牽着她往前走,白千尋本來還是有些誤會的,但是聽見他這麼說,頓時覺得心裡真的很暖很暖,立即裂開嘴巴笑了起來。
吵架的時候,突然覺得很想笑,還真的是件很丟人的事情。但是怎麼又覺得這麼幸福呢。
白千尋忍不住打他的手臂,輕聲說了句:“討厭!”然後又抿着嘴巴笑了起來:“哎呀,我剛剛真的是太激動了。”
陸連城看了她一眼,一臉的無奈:“你知道就好。”
真的是比真的要去上住宿學校的小南還要激動啊。陸連城以爲,這就是動力,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麼,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動力。
只是沒想到,事情來得太突然。
他們還沒有走到海灘,特別助理小林就已經開車找來,並且帶了最新的法律公函。
“wk集團一年要收到這麼上百封甚至上千封的律師函,你至於這麼大驚小怪?”陸連城對於要打擾他約會的小林很沒有耐心,看了兩眼以後便將律師函摔在地上:“聯繫對方公司,試探一下態度。”
小林急的額角冒汗,捧着律師函說:“是對方公司主動要求我們下架,現在拿着國際認證書向我們示威。”
“設計師是誰?”陸連城稍稍對這件事情有點上心。
“是設計部代理總監,白千然。”
正在一旁假裝喝茶而不理會這些事情的白千尋,聽到這個名字以後也是沒有辦法不注意了。擡眼看了眼小林,然後默默撿起地上的律師函看了起來。
設計作品本來就是思想和靈感的一時興起,時尚圈這麼大,能有差不多,甚至是相似的作品,每天都會生產出很多,作爲一家上市公司,又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珠寶集團,wk的確每天都會收到這樣無關痛癢的指責。
而公關團隊也會在第一時間擺平。
只不過這一次,對方拿着權威的證據而來,氣勢洶洶而來,完全不給wk集團反應的機會,直接曝光而不是等着和解。
這樣的事情,要麼是衝着白千然而來,要麼就是要搓一搓wk集團的銳氣。
“聯繫到本人了嗎?她怎麼說?”陸連城說話的時候有意思的不耐煩:“讓她今天晚上之前起草一份詳細的說明出來。”
小林點頭:“剛剛已經有專門的人對白總監詢問了,但是白總監態度很不好,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希望能夠當面向您解釋。”
陸連城揮手,順便將握在白千尋手中的律師函也抽走,還給小林:“這件事情在知道真相之前,我不會見她。”
小林點頭,這也是他剛剛從集團辦公室趕來的時候,對哭得暴雨梨花的白千然總監所說的話。雖然他之前並沒有在wk工作過,但是陸連城他跟了很長時間,知道他的性格,這樣的女人說話,他應該聽了會覺得頭疼。
“你怎麼看?”陸連城突然坐下身來,側臉問白千尋怎麼看。
白千尋搖頭:“我不相信是白千然抄襲,她雖然設計天分不高,而且平時也很少設計,更不是本專業出身。但是我相信她不會真的抄襲,如果她畫不出來,以她的性格大可以搶功,或是找槍手,而不是抄襲。”
還是這麼小衆的作品,一個北歐的獨立設計師的作品。
小林將款式照片交到白千尋的手中,她看了一眼以後笑說:“這很像是出自白千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