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抱一抱那個抱一抱
不一會,兩個同樣出色但氣質迥異的男人一起坐進北瀾酒樓。
“爲什麼知道我住總統套間?”容瀾直奔主題。
“很不巧的是我住二十七樓。”雲弈語氣平靜,溫和的眼眸靜靜地掃視着容瀾。
頷首,容瀾表示明白,雲氏早一蹶不振,基本上已經沒有興旺的產業倖存。雲弈若來a市,依他的身份只能住北瀾的五星級大酒樓。
只是沒想到巧到兩人住上下樓。
容瀾冷凝着面前這個男人,這個看上去溫和但卻狐狸得十年間把雲翔推上雲端的內斂男人。聰明人不會對他放鬆警惕。
“你如果認爲,現在的我和小北還能被任何外力所拆散,那雲弈就不是你聰明的雲弈。”容瀾犀利的黑瞳緊緊凝在雲弈雙瞳,不放過雲弈一絲神情。
“只要和小北有關的事,我和皓天都不曾聰明過。”雲弈平和冷靜,端起高腳杯,細細打量着杯內紅色的液體。儒雅的男人透出幾分憂鬱。
“今天的事就此作罷,但如果有下次的話……”語音放低,身子往前傾,容瀾語氣淡淡但卻給人無形的壓迫感,“不管你基於什麼心態做這種事,你都得罪我和小北了。”
緩緩靠向椅背,雲弈平靜瞅着毀壞力與商政能力雙強的男人。沒有絲毫驚懼,緩緩拿過公文包,拆開,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提放到桌上,打開。兩分鐘後,雲弈打開一張照片。
“這就是我的理由!”雲弈緩緩合上眼睛,似沉痛在自己的回憶裡。
容瀾黑瞳眯緊。
時過境遷,雲弈再打開皓天父子的照片給他看什麼?
“你看仔細點,看看日期。”雲弈陰鬱提醒,雙手緊緊捂住臉。
日期是昨天。
臉色一變,容瀾長身而立:“他……”
頷首,雲弈憂鬱深深,脣角緊繃:“一個荒誕而真實的結局,一個華麗而不俗的謊言,現在你該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做了。如果你對小北有一絲異心,讓小北有一絲損傷,我發誓有辦法讓小北從此消失在你面前。”
“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我們誰也不會再讓它大白於世,因爲我們都不會再讓小受傷。你威脅不了我。更何況你用過卑鄙的手段。”容瀾卻淡淡笑了,幾許傲慢幾許深邃。雲弈之心可以理解,但僅此而已,他不該插他們夫妻之間的生活。
雲弈愴然:“既生皓天,何生容瀾!”
容瀾含笑:“爲了你這句話,我容瀾下次請你好好喝上一杯。雲總敢喝不?”
“隨時奉陪!”雲弈仰首,錚錚頷首。
“好!在下一定記得欠的這杯酒。”起身,容瀾深思一會,犀利黑瞳凝住雲弈:“你的插手不會得到小北的諒解。我容瀾向來有仇不報非君子,惹上我是最不明智的做法。至於小北,自從她半個月前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會容許她再次憂傷。她只要做她自己,用她的方式生活,用她的方式愛我和親朋好友。她要墮落,我隨她;她要畫方圓,我會帶她全世界去畫。雲弈,收手吧。你是聰明人。”
雲弈沉默不語,抓着杯沿的手緊繃,顯現錚錚白骨。
說完,轉身用軍人的步伐嚮往走去。
卻又停在門口,容瀾側身,長臉凝重:“這事我如果告訴小北,你雲弈形象盡毀。若你還想做小北的朋友,這種事只此一次。否則你雲弈再精明,我容瀾亦有辦法給你一個絕對吃不消的回禮。”
從服務員處領回小星星,容瀾先他一步離開。
雲弈隨後出來,卻發現喬小北正站在門口。
“小北?”她什麼時候來的?雲弈有些狼狽,小北有聽到兩人的話嗎?
“我看見容瀾從裡面出來……”喬小北淡淡相告,“沒想到雲弈你也在。”
“我們隨便聊聊。”雲弈心裡一鬆。
“雲弈,你不該和他談。”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鎖着雲弈的臉,看到了上面狼狽的一層紅,喬小北平靜溫和,“雲家對我的關照永遠牢記,但我不能容許有人插手我和容瀾。”
渾身一震,雲弈臉色一變。這才明白有些事早就註定,容瀾也好,小北也好,兩人表象大異,可骨子裡是一路人——錚錚傲骨不容人踐踏。
“明白。”雲弈僅此二字。
淡淡睨着雲弈,喬小北淺淺笑了,坦白:“世人大多誹謗容瀾,可我沒有理由不愛他,也做不到不愛他。雲弈,我實在想不出這世上還能有什麼理由能拆散我和容瀾。”
這句話他剛剛聽過。雲弈沉默頷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有些事果然天意註定。他無力迴天。皓天比他聰明,比他更瞭解喬小北。皓天睿智得寧願玉碎,也要挽留一個女人畢生無法磨滅的記憶。
她做不到不愛他。門後的容瀾聞言眸眼溼潤,心情激盪,抱起小星星,漾着大大的笑容上樓去。
十餘年的心痛瞬間全成過眼雲煙……
“姐夫回來了?”喬子傑正在等門。
挑挑眉,這小舅子速度還真快,馬上就來看望姐夫了。容瀾含笑睨着他手:“怎麼,送酒來孝敬姐夫來了。”
“那是當然。”喬子傑哈哈大笑,卻突然止聲,神秘兮兮地把手中兩瓶酒塞進容瀾手中,“姐夫,這是好東西,我下面的員工從北美帶回來的呢!白瓶的是男人喝的,紅瓶的是女人喝的。姐夫你讓姐一起喝了,保證夫妻生活加倍圓滿……”
“去!”容瀾不屑,“你姐夫什麼時候得靠這玩意兒了?”忽然眉一挑,湊到小舅子耳邊,“難道你姐跟你埋怨了?”
哈哈大笑,喬子傑擠眉弄眼:“姐夫,不是說你不行,這玩意還有別的功用呢。我告訴你,男人一輩子要是從來沒用過這玩意,也是一種缺憾……”
“胡說八道。”容瀾笑着斥責喬子傑,倒是接過兩瓶酒,放到房中的小吧檯,卻回頭把兒子塞進喬子傑懷裡,“和舅舅住兩天再回來。”
“那個……”喬子傑目瞪口呆,“姐夫,我可沒當過奶爸。”
容瀾可不管喬子傑沒當過奶爸,理直氣壯:“你不帶他走,我和你姐怎麼喝這玩意兒。”今天這不孝子三打擾,他想忘都不能。
喬子傑啞口無言。
可是小朋友不樂意:“我只崇拜爸爸,我要和爸爸玩。”
“乖,你今天和舅舅玩,以後爸爸就送你一個妹妹玩。”容瀾臉不紅心不跳。
“真的?”有妹妹玩啊?容星原立即眉開眼笑,十分合作地撲進喬子傑懷中,一心一意折騰舅舅去。
等喬小北一回來,容瀾居然又拉着她下樓。
“怎麼啦?”喬小北不知道他要幹啥。
“焗黑油。”他一本正經。
瞄瞄他鬢邊半白頭髮,她淺淺笑了,卻十分順從地跟到他身後。
他不想讓她看到他滿頭白髮想起往事,所以焗油。而她不想讓一個大男人嘆息年華易逝,擔心兩人六歲的差距,也支持他焗油。
所以三個小時後,走到霓虹燈閃爍的大街上時,容瀾頂着一頭黑髮笑意盈盈,她也笑容可掬。兩人在大街上哈哈大笑。
一高興,容瀾拉了喬小北去酒吧。
“你想帶着我墮落嗎?”喬小北一杯便醉,酡紅的臉兒,水靈靈的眼睛,看上去嬌態可愛。
“傻丫頭就是這麼純!”他含笑彈着她嫣紅的臉兒,“人生得意須盡歡,泡酒吧也是一種經歷。”
“我不行了。”她很有自知之明,殘留的清醒讓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喝。
“不如我們去舞廳?”容瀾建議,“跳跳舞,醒醒酒。”
堂堂北瀾老總上舞廳嗎?搖頭,喬小北不敢想象那場景。而且她根本就不會跳舞。
“我不會。”她說大實話。
可是他輕吻她,誘惑她:“人生得意須盡歡,跳舞也是一種經歷。”
“你會嗎?”半醉的美人兒挑釁着。
“會不會你去了就知道。”他湊近她耳朵,似在和她說悄悄話。
什麼都是他的理,可她就不信了,他這人前半生就是個勞碌命,正事還幹不過來,會跳舞麼?嗯,她就跟去瞅瞅。
走進舞廳,倒是有不少人認識容瀾,一一打招呼。
“這是?”喬小北這幾年露面極少,已經被a市上流社會遺忘,就有人直接問。
容瀾淡淡一笑,摟過妻子,含笑介紹:“我的漂亮妻子小北。我兒子的媽,請各位以後多多承讓。”
她瞬間心定,被男人公開承認她是他的命定之人,原來感覺這麼好。
“帶妻子來跳舞?”不是帶小蜜?衆人先一愣,然後不約而同落在十指相扣的雙手,恍然大悟,“原來夫妻情深啊!難得難得,容夫人真幸福!”
微醉的人兒臉兒更紅,可容瀾沒機會讓她尷尬,直接摟她到dj管理員那兒:“兄弟,來幾首經典老歌,激情的,搖滾的,快節奏的,讓男人想變得更男人的……”
“喂……”她小小聲地反對,迷迷糊糊地想着容瀾今天有點反常。雲弈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兄弟,你以爲這舞廳是你開的啊!”管理員不認識他,直接硝煙瀰漫。
“找你老闆來,今晚我包了,二十萬夠不夠?”容瀾從錢包裡拿出金卡,勢在必得。
卻被聞訊而來的老闆訓斥:“容總讓你找幾首歌是看得起你,趕緊找去,別磨嘰!”親手把金卡塞回容瀾口袋。
管理員立即面紅耳赤地忙活去了。
果然不到一會兒,放出的音樂大多是夫妻激情對唱。容瀾應歌帶着她滑入舞池。
幾個圈轉下來,喬小北果然酒醒了,容瀾果然什麼都會呀。她有點不服氣:“怎麼會跳舞?”
“當年留學英國三年,我就靠這個謀生呢!”容瀾哈哈大笑,帶着她瘋狂熱舞。喬小北這才明白,沒有不好的舞伴,只有不好的領舞者。在容瀾的帶領下,她居然沒有踩過一次他的腳。
他不僅狂熱激情,還跟着音樂吼。
“哈哈,這歌好,激情。適合我們。”容瀾在她耳邊笑語,熱氣掠過她的臉,她一顆心有些飄飄的感覺。
容瀾說的是《大花嬌》,相當熱情的男高音。果然激情:
……
妹妹她不說話只看着我來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轎
我嘴裡頭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裡頭美的是啷個裡個啷
妹妹她不說話只看着我來笑啊
我知道她我來抱一抱
抱一抱那個抱一抱
抱着那個月亮它笑彎了腰
抱一抱那個抱一抱
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轎
“容瀾,大家都在看着……”他的舞姿太張揚,挺吸引人的眼球。他臉皮厚,她向來臉皮薄啊,這會兒臉紅如霞。
“不想讓大家看着抱?”他笑言,輕攬她腰肢,密語,“來,我們回家抱!”
衆目睽睽之下,喬小北被容瀾打橫抱出去。三幾分鐘就到了家。直接把小女人送到牀上,打開紫色燈光,修長的手輕輕一捏她的臉兒,居然笑着唱歌調戲她:“妹妹她不說話只看着我來笑啊,我知道她我來抱一抱,抱一抱那個抱一抱……”
“天啦!”喬小北臉燒得厲害。明天她一定要問問雲弈今天到底和他說了什麼,他這熱情快讓她招架不住。
“乖乖等我。”他總算記得人生還有別的事,長身而立,俯身捏捏她小挺的鼻尖兒,“我去拿水喝。乖乖地別動,等下全部交給我就行。”
喬小北把臉兒縮進被窩了。卻蹦出一句:“容瀾,我們真的還要一個女兒嗎?”她隱約有聽到說給星星一個妹妹。
“女兒?”容瀾挑眉,爾後笑了,“小北要就要,小北不要就不要。”
“你要不要?”她在乎的是這個。
“像小北就要,像我就免了。”他親親她髮絲,“稍等,馬上到。”
這算什麼答案?喬小北愕然,誰知道生下來會像誰?唉,這個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可惡!
走出來,先接了水送給小北喝,這才又出來,連接了三杯水喝。喝着,目光卻落在小吧檯的兩瓶酒上。喬子傑居然想用這種酒來增加他們的夫妻生活樂趣,可喬子傑忘了,小北最痛恨的就是這東西。
至於他——容瀾拿起白瓶子,晃動着瞅了瞅,淡淡一笑——他確實用不着。正要放下,卻響起敲門聲。
瞄瞄時間,晚上十點,這麼晚有誰來打擾他們?
疑惑着拉開門,門口又是一個女子。年紀很輕的一個草綠套裙女子。
下午那女人形似小北,這個卻更進了一步,形似兼神似。
小巧玲瓏的個兒,苗條纖細,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睛彎彎的挺好看,長髮飄飄。看上去十分清雅怡人。
“容先生晚上好!”隨着甜美的聲音響起,“我的名字是愛妮,容先生,我找你有非常重要的事!”
不悅地擰起眉,容瀾搭起胳膊——這雲弈看來真不要命了,居然一再挑戰他容瀾的權威,居然再次找上個女人送上門來。
雲弈,你惹上我容瀾會死得很慘的!
“是雲弈叫你找我的?”他眯起眼。
“是呀!”愛妮可愛地揚眉,“容先生你真聰明,居然一猜就中。”
“你很缺錢?”容瀾周身已發出危險的氣息。
“容先生你是天才!”愛妮一臉崇拜。容瀾想起了兒子那張崇拜的小臉兒,兒子的臉兒可愛,可這女人的可憎。愛妮再次大鞠躬,“容先生,我現在真的很需要資金援助。所以我只好厚着臉皮來找容先生了。請容先生成全。放心,容先生會覺得很合算的。”
還合算呢,容瀾臉都黑了。牀上妻子還等着,結果他卻被雲弈派來的女人纏上了。
這年代好象不流行賣身葬父了吧?資金?一個賣笑賣身女人還掐文,幹嘛不直接說錢。
決定明早一早起來叫上保安部經理訓上一個小時,這酒樓一幫酒囊飯袋嗎,居然放任不三不四的女人上總統套房。莫二最近都去追杜心心了嗎,這管理如此混亂。
心煩,容瀾伸手直接拉過愛妮,一直拖到臥室,冷淡至極:“我妻子在!”該識時務吧?
喬小北爬起,愕然瞅着惱火的容瀾拉着個女孩。
“你妻子在不妨礙我們的合作呀!”愛妮天真地笑着,仰望着他,“來吧,我們好好談談這筆交易值多少錢。”
“容瀾你……”喬小北疑惑,貌似情況有些複雜。
“小北,事情是這樣的……”容瀾憤怒,這事情好象不太好說清楚。雲弈這個混蛋!
想到雲弈,他忽然笑了,吩咐愛妮:“你在這兒等着別動。我沒說準,你就一直站在這兒。”
愛妮愣愣點頭。
大步回到客廳,打電話給雲弈,十分和氣:“雲總,上來吧!不見不散。”說完掛掉電話。
雲弈,你太不明白我容瀾的脾氣,後果自負。
“到底怎麼啦?”喬小北在房裡要下牀。
“沒事。”容瀾大步回房,當着愛妮面在妻子臉上落下一個熱吻,“有點兒小事需要處理。馬上過來。”
依然回到大廳,找上兩個玻璃高腳杯,拿過喬子傑送的白酒斟上滿滿兩大杯。悠閒坐着,手指輕釦桌面,脣角微翹,邪魅的爺漾開迷死人的笑容。
------題外話------
謝謝柯麗亞親親的票票,麼麼~謝謝親親天使的妖精的票票,可素親居然給畫畫兩級的評,畫畫森森地憂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