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小輕笑了一下，“怎麼？看起來，你們一點都不高興，可是不歡迎我回來？冥，幽鬼，無道。我們四人，許久不曾聚在一起，如今難道不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麼？”
冥怔然走上前，卻是沒有說話，他眉頭微微皺着，眼中有不明的情緒，墨色的眸子不是喜悅，而是不知所措。
“冥。”戚小小慢慢走到冥的面前，伸出手溫柔摸着冥的臉龐，她笑得極爲溫柔，“你說了，只要是我，那就足夠了。不管我是姬雪薇還是戚小小，都是一樣的，對不對？”
冥極爲艱難點頭，忽然覺得身體極爲沉重。
“你真的是雪薇？”冥王依舊不敢相信，他緊緊將戚小小盯住，那樣短的時間之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戚小小收回了手，淡笑着看向冥王，“怎麼，我不像？還是說你比較喜歡戚小小？”
戚小小說着，左手在空氣中熟練一握，一把白色的弓出現在手中，右手拉開弓弦，一根白色的如同水做成的箭出現在弦上。
“靈力化箭？”冥王這下說不出話來了，這種手段，也只有姬雪薇才能夠擁有。
“這下沒有任何的疑問了吧，好了，冥我就帶走了，冥王你也別在想打冥的注意，我不會坐視不管的。”戚小小一手拿着弓，一手拉着冥，就要離開。
鬼君又將他們喊住。
戚小小回過頭來，“幽鬼，這一段時間多謝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記着，日後有機會會還你人情。”
沒等鬼君說什麼，那兩個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冥王反應過來，有些無奈道，“竟是又讓他給逃掉了。”
鬼君看了冥王一眼，“冥王本來就沒有想要做什麼對吧，還不過是在嚇唬戚小小而已。”
冥王若有所思，“並不，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所以鬼君，你覺得你所犯下的過錯，到底需要用什麼來進行處罰？”
鬼君心下暗呼糟糕，他一心想要將冥救出來，竟是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其實也是挺危險了，三番四次違抗冥王的命令不說，就是幫助冥與戚小小這一條就已經是嚴重違反了規矩。
要怎麼處罰？真要他說，那麼不處罰那纔是最好的。
山谷之中，清風吹拂。
戚小小拉着冥一道散步。
“好久都沒能夠與你走走，以往覺得極爲尋常的事情，如今看來竟就像是最幸福的事情。”戚小小閉上眼，慢慢呼吸着山谷之中清新的空氣。
空氣之中混雜着青草與花香還有泥土的氣息，種種都是那樣的久違。
冥話變得極少，目光倒是基本都落在戚小小的身上，但更多時候卻是若有所思盯着戚小小頭上的髮簪。
“冥，你可是在後悔？”戚小小徑直問道，“你心裡，是不是早就已經只剩下戚小小了？其實，你也是將我與戚小小當做是兩個人來看待，對不對？”
冥沉默着，搖頭，“不是，事情有些突然而已，不要多想。”
不管是姬雪薇，還是戚小小，都還是他心尖上的人，關於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但是，爲何還會患得患失？
這到底是爲什麼，冥擡眼看向天空，心中的疑惑卻是就連自己也都沒有一點的答案。
姬雪薇的出現，將冥王的計劃打亂，原本應當在冥界之中的冥卻是又回到了人間。
冥王終日守在了冥泉邊上，看似是悼念姬雪薇的姐姐，但鬼君卻是看得出，他這是在思考。
從姬雪薇的事件之中，冥王看到了希望。
“冥，我還有一件事，需要去解決。”兩天之後，戚小小決定先離開山谷。
山谷有着最爲強大而隱蔽的結界以及幻術，即使是冥王前來也不一定能夠發現。
“我陪你去。”冥不但是沒有拒絕，竟是一同前去，這令戚小小有些驚訝。
若是以往的冥，應當會是直接就拒絕了。
戚小小回到租房之時，黃語已經不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冥發現了房中有殘留的氣息，面色有些不好。
“你將他帶來了這裡？”
戚小小點頭，“他傷得太重了，醫院有些不方便。你早就知道了黃語的前世是誰，對不對？所以你纔會不讓戚小小接近黃語。”
冥沉着臉一語不發，他伸出手，鬼氣快速將房間之中所有黃語留下來的痕跡都被消除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冥才認了。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知道了。我不讓小小接近，只是爲了防止再一次出現意外。”冥說着，將所有的窗都打開。
戚小小坐在沙發上，伸展四肢，“可凰語對於我來說，就只是一個懂事乖巧的徒弟。”
“只可惜，他並非只是將你當做是師父！”冥冷冷道，“雪薇，很多事情你並不清楚，但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接近你。”
冥將戚小小的手緊緊握着，眼中的執着極爲濃烈。
許久之後，戚小小慢慢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入了執着並非是好事，冥你也應該學會放下，世間沒有什麼人與事是值得變成永遠的執念，難道你想就這樣下去？遊蕩的魂魄並不能存在多久，你應當是極爲清楚。”
冥再次沉默，久久不語。
這種事情，不管是誰，都是極爲清楚。
“時間長短，並不重要。”冥鬆開了手，起身去將窗關上。
“但，我的時間不多了。”戚小小忽然說道。
她看着自己右手的手掌，面上一片淡然。
“不會的，我會知道辦法的。”冥皺着眉，伸出手覆在戚小小的右手上，“你都知道了什麼？”
戚小小輕輕笑了起來，“如果是戚小小，那還是不能夠發現有什麼異常，即使是鬼君曾提起過，也都沒有將自己的生命長短放在心上。”
冥怔然不語，他聽着戚小小說起這些，心頭忽然感到一陣悵然。
原來戚小小早就已經知道了，鬼君想要做什麼，冥多少還是知道的，但這些事情還是太早了些。
戚小小站起來，慢慢踱步，回頭，“但是我不一樣，我是百里皇朝的國師，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你的陽壽至少也有八十九年，必定是哪裡出錯了。”冥閉上眼，心頭有些煩躁。
外面下起了雨，嘩啦啦的雨聲將戚小小的注意力吸引去了。
所有的事情都遲早就結束，但並不是現在。
“我得去確認凰語的安全，總有種不好的感覺。”戚小小看着窗外說着，立即就動身。
這一次，冥並沒有拒絕，他跟在戚小小的身邊，一道去了凰語所在之地。
但不巧的是，黃語這幾天並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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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小小二話不活就在原地佔卜起黃語的下落，冥看得直皺眉，卻是不能阻止。
“西南方，凶兆。”戚小小將銅錢收起來，雙眼微眯起來，“看來是有人對我徒弟出手了。”
一路趕往西南方向，戚小小也開始變得沉默，但在沉默之中，她還是在繼續占卜，臉色也越來越差。
最後車子在一片荒地停下來。
司機說什麼都不肯等他們，戚小小隻好先付了錢下車。
“一片荒地，孤魂野鬼倒是不少。”冥掃視了一遍，已經看到了不止三個陰魂。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刻，這邊又是極爲荒涼之地，沒有誰會來這裡，就連路都沒有。
說是荒地，其實更爲準確說來是一個亂葬崗。
走了十幾分鍾，戚小小已經見到了不止一處的白骨。
“看來這裡到了夜裡會很熱鬧。”戚小小笑着說道。
眼下是白天，卻已經是臨近夜晚，陽氣漸漸散去，黑夜裡，有陰魂存在之地，陰氣會慢慢增長起來。
這樣的地方，即使是冥也都不願意來。
“凰語怎麼回來這個地方。”冥四下看了看，儘量在前面開路。
戚小小淡淡一笑，“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並非他想來，而是有人想要他來。”
“什麼意思？”冥竟是有些聽不懂。
戚小小沒有明說，“等會你就知道了，你可見過白洛？師姐……夏初雨便是在白洛手下做事，雖說還算不上喪盡天良，但她所作所爲，已經足以受到天罰。世間得失都有定數，因果循環自有規律，破壞平衡必定不會有好結果。”
冥點點頭，不只是見過，還打上了一場，只是也就只熱熱身的程度而已。
正說着，太陽的最後一縷餘暉已然消失，整一片荒地之上被一層詭異的暗色籠罩着，那並非是黑夜的顏色。
四處都有陰氣與鬼氣亂竄，似是想要查探剛剛帶來的不速之客。
有魂體都只的透明的小鬼探出頭來，好奇看着兩人，卻又被風吹草動之聲嚇退。
一揮手，冥身上的鬼氣朝着四周蔓延開去。
彷彿是在瞬間按下了暫停的按鍵，四周一切聲響都消失了，只剩下清風吹拂。
厲鬼的威壓施加在荒地之上，所有的陰魂只能瑟瑟發抖。
“不要太過欺負他們。”戚小小輕聲道。
話音剛落，威壓消失，陰魂四處逃竄。
叢生的蘆葦，雜亂無章，隱約可見前方有幾個人影。
“師父。”一張臉從密集的蘆葦叢中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