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辰到了小區,天色已經完全黑下去。
四十平米的房子對於墨少辰來說真的是一種考驗,並且還要再這種環境下吃飯。
他開門進來的時候沐小言還繫着圍裙在小廚房炒菜,聽到動靜,女人把玻璃門拉開,探出頭來,“還有一個菜,你先坐會。”
墨少辰換好鞋,他看了眼桌上的幾道菜,不算特別豐盛,但顏色看上去十分有食慾。
這丫頭還有點本事。
呲。
菜下鍋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刺得人耳膜發疼,墨少辰不適的皺眉,他目光瞥向廚房,沐小言被油煙嗆得夠嗆,一手捂着臉,一手在鍋裡翻動着,動作嫺熟,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做這事的人。
其實在墨少辰的圈子裡,他還是頭一次見過這樣的女人。
男人緊皺的眉逐漸舒緩開來,走過去站在她身後,一股濃重的油煙味襲來,薰得他喘不過氣,一股沒忍住——
阿嚏。
“你來這兒幹嘛,趕緊出去。”沐小言關了火,她轉過頭怪異的盯着男人。
墨少辰擦了擦鼻子,一副囧樣,他看着一臉油煙的沐小言,笑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話多少讓沐小言有些心虛,她朝男人推了把,“馬上就好了,你出去等吧,這裡不適合你待。”
隨後,還關上了廚房的玻璃門,徹底隔絕了裡面的油煙。
不多時,沐小言端着最後一盤菜出來,她見墨少辰看着一桌菜發愣,宛如主人一樣的吩咐道,“愣着做什麼,去開酒啊。”
呵!
墨少辰脣間溢出一聲輕笑,還從來沒有過女人敢用這種語氣說話呢,也從來只有人家伺候他的份兒。
這小丫頭片子,膽兒可不是一般的肥。
“在哪兒?”他好脾氣的問。
沐小言擺弄着桌上的菜,她手指擡起,往角落處的櫃上一點,墨少辰順着她的目光尋求,看到上面擺放的紅酒。
他走過去看了眼,一臉嫌棄。
儘管如此,他還是打開了。
兩人分明入座,沐小言幫他盛了飯,“嚐嚐吧我的手藝,合不合口味。”
墨少辰雙手枕着頭,本來就小的客廳因爲有他而顯得異常擁擠,他靠在座椅上,瞧着她,嘴角溢出邪氣,“這幾天在外面,還真是餓了。”
沐小言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識,她夾了菜放進墨少辰碗裡,溫婉一笑,“那就多吃點。”
“幾天不見,想我了?”男人說的漫不經心,他左手端着酒杯放入脣邊,紅色的液體順着他嘴角緩緩流入,一舉一動透着令人心醉的優雅,他手指在她額前彈了下,語調沉沉,“有沒有,嗯?”
沐小言手指下意識佛過額頭,她心裡壓抑着怒火,卻不能不發作,乾笑兩聲,她繼續往墨少辰碗裡夾菜,“吃吧,多吃點,別浪費了。”
墨少辰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他盯着她良久等不到答案,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沐小言垂着頭,她輕抿口酒,視線定格在男人急速消失的身影上。
想這個字,她從來只在一人身上體會過。
她和墨少辰哪裡到了這一步。
沐小言想到此,她又給自己到了一杯酒,很快杯裡空空如也。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而她現在想要的也只有墨少辰能給,除了喝酒她找不到緩解緊張情緒的辦法。
嗡嗡嗡。
墨少辰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屏幕,沐小言本能的看了眼,顧北北三個大字就這麼撞入她的視野。
她喝了口酒,大着膽子按了通話鍵,那頭,女人的聲音甜甜的傳來,“少辰,你忙完了麼?”
“我剛發現了一家餐廳的料理,很不錯,要不要來一起嚐嚐。”
沐小言望着滿桌子的菜餚,再聽着顧北北所說的料理,突然覺得自己準備的東西有些寒磣。
她和這些人,果然不是一路的。
“少辰,你怎麼不說話,還在忙嗎?”
沐小言捂着嘴清了清嗓子,而後對着電話那頭道,“顧小姐,三少在洗澡,他不會過來了。”
呼。
那頭傳來沉重的喘氣聲,應該氣的不輕。
沐小言可以聯想到顧北北炸毛的樣子,覺得解氣極了。
果然,顧北北聲嘶力竭的大吼,“你是什麼東西,誰讓你接他的電話的?”
沐小言看了眼毫無動靜的洗手間,“顧小姐,這是三少吩咐我的。”
“你,你是誰?”
咔擦。
洗手間的門開了,沐小言趕緊掛了電話,墨少辰過來的時候她在倒酒。
墨少辰用紙巾擦了把手,他有潔癖,在環境不好的地方吃飯時時刻刻需要洗手擦嘴。
他在女人對面坐下,一眼就看到她臉頰兩邊的駝紅,他雙手交差抵在下頜,“小東西,還挺能喝啊。”
“和三少您比,差得遠了。”沐小言笑的嫵媚,順着給墨少辰倒了一杯。
墨少辰睨着她,“說吧,什麼事。”
沐小言攤開手掌,她朝男人舉杯,“沒事啊,就是想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墨少辰挑眉,他眸光裡彷彿燒了把火,直直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救命之恩該以身相許麼?”
沐小言一口酒水卡在喉間,她駝紅的臉顏色加深,放下酒杯點了點桌上的手機,“你未婚妻剛纔來過電話了。”
墨少辰拿過餐桌上的手機,他手指剛觸上去,沐小言再次道,“我剛纔接了。”
男人頓了下,他把手機放回去,而後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她碰了下。
“我們繼續喝。”
沐小言問,“你不怕被她發現,不怕她找你鬧?”
墨少辰指尖放在桌上輕點,嘴角笑意融融,“我怕你找我鬧。”
沐小言,“……”
他們就有過一次肌膚之親,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般親密了,仿若在談戀愛的情侶一般。
幾杯酒下來,沐小言的大腦開始飄飄然,紅酒醉人,客廳裡暖色的燈光打在二人身上,迷濛了男人的眼。
墨少辰抿下杯裡剩餘的酒,他默默瞧着略醉的她,內裡涌起一陣隱藏已久的熱流。
男人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女人眼前的光線,而她亦是仰頭看着他,水靈的黑眸裡只有男人陷在昏暗光線中的容顏,棱角分明的輪廓,鋒利的眉,寡薄的脣,沐小言看的朦朧,她手枕着左半邊臉,嘴角的弧度彎起,泛着誘人的色澤,讓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墨少辰緩步走向她,男人熾熱的氣息落在她醉紅的臉上,沐小言纏着他的手臂,就像那天在水裡一樣,他們隔着單薄的衣襟肌膚相貼,她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
一切似乎都是順其自然的發展。
他雙臂拖着她的臀,她的頭貼在他火熱的胸膛,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沐小言的手附上去,男人胸膛跳動的節奏反而越發瘋狂了。
二人以熊抱的姿勢去了臥室。
他把她輕放在小牀上,男人俯身,吻着她線條柔美的鎖骨,帶着酒意,臥室裡逐漸升溫,一片旖旎。
就在關鍵時刻,沐小言手掌突然撐在男人身前,擋住他意欲前行的身體。
“怎麼了?”墨少辰額頭全是汗,細細綿綿的目光落在她緋紅的容顏上,他問,已然沒了耐心。
沐小言蜷縮着身體,她勾住他的脖子,一雙溢滿柔情的眼瞅着他,“墨少辰,你能借我一點錢嗎?”
墨少辰眯眼,他停止輕吻的動作,在暗色的燈光下盯着身下的女人。
她的眼,她的眉,很好看,還有這張臉,也是他不討厭的,總之,這個女人能讓他勉強找到做男人的那種刺激。
“借多少?”
沐小言玫瑰色的脣瓣貼過去,手掌晃在男人眼前,在他耳旁低聲道,“五個億。”
墨少辰聞言,被情慾衝得血紅的眸落在她小巧的耳垂,剛纔,他吻過她那裡千遍萬遍,此刻,他的身體像是快要炸開般的難受。
而這些反映因爲她的這番話在逐漸消散。
他在做的時候最不能忍受女人的分心。
五個億。
這個女人還真是敢開口啊。
男人擡手撫摸着她的耳垂,指尖劃過她被汗水溼透的肌膚,突然用力掐住她的臉,“小東西,胃口不小。”
“也不想想,你值不值這麼多錢。”
沐小言抱着他脖子的手鬆了鬆,這等羞辱的話語聽在她耳裡,翻滾在她心裡。
可她,真的沒有辦法,只要想到顧浩南躺在醫院裡的那副樣子,她就沒有理由不逼自己。
沐小言把臉扭向一邊,“你就說借不借吧。”
其實一口氣要這麼多錢沐小言也沒底,她也就隨便說了個數字,實在不行她可以降低要求。
三個億,兩個億,實在不行一個億也是可以的,最起碼這筆錢可以幫助顧家緩和一陣子。
墨少辰沉着臉,“五個億,虧你說得出口,銀行一下子也週轉不了那麼多。”
“那你分幾次借給我吧。”
墨少辰睨她一眼,身上強烈的浴火因這件事而褪去,他從女人身上下來,一個字也沒說就開始穿衣服。
這個時候提這事實在破壞氣氛,墨少辰如此精明,又豈會不知這丫頭在盤算什麼。
顧家這邊的情況,他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而且都是內部消息,相信他知道的,沐小言都不一定清楚。
用他的錢去貼別的男人,鬼才願意。
沐小言也跟着下牀,她把牀頭櫃的燈調亮,男人側顏對着她,沐小言擋在他身前,“外面在下雨呢,你要走嗎?”
“北北還在等我,我得過去。”墨少辰不再看她,迅速套上西裝褲。
話落,沐小言驀然鬆了手,也就是到這一刻她突然清醒過來,自己在幹嘛。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竟然用身體去換取一切,若是讓顧浩南知道了這錢怎麼來的,非瘋了不可。
就算這錢她真的找墨少辰借到,她都必須以別的方式給顧浩南。
時間不等人。
顧浩南那邊等不下去,沐小言根本沒有考慮的機會,在墨少辰意欲關上客廳的門時,她恰好追了出來。
“我剛纔和你說的事,你別忘了。”
墨少辰把手裡的西裝外套套在身上,眼角上挑,冷冷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我會借你錢?”
沐小言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他們剛纔差點就滾在一起了,她記得他當時的眼神,那般深刻認真,很容易讓人誤會他沉淪了下去。
其實,這個男人清醒得可怕。
沐小言走過去,她站在男人身前,臉色紅的滴血,仰起頭指着自己,“把我給你,好不好?”
墨少辰揚眉,嘲弄勾了下脣,“五個億,太貴。”
“我會還你的,只是借。”沐小言強調。
她相信顧浩南有這個能力,在不久的將來,這筆錢一定會翻倍。
“借?”墨少辰指尖佛過脣瓣,上下打量她,怎麼看也值不了五個億,“沐小言,你未免太自信了。”
他是瘋了纔會借給她這筆錢去貼別的男人。
“你要怎麼樣才肯借。”
墨少辰伸手把她拉進懷裡,兩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纏,男人指尖在她胸口來回摩挲,“五個億,怎麼着也得讓我覺得值。”
“那你想要什麼?”
沐小言很聰明的想,如果墨少辰真的不肯借這筆錢,早就走了,只是她大腦沒開竅,想不到那一層,這個男人到底想要什麼。
墨少辰落在她胸口的手指忽而用力戳了下她心臟的位置,沐小言臉色變了變,她大腦一空,等她緩過神來,她胸前的扣子已經被男人解開了兩顆,露出那道在沐小言眼裡算得上獰猙的疤痕。
男人盯着她那道不算深的疤痕,手指放在上面來回描畫,沐小言胸口發涼,她站着沒動,看着男人認真的臉滿腹疑問。
“心裡不許裝着顧浩南,也不準拿給他錢,能做到麼?”他忽然開口,黑眸聚焦在她情慾未完全褪去的小臉上,這幅樣子着實迷人。
他差點就沒守住,給攻破了。
此話一出,沐小言臉色大變,她立即拉攏衣服,“滾。”
要不是爲了顧浩南,她能在他面前受這等屈辱麼?
墨少辰看了她一眼,沒再廢話一句,真的滾了。
沐小言癱在客廳的布藝沙發裡,她無神的眸睨着還未吃完的菜色,雙手插進發絲,痛苦不已。
她差點忘了,這房子是墨少辰的,她又有什麼資格讓人家滾?
想到這裡,沐小言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留物。
她也就抱着試試的心態,如果墨少辰真的不肯借,她只能想別的辦法。
原本美好的晚餐就被這樣破壞了。
墨少辰在車裡坐了良久,他視線透過擋風玻璃往上仰,那個樓層的燈還沒有滅。
而她在他心裡的地位卻大大降低,昏厥的空間裡,煙霧瀰漫,墨少辰扔了指間的猩紅,他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冷笑聲,而後從車窗外拋出。
他若是想給,二十個億都沒問題,關鍵沐小言在他心裡還沒有達到那樣的地位。
爲了一個顧浩南,她連最珍貴的東西都肯捨棄,他心裡能舒服麼?
墨少辰始終相信,除了這一層,沐小言定然還會來討好他。
墨雲楚的電話接過來時,墨少辰剛駛入市區。
“在哪兒。”
墨少辰心情極差,他正想着今晚該去哪裡落腳,“外面。”
“滾回來。”
“沒空。”
而後,很霸氣的掛斷電話,並且把某人打入了黑名單。
——
接下來的幾天,沐小言沒再和墨少辰聯繫過,她也想過別的辦法,卻沒有一個能行得通的。
也是,她一個無名小卒,除了一副算得上較好的皮囊外,還有什麼?
冷秋琴出院這天,沐小言抽空過去,在車上時她就接到顧承恩的電話,讓她務必過來一趟,有事和她說。
剛出電梯,沐小言便在醫院走廊撞到辦出院手續的顧承恩,打招呼,“顧叔叔,你找我?”
顧承恩收好手裡的出院證明,他把沐小言拉倒一邊,臉上的悲涼迅速涌出,“言言,顧叔叔知道沒臉來求你。”
“有什麼事,你說吧。”沐小言冷言冷語,卻沒有拒絕。
“你就好人做到底。”顧承恩繼續道,目光落在她心口,“既然成全了浩南,不如再幫他一把吧,當初你……”
“顧叔叔。”沐小言打斷,目光犀利,“你想要我做什麼?”
“秦家那邊不肯完全相信我們,只有找另外一個強大的靠山,加強雙方的利益……”顧承恩不想把事情說的太複雜,直接開口,“言言,這次顧叔叔一定給你找個好人家。”
沐小言面色平靜,顧承恩這樣做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兜兜轉轉,他還是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想要從她身上獲取利益。
她噁心顧承恩沒錯,可她不能對顧浩南不聞不問。
“其實顧叔叔,你有沒有想過,顧北北是最合適的人選。”沐小言幫他分析,“在這G市,有誰的財力和勢力能和墨家相提並論?你完全可以求助墨少辰。”
顧承恩搖頭,“你姑姑和他畢竟沒結婚,人家也不可能全部投入,況且墨家那麼大個家庭,資金也不是墨少辰一個人說了算,我和他們家沒什麼交情。”
沐小言暗暗思慮着顧承恩的話,既然沒什麼交情,墨少辰和顧北北是怎麼在一起的?
墨少辰根本不把顧北北當回事,沐小言打死也不相信是他們自由戀愛。
“言言,顧叔叔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顧承恩說得動情,“顧家這一大家子人,你媽,還有浩南的事業,我不想就這麼毀了啊。”
沐小言不得不承認,顧承恩很會拿捏人的心思,知道她放不下顧浩南,更不會棄他於不顧,便用這根刺往她心窩裡戳。
他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讓她點頭麼?
但她也是個人,不可能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把自己給賣了。
“顧叔叔,你先別急,我想想別的辦法吧。”
沐小言說到此,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問,“浩南他,有沒有好點?”
顧承恩嘆了口氣,眸色哀傷,“身體受到了很大的損傷,醫生說了,以後要好好調養,不然很容易落下後遺症。”
這個沐小言倒是知道一些,顧浩南的胃不太好,平時有她的叮囑顧浩南對酒還能節制一些,不會爲了工作去拼命。
而現在,又該讓誰去提醒他,去管制他呢?
沐小言吸了吸鼻子,她不願再談這麼沉重的話題,“我去看看媽媽。”
顧承恩不依不饒,他一把拉住她,“言言,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可那……”
“看在浩南的面子上你也就別和我計較了,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浩南。”顧承恩說到情深處紅了眼眶,“否則,他會坐牢的。”
“什麼?!”沐小言嚇得杏目圓睜。
“很多工地停工,我們投下去的大筆錢得不到回報,再過不久恐怕連發工資都困難了。”
銀行不給資金週轉,他們怎麼去運行。
顧承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以他多年的經驗,這事肯定有人在背後操作。
“所以言言,這次我們顧家就全靠你了。”
“我也不能做什麼啊。”沐小言還不至於那般糊塗,着了顧承恩的道。
她想幫顧浩南是一回事,選擇怎麼幫又是另外一回事。
沐小言駐足幾秒,什麼也沒說直接離開。
有些人臉皮就是厚,這些話她不知道顧承恩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來找她開這個口的。
顧浩南面臨坐牢的危險,她的心情不比顧承恩好過,必然是會想辦法救他的。
就像顧承恩說的,實在沒辦法,她就找個人隨便嫁了,以顧家二小姐的身份出嫁還能擡高身份,這樣也能幫助顧浩南獲得更多的利益。
冷秋琴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氣色好了不少,加上有顧承恩每天陪着她,她心情也好。
“媽。”
冷秋琴看到女兒,笑着道,“言言,不是讓你別過來麼?”
“我下午的課不多,你身體還好麼?”
冷秋琴拉起女兒的手點頭,幸福很明顯的寫在她臉上。
沐小言瞧着她想起沐暉,“媽,我想過了,以後我和爸爸住在一起,你也不用操心我了。”
“這怎麼行,郊區那麼遠,做什麼都不方便,會……”
沐小言打斷她,“爸爸答應搬到市區和我同住。”
“什麼?”冷秋琴震驚。
“你放心,他不會干擾到你。”
既然他們夫妻情分已盡,沐小言不會從中作梗,她希望看到父母雙方幸福,強行在一起,每天吵吵鬧鬧又有什麼意思?
她算是想通了。
“言言。”冷秋琴欲言又止,實在不知道該和女兒怎麼說這其中的原委。
“媽,你還不相信我嗎?”沐小言心疼沐暉,這件事沒得商量,但她也不想刺激到冷秋琴,所以想先給她打個預防針,“爸爸沒事不會來找你。”
冷秋琴臉色沉了沉,拒絕的話她說不出口,可這心裡又着實不安。
她和沐暉,離婚的這十幾年一直保持着聯繫,爲了沐小言,他們偶爾還會在一起聚餐。
但她現在是顧太太,萬一被人挖出這些東西,可怎麼了得。
“浩南怎麼樣了?”話鋒一轉,母女倆這纔打破僵硬的氣氛,沐小言直言不諱,“我不相信顧承恩的話。”
冷秋琴說的隱晦,“言言,有些事我們都無能爲力,你也別太操心了。”
“可是媽,我忘不掉。”沐小言鼻尖發酸,她不再憋着,這些天她心裡的苦也找不到人訴說。
她和顧浩南之間已經不是冷秋琴的這道坎,而是無法跨過去的鴻溝和現實。
冷秋琴見她這樣同樣的難受,她擡手佛過女兒的臉,“你這是何苦呢,當初我跟承恩說了,要讓你們在一起,可你……”
提到這些,沐小言沉悶的心情越來越濃,如同感慨般的低低出聲,“媽,有一句話你算是說對了,即使你不嫁給顧承恩,我和顧浩南也不可能在一起。”
因爲顧家,是不會允許她這樣毫無背景的女人出現的,而顧承恩娶冷秋琴純粹是個意外。
“言言,有時候別太明白,否則痛苦的是自己。”
就像她和顧承恩,冷秋琴明知道那個男人心裡藏着另外的女人,可她從來不問,就當做不知道好了。
“你呢?”沐小言反問,“顧承恩他……”
冷秋琴眼角微顫,她不願再說這些,而是叮囑沐小言,“言言,浩南婚禮那天你來吧,承恩說了要在媒體面前宣佈你顧家二小姐的身份。”
也是讓她忘掉的最好辦法。
沐小言抿了下脣,“到時候看吧,我不一定有空。”
“就像你說的,要麼爭取在一起,要麼狠心的斷掉。”冷秋琴繼續道,“言言,你值得更好的,只是習慣了顧浩南而已。”
習慣?
她不知道,但是沒了顧浩南她深感無望,因爲從來沒有人給她過這種感覺,此時的沐小言這就是愛。
身心疲憊的回到學校,沐小言剛進教室就聽到衆人的嚷嚷聲,她擡眸望去,秦惠雅被圍在中間,四周的同學你一言我一言的討論着什麼。
“就這吧個,我看很不錯。”
“惠雅,你真有福氣,這就要結婚了。”
“我爸說女孩子早點結婚好。”
沐小言站在教室門口,她悄聲走過去,視線透過人羣瞄到了桌上的雜誌,她隨便看了幾眼,猜測着秦惠雅應該在挑選結婚禮服和首飾。
她看得心煩意亂,故意避開挑了個位置坐下等着老師來上課
可她想息事寧人,有些人越是不肯放過她。
“咦,小言。”秦惠雅朝她走過來,把手裡的雜誌遞過去,“你幫我看下這些哪件好,我挑得都眼花了。”
有同學也跟着瞎起鬨,“我們班就小言的眼光最好,連導師都說了她是潛力股。”
“是啊,小言,你就幫惠雅看一下吧,到時候我們在她的婚禮上,還能驕傲的說,這是我們班的沐大設計師挑選的呢。”
“呵呵……”
秦惠雅笑盈盈的看着她,在衆人的助攻中她把畫冊強行塞給沐小言,那架勢分明要她說個好歹來。
這番舉動,就是想讓沐小言看看清楚,誰纔是顧浩南的女人。
沐小言拿着畫冊,她被衆多同學圍着,心情仿若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翻開第一頁,設計獨特的婚紗映入她略紅的眸底,她垂着頭,手指觸摸上去,各種華麗的婚紗刺得她的心一顫,她想到秦惠雅那天要穿着這樣的禮服和顧浩南一起神聖的宣誓,她就有種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怎麼樣,你覺得哪件好?”秦惠雅雙手環胸,她站着本來就有優勢,此刻就好像在俯視沐小言,眼裡泛着得逞的笑意。
她就是要讓她痛,要讓她認清。
沐小言隨便翻了下,她把手裡的畫冊推出去,“都挺好的,看你自己喜歡什麼樣的。”
秦惠雅翻了翻畫冊上的東西,她手指隨便停在某個頁面,笑着對沐小言道,“你幫我挑一件吧,等下我和浩南說一下,就說是你的意思。”
沐小言看着她,覺得好笑極了,她突然發現,這個女人不去做演員簡直是演藝圈的一大損失。
也就在這個時候,導師拿着課本進來,衆多同學一鬨而散。
秦惠雅把畫冊強行塞給沐小言,“等會下課了再接着挑。”
沐小言想拒絕,可已經沒了時間,導師已經在講臺上開始了今天的課程,畫冊落在她胸前,砸在她的心上。
這節課她又沒聽進去什麼,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沐小言收拾課本準備和衆人一起離開,秦惠雅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小言,我東西還在你手上呢。”
當着同學的面,沐小言不好說什麼,只能和她回去教室拿畫冊。
等她們回來教室,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沐小言把畫冊遞過去,秦惠雅沒接,而是道,“浩南說了,我們先去國外度蜜月,回來再舉行婚禮。”
“你到底要不要?”沐小言冷冷問,仿若對她的這些話並不感冒。
秦惠雅雙眸染着輕蔑的笑,她盯着她的胸前,“沐小言,你心痛嗎?”
沐小言的心臟狠狠縮了下,“秦惠雅,你都已經得到了,還想鬧什麼?”
“得到?”秦惠雅默唸着這兩個字,她眸光忽然轉冷,一股恨意傾流而出,“沐小言,你不是愛他麼,怎麼連這點犧牲都不肯爲他做?”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沐小言轉身就想走。
“不明白?”
秦惠雅盯着她,目光復雜,“若是你不讓他死心,他永遠也無法復活過來,懂了麼?”
顧浩南的頹廢沐小言比誰都清楚,表面和秦惠雅結婚,實則是爲了讓自己死心。
當然更重要的,是爲了解顧家的燃眉之急。
但,她爲什麼要讓自己死心呢?
每個人都有抉擇的權利不是麼?
“沐小言,只有你結婚,徹底讓他死了心,顧浩南纔有活路,你自己想清楚。”秦惠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沐小言成功駐足,“顧家現在什麼情況,你不會一無所知吧?”
只要事關顧浩南,她就沒有辦法做到瀟灑。
爲什麼所有人都要過來逼她?
“沐小言,算我求你,給他一條出路不可以嗎?”秦惠雅說到情深處,“曾經,他爲了你……”
沐小言聽到此,瞪了她一眼。
秦惠雅也深知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她留下一句,“你好好考慮一下。”
曾經。
多麼遙遠的字眼,沐小言想到三年前,顧浩南爲了她的這顆心臟,求了多少人,操了多少心,她就沒辦法去忽視秦惠雅的話。
傍晚,沐小言拿着課本坐在學校的長椅上,這個位置較偏,人也少,是個讀書學習的好地方。
中秋的季節,偶爾風吹過,眼前的大樹落葉飄零,她坐在手捧課本,神情認真。
“言姑娘。”
顧浩南磁性暗啞的聲音順風而來。
一聲‘言姑娘’宛如做夢一般,沐小言合上手裡的書本,她沒有看他,而是低着頭盯着腳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手背傳來灼熱的溫度,男人在她身旁坐下,側過身來看向她,“你也不用再和我說那些話了,我是不會相信的。”
沐小言咬脣,隱忍多天的委屈和痛苦以極快的速度噴薄而出。
他的態度和那天晚上判若兩人。
“你去看過我,我知道。”
沐小言哽咽着,她不敢去看顧浩南的臉,生怕自己就心軟了,那麼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將會付諸東流。
“言姑娘。”他如同之前那樣喊她,在等她說點什麼。
沐小言緩緩擡眼,視線逐漸聚焦在他出色的臉上,“顧浩南,我之前不是和你說的很清楚麼,你還來幹什麼?”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顧浩南說的篤定,“不然,這六年我真是白和你待了。”
沐小言盯着他的眼睛,驀然火大的從長椅上起來,痛心疾首的對着他吼,“那又怎樣,事實就是如此,我沒了清白之身。”
“沒關係。”他說。
三個字讓她激動的情緒徹底安靜下來,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他能這樣說,想必也是考慮了許久纔來找她的。
顧浩南同樣的站起身,他手掌落在沐小言肩頭,擁她入懷。
他們中間錯過的一年,雖然時常見面,卻從不干涉對方的生活。
如果說沐小言真的失去了寶貴的第一次,他也只能怪自己沒有在這一年裡保護好她。
記得在那一晚他在果色遇到沐小言,當時,他看到別的男人碰她,差點失去理智的殺人。
那樣的環境,再好的姑娘都會被染指。
所以,他也是在那一刻清醒的,這一世必定要護她周全,又怎會一點困難就放棄?
沐小言趴在他肩頭,低低抽泣着。
她那麼的瞭解他,也曾想過顧浩南不會相信自己的那些話。
果然,她沒有失望,卻對他又那麼的無可奈何。
“我知道你都是爲我好,你說的也沒錯,我現在確實沒有辦法給你幸福。”他說,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心疼得要命,他捧起她的臉,幫她試去臉上的淚痕,“但,你要相信我,我可以。”
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
沐小言痛苦的搖頭,眼角的淚水再次逼出眼眶,“顧浩南,不行的。”
“怎麼不行?”顧浩南搶先,“我只希望你勇敢一點,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別放掉我的手。”
“可是我媽她……”
冷秋琴將來的孩子,他們要怎麼面對?
“那個孩子是顧承恩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你馬上要和秦惠雅結婚了。”
這是整個G市都在熱談的話題,悔婚之後,顧家要怎麼辦,顧浩南以後還能在G市立足麼?
“言姑娘,我剛纔說的話你就忘了?”他語調柔和,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相信我就好。”
沐小言瞅着一雙溼漉漉的眸子看他,才幾天不見,他消瘦了不少。
應該是出院後就來找她了吧。
“相信我能處理好。”他強調,再次擁她入懷,把她抱得死緊。
似乎,顧浩南說的都在理,好像所有的難題就這樣被他解決了。
他們還要繼續牽手往前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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