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冷秋琴被迅速推進婦產科急救室,上面寫着‘男士止步。’
顧承恩徘徊在手術室外,顧浩南坐在一旁的長椅上,這個時候的顧浩南,酒意醒了大半。
等護士和醫生進去,顧承恩一臉轉向兒子,他氣得擡起手指着顧浩南的鼻子怒罵,“你個混賬!”
顧浩南整張臉沉浸在幽暗的環境裡,他手掌揉着眉心,那裡一抽一抽的疼。
“顧家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有心情跑出去買醉?”顧承恩數落,空蕩的走廊裡迴盪着他的怒氣,“你,你不知道她懷孕了麼?”
顧浩南像是瞬間回了神,他晦暗的眼逐漸變得清明,淡淡看了顧承恩一眼,冷笑道,“她肚子裡,是你的孽種。”
“住口!”顧承恩氣急攻心,臉色通紅,揚起手作勢就要去打他。
顧浩南也不躲,他從長椅上緩緩站起身來,略紅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顧承恩,“顧承恩。”
他直呼其名,口氣漸漸揚高,說出的話在寧靜的廊道內顯得異常清晰,“當初你是怎麼跟我說的,這輩子,不會再娶任何一個女人,更不會有第二個兒子。”
“這是個意外。”顧承恩心裡的悲涼和疼痛逐漸擴張,他忽而安靜下來,坐在顧浩南對面,低低道,“浩南,你也該爲粑粑爸爸想想。”
他回憶起自己的這些年,蒼涼的臉浮現出一抹脆弱,和商場上那個殺伐果斷的他判若兩人。
“這些年,你媽不在身邊,她不肯原諒我,我孤獨寂寞,身邊總得要個女人。”
“我有反對過你找你女人麼?”顧浩南眸光裡仿若含了一塊冰,“可爲什麼是她,冷秋琴。”
“她跟了我快十年了。”
“呵。”顧浩南輕笑聲,言語裡滿是諷刺,“跟了你十幾年的女人多了去了。”
顧承恩啞口無言。
是啊,跟着他的女人多了去了,最終爲什麼選擇冷秋琴,還不是因爲顧浩南,爲了這個唯一的兒子。
顧浩南不再多言,他找了快安靜的地方抽菸,濃濃的愁緒怎麼都散不開。
就在父子倆僵持不下的時候,沐小言急匆匆的從電梯裡出來,她一眼看到顧承恩,跑過去氣喘吁吁的喊了聲,“顧叔叔。”
“言言,你來了啊。”顧承恩轉身,相比之前,人憔悴了不少。
“我媽怎麼樣了?”她問,擡手擦了把額前的汗水。
顧承恩嘴脣動了動,一道貌似嘲諷的聲音突然插入,“她死不了。”
沐小言目光稍撇,眸底落入顧浩南那張迷濛的臉。
雖然還是熟悉的那張臉,但眉宇間透出的疲憊,還有下巴底下的鬍渣,都說明這些天他過的並不好。
他喝酒了,沐小言一眼就能看出。
顧浩南雙眸猩紅,他目光淡淡從她身上掃過,眼神裡帶了些許不易察覺的嫌棄之色,看得沐小言的心一沉。
她花了多天的心思讓自己沉定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再次被攪亂了。
容清歌說的沒錯,他們好像怎麼都斷不了。
這是他們那天鬧過之後的第一次見面。
再見,彼此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這樣的場景,相較於一年前更讓人無法接受,最起碼那個時候,顧浩南還能和她好好說說話,而現在,她從這個男人眼裡讀到的只有令人害怕的瘋狂。
冷秋琴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言言。”顧承恩喊她,也打破他們二人的僵局。
“顧叔叔。”沐小言轉而看向他,“我媽的情況怎麼樣?”
顧承恩喉間溢出酸澀,聲音嘶啞,“醫生還沒有出來,不過,情況……不是很好。”
他老來得子,是何等的喜事,顧家上下哪個不寶貝冷秋琴?而他比任何人都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沐小言看了眼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她還算淡定,抿着脣站在一旁。
她後背抵着潔白的牆壁,頭微微仰着,餘光瞟到另一旁默默抽菸的顧浩南,心撕扯般的疼。
在走廊裡待了會,她轉身去了醫生諮詢室。
一個小時後,冷秋琴被醫生護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沐小言和顧承恩第一時間圍上去。
冷秋琴昏迷不醒,她躺在牀上,臉色蒼白如紙,顧承恩看的心驚,抓住醫生的手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穿着環保服的醫生摘下口罩,甚至連口氣都來不及喘,“孩子保住了,但孕婦的情況不是很好,以後千萬別讓她在受刺激了。”
“那現在……”
“臥牀一個星期再說吧,實在不行,建議保胎到孩子生下來爲止。”
顧承恩看了眼虛弱的冷秋琴,顫抖着點了點頭。
等待的這一個小時,他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哪怕度過了安全期,他那顆差點隕落的心還在狂跳不止。
沐小言跟去病房,她在裡面陪了一會冷秋琴,凌晨一點才起身離開。
病房裡就她和顧承恩兩個人守着,醫生說過了,人多了反而不好,空氣不流通,會給孕婦和胎兒造成影響。
“顧叔叔,我明天再過來看她,麻煩你多費點心。”
冷秋琴肚子裡有顧承恩的孩子,她可以放一個萬個心。
顧承恩疲憊的點頭,他這些日子都在熬夜工作,這會兒鬆懈下來後倒有些力不從心,可換做別人照顧他又不放心,生怕冷秋琴肚子裡的孩子再出丁點問題。
關上病房的門,沐小言一個人走在醫院的廊道內,經過護士臺,她剛要上電梯,突然,後背被一道大力推了出去,人由於慣性跟着往前栽。
就在她即將要和地面來個親密的接觸,她的人又被身後的力量給提了起來。
來來回回的折騰,沐小言被弄得暈頭轉向,等她眩暈的大腦恢復正常,眸底映出那張心心念唸的臉。
“顧浩南,你還沒走?”
她之所以選擇現在離開,一是想多陪會冷秋琴,二是想避開顧浩南。
很明顯的,他是在等她。
顧浩南抿着脣,扯着她進了電梯。
沐小言的手腕被他的手勒得生疼,電梯門關上,裡面響起她憤怒的聲音,“顧浩南,你有什麼怨氣可不可以衝着我來,再怎麼說,我媽她懷孕了啊。”
“她就該死。”顧浩南呵斥,雙眸裡迸射出來的冷意讓人脊背發涼。
“你——”
“怎麼,你這就心痛了麼?”顧浩南冰冷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他用力掐住她的臉,迫使她的視線和他對視,“可知我比你心痛千倍萬倍,你讓我生不如死,你也別想好過。”
“顧浩南……”她痛的面容扭曲,喃喃喊着他的名字,心漸漸下沉。
叮。
電梯在一樓停下,顧浩南驀然鬆了手,他轉身,迅速遠離她的視線,出了醫院大門,他人鑽進那輛專屬寶座。
沐小言出去的時候,恰好看到他寶藍色的座駕從她眼前駛離。
她垂下眼,因爲他用力而泛紅的手臂逐漸恢復正常,卻無法抹去它存在過的痕跡。
翌日,沐小言中午特意煲了湯給冷秋琴送來。
她先去醫生辦公室問了下冷秋琴的情況,再輾轉到她的病房,悄聲推開門,裡面傳來顧承恩略帶沙啞的聲音。
好像是在給冷秋清念新聞。
沐小言提着保溫盒靠在門框上,她目光側睨,默默聽着裡面的動靜,嘴角漸漸揚起。
病房裡和昨天一樣,只有顧承恩一人,冷秋琴已經轉醒,半臥在病牀上,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給她念新聞的男人。
其實這樣也挺好,這些年,沐小言就沒見過冷秋琴笑過。
她想,她應該是真的愛顧承恩的。
“你站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耳畔響起一道刻薄的聲音,沐小言心驚的扭頭,顧北北挽着墨少辰的手款款而來。
沐小言朝他們掃了眼,她什麼也沒說,提着保溫盒進了病房。
墨少辰睨着她進去的背影,神色隱晦不明。
“言言。”
病房裡,冷秋琴看到沐小言,蒼白的脣彎起。
顧北北和墨少辰緊隨而來,顧承恩看到墨少辰,惶恐的起身,“三少。”
墨少辰只是點點頭,目光寡淡如水。
“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墨少辰甚至懶得敷衍,而是對顧北北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承恩愣了下。
這墨少辰也太不給面子了,好歹他是個長輩。
顧北北一聽這話立馬就急了,她看了眼顧承恩,對着墨少辰道,“少辰,要不,我們一起走吧,我和哥說幾句話,你等我一會。”
沐小言看到高傲如孔雀的顧北北在墨少辰面前的這幅樣子,不免有些想笑。
墨少辰大概不是真心想娶她的,難道這個女人連這都看不出來。
男人皺眉,神情不耐,他擡腕看了下時間,還是應了,“不要太久我還有事。”
“五分鐘就好。”顧北北恨不得發誓保證。
墨少辰神色冷冷,一句話沒說就走出了病房。
這番舉動讓顧北北一陣寒心。
人多了,沐小言也不想呆,尤其是顧北北在這兒,她一分鐘都不想浪費下去。
沐小言把手裡的湯放在牀頭櫃,囑咐冷秋琴,“媽,你趁熱喝,我先回學校了。”
冷秋琴看上去還很虛弱,她嘴角的笑意加深,沐小言的那聲‘媽’甜到了她的心坎裡,更何況,女兒還幫她煲了湯,他們母女間的嫌隙總算是有所緩解了。
“言言,明天不要做這些了,你學業忙,來回跑累。”
沐小言無所謂的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冷秋琴點頭,顧承恩這邊顧不上她,沐小言自己也識趣,深知這個時候的顧承恩心思在哪裡。
她甚至連招呼都沒打,直接繞過他們二人離開。
爲了不和墨少辰碰上,沐小言選擇走樓梯,較爲偏僻。
從十二樓下來,她累的直喘氣,卻依然逃不過某人的手掌心。
“墨少辰?!”沐小言單手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臟,看到站在她面前宛如雕塑般的男人,瞪大眼。
墨少辰單手插兜,他今天穿了件純手工製作的深藍色西裝,完美的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往那裡隨意一站,一股子尊貴逼人的氣勢自然流露出來。
他薄脣稍稍的動了動,黑眸盯着沐小言,“躲着我做什麼。”
“我哪有。”她堅決否認。
墨少辰走近她,目光逼近,“你怕她?”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顧北北。
他身上的特殊的氣息竄入鼻尖,沐小言本能的往後退,“三少,我是個無名小卒,玩不起你們的遊戲。”
呵。
他輕笑聲,樣子好看得令人眩暈。
忽而,他急速伸手,掌心落在她胸口,霎時,沐小言那裡仿若點了把火,灼燒的疼。
她正想開口,男人卻一把撕開她的領口,視線落在她的鎖骨處,指尖自那裡劃過,一股涼意急速摻入她的身體。
“嘖嘖,用了點功夫。”他語氣一如既往的輕佻,眸底的情緒複雜。
映在她肌膚上的痕跡淡了不少,想必每晚洗澡是費了些心思的。
沐小言四處張望了下,她生怕被人看見,“墨少辰,五分鐘已經過了,顧北北在找你。”
“你吃醋了?”
沐小言如遭雷擊,“……”
“我送你回去吧。”
畫風轉變得極快,剛纔的話似乎不是從他口裡說的。
沐小言哪裡敢,一會顧北北來還不撕了她。
她現在這種情況,不想和任何人發生衝突,尤其是顧家的人。
“不用了,我們方向不同。”
恍然間,墨少辰像變魔術似的把手伸到她眼前,他攤開手掌時,裡面多了一把鑰匙。
“這兩天我要出差,這是租房的鑰匙,你可以去住。”
沐小言受寵若驚,“不用了,我住在朋友那裡挺好的。”
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雖然還是讓人喜歡不起來,但至少沒那麼可恨了。
“住在朋友那裡多少不方便,以後你就住那吧。”
他知道,她需要一個地方發泄,這事也是他考慮不周,原本只想把她弄上牀,結果反倒把她越推越遠了。
經過這兩次,墨少辰算是明白了,和這丫頭就不能來硬的,脾氣得忍着點。
沐小言也沒多加推辭,他說了要出差,住進去定然是可以過幾天安分日子的。
她把鑰匙握在掌心,“我先走了,一會兒清歌會找我的。”
說完,她繞過他跑開了。
墨少辰站在原地沒動,他聽着她的腳步漸漸遠去,薄脣揚起的弧度淺淺。
也就在這時,墨少辰接到了顧北北的電話,他轉身的瞬間,從樓道里緩緩走出來兩個時尚的女人。
“三少那天帶回去的女人就是她。”
徐瑤戴着蛤蟆鏡,淺褐色的鏡片下,是墨少辰消失的背影,她問身邊的經紀人,“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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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不爲人知的僞千金,沒有任何身份背景。”
徐瑤紅豔的脣泛着冷笑,“走。”
她是公衆人物,同樣不敢走電梯,每次出現在公共場合都選擇最偏僻的通道。
兩人兜兜轉轉出了醫院的後院,上了一輛保姆車。
“徐姐。”經紀人提醒她,“我們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二少?”
徐瑤把臉上的墨鏡摘下勾在指尖,“我們知道的東西,二少肯定知道,何必多那個嘴。”
“那您……”
徐瑤伸手,“最近有什麼好劇本麼?拿過來看看。”
“手上的戲拍完,公司會給你安排新的活動。”說到此,經紀人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對了,幾年一屆的設計大賽要進行了,我給你申請了名額。”
“設計大賽?”徐瑤狐疑的出聲。
那個東西有什麼意義麼?
她這個人,從來不做無用功。
“你可以選擇喜歡的選手,穿上她們設計的衣服,幫她們做代言,算是公益活動。不過,也會給基本的報酬,主要是給觀衆一個親民的形象。”經紀人解釋。
聽到這樣長篇大論的東西徐瑤就頭痛,她喜歡站在高處俯視衆人,所以在乎的只有名和利。
他們做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粉絲,她算是聽出來了,這個活動非去不可。
末了,她朝經紀人擺手,“你安排吧。”
而後重新戴上墨鏡,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這樣的愜意沒維持一會兒,就被一通電話擾亂。
“今晚過來。”男人字眼簡單,口氣不容拒絕。
徐瑤咬脣,她心下顫了顫,不敢多猶豫半分,“好。”
等她掛斷電話,經紀人低低提醒,“徐姐,晚上還有重要活動需要出席。”
“你覺得我有選擇麼?”徐瑤盯着車窗外不斷倒退的建築物,“再重要的活動,能有他的話重要。”
經紀人嘆了口氣,覺得錯過這個活動實在可惜了,卻又無能爲力。
夜晚,徐瑤如約來到墨俞弦公寓附近。
她從來不敢打電話問太多,收到他吩咐下來的話,只能乖乖的照做。
徐瑤在這裡乾等了一個小時,墨俞弦並沒有出現,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有,她全副武裝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場秋雨很不巧的在這個時候落下。
她在不遠處尋了棵樹躲雨,默默等着。
秋雨細細,在路燈下宛如一地金穗鋪散開來。
不遠處的進口,刺目的車燈在雨中直射而來,徐瑤趕緊動了動僵硬的身子藏到大樹背後。
不多時,從車裡下來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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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背部全裸,那副樣子恨不得不穿衣服纔好,她雙手扶着醉醺醺的男人往公寓裡走,嘴裡嬌滴滴的喊着,“二少,小心前面。”
細雨如絲,徐瑤狠狠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明明等到了要等的人,可爲了身份,她卻不敢在這個時候靠近他。
等他們二人進去不久,徐瑤才掏出手機給墨俞弦打電話。
她不確定他會不會接,看他那副樣子應該是喝得差不多了。
但儘管他成了這幅樣子,徐瑤沒有得到墨俞弦的吩咐也不敢擅自離開。
運氣還算不錯,那頭沉沉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什麼事?”
“我在你家樓下,等了一個小時了。”
墨俞弦似乎纔想起來,他上午給她打了那麼一通電話。
他躺在牀上,掛了電話後人似乎清醒了不少。
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墨俞弦艱難的從牀上站起身,他毫不避諱的拉開浴室的門,對着女人的赤身裸體,擡手虛空的點了點,“你,滾出去。”
站在花灑下的女人不敢耽擱,拿起放在置物架上的衣服就開始穿,動作那叫一個迅速。
而後,他又朝着電話那頭道,“你自己,進來。”
徐瑤進來公寓的時候,正好碰到那個女人從墨俞弦的房間出來,她頓了下,壓低了頭,等那女人上了電梯纔敢按下指紋鎖。
推門進去,徐瑤甚至來不及脫下溼透的衣服,男人宛如餓狼般撲過來,撕下她的口罩就開始狂吻。
徐瑤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再說這個樣子也容易感冒,她推了推男人,想去洗澡,卻被墨俞弦一個大力推翻在身後的大牀上。
呼。
她連尖叫都不敢,卻沒能阻止那股害怕,重重呼出一口氣。
墨俞弦跪在她身側,捏住她溼漉漉的臉,“你在拒絕?”
“我……”徐瑤舔了舔脣。
墨俞弦手掌往下,一把掐在她腿上,“這也不行,你說說,我要你有什麼用。”
“也難怪老三看不上你,就你這本事,怎麼讓男人喜歡。”
徐瑤搶話,“三少心裡有人了。”
上次在果色,她勾引墨少辰不成,成了圈裡最大的笑話,還遭到顧北北的封殺,她消失了好一段時間才機會東山再起。
墨俞弦眯眼冷哼,“你跟我提死人?”
徐瑤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二少沒有聽說麼,三少前兩天帶了個女人回去。”
“那又怎樣,我並沒有看到想要的結果。”
“二少,有些事情不能心急,老爺子心裡也是有你的。”
墨俞弦快要炸開的頭仿若崩裂了般,怒喝,“你懂什麼!”
徐瑤噤聲,不敢再惹怒他。
兩人沉默了良久,墨俞弦吩咐道,“這樣,你想辦法辦個發佈會,我家那個腦殘妹是你的忠實粉絲,你想辦法……”
說到這兒,他湊過去摟住坐在牀沿的女人低聲在她耳畔交代,體內的浴火在碰到她微涼的肌膚便再也控制不住。
一場激烈的雲雨終而停歇。
徐瑤拖着被摧殘的身子下牀,剛穿上文胸,墨俞弦端着手裡的酒走向她,而後把杯裡剩餘的酒送至她脣邊。
徐瑤就着他剛纔喝過的地方輕抿了口,墨俞弦拍了拍她的臉,“乖。”
那語氣就像在逗一個寵物。
“把這段時間忙完,我給你一部新戲,絕對是你想要的角色。”
徐瑤渙散的眸子倏然一亮,“謝謝二少。”
墨裕弦朝她揮手,“回去吧。”
徐瑤如獲大赦,迅速穿好衣服離開。
每一次過來,這裡都是她的噩夢。
明明快要被折騰的死了,她還要感恩戴德。
這個男人太強悍,徐瑤經常被他折騰個半死,而他也是她的守護神,給了她最璀璨的一條星路。
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徐瑤的今天。
這個男人也是惡魔,如果他那天不開心了,會讓你生不如死。
所以,她必須小心翼翼的活着。
遠離墨俞弦的公寓,徐瑤緊繃的神經這才一點點的鬆懈下來,經紀人朝她看了一眼,“徐姐,你還好吧。”
徐瑤鑽進車內,她渾身是傷,卻咬着脣沒發出丁點聲音。
如果連這點苦都受不了的話,她就不配在這條路上繼續前進。
她和墨裕弦有段時間沒做,他今天稍稍禽獸了點也算正常。
“徐姐,我覺得二少……”上了車,有些話也就不避諱了。
她是真心心疼徐瑤,人前風光,人後,又有誰知她在墨二少面前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住嘴。”徐瑤厲喝,“你不要命了麼?”
經紀人閉了嘴。
徐瑤揉了揉眉心,再次開口時語氣和善了很多,她拉過經紀人的手,“放心吧,總有一天我會擺脫的。”
演戲是她年少時的夢想,卻不曾想,這一行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
隔了兩天,沐小言再過來醫院的時候病房裡只有冷秋琴一人。
“媽,顧叔叔呢?”
冷秋琴見是她,毫無血色的脣瓣強行勾起一抹笑,“他工作忙,去公司了。”
“你好些了嗎?”沐小言在她身旁坐下,“醫生說你要放鬆心情,別老操心。”
冷秋琴坐起身來,她手掌落在小腹,“我已經很注意了,也沒操心什麼。”
“媽,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既然孩子選擇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們就應該要保護好他。”
“言言,你不恨我了嗎?”冷秋琴眼角泛紅,用了很大的勇氣才問出這話。
她當然恨,可事已至此,恨又有什麼用。
就像冷秋琴說的,即便沒有一年前的那幾件事,她和顧浩南應該也是走不到一起的。
“媽,你好好休息,別想那些。”沐小言實在不想摻和顧家的事,“我學校還有課,改天再來看你。”
“言言。”
沐小言已經起身,她看向冷秋琴,“還有事嗎?”
“媽是真心的希望你幸福,你信嗎?”
沐小言猶豫了下,點頭,而後她帶上門離開。
她信,因爲不管怎麼說冷秋琴都是她的親生母親,天下沒有哪個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只是有時候難免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這段時間,沐小言確實也比較忙,馬上要設計及大賽了,她還有很多東西沒準備。
有時候她在畫室,一呆就是一天。
這天晚上,她下了自習課腰痠背痛的從學校出來,沐暉已經在學校門口等了她好半天。
沐小言抱着課本過去,“爸,你怎麼來了?”
“你媽在哪家醫院,你帶我去看看她。”
“爸,那裡有顧承恩,你就別瞎攙和了。”沐小言容色疲倦,瞧着沐暉焦急的神色心疼不已。
一句話宛如一把刀插進了他的心窩。
沐暉神色一片灰暗,他像是瞬間反映過來,喉間悶悶的難受,“我差點忘了,她,她身邊已經有了別人。”
沐小言見不得父親這幅樣子,當年,爸爸對媽媽的愛,她是親眼見證過的。
她恨過冷秋琴,可長大後才明白,生活確實有太多的無奈。
就像她和顧浩南,又能怨誰?
“爸,我送你回去吧。”沐小言喉間輕滾,挽着他往馬路上走。
“言言,那你有去看過她麼?”
沐小言點頭,“你也別擔心了,有驚無險,孩子沒事。”
孩子沒事。
沐暉重重鬆了口氣,心裡的石頭算是落下了大半。
這個孩子對於冷秋琴有多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半輩子他對不起她,就默默爲她祈禱吧。
“爸,我們走吧。”
沐暉突然問,“言言,你現在住哪兒,聽說你沒在顧家了。”
“我住在朋友家。”
如果不是沐暉堅持着要搬去郊區,沐小言也不好居無定所,她可以和父親相依爲命。
只是,爲了冷秋琴,爲了她們的生活安寧,爲了不在顧承恩眼前晃盪,沐暉只能如此。
“言言,我想過了,我們這樣也不是個事,要不……”
“您是同意了嗎?”沐小言心下一喜,她知道沐暉的意思,當即道,“明天我就拖朋友去找找看,房子不用太大,我們住着舒服就好。”
沐暉瞧着女兒雀躍的臉,心裡僅有的意思猶豫消散,“嗯,爸爸都聽你的。”
沐小言欣慰的點頭,這樣一來她也就不用時時刻刻牽掛沐暉了,照顧也方便些。
——
墨少辰出差的第五天,沐小言想着他可能該回來了,她不敢一個人住在租房裡,生怕那個男人趁其不備再佔她便宜。
第六天,她還是搬去了容清歌的公寓。
晚上,兩人各自吃了一桶泡麪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沐小言鮮少關注財經報道,屏幕上出現的字眼立刻刺激了她的神經。
顧家要拍出西城的那塊地。
沐小言頓時坐不住了,“清歌,顧家到底什麼意思?”
她不願意問顧承恩,在她面前那個男人只會誇大其詞。
容清歌按着遙控器,“我說顧浩南怎麼這麼着急結婚呢,圈子裡的人大概都知道,顧家資金緊缺,拍下那塊地差點斷了顧家的命脈。”
“這麼嚴重?”沐小言擰眉,神色沉重。
“開玩笑,十四個億,你以爲就一句話的事情。”
容清歌不願和她說這些事,但她問了,她也不好隱瞞,“顧家手上進行的項目太多,要資金的地方比比皆是,哪裡有這個閒錢。”
沐小言這才意識到顧家的難處,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會把花高價的地拿出來競拍。
她之前只聽說了顧家以十四億的價錢拍下那塊地,卻沒想到……
難怪,顧浩南會那麼拼命。
沐小言想到那天晚上,顧浩南被人灌酒的場面,她心臟一縮,差點緩不過來那口氣。
容清歌勸道,“言姑娘,你得學會放棄,不嫁給顧浩南也好,顧家說不定就這麼敗了。”
“清歌。”沐小言惱怒的喊。
容清歌無力的聳聳肩,“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倆是真愛。”
“睡覺。”
因爲顧浩南,沐小言這些天一直都有觀察西城那塊地的情況,得知很多人出的價格低於之前的四五倍,她也跟着焦急起來。
十四個億買來的東西,怎麼能兩三個億出手?
這個差價,任誰都接受不了。
可若是不出手,顧家的資金鍊肯定就此斷裂。
沐小言也不太明白現在的顧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新聞上說的那些也不足以相信,可顧浩南那天喝趴的場景卻深深的映在她的腦海裡。
長此下去,命都會憂心沒了。
第二天,顧承恩在新聞發佈會上發出聲明,如果有願意合作開發西城那塊地的,他們願意和對方六四分成。
這是一大誘惑。
可幾天過去了,並沒有別的公司願意和顧氏合作,像是商量好了般,故意和顧家作對。
高價賣不出去,合作也不成,曾經寶貝的那塊地在顧家手上宛如一個燙手山芋般存在着,急死了顧家所有人。
看完這則早間新聞,沐小言一天都忐忑不安。
晚上,沐小言去醫院看望冷秋琴的時候得知,顧浩南昨晚爲了公事又一次喝醉住院了,她徹底坐不住了。
她想幫顧浩南,卻找不到突破口。
在G市有這個能力和財力的,只有墨少辰,而她要怎麼幫?
“言言,你也別擔心,他就是喝醉了而已。”冷秋琴瞧着女兒心神不寧的樣子寬慰她。
沐小言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媽,顧家真的陷入絕境了麼?”
冷秋琴經過這些天的調養,臉色稍稍好看了些,一提到這個話題,她的臉驀然一白,“我也不太清楚,八九不離十吧。”
“顧家……”
冷秋琴打斷,“言言,這些你不懂。”
沐小言不再問,等探望完冷秋琴,她悄悄過去顧浩南所在的病房。
她站在外面,卻沒有勇氣進去,只好去醫生辦公室詢問顧浩南的情況。
“這樣下去不行,身體遲早會喝壞的,你們一定要引起高度的重視。”
沐小言的心一扯一扯的疼,“我下次會注意的。”
三天後,墨少辰出差回來。
沐小言一早就收到消息,猶豫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她鼓起勇氣給他打了電話,“墨少辰,今晚你有空麼?”
“有事?”
“我請你吃飯。”
電話那頭的男人聞言,稍稍愣了數秒,他眉梢上揚,卻依然保持着平日裡的風度,淡淡從薄脣裡溢出一個字,“嗯。”
“那好,晚點我給你打電話。”
“行。”
墨少辰的話總是那麼簡潔,沐小言和他接觸的日子不多,回想起來,兩人除了一次身體上的接觸,其他單獨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
墨少辰這個人太過於深沉,她只能試試。
夜幕降臨。
墨少辰從公司出來,駱向卿和平常一樣跟在他身後,“三哥,今晚回哪兒?”
“你回去,不用管我。”
駱向卿追上去,“三哥,你要拋棄我?”
墨少辰額際冒出一條黑線,他想了下道,“你去照顧太子,它在醫院打吊瓶,寵物醫院的人剛來過電話。”
駱向卿嘴角抽了抽,恨不得甩自己兩個耳光。
什麼!
他晚上要和一隻狗嗨皮?
都怪他嘴賤。
上了車,墨少辰給沐小言打電話,“在哪兒。”
“租房。”
墨少辰皺眉,“……”
“飯已經快好了,你過來差不多就可以開動了。”
墨少辰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她是親自下廚了。
男人薄脣勾出的弧度很淺,小丫頭片子,花樣還真多。
那麼小的地方,能吃飯麼?
“需要帶什麼東西麼?”他問,仿若貼心的男朋友。
“不用了,我都準備好了,你只管過來就行。”
墨少辰的手指點在方向盤上,他心情極好,想着他這麼久沒回來,也沒和主動她聯繫,那個女人這是想他了?
路過珠寶店時,他特意挑了份精緻的禮物給沐小言,想給她一份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