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約遙遠的存在,簡單而奇異,與已知動植物完全不在的存在,這些奇異的一類自古以來被人所敬畏,不知何時,將之稱爲“蟲”。
……
這是一位名字叫奴依的蟲師所留下的記錄,裡面有很多都是關於蟲的故事,瞭解的非常細緻,而字裡行間更是透露出一股讓櫻感到熟悉的風格,自然而客觀,溫柔而含蓄……
而在這其中,大部分都是關於“永暗”和一種櫻從未聽聞過的蟲的研究,那些娟秀的文字一直將這兩種“蟲”的記錄都寫完之後,就戛然而止了,大概,也是在那時候,這個蟲師出事了吧……
而之所以不會是其他的原因,這也非常的明顯,因爲這些記錄的存在,對於一個蟲師來說,會將這些記錄就如此的留在這裡,而沒有流傳出去,這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這是一種非常奇異的蟲,從沒有聽聞過,但感覺上又無比的可怕,可怕的並不只是那悚然的後果,更多的卻是那份完全無法感到危險的寒意,就像是一種常理般的去認同,讓人心底發寒。
“蟲”的名字是“銀蠱”,和“銀古”的名字是同音,在這千絲萬縷之間,都和那位特別的蟲師在命運上產生了交集,又或者說是有着一種指引的關係吧,這是並沒有摻雜安排的碰撞,或者,是某種同樣特質產生的牽引。
那位蟲師的行爲在悄然之間爲櫻提供了引導,而櫻的目的,也在溝動着那位蟲師的命運,在冥冥之中,勾動了命運的匯聚,牽引着在未來的某個因果之路口的到來。
……
這是棲息於“永暗”之中的另一種蟲,在黎明的時刻會將那光芒顯露在世間,而被這銀光照耀太久的生命則會開始發生“白化”,失去一隻眼睛,頭髮化爲純白。
一點點的,當兩隻眼睛都化爲深邃的黑暗空洞之時,這個生命就會變成“永暗”,而且,只要是開始“白化”了,就無法逆轉,即使不再被這光照到,也總有一天會落入到化爲“永暗”、墮入永遠徘徊的結局……
……
‘銀蠱、永暗……相生的兩種蟲,但是又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的影,它想要告訴我什麼,是想要我做什麼呢……’
櫻在思索着,她並不能理解自身的影到底是想要自己做什麼,從昨晚的舉動就看的出來,那影子在等待着櫻做什麼,想要對櫻傳達什麼,而櫻卻無法理解。
‘銀蠱和永暗,承載起光的暗,和造成迷失之暗的光……到底是在說明着什麼,它們的本質又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要進入到永暗之中去,才能知道嗎……’
非常輕易的,就可以得到這一個答案,而且初次之外,並沒有其餘可以視作這謎題的答案,既然是自己的影子,那麼也不應該會騙自己,就算真的是騙自己,那麼,也沒有理由去拒絕,因爲,別無選擇……
湖中有着的都是綠色獨眼的魚,而櫻也很清楚,大概過不了多久,它們就將會在某個黎明,從這池塘中消逝,望着這些游魚緩慢的遊動之姿,櫻也不由得平靜下來,在心裡產生出一些疑問。
最初的時候,在看見這屋子中的記錄的時候,櫻是有些驚訝的,因爲這間房子明顯是荒廢了有些年了,但池塘中卻還有魚,這就是一些讓她有些意外的地方了。
不過,也稍稍的能夠猜測到,既然這裡的池塘還保持着這樣的狀態,那麼很有可能是有着暗流和這裡是相通的,保證着這邊的活力,而從那不知連通道哪裡的暗流中過來一些魚,這很正常。
……
大半天的時間,櫻幾乎都是用來仔細的閱讀那些記錄,而現在的時候已經是天色發昏,快要傍晚的時候了,而且,無論櫻需要做什麼事,都只能在晚上,無論是她的影,還是棲息在這裡的奇異的“蟲”,都只會是在晚上纔出沒的纔對。
而現在的時段才只是太陽剛剛西沉,昏黃的光灑滿整個大地的時候,要這夜晚完全的降臨,櫻還需要等好一陣子,她知道,等到那個時候,影應該也會出現,它也是想要回歸於自己的吧……
不知目的的蹲下了身子,裸露在外的白嫩雙腳就那樣踏着小小的木屐踩在池塘偏低的邊緣,即使是走過了不小的山路,那雙隻手可握的小腳,也仍舊沒有沾上半分的塵灰,唯一被沾染的只有那雙木屐而已。
櫻看着池塘中的緩慢遊動着的魚,而那些魚的綠色獨眼似乎也在看着櫻的樣子,直接的稍稍將身子前傾,伸出手,緩緩的探入到了那池水之中,冰冷而流暢的觸感,顯示出那份有些虛晃的真實。
櫻的手是手指的比例偏長的手型,只是探入了大半個手掌,那池水尚沒有溺過腕部,輕柔的將手翻過來,讓手掌朝上,慢慢的靠近那距離岸最近的魚。
魚應該是已經發覺了靠向自己的手,可是,卻沒有什麼巨大的動作,仍然是順暢的,輕慢的遊動着,縱然被那手指碰觸也沒有什麼反應,並非是這些異樣的魚已經變得異樣了,更像是,本身異質的櫻在它們的眼中顯得不同。
這些游魚的觸感有些冷,但是,在某些方面來看,櫻又覺得有些虛幻,因爲除了多了一分柔韌、順滑以外,其餘的感覺就和池水是一樣,沒有意義的,空白而無一物的,櫻難得的有些發呆……
‘!’
在某個瞬間,感覺到了什麼的櫻,猛然間的回過頭,她感覺到了什麼,而同時,她也發現此刻這天空已經近乎全暗了,只有那與遙遠的地平線接壤的天空還殘留着餘光。
那是一個一閃而逝的黑影,並非是多麼的迅速,而只是因爲那份飄忽,再加上這個地方的樹林的參差,所以,會有些難以看清,不過,在那還稍微飄散起來的,在空中停留了好一會兒的黑色之象,如同髮絲一樣的東西也隱去之後,櫻也知道了那是少女姿態的櫻——
“咻——”
一瞬間就離開了原地,在空中帶起了幾滴閃耀的水滴,緩緩的飄落回池塘,在這之後,就是無盡的靜謐了,這處荒蕪在經歷了一天之後,再次的迴歸了荒蕪的寂靜……
……
這附近的樹木相當的茂盛,而櫻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清楚了這一點,而隨着之前那一閃而逝的影子,她並沒有直接的切入到那個位置去追逐,而是順着那趨勢,直直的判斷出一個位置衝了過去。
如果是之前的櫻,這時候肯定已經將自己能動用的不多的影釋放了出去,憑着其中蘊含着的死寂的力量,完全可以應付很多的人了,不過,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她本身的影,昨晚的情況,已經證明了,妄然的動用力量只會給自己增添麻煩。
當然了,櫻也一點都不認爲,自己就這樣的衝過去就能碰見影,相反的,只是如此的衝過去的話,自己的影肯定也已經做出了什麼反應,最多的話,也就是能稍微的縮減一點距離吧,因爲無論是櫻、還是影,都在期待着兩者終歸於一體的時候,只是缺少着獲得這個匯聚的條件……
“譁——”
穿過了阻礙着行動的草木,發出摩擦滑動的聲音,櫻也衝過了這阻擋視野的屏障,但是,下面,她卻一下子有些驚訝了,並不是因爲失去了之前那個影的蹤跡,而是因爲,無比恰好的,那個影正正好好的就在櫻的前方,只是——
‘什麼?!竟然不是!’
櫻這下子,也完全的看清了眼前這個櫻的姿態,那身高就比自己要高出一截,縱然辨別不出來她本應該有的姿態,卻能確認,這絕對不是櫻的影,而是其餘的並不認識的女性。
雖然是認識到了自己犯下的小錯,但是,此刻,櫻距離這個黑影還是太近了,而產生的結果也就出現了!
黑色瞬間就侵染到了櫻的身上,說是侵染,卻又不對,因爲那更像是覆蓋以及囊括,而櫻反應過來的瞬間,她已經完全的到達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位置。
一切都是黑暗的,沒有幅度、沒有左右、沒有上下,就好似闖入了某個位置的宇宙空間,又好像是處於某個人無邊無盡的孤寂的噩夢之中,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知道。
“這裡,是……”
腳下沒有任何的觸感,沒有了之前的草木樹葉拂過的感覺,也沒有了那股山中特有的清新空氣,少女一時間只能站立在這裡,而不知道下面該做什麼,或者說,這突然的變故讓她有些不習慣吧。
“這裡,是‘永暗’之中。”
一個聲音,大概是聲音吧,因爲那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帶着些滄桑,又深邃的直落入人心中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而少女,也在此時,偏過了頭,看見了那人形,或者說,是之前所碰觸的黑影。
“你是,誰?”少女心中的平靜被漣漪劃過了,而她也發出了問題,在下一刻,那聲音做出了回答。
“我,過去的名字是,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