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萊曼還躺在牀上，不想起來。
伊娃一早就去試裝，莊園裡除了管家只剩他一人。
而且，這兩週爲了拍戲，他基本處在一個快節奏的狀態裡，一下脫離，懶散迅速佔據了身體。
但到了下午3點，他還是要去趕赴奧斯卡晚宴。
組委會照常的安排下，萊曼也就見到了路演結束不再露面的卡梅隆。
“我以爲你不會來了。”萊曼打趣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跟她的關係很好。我們不是仇人，只是過不到一塊。”卡梅隆還是一副很平靜的面孔，但很快他就破防了。
採訪區裡。
記者都不關心《阿凡達》會如何，全都集中在他的私人部分上。
“你還愛她嗎？”
“你見過她了嗎？”
“你現在什麼感受，看到她提名最佳導演，同你一起競爭？”
媒體們興奮的不得了，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
卡梅隆本以爲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打算衷心的祝福，結果遇到這事，臉還是垮了下來。
他一句話沒答，自顧自的從記者的包圍中離開，身後跟着想笑不能笑的萊曼。
他都能想到明天會有什麼報道標題：凱瑟琳，讓卡梅隆唏噓不已的女人。
不過，唏噓不唏噓的先放到一邊，卡梅隆與凱瑟琳的關係確實很好，兩人在大廳裡遇到了，還善意的擁抱了一下。
當然，結果是註定的。
《阿凡達》太熱了，組委會的某些老古董天然就不喜歡票房出色的電影再去拿到奧獎，看着凱瑟琳上臺領獎的一幕，萊曼就發現卡梅隆在底下真摯的鼓掌，壓根沒有一絲詛喪的情緒。
也是，像他們這種導演，奧獎已經不算是貼金了。
電視機前收看直播的觀衆雖然驚詫，但《拆彈部隊》迎合了最近主流的反戰風潮——呼籲大統領從伊拉克撤軍，加上又是對軍隊的正面宣傳，故事拍得也好，給這個獎也沒什麼。
萊曼是這麼理解的，第82屆奧獎已經很政治化了，但利亞姆卻從另一個角度解釋了爲什麼公關團隊也有些驚奇。
“老闆，你不知道嗎？《拆彈部隊》的出品方頂峰娛樂根本沒花什麼錢公關，還鬧出了郵件拉票的笑話，他們甚至連宴請的錢都不想花。”
“說句不好聽的，奧斯卡這樣的生意場，你連入場費都不投入，那些老古董怎麼可能會喜歡？”
“但它最大的優點是迎合了政治風向，而評委裡又有太多古板的老白男——你懂我的意思吧。”
“光是這樣還不夠，我感覺還是我們的項目反而給《拆彈部隊》這種正統電影鋪了路。”利亞姆答道。雖然只是猜測，但其實也分析得出來。
“不過，你剛剛說頂峰娛樂很缺錢，他們的資金鍊出問題了嗎？”
“他們就是一個代銷起家的小公司，去年年景不好，他們怎麼可能日子好過，老闆，這就是小公司的悲哀啊，就像當初的利斯曼影業一樣。”
利亞姆見老闆對頂峰娛樂感興趣，也就多講了幾句，萊曼也漸漸發現，在被他影響的時間線上，不止獅門的業務進步不大，頂峰娛樂這家靠挖掘《暮光之城》系列最終被獅門收購的製片廠現金流非常緊張——
股災重建的這一年多裡，他們的業績產出大減，即使很想讓《拆彈部隊》試一試拿獎運作賺錢，他們也那不出多餘的資金放到公關上——像是主演傑瑞米-雷納，也就是鷹眼的演員，還得自掏腰包出席幾個影評人酒會。這本該製片方出錢，甚至接送酒店什麼的都得安排好纔對。
而且，就算《拆彈部隊》拿到大獎，對演員的提升也遠遠不如對導演凱瑟琳的提升大，但傑瑞米就是這麼幹了。這貨本就性格很好、不太計較，算是比較佛性的人了——鷹眼的氣質很適合他，不會去爭咖位。
一部電影那麼多角色，總有人襯托和犧牲。
“是這樣嗎，那過幾天你搜集一份詳實的頂峰娛樂資料匯給我。”
“老闆，你是看中頂峰娛樂了嗎？但說實話，這家制片廠價值不大，有利的資產包裹着債務，收購了也麻煩。他們最有價值的片庫版權有價值的也不多。”
“你知道奈飛嗎？”
“嗯？”
......
也不怪利亞姆不懂，其實是頂峰娛樂確實沒出什麼成績。
此時的電影行業大部分都遵循一個理論，即二八定律——熱賣的項目製造了製片廠百分之80的業績，相對的，百分之80的平庸之作，只能貢獻百分之20的產出，還常常無法回本，成爲沒利潤的庫存版權。
螢火蟲爲什麼崛起的速度如此之快，是因爲二八定律對它不適用，盈利的多，損失的少，自然現金流越滾越大，資產越來越多。
但互聯網的出現和進步，改變了電影業這一現狀，只是此時不顯罷了。
很多人看到奈飛崛起，也看到了他們自主創作項目的發力，卻忽略了那些老片、爛片版權究竟給奈飛帶來了什麼。
翻開奈飛的業績報表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是，百分之80的擠壓庫存到了他們手上，和那百分之20的賣座佳作產出了同等市場。
因爲他們的推送、播放制度，讓一個項目的關注成本急劇下降，簡單來說，不是觀衆要看什麼，而是奈飛如何讓觀衆看什麼。
大數據時代，它可以輕易摸準一個觀衆的觀影喜好，不斷推送相類似的電影給他，這也是爲什麼奪命鯊系列，可以拍到第六部的原因，因爲這樣的爛片，也會有人看。
換句話說，如果是DVD發行，還得考慮投放成本，沒價值的拷貝了也是浪費，但在奈飛的體系裡，再冷門的電影也架不住有人搜索、好玩的點擊。這就是流量。
做流媒體，萊曼一直想過，但時機不成熟，一直沒去試，但想想，提前佈局，多存點影視版權肯定沒壞處——此時不能創造應有的收益，不還有未來嗎。
索尼爲什麼要拿下米高梅的片庫？因爲他們想成爲家庭音像品市場的老大，所以他們現在份額第一；奈飛起飛的時間段，也正是和迪斯尼和平分手，轉戰投資製作的時候。
很淺顯的一個道理就是，做渠道平臺，影視版權的厚度兜底平臺的下限，話語權決定平臺發展的上限，此刻，萊曼就想先保住基本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