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別墅中,李江熙和吳延秀笑呵呵的舉酒說笑,聊到興濃,才見一人匆匆忙推開門進來,滿臉笑意,白髮背頭一絲不苟,眼鏡下的臉龐笑起來親和力十足,不是張弼舟還能是誰?
只是這位目前總統大選唯一大熱,此刻卻只是笑着一邊在門口拖鞋,一邊注視着兩人喝酒。
李江熙與吳延秀也只是擡起眼來,對他一笑,便算打過招呼,可見三人關係之中,這位時下總統大熱人選的地位如何。
就如趙海雄對於林巍一般,張弼舟的錢依仗吳延秀的提供,名氣卻也都靠首都日報從無到有一手締造,人脈也多靠由李江熙提拔,此時雖然是總統候選,甚至可以說是勝券在握,卻不敢有半點傲然神色。
這總統之位啊,再厲害,也不過就是五年而已。
張弼舟可清楚得很。
他脫了西裝外套,坐在桌邊,笑吟吟的坐在桌邊,擡起手來,李江熙主動倒酒,他雙手舉杯,如晚輩般恭敬:“李主編,這幾日可真是辛苦你了。”
李江熙只是面露淺笑,搖了搖頭:“哪有什麼辛苦,寫林巍的稿子,對我來說可是少有的樂事啊。”
張弼舟撫掌而笑:“這倒也是,我這幾天面對記者圍着,也少有的心情愉悅——林巍這小子異想天開,真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了。”
幾人說說笑笑,卻誰也不主動提,這算是天降橫財。
他們不是沒想過自己找林巍的破綻,但奈何林巍真不給機會。
檢察系統也有林巍的半壁江山,輿論上,林巍依仗漢城更是半點不懼首都日報,經濟上,他更是個商業鬼才,就近幾年,身價在財富榜上翻了又翻。
暗地裡還有金門保駕護航,全方位無死角的全面。
李江熙他們是真沒轍。
但好在,有人看出了林巍愈發膨脹的勢力有多危險,這纔給他們送了份大禮。
說實話,這可多少讓張弼舟等人鬆了口氣。
原本,誰都不覺得林巍推薦的那個趙海雄能成氣候,可誰能想到,越到選舉終期,趙海雄支持力便越是節節高升,可真是見了鬼了。
熟不知,簡單倆字,比爛而已。
趙海雄或許不是個什麼好的人選,但張弼舟又能好到哪裡去,他那些老掉牙的競選理念和噱頭,讓不少人覺得,無非又是老一套,而趙海雄則吹噓什麼和歐美接軌,這無疑是戳中不少人的念想。
盧玄武是堅定的反歐美的人,甚至公開表示我就是反對歐美,趙海雄這截然相反的口號,正是適合南韓半島人的‘對症下藥’。
張弼舟就慢了不少,他想要兩面不得罪,卻也錯失了機會,在南韓半島,你平庸是沒有意義的,就是要極端,才能拿到選票。
好在他積蓄的時間足夠長。
“好了好了,叫人來吧。”
幾人嘲笑了一會林巍竹籃打水一場空,隨後,便興致勃勃的拍了拍手。
李江熙的秘書趙秘書匆匆打開房門,下一刻,一羣花枝招展的女明星便涌了進來。
幾人見怪不怪,很快便摟着美女,飲酒作樂。
席間,幾人玩的那叫一個刺激,這些二三線的明星爲了錢笑臉盈盈,很快便勾搭着進了屋。
而朱慧珍作爲一個新面孔,李江熙一眼便看中了她嫵媚的氣質,雲雨消退,李江熙才點了根菸,慢悠悠的問道:“以前好像看過你的電影。”
朱慧珍笑臉盈盈的趴在他身上搭話,說了幾句,李江熙便犯了困,嗯了幾聲就拍拍她的屁股,朱慧珍心領神會去衛生間洗漱,回到房間,悄聲的收好了自己的項鍊,見到李江熙睡得深沉,躡手躡腳推開房門。
項鍊裡,一顆寶石下若隱若現的黑點被她遮掩着,塞進上衣裡。
這老東西差點扯壞了,真刺激。
她勾起嘴角,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錶,隨後確認一切無誤,鬆了口氣,走到別墅客廳,恰巧與另一個小明星碰了個正面。
“誒呦,慧珍姐~剛纔就想和你打招呼呢,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你呀~”
那小明星看着是在笑着打招呼,可朱慧珍卻只是蔑視的看過她一眼,這賤人不就是在嘲笑她也淪落至此麼。
有什麼可笑話的?你拿多少錢,老孃拿多少錢?
見到朱慧珍這姿態,那小明星冷哼一聲,卻也不多說,趙秘書就站在門口,看了朱慧珍一眼,拿出奢侈品包裝盒。
朱慧珍打開看了一眼,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記住了,閉好嘴,管好你自己。”
趙秘書冷冷的話沒有讓朱慧珍畏懼,她嫵媚一笑:“當然啦~下次有這種好事,趙秘書您可千萬別忘了我哦~”
“行了,去吧,司機等着呢。”
趙秘書面無表情的擡擡下巴,朱慧珍自討沒趣,嘖了一聲,走出別墅,找到一輛黑色保姆車,坐上車後,打開自己的包包,自顧自的補補妝,抿抿嘴脣,撩撩頭髮。
司機只管開車,到了別墅外很遠的一家高級按摩會所的地下停車場才停下車。
朱慧珍下車,那司機便開車就走,她厭惡的看着車離去,轉身上了自己的紅色高級轎跑。
拿起手機,播出電話。
“我已經出來了.釜山?這麼遠?我明天中午還有通告要跑
就郊外吧,行,好。”
她放下手機,撇撇嘴,隨後慵懶的開着車離開了首爾。
深夜的首爾依舊燈光明亮,朱慧珍眼裡卻多了幾分茫然。
窗外的霓虹閃爍着,她想,這些日子什麼時候能是個頭呢。
她想到了安尚久.
雖然這也是個爛人,但爛人配爛人,不也挺好的嗎?
她複雜的思緒在車輛停到郊外後戛然而止。
安尚久抽着煙,靠在車邊,假手揣進褲兜,西裝筆挺,背頭下的面容冷峻。
崔俊豪也抽着煙,坐在車裡,聽到有車子開近,他看了看手機,長舒一口氣,低調的發送一條短信,隨後將短信刪除,這一次性手機也就算完成了使命,他將其翻蓋手機順手掰成兩半,悄悄塞進內兜。
推門下去,安尚久已經和朱慧珍聊了起來。
安尚久看起來表情冷漠,和朱慧珍毫無感情,而朱慧珍夾起一根女士香菸,拆卸着手錶,丟給安尚久。
安尚久直接將手錶遞給崔永豪。
崔永豪一絲不苟的打開手錶後蓋,拆下隱藏的攝像頭,取出之後的儲存卡,打開後座取出筆記本電腦,拿讀卡器當場查看內容是否符合要求。
他草草查看一番,手錶拍攝的畫面不大穩定,隨手伸了伸手。
“催什麼呀你幫幫我。”
朱慧珍沒好氣的說着,轉過身去,晚禮服露出一片潔白的後背,安尚久沉默片刻,一隻手艱難的按在項鍊的鎖釦上,解不開。
崔永豪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雙手解開項鍊,打開後備箱,取出一個手提箱,直接按在了朱慧珍的轎跑車頂。
“你輕點唄。”朱慧珍說着,可崔永豪卻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又拆開項鍊裡的攝像頭查看內容。
安尚久沒話找話:“這件事很重要,他只是公事公辦。”
這不是自己的小弟——朱慧珍也懂他的身不由己,看着崔永豪鼓搗着東西,她靠在轎跑上,隨手打開箱子看了一眼裡頭滿當當的錢幣,勾起嘴角,卻又隨手就關上了錢箱。
“之後呢?你要幹嘛去?”
朱慧珍望着安尚久。
安尚久不自覺微微偏開視線:“繼續我該做的事。”
“李江熙這羣傢伙可不是好對付的,你底下的人現在都在給他當惡狗看門呢.看見我,還給我鞠躬,真是好笑,也沒見他們去找過你。”
朱慧珍冷笑兩聲。
安尚久沉聲道:“他們也是人不由己。”
“.”朱慧珍沉默片刻,突然偏着頭,說道:“我打算等這幾天通告結束,就去夏威夷。”
“嗯?”安尚久一愣。
“我看了一棟別墅,很漂亮,還準備了手續,以我的資產,辦個長期簽證或者入籍,應該不難。”
朱慧珍吐出一口煙霧:“我喜歡那邊兒,可以經常穿泳衣,你不是很喜歡嗎?”
她嫵媚的笑。
安尚久沉默着低着頭。
“我不喜歡大海。”
他仰起頭,道:“我忙完了想去慶尚道,和我家裡人呆着,種種地好了。”
“一隻手種的了嗎?你指望你家的老頭子能伺候你多久?你要是願意求求我,說不準,我能”朱慧珍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
“咔噠。”
崔永豪面無表情的合上了筆記本,將兩個存儲卡鄭重的存在一個黑色小盒子裡。
“走了。”
安尚久丟下了菸頭。
朱慧珍丟下了還有一些的女士香菸,用腳碾滅。
“愛去不去。”
她大晚上的,還拿出了墨鏡戴在臉上,將裝滿錢的箱子順手丟進轎跑後座,開門坐進去,安尚久卻伸出一隻手,從車窗裡摘下她的墨鏡。
“大晚上的戴墨鏡開車,命長可以借我。”
“.煩死了,我還不喜歡出國呢。”
朱慧珍一腳油門,跑車轟鳴而去。
回到車上,崔永豪沉默許久,突然道:“你怎麼不答應她。”
“像我們這種人,還是別和她這樣的牽扯太深。”
安尚久表情淡漠:“我不還得去指認李江熙,送他坐牢嗎?”
“那你就不該把她扯進來.”崔永豪說完,嘆了口氣,卻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道:“她會等你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或許你可以讓她先看看房子,讓她在那呆着。”
“算了吧,我真的不喜歡海。”
安尚久閉上眼:“夫人還在等着呢。”
“.”崔永豪什麼話都不再說了。
他目光深沉,方纔的話,一方面,他希望安尚久能讀懂他話裡隱藏的危險,讓朱慧珍儘快去夏威夷。
另一方面
他已經明確的提醒過安尚久了,那如果朱慧珍出了問題
那也就不是林巍的過失——我都提醒你了,那這件事就和我沒有關係。
要怪,就怪安尚久沒想到這件事有多危險吧。
崔永豪此時此刻才明白,他跟在林巍身邊的這一路是多麼寶貴的財富,如今的他,此刻很清楚新聞一旦出現,那就是徹底撕開臉皮的一場搏殺,對方必然會開始不惜代價的報復,緊接着,就是雙方不擇手段的拉對方下水。
可安尚久卻不懂。
他還天真的以爲,新聞一出,李江熙就要被關起來,自己就能報復他了呢。
崔永豪眼神逐漸冰冷,安尚久也發現身旁的人似乎態度比起之前冷漠了幾分,他只以爲對方是看不起他方纔的做爲,黯然神傷的望着窗外。
轎車消失在夜色中。
牟賢敏在書房遞上一杯熱茶。
“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去檢察院。”
她溫柔的走到林巍身後,替他捏捏肩膀,結實的肌肉反而讓她手掌很快痠痛起來。
林巍伸手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沒事,他們能做的也就是早七晚12的噁心我了,我在檢察院補覺就是了。”
“他們十幾二十分鐘就要去叫你一次,哪能休息的好?”
牟賢敏皺着眉頭,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下巴靠在他的腦袋上:“休息吧。”
“那也得等視頻到手再睡。”
林巍笑着:“留你一個人等着嗎?”
“我又沒什麼要忙的。”
牟賢敏說完,林巍卻側開身,打量她的同時,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就熬了一天就有黑眼圈啦?”
“胡說。”牟賢敏這麼說着,卻下意識的找起了能反光的想要看看,直到看到林巍的笑容。
“呀~”她故作嗔怒,伸手點了點他的腦袋:“現在越來越會調戲姐姐啦!”
“怎麼,我老婆我還不能逗逗啦?”林巍噗嗤一笑,索性抱着她,也不看文件了。
牟賢敏處理的很好,他無可挑剔——讓她待在家裡奶孩子,真的是一種浪費才能的事。
但她卻很喜歡,比起自己的事業,如今她更享受在林巍背後安然度日的日子,有他在身前,牟賢敏忽然覺得,做個廢人也沒什麼不好,她很安心,安心的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無憂無慮。
只是
她被林巍抱在懷裡,溫聲說着話的同時,伸手輕輕摩挲他的臉:“能~只給你逗。”
她少見的這麼乖巧。
林巍輕吻她的額頭:“我就像是難得放了個假,別說,偶爾離開工作幾天,還挺好的。”
“你是好了,我可累得夠嗆,你平時就這做事,難怪每天忙到大晚上。”
牟賢敏還是忍不住,說着:“不要事事都親力親爲,要更多的讓底下的人去奔走,辦事,你這樣辛苦,他們倒是省事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我的精力扛得住,事事親爲雖然辛苦,卻也能最大程度的保證事情在掌握之中。”林巍頓了頓,溫聲道:“我明白你是想要讓我儘可能和某些事情撇清關係,但相信我,也相信我底下的人,他們的忠誠是經得住考驗的。”
“沒有人能永遠經得住考驗。”牟賢敏卻摟着他:“只有家人才能永遠的信任彼此。”
“我不會因爲身份而信任任何人。”林巍微笑着:“我信任你,因爲你是我的家人,所以我信任家人。”
“.話說的真好聽。”她靠在他胸口,卻還是被說服了。
林巍抱着她,眉眼閃過一絲思索,但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輕嘆一聲,摟着她:“辛苦你了。”
“.沒有什麼比想到你每天要被關在檢察院裡更辛苦。”
牟賢敏聲音柔柔的,林巍卻只是溫柔的抱着她,哄着說:“好啦,現在我都回家了,你閉着眼休息一會,我也不忙了,等一會他們忙完送來視頻,我們就睡覺。”
牟賢敏嗯了一聲。
林巍聽她說些今天公司裡的事,說着說着,她就發出輕微鼾聲。
他慢慢抱着她挪回臥室,睡在大嬰兒牀的自家崽子發出迷迷糊糊的哼唧聲都被他瞪了一眼,好在這小子年紀稍微大了點,總算睡覺稍微規律了些,睡得呼呼香甜。
林巍將牟賢敏放在牀上,小心翼翼的蓋上被子,也不敢輕吻她,躡手躡腳的離開,卻看到了在不遠處的房間還亮着燈。
他走過去,輕輕一推,崔敏舒坐在窗邊,託着下巴,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也不睡?”
林巍低聲問。
“就睡了。”
她笑着。
“少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
林巍說着,走到她身邊,崔敏舒唸叨着:“哎呀,不用你催,我躺着就是了。”
她不等林巍哄,自個兒落在牀上,打了個滾,蓋上被子:“好了,我哪有什麼心事,我就是發愁.這段時間你不在,賢敏姐也忙,只有我無所事事。”
林巍只是微笑,崔敏舒癟癟嘴:“我知道我知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
“學會對我藏事啦?”林巍卻突然開口,笑吟吟坐到她身邊,一隻手捏她軟乎乎的臉頰,她裹在被子裡,像個蠶蛹。
“.這你都能看出來。”崔敏舒撩起被子,側撐着身子,仰頭看着他:“我想找喜善姐幫幫忙。”
“可以啊。”
林巍笑道:“你要是能說的動她幫我,那我求之不得呢,只是眼下沒什麼能幫她的,我也不好開口.”
“.我已經找過了。”崔敏舒低着頭,有些心虛,怕他怪自己自作主張。
林巍只是微笑,他要是不想她這麼做,就早早會叮囑。
他不說,就是等着她主動去做,然後,她也就不用覺得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了。
他當然需要樸喜善的幫助,但這不能是他去求,而是要通過崔敏舒倒一下。
否則,他開口就成了單純的利益關係,而通過崔敏舒找她,就是先用人情,事後再補利益——樸喜善毫無疑問是更看重人情的那種類型。
“真的?她怎麼說?”林巍故作驚訝。
崔敏舒看着他,認真道:“喜善姐雖然沒直說要幫忙,但我也算熟悉她了,她看着是個可硬氣的人,但只要我軟磨硬泡,沒有她不答應的事.我都覺得她把我當半個閨女了。
她今天有點鬆口,說會幫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點老朋友幫忙活動一下,起碼調查是調查,沒證據的話,就不要太折磨你。
如果事情有了轉機,她說她會看準機會撈你一手的主要是張弼舟也是保守派的人,她是一派魁首,總不好公然拉踩,得有個名目。”
林巍耳朵微動,聽見了車窗外有車子的行進聲。
他露出笑容:“那你明天就告訴她,名目很快就來了。”
“真的!?”崔敏舒聽懂他的意思,立刻欣喜道:“那是不是很快調查就該結束了?”
“調查不會.實話實說,這次對面心很鐵,什麼賄賂都是假的,目的是爲了先把我扣着,順便有個名目能調查我其他的事,說不準還會來家裡搜查什麼.”
林巍說着,淡定自如道:“但他們什麼都查不到,即便查到了,也是我故意留下的線索,你不用擔心。”
崔敏舒重重點頭。
“最差最差的結果,我被找個理由關進去一年嘛。”
林巍攤攤手:“新總統上去,我就該被特赦了。”
“萬一是張弼舟”
崔敏舒面露不安。
林巍卻笑了起來:“不會是張弼舟。”
“嗯?”崔敏舒一愣。
“你都幫我求來了那麼厲害的外援.如果樸議員出手,那張弼舟就絕無可能了——失去派系內的支持,李江熙垮臺之後,張弼舟就什麼都不是。”
林巍目光灼灼:“這次,只要樸議員願意出手,我們就能釣個大的!”
崔敏舒眼神閃爍着光彩。
而林巍卻親親她的臉:“客人來了,我下去忙。”
“我陪你。”
她說着就要換掉睡衣。
“你好好睡,我回來你要是還不睡,就別怪我今天又不睡了。”
他笑着威脅。
崔敏舒紅着臉,糾結着:“.這我哪能睡着啊。”
“行,那你等我忙完。”
林巍輕笑兩聲,眨眨眼便下了樓。
崔敏舒蓋着被子輾轉反側,心裡卻有些慶幸。
總算,能給他幫上了忙。
一樓客廳,安尚久擡起頭。
總算是親眼看到了那個傳聞中的男人。
他穿着寬鬆的黑色睡衣,中長髮慵懶的披散在臉龐,幾縷碎髮垂在臉邊,長眉濃而不散,雙眼黑白分明,只是一看,便不自主避開視線,高大的身軀,走起路來不急不緩,卻給人一種步履堅定的感覺,一舉一動,帶着無法言說的利索感。
林巍露出笑意,安尚久便覺得滿面春風,比起李江熙那笑起來也覺得有些淡然不親近的感覺,林巍一笑,即便只是微笑,也給人覺得溫暖如朝陽般。
他毫無架子的揮揮手:“坐,永豪,辛苦了。”
“不辛苦,會長nim,東西在這。”崔永豪雙手拿出黑盒,林巍卻看也不看就放到一邊,彷彿這東西不值一提。
他只是笑着按着崔永豪的肩膀叫他坐下:“沒吃飯吧?”
“晚上在車裡”
“知道你在車裡吃過,但現在都半夜了,我也餓了,一起吃點宵夜。”
林巍看着安尚久侷促不安的站着,只是微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坐着,不用侷促,這次你幫了我大忙。”
安尚久這才連忙說着:“是我該謝謝您救了我一命,之前視頻通話的時候我還沒回過神來”
“不用客氣。”
林巍一擺手,打開冰箱,取出提前做好的晚餐,丟進微波爐熱。
按理說,該有保姆收拾,但保姆樸秀妍多少算是個自己人,林巍不想折騰她——平日裡,看孩子收拾家一天就要忙到晚,全年無休,她也甘之若飴,難得睡個覺,林巍不打擾。
崔永豪坐了一會,安尚久不安的扭頭低聲問:“平時也這樣嗎?”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不搶着做?”崔永豪回完,只是搖搖頭道:“坐着吧,會長不愛那些沒用的規矩。”
林巍哼着小曲,找出飲料,將微波爐的東西弄出來,把米飯也熱過,揮揮手:“來餐桌吃。”
崔永豪這才起身,過去坐到對面,安尚久很不習慣這種相處方式,他可從沒有被李江熙這樣對待過。
林巍將飲料遞給崔永豪,卻給安尚久和自己倒了紅酒。
“早就聽聞安尚久的名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林巍開口便是誇讚,讓安尚久恍惚間,回想起自己往日崢嶸歲月,呵,他何曾幾時也算是個人物,如今,不過喪家之犬,蒙人救濟
“不敢當,您纔是真正的大人物,過往在李江熙手下做事,若有得罪您的地方,還請您原諒。”
安尚久態度卑微。
林巍卻舉起酒杯,笑着與他碰杯,一口一個誇讚:“都說安尚久義薄雲天,你底下的人鐵板一塊,打問到哪,都是安尚久講義氣,懂規矩的話,我有一些道上的朋友,都說你十年前威望不遜石東出
爲了兄弟能急流勇退,在李江熙手下過了十餘年安穩日子,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出的明智選擇。”
林巍話雖如此,心裡卻實際上略有鄙夷。
比起石東出,安尚久差了不止一籌。
給李江熙當了那麼多年狗,到頭來也只是一條狗而已,道上雖然確實有他義薄雲天的名號,但丁青不講義氣嗎?可誰會只誇他講義氣呢?
如今林巍的金門建設與未來建設堪稱兩大南韓兩大龍頭,固然少不了林巍收購趙氏集團的功勞,可實際上,丁青是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他的商業手段頭腦,也絕非常人可比。
而安尚久呢?
在林巍看來,他遠不如尹昌南或崔永豪。
崔永豪能力有限,真讓他混跡街頭,就是被安尚久當馬仔的命,可他自知能力有限,保持忠心做事,從不畫蛇添足,這便能以重用。
尹昌南有野心,混跡街頭說不準還要比安尚久更犀利,卻也自知在如今的集團他的上限所在,洗白上岸就心滿意足,作爲集團高層享受,也不去渴望自己能力以外的事,野心有盡頭。
安尚久呢?
他就是又菜又愛玩的那種。
但安尚久看着林巍此刻滿臉感嘆笑意的樣子,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林巍對他的真實看法的。
此時此刻,他遭受許多,早已沒了銳氣,聞言,只覺得心頭一酸,強笑着,卻多少有些心懷感激:“多謝林會長的讚賞,但.不敢當,如今的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廢人罷了,若沒有林會長撈我一手,如今恐怕生死難料。”
林巍順水推舟,感嘆他遇人不淑,幾杯久違的紅酒,再加上林巍噓寒問暖,沒幾句話,就讓安尚久打開話匣子。
崔永豪只顧吃飯,吃飽喝完飲料,便自覺收拾了東西洗漱乾淨,林巍一擡下巴,他便自覺拿了些下酒小菜又擺上。
半個多小時,安尚久便聊得兩目垂淚,發出感嘆:“我只恨不能早些和林會長認識,若是能有人早早告訴我這些事,我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無妨,什麼時候改變都不晚,安尚久xi,這次,就是機會。”
林巍認真的看着他,嚴肅道:“你是破局關鍵,能否扳倒李江熙,能否讓他血債血償,說到底,還是要靠你才能做到。
我願爲你提供幫助,這一次,我們齊心勠力,絕不會讓這狗崽子再逍遙下去!”
安尚久重重點頭,一口飲盡紅酒:“您放心,等明天,我就想辦法秘密聯絡以前的兄弟夥,到時候集體指認他,絕不可能讓他跑脫了!”
林巍這才欣慰的笑了起來,站起身,握着他的左手:“好漢子!之前和你視頻時我還想,這安尚久怎麼是這樣的人,只有現在親自聊過,才知曉你這一路有多不容易。”
“慚愧.”
安尚久還想說些什麼,但崔永豪卻突然開口,看了看錶道:“安尚久xi,該走了,林會長明早六點還要去檢察院接受調查。”
“永豪,沒事,難得聊得這麼開心.”林巍故作不滿。
“會長nim,您要注意身體。”崔永豪卻九十度鞠躬。
安尚久急忙也作勢離開:“是我的錯,您早點休息,您放心,這件事絕不會出現半點差錯。”
“永豪也還年輕,有時候太直接了些,還請尚久xi多擔待,事成之後,我保證不會委屈兄弟。”林巍認真的看着他。
“您放心吧!”安尚久連連保證。
隨後崔永豪就拉着他出去。
安尚久坐到車上,難掩恍惚感慨神色——見面之前,他只知道林巍殺伐果斷,成熟異常,可真聊起來,兩人聊到了過往崢嶸歲月,卻總能有許多共同話題。
都是街上混跡出來的,林巍放下會長的架子,只以道上人的身份來和他聊,無形之中,讓他覺得林巍多了幾分親切。
崔永豪瞥他一眼,收回視線。
嘖。
林巍拿起存儲卡,回到書房,播放查看過一遍視頻,心裡就有了數。
事情已成。
隨手將儲存卡放回盒子,存到保險櫃裡。
林巍起身,伸了個懶腰。
天矇矇亮,他也懶得再睡,精神依舊充沛。
撐着側臉,林巍眯着眼,走到窗外,望着朝陽升起的地方。
昨天什麼也沒幹,就是熬時間折騰自己一天,今天,安喜延也該上點乾貨了纔對。
別說,林巍還真有點期待——期待看到她失望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