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試探性的向張鬆問及了陰浦之事,張鬆起先裝作不知道,在劉璋的逼問下,張鬆“只好”說了出來。
“最近成都之中確實有一些關於陰老別駕的傳聞,或許皆是些無中生有之詞吧!”張鬆裝作爲陰浦開脫道。
張鬆越是這麼說,劉璋反倒是越不這麼認爲,這是因爲張鬆已經摸透了劉璋的心思。
欲加之罪,最患無詞,劉璋與陰浦之間的嫌隙,張鬆一直都看在眼裡。他知道劉璋早就對陰浦很不耐煩了,這種時候如果自己越是拔高陰浦,劉璋反而越是心生厭惡。
“是不是無中生有且不管,你且說說都有些什麼樣的傳聞!如實說來,不得隱瞞!”劉璋正色對張鬆說道。
張鬆故作很爲難的樣子,找耳撓腮一般。
“主公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以免成都君臣不和,若是‘冤枉’了陰老別駕,主公恐怕要見罪於衆臣哪!”張鬆將成都羣臣與陰浦故意綁在了一起,這非但沒有平息劉璋的好奇,反而激怒了劉璋的怒火。
“這是什麼話!我堂堂益州之主,在羣臣心裡難道還不及他陰浦嗎?”劉璋的怒氣陡然間暴漲,不禁厲聲說道。
張鬆趕緊躬身請罪道:“主公息怒!主公息怒!是張鬆失言!主公乃堂堂正正的益州之主,他陰浦雖是先主公老臣,當然也是主公之臣!爲人臣豈有重於主者!”
張鬆這番請罪的話,那用心可就深了!表面看似想要向劉璋請罪,但這話裡話外對劉璋來說可是字字誅心!
什麼叫“堂堂正正”?這言下之意不就是說劉璋得位不正嗎?
什麼叫先主公老臣?難道這陰浦就能因爲這個身份而無視自己嗎?
還有什麼叫“豈有重於主者”?反問句不正是說明這本就是事實嗎?
短短一句話,張鬆便接連向劉璋心口紮了三把尖刀!這足見張鬆確實是心思巧妙,可足見張鬆爲人之狠辣!
劉璋當然不會怪罪這看起來對自己極度謙恭的張鬆!一般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張鬆既然能夠這麼說,那便足見張鬆是“歸心”自己而不是曲附陰浦。
凡挑撥離間者,必是人已生嫌隙!世上哪有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劉璋已經對陰浦已經是怒火中燒,張鬆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所謂盛怒之下,必有謬行!這會兒就看劉璋怎麼做了!
張鬆拱手對劉璋說道:“臣下失言,此事萬不可再說!臣下告退!”
說罷便要離去,劉璋倒也沒有阻攔,他要得到的信息已經從張鬆口中得到了,這張鬆想要“明哲保身”那也是人之常情。
第二日,成都州府之中,羣臣例會,倒也並沒有其他什麼重要的事情,州務很快處理完畢,但是劉璋的臉色卻是極其的難看。
其實在座的人也都看出來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這些日子來陰浦也對有關自己的傳聞有些耳聞,不過陰浦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忠心輔佐益州兩代之主,這種挑撥離間的話又能有什麼用?在陰浦看來,自己的心可謂是天地可鑑!
人就是這樣,倚老賣老,跋扈慣了,就很難察覺自己已經妨主,是以爲人下者,當謹言慎行,體察主上之心,這纔是存身之根本。可惜陰浦在這一塊就是個榆木疙瘩!
劉璋沒走,衆人也都不敢妄動,整個州府之中,一時瀰漫着怪異的氛圍。
劉璋現在對昨日張鬆的話還耿耿於懷,這會兒倒要親自問一問陰浦!
“陰先生近來可好?”劉璋突然向陰浦問道。
不但陰浦,衆人聽了,也都是一驚,這是何話?又不是許久未見,主公怎麼會問出這樣一句?
張松紋絲不動的坐在自己別駕的位置上,正低頭喝着蜀中特產的茶,但堂上的氣氛卻都在張鬆意料之中。
陰浦一臉疑惑的回問劉璋道:“主公這是何話?老臣與主公日日相見,主公豈不知老臣是否安好?”
陰浦問道這裡,突然想起自己這幾日倒還真有些氣血不暢,難以入眠,於是接着又說道:“最近老臣氣血倒是有些不暢,入夜時常難以入眠,多謝主公掛懷!”
陰浦還以爲是劉璋得知了自己身體有恙,特意出言撫問。
而然劉璋卻是冷冷一笑道:“我可聽聞漢中有良藥,正可治先生頑疾呢!”
這夾槍帶棒的話,頓時便令陰浦大吃一驚,劉璋這話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白了!哪裡有什麼漢中良藥,這分明就是在質疑自己!
聯想到自己最近聽到的傳聞,陰浦恍然大悟,劉璋這是對自己起了疑心了!座中羣臣大多也都是聰明人,當然明白劉璋意有所指,但是畢竟沒有挑明,而且這只是主公與陰浦之間的事情,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可不小!沒有人願意淌這趟渾水。
可陰浦是個急脾氣,老小老小,人一上了年紀脾性就越來越像小孩子了!最是受不得委屈,遇上事情也最是難以忍耐,又是做起事情來也容易不管不顧。
“主公這是何話!莫不是主公聽信了子虛烏有的坊間謠言?”陰浦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對劉璋沒好氣的說道。
劉璋冷哼了一聲說道:“人在做天在看!陰別駕若自信無事那自然無事,我也只是這麼隨口一問,別駕姑且這麼一聽!”
兩人話裡話外針尖對麥芒,就在這州府之中槓上了!所有人都看傻了,只有張鬆,這時候卻站出來打圓場。
張鬆拱手對劉璋說道:“主公或許真是錯怪陰老別駕了!老別駕事益州多年,勞苦功高,那些市井傳聞恐怕不過是居心不良之人的惡意中傷!望主公念在老別駕護佑益州周全的分上,千萬莫要被人挑撥離間!”
表面看似在爲陰浦說話,但這話中卻不斷的提起陰浦的功勞,劉璋倒是無感,但陰浦被張鬆這麼一說,自然而然的覺得自己不應該被如此對待,這下可有些按捺不住了!
而張鬆卻又在陰浦這裡賣了一個人情,張鬆說完之後,陰浦對劉璋已經是極其不滿,但對張鬆還是投以了感激的眼神,畢竟平日裡附和自己的人,現在卻沒有一個站出來爲自己說話,只有這個平日裡與自己保持距離的張鬆肯“仗義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