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2:鬩牆

後來,王迪連下數道紅頭公文,將鴉片貿易定義爲非法貿易,鍾離盛和鍾離恂自然要聯起手來滌盪市場,同時,還要加強對民衆的政策宣講。

這些本來很正常的舉動,在鍾離禕的眼中看來,統統都是不正常的:孃的,剛賺點錢就說這一行當是非法的了?

於是,在“東宮”團隊的過度解讀下,成了王迪察覺到了三兄弟之間的矛盾,藉着打擊鴉片貿易削弱自己的權力,而自己的兩個弟弟,明顯是被“收買”了,這纔不遺餘力的配合!

如此一來,當王迪此番對黑翼教開展了雷霆行動以後,鍾離禕更是堅信了之前的猜測是無比正確的,兄弟之間的裂痕進一步加大,連帶着對王迪也嚴重不滿了。

平胸而論,這件事上,王迪還真是被冤枉的。

說實話,自從知道了三兄弟私底下的嫌隙後,歪心思不是沒動過,但,也就是動動歪心思,有些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目前只有鍾離禕過度解讀,鍾離盛和鍾離恂還更多是採取對事不對人以及退縮自保的態度,貿然挑撥,只會令聰明人察覺,搞不好反而團結起來了,而且,這種事,在“親密戰友”鍾離牧還活着時是斷然不會做的——鍾離牧只是身體抱恙,不適合做大量的繁重工作,這老狐狸只要活着,自己那點兒陰謀詭計就很難得逞,而且,老的還在,小的們也不太可能鬧得分家死鬥那麼慘烈。所以,不管是打擊鴉片貿易,還是掃蕩黑翼教鎮壓抗議商團,王迪都是就事論事,一點兒針對鍾離禕的意思都沒有。

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杯弓蛇影的鐘離禕,無法忍受權力的喪失,無法容忍親人對自己地位的威脅,更不能接受自己與黑翼教藕斷絲連,暗中搞鴉片走私的事情敗露,那樣的話,只要王迪藉機把事情鬧大,自己的位置就算保住,也會被那兩人分潤不少。

所以,之前黑翼教搞得那一波炮灰便當行動離不開鍾離禕暗中唆使、配合(不然,便當男們是怎麼被精準打擊斃命的,執法人員中出了“臥底”),而王迪這一回搞得雷霆行動,一開始也遭遇了不少的阻力,明明已經有輿情司人員暗中提供了準確的信息,包括組織人員名單、活動聚集地點、贓物存放庫房,執法人員只需要根據“羣衆舉報”正常行動即可。

但是,十次行動,有九次,人員找不到,活動取消了,贓物轉移了,成功的那一次,也就是抓些蝦兵蟹將,和可憐巴巴的連乞丐都看不上眼的存貨。這些輿情司人員,早就淬鍊成精兵強將了,計算情報有偏差,也不能偏差的這麼離譜吧?擺明了,黑翼教是有“保護傘”的。

背後這把“保護傘”是不是鍾離牧,王迪不能肯定,畢竟,有可能是這個老傢伙裝病裝傻,把兒子推倒前臺,自己躲在後面暗中操控,妄圖更進一步,但是,至少能確定的是,當自己動了真格的之後,鍾離禕是跳出來了,“保護傘”也許不止一把,但你,肯定是其中一個。

王迪鮮有的發怒了,做得這麼露骨,這麼敷衍,怕是把自己當做是傻子了?這要不採取些動作,以後只會越來越囂張的。

於是,王迪改變了套路,輿情司依舊是刺探收集、提供舉報情報線索,執法隊伍,有兩部分構成,一個是從直轄區直接過來的“中央軍”,分成若干個“督導組”不打招呼越過鍾離禕直接沉到地方,一個是指名道姓要求鍾離盛和鍾離恂直接配合工作。

雖然是直接配合工作,但王迪也不會不經修飾的出賣隊友的,至少,現在還不到出賣的時候,而且,也是個考驗的機會,搞民事的鐘離盛主要是負責廣泛收集羣衆舉報,第一時間把舉報遞給督導組,不用轉手給別人(鍾離禕)——這些舉報自然是輿情司提供的,其實就是讓鍾離盛打個掩護而已,舉報線索一式兩份,同時遞交給督導組和鍾離盛的辦事處,既可以檢驗鍾離盛的忠誠指數,也可以屏蔽掉輿情司的活動狀態;搞經濟的鐘離恂就“簡單”的多了,加大對鴉片走私的打擊力度,同時,在後勤上給督導組提供些保障,盡點兒地主之誼(前者是本職工作,後者那點兒錢糧對鍾離恂來說不算事兒,也可以減輕些王迪的運營成本,畢竟,這年頭多線開戰的話,地主家也沒有太多餘糧了,日子有點緊)。

至於鍾離盛和鍾離恂,本時空雖然命運發生了變化,性格卻沒怎麼改變,至少,在“奉旨行事、恪盡職守”這一點上沒有變化,對於王迪的指令安排照辦執行——反正黑翼教也是自己討厭的組織,至於那點錢財物資,確實不算什麼,而查抄了黑翼教的資產,沒收了他們的非法所得這一塊也足夠補回來了(王迪很“人性化”的放過了這塊肥肉)。

結果,兄弟二人的盡心竭力換來的就是黑翼教的雞飛狗跳以及大哥鍾離禕的暴怒如雷。爲了證明自己的公正嚴明和打擊毒品犯罪的決心,他們將繳獲來的鴉片當中銷燬,更是令後者肉疼不已。因爲這樣的行動,意味着自己成了聾子和瞎子,完全沒法第一時間提供有價值的信息情報讓黑翼教早做準備,繳獲的物資直接毀掉不能乾坤大挪移,損失自然慘重。這個時候,什麼兄弟親情的當然是不能講了,手下一羣嗷嗷待哺的小弟馬仔眼睜睜看着呢,這要是不反擊一下,可就是樹倒猢猻散了。

於是,商團的抗議和黑翼教的打砸搶全面升級,變成有組織有預謀的衝擊政府機關而不是一般的民用設施,呃,自然是鍾離盛和鍾離恂權力涉及部門的機關。這樣一來,一般的執法人員和暗中行事的輿情司就有點吃不消了,畢竟人家是人數佔有優勢的。

大概此二人真的是赤誠君子吧,做事都是無愧於心,便向大哥求助,希望軍隊介入鎮壓。

鍾離禕呢,心下雖然是出了口惡氣,嘴上卻不能說什麼,畢竟,黑翼教的名聲在官場上不太好,鴉片又是走私毒品,所以,“義憤填膺”的答應,必要時一定會派軍隊鎮壓,配合領導交代的任務和工作。

結果就是,正規軍遲遲不到,黑翼教又迎來了一次升級:這回是武器升級。

根據劫後餘生的執法人員和“羣衆”反映,暴徒手中使用的武器,和以往不同,並非是自己手工製作或者市面上流傳的“民用武器”(爲了搞活經濟和“強身健體”,王迪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並沒有限制武器在民間的流通,只不過,在制式、質量和數量、註冊登記使用等方面加以規定,同時嚴厲打擊民間私自制造的高仿產品,確保不會對正規軍隊形成威脅),而是質量一流的軍方武器。

黑翼教能夠搞到大量的軍方武器裝備使用?

君子,不是傻子,二人明白,這背後,不是一般的蛀蟲,不是一般的保護傘,大鱷已經浮出水面了,而這條亮出獠牙的巨獸,估計就是自己的親大哥了。

果不其然,當二人拿着鐵證去“質問”鍾離禕的時候,人家很是“光明磊落”的承認了:不錯,都是如假包換的軍用物資。

“兄長對此就沒有什麼要說的?”鍾離盛臉色鐵青的問道。

軍隊沒盼來,倒是把軍用武器盼到了敵人的手裡,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笑呵呵的傢伙,親大哥也忍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