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牧……同意了?”看着眼前低眉順眼,溫順無比的二弟和三弟,鍾離禕有些驚訝。
“同意了。”最有發言權的老二,語氣平靜的回覆。
咦?雖然說眼下的局勢很是不妙,知情人士和自己爆料,那王迪,已經是焦頭爛額了,但,如此苛刻的條件也能答應下來?鍾離禕將心比心,自己是做不到、忍不了的,至少,不可能這麼快的就做完心理輔導,派人過來和自己談笑風生。
“但是,荊州牧也已言明,”老三補充道:“這裡面的細節之處還需要商榷一下。”
哼哼,果然後面有但是,就說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不過……也好,沒有問題直接一口答應纔是有詐,這樣,更加合理一些。
“說來聽聽。”
“走私無法遏制,無法徹底根絕,荊州牧也是心裡有數的,只是,如果將這一條款放在妥協之中怕是要縱容黑翼教了,兄長看看如何處置?”
“這個嘛,”鍾離禕摩挲着下巴,“勉爲其難”的說道:“也罷,爲兄這裡也就自作主張一把,擔着罵名罪名,將這遭人嫉恨、不討好的差使攬過來,在我的名下做,還是每月上交一定的查獲走私和人員,對外公告,彰顯公平正義,如何?”
我靠,大哥的吃相現如今這麼難看了?直接落到你的手裡和被黑翼教掌控又有何區別?二人心裡不由得吐槽一聲,嘴上還是很恭敬:“這……我二人也做不了主,所以,也只能回稟荊州牧裁決。”
“至於第二點,公開黑翼教的合法身份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宣佈其合法,這鼓勵百姓信教的事情是不是就不用明着說了?不然荊州牧的臉上不好看,此外,對於政府公務人員信教的事情最好還是明令禁止,不然可就真的是尾大不掉了。”
呵呵,鍾離禕心裡冷笑道:還真是內心裡不想接受黑翼教的存在,遮遮掩掩提了那麼多的苛刻要求,其實最關鍵最核心的,就是打通黑翼教與政府之間的渠道,爲以後的****做好鋪墊啊,所以……
“不可,”鍾離禕嚴肅的說道:“其他的還都好說,但是,政府公務人員信教這件事,沒得商量,不然的話,其合法性即便由荊州牧親自背書也會受到質疑,信仰自由一說更是無從談起,還請荊州牧三思吧。”
看來兄長這是鐵了心和黑翼教穿一條褲子了,哎,我們可是盡力挽救你了,奈何,踏上了一條不歸路,鍾離盛頗爲無奈的說道:“也罷,這一條待小弟回稟荊州牧吧。”
“最後就是,”鍾離恂補充道:“懲辦禍首這件事沒得談,必須拿掉,承認禍首二字都是對政府權威的打擊,對盡職盡責的執法人員也是一種傷害,人心若是寒了,隊伍就不好帶了,所以,可以在私底下給予這經濟上的更多補償,但承認做錯和懲辦執法人員,不能答應。”
“這個……放心,爲兄也會據理力爭的。”鍾離禕故作犯難的說道,心裡卻是狡黠一笑:這一條本來就是添頭,黑翼教方面是提都沒提,完全是自己硬加上來的,就是爲了給這兩個屁股坐歪了不聽話的弟弟一個下馬威,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話又說回來,這一條也就是爭口氣,要個面子而已,前面的要求基本達到,裡子都掙到了,面子什麼的可以留給你們。
“友好”磋商了半天,大家算是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一致”:這事還有的談,除了公務人員能不能信教的問題分歧最大之外,其餘的都是錢財的事,鴻溝邁過,誰讓步誰砍價其實是無所謂的,所以,雖然沒有最終達成協定,但總體而言,氣氛還是不錯的。
“對了,兄長,”分別之際,鍾離盛起身說道:“在談判會晤期間,這黑翼教可不可以暫停各種活動,以示誠意?”
“二弟真是開玩笑了,爲兄何德何能,能指揮得了那黑翼教?”鍾離禕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道:“不過放心,既然荊州牧這麼有誠意解決問題,給他們提供一個發展空間,首先,這些談判內容一定託人帶到,同時,爲兄還可以保證,一定會加大執法力度,對於那些踩過界的過激行爲堅決打擊,決不輕饒。”
孃的,這王迪不會是要玩什麼緩兵之計吧,嘴上義正言辭的鐘離禕心裡不免的犯嘀咕:這邊先穩住自己,然後暗中調兵遣將一網打盡(恭喜你,基本上答對了)?開玩笑,抗議和暴力行動都是最好的護身符,怎麼可能就此老老實實的在家呆着等信?總之,鬧,還是要鬧的,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只有施加了足夠的壓力,才能促使這些協定儘快的生效,當然,自己的姿態該做還是要做的。
……
“怎樣?兄長~還有救嗎?”
返回住所的路上,鍾離恂有些不忍的問道,氣歸氣,但畢竟這是自己的兄長,而且,幼年時候,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只是對二哥“略微”兇殘了點),就這麼賣了有點於心不忍。
“有救?”相比之下,得到了王迪某種程度的暗示保證後,鍾離盛就沒有那麼多的親情負擔了:“今日這番談話沒聽出來嗎?三弟,我們的兄長陷得太深,已經出不來了,這個時候,我們要想的,要拯救的,是我們的家族,我們的父親,不讓這些人陷進去,尤其是我們的父親,他爲這個家族殫精竭慮,戎馬一生,別到了最後時刻晚節不保,所以,不管能不能救,兄長,都要爲他的野心和成長,爲了父親的榮耀,付出代價。”
鍾離盛還是覺得,在這個最關鍵的變革時期,父親突然玩起了“神隱”,這究竟是被鍾離禕徹底操控禁錮,還是他纔是最後的主謀和真兇不好說,只是,不管如何,鍾離家族的這次抉擇太過冒險賭博,稍有不慎便會有覆滅之災,不僅是亂世,任何時代,家族要想玩的風生水起長治久安,都不難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既然大哥站到了對立面,那麼自己(三弟屬於自己的墊背的)就必須緊抱王迪的大腿,這樣,不管誰贏,都能保證家族的血脈存續(哪怕是諸葛家投資時候,那麼點背和倒黴,諸葛誕、諸葛恪都被屠了,諸葛亮的後人不還是挺過來了),相信不曾露面的父親也是這麼想的吧,雖然自己有可能爲了保住父親會把事情做絕,但是,如果王迪敗了,大哥也會聽父親的話留自己一條性命?
“……那我們能拖延得了嗎?”鍾離恂換了個輕鬆點的話題。
“應該沒有問題,”鍾離盛想了想:“這傳遞信息,一次往返,滿打滿算需要四天,荊州牧讓我們拖延個十幾天來穩定形勢,使局面不至於惡化,也就是說,我們能夠堅持個兩三輪談判就可以了,從今日的交談來看,就是在政府公務人員能不能信教的問題上分歧太大,只要在這一點上做些文章,不愁拖延任務完成。”
“也罷,我等就做個傳聲筒吧,就看荊州牧如何與兄長周旋了……二哥,爲何如此看我?”說着說着,鍾離恂發現鍾離盛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
“我只是說一次信息傳遞往返需要四天,可沒說真的去讓荊州牧裁斷啊。”鍾離盛笑道:“說來……三弟,你還真是赤誠君子啊,只是,這一點,對家人和摯友也就算了,對外人,尤其是對下屬,萬不可如此實在,哎……算了。”本來,還想吐槽一句,這麼老實巴交的傢伙是怎麼管錢的,纔沒被下邊人忽悠死,只是,這時候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和大哥周旋,還是點到爲止吧。
“……還請二哥明示。”鍾離恂覺得自己今天好像智商不太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