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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晚,你還好麼?”
顧微晚微一擡頭,蕭瓔瀲關切的眼神驀地撞進了她的眸子裡。
茶色的瞳仁,在陽光下折射着琉璃般的色澤,眼中不加掩飾的擔心從眶中流瀉而出,如這滿園的梨花一般,一層一層將她緊緊包裹……
“沒,沒事。”顧微晚略有慌亂地錯開視線,低下頭,繼續拾起梨花。
氣氛正有些尷尬,隔壁的小柳興沖沖地走進來,面帶興奮地對他們二人道:“快去看快去看,縣太爺要斬首大淫賊啦!”
顧微晚和蕭瓔瀲對視了一眼,雙雙站起身。
顧微晚抖了抖衣襬上的塵土,對蕭瓔瀲道:“你和小柳去吧,我就不去了。”
蕭瓔瀲知道顧微晚不喜湊熱鬧,也不加勉強,道了一聲再見,跟着小柳走了出去。
他本也不是喜歡熱鬧之人,卻又不忍拂了小柳的面子。
走在街上,可以看見三三兩兩的行人,匆匆往刑場趕去。
蕭瓔瀲他們來到嫵焉縣已經有十來天,和隔壁的小柳尤其交好,於是對此處的民風也頗有了解。
小柳以賣臨摹的字畫爲生,爲人熱情,和鄰里的關係都很是融洽,所以當別人對新搬來的蕭瓔瀲等人心懷疑慮的時候,他已經帶着自家孃親蒸的桂花糕登門拜訪。
嫵焉縣民風淳樸,這些年都鮮少有重大案件,最大的一次也不過是王家的雞進了李家的院子,啄壞了李家的白菜……
這次,好不容易有強*暴案件,大家自然不願錯過好戲。
“蕭兄,你知道嗎?這次要砍頭的那個人就是卓淮!”不等蕭瓔瀲開口詢問,小柳已經唧唧歪歪地說開了。
“卓淮?”蕭瓔瀲皺了皺眉。
別人他可能不認識,但卓淮的大名他卻曾經不止一次地聽說過。
卓淮,年僅十八,才高八斗,是嫵焉縣唯一的秀才,據說畫得一手好畫,寫得一手好詩,人更是生得一表人才,是衆多年輕女子心儀的對象。
再過一個月,就是他上京趕考的日子,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事?
“對啊,就是卓淮!蕭兄不知道,那個人真是人面獸心!長得一副空皮囊!竟然趁夜強*暴了白家磨豆腐的白衣水!太可恨了!”小柳扯着蕭瓔瀲的衣袖繼續嚷嚷。
蕭瓔瀲認真聽着,卻有些疑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於是,他回頭喚了一聲:“葉三。”
人羣中本來躲閃的一個影子,無奈現身。正是一路跟着他的葉三。
葉三彆扭地看着蕭瓔瀲:“是公子吩咐的,但凡您出門,我們都要一路護着。”
蕭瓔瀲笑着搖了搖頭:“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小裳的心意,我明白。我是想要你派人去把微晚也請到法場去。”
葉三稍一愣神,立即道:“是。”
然後消失了身影。
小柳不解地看着蕭瓔瀲:“爲什麼要叫顧姑娘也來?”
蕭瓔瀲只是懷疑,並無把握,於是敷衍道:“今天這樣熱鬧,不想她錯過了。”
小柳也不再多問,又絮絮叨叨地講起了許多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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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微晚到的時候,離行刑的時間還早。
蕭瓔瀲把事情跟她大致講了一遍,末了,道:“我也只是懷疑,我想你和我一起去白衣水家看看。”
顧微晚挑眉:“別人的生死,與我何干?”
蕭瓔瀲不料她這樣回答,不免一愣。
“你當真不願去?”
“嗯。”顧微晚點頭。
蕭瓔瀲不再說什麼,臉色卻不如先前那樣溫和,染上了淡淡的疏離之感。
他客氣地對顧微晚道:“是瓔瀲無禮了,我這就讓葉三送顧姑娘回去。”
說罷,真的喚出葉三,吩咐他再把顧微晚送回宅子。
顧微晚卻擋開葉三,淡淡道:“我去。”
蕭瓔瀲沒想到她竟然又突然改變主意,半晌沒有說話。
直到顧微晚道:“走吧。”他纔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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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剛剛經歷被強*暴這樣的事情通常都不會願意被人揭開傷疤。可是白衣水似乎並沒有一般女子的刻意,反而聽說他們來詢問昨晚的事情,寬和大度地將他們邀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