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的時候,高堂隆發現在自己已經躺在了一片廢墟之中,錐心刺骨的疼痛幾乎讓他再度昏迷過去,他掙扎着想爬起來,但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不見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團,依稀可見森森白骨。
怎麼會這樣?高堂隆腦子一片空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發生了什麼事情。靖軍士兵如虎狼一般地撲了上來,在廢墟之中獵取着人頭,每一顆人頭都是他們晉階的梯階。
一名武卒在瓦礫堆中發現了只剩一口氣息的高堂隆,高堂隆身上的衣甲證明他至少是一個高官,那名武卒興奮不已,疾步上前,一刀就砍下了高堂隆的首級。
城外,張遼端坐於一匹青色的汗血寶馬上,嘴角掛着微微笑意,下邳城固若金湯,那是對靖軍而言的,對於魏軍來說,它脆弱地就如同一張薄紙,張遼只需要動一動手指頭,下邳城的城牆頃刻間就化爲廢墟。
原來靖軍撤離下邳之時,早已在下邳的西城牆下埋設了大量的火藥,此刻靖軍根本就無須攻城,只要點燃引信,一聲巨響,堅如磐石的城牆就會化爲無有。當然,此等絕密之事,也只有劉澤和負責安裝火藥的潘鳳才知曉,就連張遼,也只是在出征之前,才獲悉了這個消息,高堂隆死的稀里胡塗,也就毫不爲奇£了。
城破之後,魏兵心膽俱喪,在靖軍勢如潮水一般的攻勢下,鬥志很快就瓦解了,街巷戰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數萬魏軍做了俘虜,包括青州刺史、東海都督于禁。
于禁被帶到了張遼的面前,垂頭喪氣。一臉的沮喪。張遼倒也沒給於禁難堪,靖軍優待俘虜的政策讓于禁無須伏地乞命也能保得住項上人頭。
張遼命人將於禁以及東海都督部下屬的一應官員將領打入囚車,押解到武昌。
在俘虜之中,張遼還發現了當年叛變投敵的糜芳和傅士仁,他們在曹魏並未受到重用,只能做個無權有職的閒官。靖軍破城之後,他們也只能是束手就擒,被帶到張遼面前,面無土色,連腸子都悔青了。
張遼與高順有性命之交,而高順當年陣亡,也全是拜此二人之故,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光是張遼,就連張遼手下的親兵都欲爭啖其肉。不過張遼還是有着大將風度的,他知道糜芳再怎麼說也是劉澤的二舅兄,如何處置糜芳還得由劉澤來決定。
而後大軍進入了徐州城,修繕城牆,出榜安民。
自從建安九年撤離徐州之後,整整五個年頭,劉澤的部隊終於又打回來了。張遼冷峻的面容下也難掩心情的激動,靖軍將士則是歡呼雀躍。許多的士卒都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徐州就是他們的根,他們的故土,重返故土,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入城後不久。東吳方面就派呂範爲使者前來,張遼倒也比較客氣地將其迎入,設宴款待,不過宴會的氣氛很是冷清。
呂範首先對靖軍此次徐州大捷表示了祝賀,隨後便委婉地提出。徐州乃是當年劉澤迎娶郡主孫尚香時的聘禮,希望張遼可以將徐州城交還給東吳方面。
一聽此話,張遼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冷笑一聲道:“當年我主以徐州爲聘禮不假,但吳侯守不住徐州,讓曹操奪了去,這徐州早已易主。今日某是從曹操手中拿下的徐州,並非是得之於江東,而且攻取徐州,我軍將士傷亡甚多,用將士兒郎們的血淚換回來的徐州白白拱手讓人,縱然張某有心,只怕萬千將士也不肯答應!”
呂範爲之語塞,訥訥地道:“江東與靖王聯盟,本應同氣連枝,共討曹賊,張大都督若執意強佔徐州,我軍北上無路,只怕會壞了靖王北伐大事。”
張遼冷冷地道:“先前本督早已支會周都督,我軍願出兵相輔,助周都督拿下徐州,可惜周都督卻不承這份情,意圖獨攬其功。本督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只是你們未曾珍惜,現如今徐州光復,你們卻想要來分一杯羹,天下竟有如此的好事?周瑜的如意算盤,打得也太精明瞭吧?”
呂範無言以對,只得告辭離去,回淮陰向周瑜覆命去了。
周瑜聞聽之後勃然大怒道:“張遼欺人太甚!”立刻是點兵直撲睢陵,與下邳的靖軍隔河對峙,一時間雙方劍撥弩張,徐州的空氣陡然緊張起來。
劉澤接到了徐州方面的急報,不禁是眉頭緊皺,北伐纔剛剛開始,張遼就和周瑜險些窩裡鬥起來,這唱得是那一出?雖然劉澤很清楚孫劉聯盟的基石相當地不穩固,但也不至於脆弱不堪吧。
“文遠此番攻克徐州,也是付出了心血和代價的,何況從情感上來講,徐州是主公的發跡之地,真讓他將徐拱手讓人,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與周瑜兵戎相見也就不足爲奇了。”諸葛亮輕搖羽扇,呵呵笑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回信告訴文遠,要他以大局爲重,現在我們的敵人還是曹操,要集中一切力量與曹操決戰,這個關口上,切勿節外生枝。”劉澤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下邳暫時可不讓,下邳以東的司吾、下相、曲陽幾個縣和東海郡、彭城郡倒不妨讓給周瑜,給周瑜留下一條北進的通道。下一步,三野要主攻汝南,兗州就交給周瑜來打吧。”
諸葛亮點點頭,劉澤的安排很合理,現在與曹操的決戰到了關鍵時刻,的確不能再節外生枝了,一旦與周瑜發生衝突,無疑就會拖了靖軍主力的後腿,與曹操的中原決戰是重中之重,其他一切都必須做一些犧牲,放棄徐州固然可惜,但卻能贏得江東方面的支持,最起碼少一個敵人。
“主公所言極是,臣這就草擬文書,即刻送達徐州。”
劉澤道:“此番張遼的三野表現出色,生擒于禁,擊破曹操青徐守軍二十萬,可以算是斬斷了曹操的一條臂膀,此次要對三野通令嘉獎,以彰其功。另外二野和四野表現也同樣非凡,關羽在樊城斬首李典,張任在幷州重創夏侯惇,此次出征以來,諸路人馬屢戰屢捷,功勳卓著,一併給予通令嘉獎。如今曹操已經在收縮兵力,決戰許都勢不可免,望各部人馬再接再勵,再傳捷報!”
樊城和徐州的失守,對曹操的南部防線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打擊,面對步步進逼的靖軍各路人馬,曹操也已經是改變了防禦策略,由全面防禦轉入了重點防禦,收縮兵力,拱衛許都。在這個新的策略下,函谷關和洛陽就成爲了曹操放棄的目標,雖然這兩處緊要之地是防範劉澤從潼關東進的要害,但南部防線的崩潰讓曹操無力再經營函洛防線,如何保衛許都,這纔是重中之重。
敵退我進,劉澤親率大軍越過函谷關,進入了一片蒼荑的洛陽城,曾經繁華昌盛的國都此刻早已是蒿草遍野,只剩斷壁殘垣,距離上一次看到洛陽城已經是十八個年頭了,劉澤不禁是感慨萬千。
諸葛亮很快地寫完文書,又想起一事,擱下筆,道:“文遠在徐州還擒獲了糜芳與傅士仁,他不好擅作裁斷,請示主公如何處置?”
“依軍法處置便是,無須看誰的顏面,王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劉澤斬釘截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