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那邊一直置若罔聞吃飯的老兩口站了起來，轉過身，笑眯眯地向着葉卞打招呼：“小卞，回來啦？”
葉卞一看兩位老人家的笑容就知道他們心情不錯，連忙甩開文珊珊的糾纏，三步兩步跨過去，恭恭敬敬地鞠躬：“楊爺爺，艾奶奶。”
楊老爺子和藹地笑着看他：“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呀？”
前頭剛招呼了“回來了”後頭卻仍舊問“打算何時歸來”，葉卞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矛盾，撓撓額角，露出了一絲孩子氣：“還不知道。看家裡的吧。”
楊老爺子呵呵地笑着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勸道：“今時不同往日，不僅是人心，更是手段。你爺爺和我，我們都過時了。你再任性，葉家可怎麼辦呢？你長大啦，凡事要多想，要往十年前和二十年後想。明白麼？”
楊老爺子的話其實已經說得不能更直白，不能更明白，葉卞如何不懂？但又不能一口答應，只好低下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艾老太太卻不像楊老爺子這般慈和，一巴掌拍在葉卞的脖子上：“小猢猻！你爺爺真是白疼了你二三十年！”說完，卻不再提這件事，只管笑眯眯地看向文珊珊：“這是誰家的小姑娘，這樣花裡胡哨的？！”
葉卞連忙對着站在三米開外、規規矩矩沒敢亂湊熱鬧的文珊珊瞪眼睛：“還不趕緊過來，等着讓奶奶請你呢？！”
文珊珊嬌俏地吐吐舌頭，忙跑了過來，高跟鞋噹噹地響，然後學着葉卞的樣子給兩位老人家鞠躬行禮：“楊爺爺，艾奶奶。我叫文珊珊，我爸爸是文乃軒，媽媽是凌霜華。”
艾老太太眯着眼睛看文珊珊，呵呵地笑：“這孩子跟我年輕時候似的，喜歡瞎來。改天洗乾淨了，讓小卞帶你來家裡吃桂花糕。”
文珊珊又驚又喜，點頭不迭：“好好好！我一定揪着葉卞的脖子讓他帶我去！”
葉卞意外地撇撇嘴，低聲咕噥：“要不是阿練跑得快，哪裡就輪到你去吃桂花糕了！”
艾老太太聞言忙道：“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我本來就是因爲想讓你把剛纔那個嘎嘣脆的小姑娘帶來給我解悶兒，才招呼你們的！你回來的時候記得一定把她帶
來給我玩啊！”
楊老爺子無可奈何地眯起了眼睛搖頭，對着葉卞使了個眼色，纔對艾老太太道：“好啦，牛排吃了，熱鬧看了，小姑娘也摸了，回家吧？”
艾老太太滿意地再捏捏文珊珊的臉，笑道：“還是小卞乖，一下子就讓我有了兩個洋娃娃可以玩。”然後再瞪一眼葉卞：“臭小子，早點兒回家！”這才與楊老爺子互相攙扶着，攜手而去。
自始至終，對於旁邊眼巴巴等着“召見”的譚氏祖孫，就沒有給過一個哪怕是淡淡的眼神。
譚銅鶴看着兩位老人的背影，苦笑一聲，扶着譚永勝的手臂，慢慢地也走了。
文珊珊歪着頭看了半天，自己也沒想明白，低聲問葉卞：“楊爺爺爲什麼不理譚銅鶴？”
葉卞斜了她一眼：“連你都看不起譚銅鶴直呼其名，難道指望一輩子愛國愛民、清高自持的楊爺爺屈尊去跟他寒暄不成？！”
文珊珊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哦！最艱苦的時候躲在英國享清福，現在回國來撈錢爭名聲……這種人怎麼入得了真正世家清貴人物的眼？！”
葉卞重重地點頭，看着她笑：“你也不算個草包嘛！”
文珊珊一聲尖叫，整個人撲了上去：“葉卞！我還忘了收拾你！你爲什麼回帝都不告訴我一聲！爲什麼譚永勝說你打算娶他妹妹了？爲什麼……”
葉卞落荒而逃。
文珊珊緊追不捨。
……
坐到車上，曹練只覺得身心俱疲，頭一歪倒在座位上就睡了過去。
雷鷹看着她的側臉，匪夷所思，喃喃：“這孩子心好大……”
賀仲一邊開車一邊打呵欠：“今天一天的信息量太大，我都被衝擊得想死。何況是她個剛出校門的小姑娘？晚餐的時候能有那樣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雷鷹也伸了兩隻手揉自己的太陽穴，閉着眼嘀咕：“我還想着帶你們兩個去泡個溫泉休息一下呢……”
曹練迷迷糊糊地點頭，嘟噥：“好啊……還要求按摩，尤其是頭部……我現在大腦缺氧，死了好多好多腦細胞……”
賀仲聽見這話，哈哈地笑了，精神了三分：“好
！咱們仨這就直奔溫泉！說吧，小湯山還是九華山莊？”
雷鷹長出一口氣，往後一仰：“酒店就有好嗎？！”
賀仲頓時又泄了三分精神：“威廉，坐過山車需要充足精力的！”
曹練卻連連點頭：“好啊好啊，泡完按摩然後讓他們擔架擡我回去睡覺……”
雷鷹扭頭看她，卻發現這丫頭根本就沒睜眼，伸手到她眼前晃一晃，雷鷹好奇地輕喊：“喂，曹練，你到底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
曹練仍舊閉着眼睛，卻準確地一把打下去他的手指，咕噥：“不要吵！今天休息完了明天還要逛帝都呢！”
雷鷹的嘴角掛上了笑意，口中卻冷嘲熱諷：“逛帝都？你還當真了？跟譚氏的合作勾心鬥角剛開始，媒體輿論怎麼造勢還沒商量好，後續要怎樣跟文氏葉氏相處也馬上需要個方向思路——多少事情要做？哪裡來的美國時間逛帝都？你還真是單純！”
曹練騰地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看雷鷹：“可這的確是我第一次來帝都，怎麼可以讓我就看了看幾家酒店就算完了？我不管！那些又不關我的事！我自己去逛！”說着，撅起了嘴。
雷鷹看了看哈哈大笑的賀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情不自禁伸手敲了一下曹練的腦門，笑道：“知道了！我和阿卞老賀得忙，你自己去逛也無聊。不過，你不是剛剛交了個新朋友麼？你讓文珊珊陪你去逛，她肯定高興得蹦高。”
“可是你們都不去的話……”曹練糾結起來。
他們都要幹活兒啊？那自己一個人跑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雷鷹看着她的樣子，心裡莫名地感覺到平安喜樂，伸手又揉揉她的頭髮，溫聲道：“你不是拿着我的卡呢麼？不用擔心，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保證安全，晚上回得來就行。”
接二連三的觸碰，曹練忽然發覺自己並沒有絲毫牴觸——
曹練越發糾結起來，心慌就不想！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先泡湯，睡醒了再說！”
雷鷹不知道，自己現在看着曹練的眼神，除了心疼就是寵溺，滿滿的都是柔情蜜意。
賀仲在內後視鏡裡看着，嘴角高高揚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