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一早,曹練頂着黑眼圈兒先去了總裁助理辦公室跟焦一蛟報到。
焦一蛟一看她的樣子就愣住了:“這是怎麼了?憔悴得跟一宿沒睡一樣?”
曹練打了個呵欠,抱歉地笑了笑,放下包包,卻沒好意思把自己內心的糾結說出來,隨口找了個藉口:“大約是,出差後遺症?”
焦一蛟忍不住笑了:“這又是誰在你耳邊胡說八道了?你才第一次出差,就知道有出差後遺症了?”
曹練吐了吐舌頭,嘻嘻地笑:“雖然我在公司里人緣兒不怎麼樣,但好歹有同學有閨蜜有師兄師姐。這種工作上的種種情況,總是有人給我普及的麼!”
出差後遺症是個很有趣的說法,在經常出差的人中間很流行。
具體症狀也很簡單:一出差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各種精神百倍;可是一旦回到公司朝九晚五,立馬開始打蔫兒,晚上睡不着,早晨醒不了,辦公室裡精力差,一出公司就神采飛揚。
曹練現在就有點兒這種傾向。
跟着雷鷹葉卞在帝都的時候,從早晨起牀一直到晚上睡覺,每一秒鐘都是在戰場,隨時隨地準備和人開撕。可那個時候,曹練的狀態好到爆棚。下一分鐘就睡着了,前一分鐘還能把譚氏祖孫坑得鬱悶難言。
等回到A市,分明頭天晚上可以好好睡覺,第二天白天再開始戰鬥,可她就是不行。
大半夜都是睜着眼睛度過的。
想自己的未來,想葉卞和雷鷹對自己的影響,想帝都之行對自己的人生軌跡的轉向,想文珊珊譚永勝譚銅鶴譚小敏甚至楊老爺子夫妻倆……
焦一蛟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拿出了他們在帝都時跟譚氏草擬的合同,一邊翻看一邊等着曹練湊到身邊,一條一條地問討論時的情形,雷鷹怎麼說的譚氏怎麼應對的。
就這樣一問一答,等到整份合同都說完,大半個上午都過去了。
焦一蛟把那份滿滿當當都是備註的合同拿在手裡,放了曹練了假:“方元安昨天也回來了,我昨天沒告訴你,
想讓你休息一下。你現在下去打了轉,雖然我已經通知了他你會被暫時借調到總裁助理辦,但你也該過去說一聲。”
焦一蛟一邊交代一邊觀察着曹練的表情。
曹練在採購部呆得不痛快。這一點焦一蛟老早就知道。
尤其是她一進採購部方元安就出差,然後回來就讓她一個人去續單,等她拿下單子來之後卻夥同雷鷹把她一頓好罵——
藍依依在中間起了絕對的壞作用。焦一蛟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但是曹練並沒有礙着方元安和藍依依,他們倆爲什麼要合起夥來整曹練?而且,他們倆到底是怎麼樣給曹練下了個什麼樣的套兒呢?
雷鷹對於曹練的態度從一開始就談不上好。焦一蛟和葉卞聊了兩次也覺得無解——雷鷹並不是個歧視女性的人,也談不上心胸狹窄,可爲什麼就是看曹練不順眼呢?
聽老賀說,這次出差的過程中,幾乎能明明白白地一眼看出來雷鷹對曹練是極爲欣賞甚至帶了些獨佔的慾望——可是,爲什麼在回來前的最後半天,雷鷹對曹練的狀態極爲詭異地又重新回到了原點呢?
難道是因爲文家大小姐說得那句“瞎了纔不追曹練”麼?
當然,焦一蛟也很反對雷鷹去追曹練。
理由跟他反對葉卞去追曹練一樣。
同是豪門,而且,雷鷹比葉卞還多了一樣麻煩——他不僅有未婚妻,還有無數的女人。
曹練哪裡是忍得了那個的人?!
焦一蛟覺得,曹練就這樣在致勝磨練着,有朝一日能夠獨當一面了,然後和一個門當戶對的男士結婚——然後繼續留在致勝,跟自己和兄弟們並肩作戰。
那就完美了。
曹練當然不知道焦一蛟的腦子裡一瞬間就轉到了自己職業生涯的另一個階段,她只是單純地不想回去採購部面對方元安和小蔡那兩張假惺惺的臉而已。
只是,焦一蛟說得沒有錯,職業禮儀上,她本來昨天下午就應該回去採購部說一聲的,拖到現在,已經是自己不懂規矩了。
曹練磨蹭了一會兒,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十一點整。
差不多了,再晚就該吃午飯了,到時候就更加說不過去了。
跟焦一蛟招呼一聲,曹練拖拖拉拉地走下了樓。
她的身影剛剛從樓梯間消失,電梯門開了,雷鷹走了出來。
唔,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不錯。
雷鷹看着周圍沒人,先伸了個懶腰。接着想起了什麼,看一眼樓梯間,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覺了,吹着口哨推開了總裁助理辦公室的門。
咦?那丫頭竟然不在?
“阿嬌,曹練呢?!”雷鷹自己都沒注意自己的聲調高得不像話。
焦一蛟從裡間回話,慢條斯理:“你個上班遲到的人似乎沒有任何理由質問一個嚴格遵守公司作息紀律員工的動向吧?”
呃,她來了?只是暫時不在?那她去做什麼了?
雷鷹的聲音緩了下來,但仍舊在強詞奪理:“她這種從來不把公司紀律放在心上的人,會按時上下班?今天恐怕連葉卞和老賀都在家補覺……”
雷鷹說到這裡,頓了頓,皺起了眉頭。
嗯?自己昨天是不是沒說她今天是可以休息半天的?那她——
焦一蛟終於把臉從辦公桌前擡起來了片刻:“她很準時。哪怕黑着眼圈兒烏青着眼底,人家也是在九點之前抵達的辦公室,而且已經工作了一上午,把合同草擬現場的所有情況詳詳細細地回憶了出來。我下午上班後就可以把完整的合同交給法務去審了。”
雷鷹臉上一紅,乾咳了一聲,想了想囑咐了焦一蛟一句:“那什麼,合同發過去之後,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你讓她休整一下。”
說完,不等焦一蛟有迴音,轉身逃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焦一蛟在他身後推了推眼鏡,輕聲罵了一句:“馬後炮。”
當然,曹練是不知道這一幕的。
這個時間段,她正在樓下,一邊打着呵欠,一邊漫不經心地跟人繼續磨練她罵起人來越來越純熟的嘴皮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