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練頂着兩個烏黑的大眼圈來了公司，到採購部跟小蔡報備了一聲，就直接拿着筆記本跑上了三十層，直奔總裁辦公室找焦一蛟。
焦一蛟自然是收到了雷鷹的任務佈置，無奈搖頭之餘，也只好陪着自家老友玩——自己可是總裁助理，負責着公司裡幾大業務部門之間的協調和管控，順便還有重大項目的執行監督。
老子是很忙很忙的好嗎？
如果真的只是要教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怎麼進行公文寫作，應該讓她去行政部找國企辦公室主任出身的簡明明簡姨好嗎？！
焦一蛟多多少少有點明白老友那神經病一般的心理狀態，所以也就默不作聲地應了下來。
還好，曹練養眼又聰明，教起來倒是不令人煩躁。
只不過，當辦公室裡三不五時地響起葉卞討厭的電話鈴聲時，焦一蛟老好人一般的性子漸漸也被拱起了三分火氣。
對於曹練來說，她可真是好容易才遇到一個如此盡心盡力地教授她的同事前輩領導——焦一蛟直接拿了本公文寫作出來，從國企到外企，從政府到私企，各種各樣的文件，都給曹練梳理了一遍。不僅如此，焦一蛟還挑選了幾份具有致勝特色的典型合同文本給曹練重點講解了一下。
比如：致勝的交貨期從來都是規定死了的，不管對方有沒有貨，從哪裡才能弄到貨，反正到日子必須交貨，否則就賠雙倍違約金。再比如：致勝的驗貨程序從來都是採購、技術和行政部法務人員一起行動，有一個部門的人員提出疑問，則驗貨失敗，供貨商賠違約金。還比如：致勝的銷售合同從來都會在這兩條上格外堅決地雙重標準：交貨期自己說了算，驗貨標準自己說了算……
曹練對於這樣鮮明的雷鷹風格特別嗤之以鼻——典型的強盜邏輯嘛！寬於律己，嚴於律人！這讓負責公司業務部門協調工作的焦一蛟要怎麼跟下頭的人解釋？！爲了維護公司形象，他得費多少吐沫表現得多麼陰險無賴呢……
當然，她沒有直白地說出來，而是在無論如何都憋不住的情況下，委婉地評論了一句：
“焦助，您真辛苦。”
焦一蛟對於這樣貼心的觀點十分歡迎，眼睛亮亮地看着曹練，笑容也從萬年不動的微笑擴大了不少：“難得有人在這件事上理解我一把……”
所以，當葉卞第四次打來騷擾電話、焦一蛟挫敗地把手裡的合同和筆都扔在桌子上不想吭聲的時候，曹練抓過話筒惡狠狠地吼了回去：“你再搗亂，技術部等着天下大亂吧！”
焦一蛟有些發怔。
倒不是因爲曹練敢於威脅葉卞，而是——
她有什麼辦法能讓技術部天下大亂？
葉卞也在電話那頭這樣問。
曹練冷哼一聲：“我明天穿熱褲去你們部門送外賣怎麼樣？！”
焦一蛟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丫頭，精靈古怪的！
葉卞則在那邊怪叫如雷：“怎麼可能？！憑什麼給他們看？！我都還沒看過……”
曹練啪地一聲掛斷了他的電話，纔不好意思地擡頭看了看焦一蛟，臉上通紅，心虛道：“焦助，葉經理比較沒有節操，沒他臉皮厚的話，肯定是治不住這個二貨的……”
焦一蛟深以爲然，連連搖頭，呵呵輕笑：“沒關係沒關係……”
兩個人相處得愈加融洽。
雷鷹的身影在門外一晃。
焦一蛟一眼瞥見，令曹練：“你看一下這份銷售合同，一會兒咱們聊聊它背後隱藏的意圖。”
焦一蛟起身走了出去，果然看到雷鷹正在裝模作樣地開總裁辦的房門。
呵呵，不肯先開口是吧……
焦一蛟看了他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轉身要回辦公室。
雷鷹無奈，趕緊出聲喊他：“喂！”
焦一蛟心中暗笑，回手把辦公室的門關好，遮住了曹練好奇的眼神，自己則慢慢地走過去，低聲問：“你又怎麼了？”
雷鷹狀似無辜：“沒什麼啊！”
焦一蛟轉身就走：“再見。”
雷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放開，回手去摸自己的鼻子，不自然得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呃，那個姓曹的，
學得怎麼樣了？”
焦一蛟白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拽好自己的西服袖子，才慢條斯理地告訴他：“這孩子悟性好上手快，只是弄弄文件就可惜了。”
雷鷹的眉梢高高挑起：“那太好了，我有很多工作，讓她逐個挑戰吧！”
連着三天，曹練每天晚上回到家，都累得倒頭就睡，連吃晚飯的心情都沒有。
然後第二天早上，五點多就餓行，跳起來跑去廚房找吃的。
曹媽媽心疼得圍着曹練轉，幾乎要掉下淚來。
曹爸爸則比較乾脆，總是在頭天下午曹練快要下班的時候，肘子、雞腿、烤鴨、紅燒魚等等葷菜輪流做好，放在廚房最顯眼的地方。曹練如果餓了，只要把東西放在微波爐裡叮一下，馬上就能開始大快朵頤。
早晨九點，到了公司，必定還會有出人意料的工作等着曹練。
週一曹練做了採購合同，週二跟了上午下午一連四場會議，週三去公關部幫忙整理歷年媒體資料順便晚上還請相熟的記者狗仔吃了個飯，週四比較簡單，跟着焦一蛟把總裁辦公室過手的所有人事資料整理了一整遍。
這些工作，有的需要精力集中、儀容得體，有的需要頭腦靈活、細緻耐心，還有的工作，需要曹練多年練拳練出來的力氣……
焦一蛟看着曹練迅速消瘦下去的臉，有些心疼，去找雷鷹：“威廉，強度有些大了。”
雷鷹擡頭看他的眼鏡，那東西微微一動，反射着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焦一蛟的眼神立即顯得模糊起來。
雷鷹沒在意，只是惡作劇一般地扯扯嘴角：“沒關係，她底子好，累不死。”
曹練癱在前臺，緊緊地把步小雨抱在懷裡，委屈地眼裡淚花直轉，低聲訴苦：“薄情寡義雷威廉，忘恩負義資本家！”
雖然前臺沒人，步小雨仍然覺得尷尬，但是又沒有曹練力氣大，脹紅了臉低聲威脅：“再動手動腳我也去學空手道了啊！”
曹練直起了身子一瞬，接着又摟緊了她：“溫香軟玉一樣的阿卡小美人兒，安慰我一下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