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站在曹練面前，雙拳緊握，恨恨地低聲說：“方經理讓我來跟你道歉，可是我實在不知道，我到底有哪裡需要跟你道歉的！”
曹練凝目看着小蔡，忽然問了一個小蔡萬萬沒有想到的問題：“蔡助，你多大了？”
小蔡怔了怔，旋即面紅耳赤，雙目也跟着紅了起來，低吼：“你管得着麼？我不就是沒你年輕沒你漂亮麼？我要是也有你的學歷你的畢業院校，我幹嘛要在這裡受你的侮辱？！”
曹練看了她一會兒，翹起了嘴角：“蔡助，我也是工薪家庭出身，我之所以有比你高的學歷和比你好的母校，那是因爲我在初中高中比你用功學習了。你現在在怨恨什麼？我之前付出的比你多，所以現在收穫的比你大，這樣有問題麼？”
小蔡被噎得啞口無言，緊緊地咬了一下嘴脣，才冷笑了一聲：“好，就事論事。你也明白得很，我是奉命行事，既然如此，我有什麼好跟你道歉的？你應該去讓他們給你道歉纔對！”
曹練呵呵輕笑着站了起來，雙手摁住桌子，身體前傾，湊近了小蔡那張平淡無奇的臉：“蔡助，原來只要是奉命，你做人是沒有任何道德底線的呀？”
小蔡的臉紅成了豬肝，但還是嘴硬着繼續冷笑：“你是理想國來的麼？竟然在職場上談什麼道德，什麼底線？！”
曹練站直了，雙手抱肘，身材挺拔，脊背筆直：“蔡助，不論身在何處，不論前面是萬丈懸崖還是地雷陣，不論身後是滿目瘡痍還是閃亮的刺刀，如果你沒有了底線，那麼生活回饋給你的也會沒有底線。”
“我不跟你談什麼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志士不飲盜泉之水，我也就事論事：這件事裡，我所知道的，雷總的底線是致勝的名聲，方元安的底線是他的名聲，我的底線是我的名聲，而蔡助，只有你沒有底線，你不在乎別人的名聲，甚至不在乎你自己的名聲。你想過沒有？即便是這次的事情你做成了。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方元安不知道，還是採購部的其他明白人不知道？那種情況下，你覺得你這輩子在致勝，還會贏得任何尊重麼？”
小蔡
早就身子打顫，臉色蒼白，此刻更是眼都不眨地狠狠地盯着曹練，牙齒咬得格格響。
曹練冷冷地看着她，擡高了下巴：“蔡助，你奈何不了我的。而我，也壓根不會在乎你的道歉於否。我剛纔看着你，就是想要看看，在這種情況下，究竟方元安會怎麼處置你。照着你這會兒的表現，我大概明白了，你被他當了棄子了吧？”
“這就是沒底線的下場。”
“雖然我想你無論如何也不會明白我在說什麼，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句話：沒有任何成功不需要犧牲，但是同樣的，也不會有任何成功僅僅站在不要臉三個字的肩膀上。”
曹練忽然挑了挑眉，笑了笑：“順便說一句，我心裡很舒服，氣出了一半了。”
小蔡哭着跑開了。
曹練看着她嬌柔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哭？
好熟悉的法子……
這纔是方元安需要的吧？
他應該就是想要自己把小蔡弄哭，然後就可以在公司裡若有若無地指責自己不容人，尤其是，小蔡這種看起來的弱勢羣體。
曹練坐了下來，扭頭看了看身後的辦公大廳。
果然，幾個探出頭來的八卦衆，大多數都在輕輕搖頭，眼中都是責備和無奈。
曹練嗤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轉過了頭。
害人的難道還有理了？我沒有一腳把她從門口踹出去已經算我收斂了好麼？！
不過，跟這羣只會拿雙眼圍觀的大多數，有什麼好解釋的？
曹練低下頭，她在琢磨剛纔小蔡話裡漏出來的信息。
他們？
他們是誰？
除了方元安和小蔡，還有藍依依吧……那麼，到底有沒有瑪麗呢？按照方元安的反應，似乎他不知道有沒有瑪麗。
可是如果不是瑪麗對自己的恨意，哪怕是與自己曾經結過怨的藍依依，似乎也應該指使不動方元安吧？！
這其中到底哪一環自己沒想到？沒想明白？
而且，爲什麼葉卞的電話裡，也絲毫沒有質疑自己被陷害的
緣由？
難道這個動機，除了自己之外，人盡皆知？！
拖拖延延，到了中午。
出人意料的，曹練竟然收到了一個短信邀約午飯，而且，落款是步小雨。
曹練眨了眨眼。
阿卡啊……
她又不需要避嫌了麼？
曹練站了起來，剛要往外走，方元安從辦公室裡探出了頭：“小蔡，叫外賣，下午有客戶來。”
曹練的腳步頓了頓，回過頭去看他。
而這位採購部經理，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就回身關上了房門。
小蔡紅着眼睛打電話，聲音卻比平常大了兩倍：“致勝採購部，三份照燒雞飯。”然後揚聲道：“張哥，下午的談判經理請您跟。”
一個明顯已經四十上下的男士從自己的工位裡探出頭來，皺了皺眉：“我明天上午就要出差，下午跟談判的話，後續怎麼辦？”
小蔡聲音平靜：“經理說了，資料整理由我來做。”
被叫作張哥的人驚訝地上下打量了小蔡半天，才慢慢點頭，輕輕笑了一聲，道：“好。”
曹練臉色平靜地看完這套表演，轉身就走。
而小蔡在她背後則高聲地委屈地帶着哭腔說：“曹小姐，經理說了，這次讓我帶着你一起做後續的資料整理。”
曹練充耳不聞，腳步不停地走了出去。
方元安，你真是高明！
這是要噁心死我的節奏啊！
小蔡放聲大哭，淚水差點淹了整個採購部……
寫字樓的十五層，是整整一層的餐飲。曹練今天的目的地，是一家麪館。
步小雨笑眯眯地坐在角落裡，旁邊是大落地玻璃，垂下的大窗簾恰好擋住了卡座的一半。待看到曹練的身影，遠遠地向她招手：“阿練，這裡，這裡！”
曹練揚起真實的笑臉，快步走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了葉卞討好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曹練一隻手不自覺地就掐在了腰上，一臉的沒好氣，瞪步小雨：“阿卡，你不厚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