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卞的電話直接打到了曹練的手機上：“阿練，你不要說話。聽我說。”
曹練知道這是保護自己，低低地嗯了一聲，眼神環視一週，垂下眼眸。
葉卞的聲音十分凝重：“阿練，你給我的這兩個錄音，已經足夠把姓方的直接發配到外太空去。但是阿練，他手裡有我們之前完整的技術資料！如果這個時候把事情公然揭出來，第一，以威廉眼裡不揉沙子的脾氣，只怕頃刻間就會寧可把公司廢掉也得讓方元安好好地嚐嚐什麼叫悔不當初；第二，方元安這個人我一直無法深刻了解，但是有一點我十分清楚：這個人的心機城府不是你我能夠媲美的，所以我真的很擔心他會轉身找人把致勝的資料全部賣給對手公司！”
“第三，阿練，你聽着，這話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致勝的技術升級和新品開發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只要再給我一個月，我就能把方元安知道的那一切都變成廢料！所以，阿練，我知道你委屈，但是爲了顧全大局，我想以致勝技術部經理的名義請求你，先忍下來！”
曹練只覺得自己的眉骨在不停地跳。
她死死地咬着嘴脣，輕輕地閉上了眼，啞着嗓子低聲說了一句：“知道了……”
葉卞在電話那頭，顯然是鬆了口氣，隨即柔聲道：“阿練，你是個聰明的女生，也是個驕傲的人。在這一點上，威廉其實跟你有些相似……所以請你一定相信我，方元安這個人，我早晚讓他去吃屎！”
曹練輕輕地哼了一聲。
葉卞笑了笑，又道：“這個文件的存在，會讓方元安對你投鼠忌器。所以，阿練，別急，先安下心來待一段時間。等我收拾了方元安，你想去哪個部門，或者想在採購部裡做什麼，我去跟威廉說！”
曹練聽到這裡，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
這難道不也是交易的狀態嗎？
談條件而已，這個狀態，跟剛纔自己與方元安的交鋒，又有什麼本質區別？！
突然之間，曹練覺得興味索然，簡單地回了一句：“好，我等着。”然後掛斷了電話。
可就當曹練放下手機，再次擡起頭來時，她看到了一臉
怨毒的小蔡站到了她面前。
……
雷鷹在辦公室裡窩火到了幾乎想要咆哮的地步。
因爲行政部剛剛通知他，公司的監控系統出了問題，技術部正在搶修。
就在他想要偷偷知道方元安到底會如何與曹練溝通、如何懲治曹練的時候，監控系統偏偏壞了！
雷鷹只好一個電話打到了方元安的辦公室，冷峻生硬：“老方，你跟曹練談完了沒有？”
方元安顯然也正沒好氣，先對自己說了一句：“您請稍等。”然後衝着自己的辦公室裡的人不耐煩地發脾氣：“行了我知道了你先給我出去！”
雷鷹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尤其是聽到電話那邊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安靜的走路和關門聲。
這顯然不是曹練。
以那個狂妄的臭丫頭的性子，方元安如果敢這樣跟她說話，她要不會硬生生地反吼回去，要不然會當噹噹地使勁兒拿鞋底敲地板，再砰地一聲摔上房門……
都什麼時候了！？
這位採購部經理竟然還有功夫跟其他員工講話？！
而電話那端，方元安就像是能夠看到他的不悅一樣，無奈地壓低了聲調，開口道：“雷總，咱們恐怕都錯怪小曹了……”
雷鷹一愣。
錯怪？曹練唯一的錯就在於不能夠服從命令聽指揮！這一點不是昨天已經確認了麼？這種事，還有什麼可誤會錯怪的？
難道，竟然還有個別人假傳聖旨不成？
雷鷹皺了眉頭，沉聲問：“怎麼回事？”
方元安嘆了口氣，低聲道：“其實，都怪我中間不該讓人傳話。我出差之後，不是擔心小曹剛剛纔來不適應麼？所以我們這裡那個打雜的小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囑咐了她幾句，讓她多多關照小曹。結果她就整天跟小曹嘰嘰咕咕，說了好多這些老客戶的事情，還告訴小曹說，我抱怨過很久麒麟的老張一則不好打交道二則價格給的着實太高。這樣一來，小曹就誤會了，以爲我有讓她殺價的意思。”
“那天本來我想讓小劉跟她一起去麒麟的，結果小劉又不在，小蔡第一次正
式參加談判，一心想要拿出點成績來，好轉崗成採購部的採購專員——你也知道，助理的定崗工資比採購專員低不少，何況還有績效獎金那一塊。她就在出租車上一路攛掇着曹練一起殺價。曹練本來準備得就特別充分，再聽了她的話，就更加錯認爲那就是我的本意……”
“咳！這不就陰差陽錯了麼？我剛剛把小蔡狠狠地訓了一頓，讓她出去給小曹道歉去了。只不過，以小曹的性子，就算不好衝你我這不瞭解內情的人發作，遇到了事情的‘罪魁禍首’，她可未必能容得下人家小姑娘苦苦掙扎的心思……”
雷鷹緊緊地鎖着眉。
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個什麼打雜的小蔡的種種小心思。這種小角色，左右不了什麼大局。
他在意的是曹練。
這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姑娘。
他雷鷹再不樂意，也必須承認這個曹練是個有能力肯用功的丫頭，如果善加教導，用得得法，假以時日，說不準能成長爲一員獨當一面的大將——
但她的性子，實在是太桀驁、太自大！除了口齒之外，她現在根本一無是處她知道麼？竟然還一句不是都聽不進去！她就算是塊璞玉，不讓人打磨也放不了光她知道麼？！
回到這件事情的本身來，就算老方說的都是真的，就算這件事中小蔡的確誤導了曹練，但以曹練所處的位置，她無論如何都應該以方元安的話爲準，而非一個小小的打雜助理的攛掇！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好大喜功，任性妄爲！
但是老方已經苦苦地說到這個地步，如果自己再要追究曹練，難免不會惹得老方多心，以爲自己在責備他用人不當、失察……
唉，續單高峰期就在眼前了，一切求穩吧……
臭丫頭，等我忙完這一段，看我怎麼收拾你！
雷鷹萬般不情願地哼了一聲，道：“既然這樣，你看着辦吧。以後不要讓她出現在我面前！膽大包天的黃毛丫頭！”
方元安把話筒放回去，看着話機呵呵大笑起來。
事情就這樣被自己四兩撥千斤地糊弄過去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