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晚上，找了個藉口陪着曹練玩了個通宵，雷鷹的臉色在黎明時分變得格外憔悴。
焦一蛟看着身邊同樣困得睜不開眼的楊愛媛，不動聲色地把她推到曹練身邊，然後一本正經地告訴雷鷹：“行了，你私事兒辦完了，回家辦公事吧！”
曹練打着呵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來充當擋箭牌和電燈泡的焦一蛟、楊愛媛，假裝看來往車輛，別開了臉。
楊愛媛則下意識地關心焦一蛟：“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焦一蛟搖了搖頭，仔細解釋：“昨天帝都紅衚衕那邊的人就來了。我找藉口沒見他。今天週六，公司沒人，我的臉色又不好看，冷清淒涼的氛圍，正好跟他們談價錢。”
楊愛媛哦了一聲，眨眨眼，還想接着問，卻被焦一蛟的眼色止住，只好依依不捨地帶着曹練回家。
雷鷹的腦子有點兒發木，所以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明顯的破綻，揉着眼睛沒話找話：“跟她解釋什麼……”
焦一蛟舉手向上抻了抻腰，精神了些，才平靜地回答：“解釋給阿練聽的。她心裡惦記着公司的事情，今天肯定睡不好。我告訴她今天的安排，她就消停了。”
雷鷹打着哈欠也走了。
焦一蛟卻沒急着走，反而去了路邊，認真地吃了一碗牛肉麪，把熱乎乎的湯全都喝掉，然後才站起來，慢慢地開車去了致勝。
……
雷鷹回到雷家大宅的時間是早晨七點。
進了大廳，早起保潔正在打掃衛生，見他這個樣子回來，紛紛愣神。
雷鷹也不招呼他們，自顧自地癱在了沙發上。
練過功夫的人體力就是不一樣。
一開始在嘉年華玩，曹練和楊愛媛的玩法就不輸給他和焦一蛟；後來自己跟焦一蛟打過招呼，帶着曹練兩個人甜蜜地鑽公園壓馬路，竟然還需要曹練體貼地問他要不要去看場電影歇一歇……
而聽焦一蛟後來說的，楊愛媛也沒張羅着看電影，兩個人
把遊樂園的其他設施又玩了一遍，才找了個二十四小時的咖啡座閒聊……
啊，我的兩隻腳，都廢了好麼……
雷鷹閉上了雙眼。
他故意兩天沒有刮鬍子，所以，稍顯青黑的下巴，烏青的眼袋，加上通紅的雙眼，嗯，應該夠了……
頭一歪，雷鷹本來打算歇一下，等着早起鍛鍊的雷鳴看到自己的樣子就回屋，卻不料竟然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這下子，不僅僅是雷鳴，就連同樣有着早起習慣的雷雄和雷夫人都瞧見了他的樣子。
雷夫人心疼地想要讓他回房去睡，雷鳴卻連連搖頭，低聲道：“叫醒了就睡不了了……他現在肯定事情特別多……”然後抱了牀毯子輕輕地給雷鷹搭在身上。
雷雄輕輕地嘆了口氣，回頭示意保姆保潔都不要打擾雷鷹，自己也拉了雷夫人和雷鳴去了書房。
“保羅，致勝現在什麼情況？”悄無聲息地關緊了書房的門，雷雄問道。
雷鳴皺起了眉頭，嘆氣道：“懸崖邊上。本來紅衚衕那邊不肯退貨，但是譚氏往外散播的話太難聽，所以致勝下了召回函電。退貨走的是咱們家的物流，昨晚我問的時候，說是今天下午就能到A市。”
雷夫人憂心忡忡：“退貨賠付可是三倍啊！不要把致勝的所有流動資金都賠完了？！”
雷鳴看了雷雄一眼，遲疑片刻，方低聲道：“可惜國內所有的相關供貨商都不給他們原料了，否則，以致勝的技術力量，重新研製未必來不及……”
雷雄身子一僵，乾咳一聲，轉頭看向窗外。
雷夫人不由也去看了看雷雄，嘆口氣，轉向雷鳴：“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算了，致勝沒了就沒了，威廉也好安心回家……”
雷雄這才轉臉回來，開口：“怎麼會沒了？不就是缺少週轉資金麼？我有！”
這句話一出口，雷鳴秒懂。
但是隨着這懂，雷鳴霍然立起，臉上漲得通紅：“爸爸，你可不能做這樣落井下
石的事情！那會傷透了威廉的心！”
雷夫人迷糊了一刻，才反應過來，連忙也拉着雷雄，低聲急道：“不行！絕對不行！你真要說出這句話來，威廉可就真的要誤會你一輩子了！”
雷雄哼了一聲，老臉上也有些紅，轉開臉，不自在地咕噥：“他要是有那個魄力看着致勝死，我纔不管他！”重新端起架子，硬撐着又道：“可是如果他開口要錢，那我就得跟他提提條件了！”
雷鳴激烈反對：“不行！就算他開口拆借，咱們家也只是借，不是注資！爸，這是底線！如果您現在跟威廉談注資致勝，我恐怕他就再也不會回雷氏了！”
雷夫人也不贊同地看着雷雄，但卻沒有說話。
雷雄不想跟長子再說這件事，又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勉強說了一句：“我去喝茶。”走出了書房。
開門聲驚醒了雷鷹，看看自己身上的毯子，雷鷹心中一動，忙擡頭四顧。
雷夫人跟在雷雄身後走了出來，見狀連忙走過去，心疼地坐在雷鷹身邊，伸手去撫他的額頭：“兒子，這是熬夜了？累壞了吧？”
雷鷹有些孩子氣地把臉埋到母親肩窩，過了一會兒才重新坐直了，微微笑了笑：“沒事。紅衚衕那邊昨天來了公司，想要談一談。葉卞去了帝都，我和焦一蛟只好連夜把情況都整理出來。今天也好跟人家聊。”
這句話說出來，連雷鳴都忍不住湊了過來：“紅衚衕的人來跟你們談什麼？”
雷鷹半低下了頭，聲音中有一絲落寞：“公司鬧成這個樣子，人家來趁火打劫唄……”
雷家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雷鷹這個樣子，三個人都愣住了。
雷家大房的二少要不然是個不講理的小紈絝，要不然是個不善言辭的撲克臉，生氣常有，面無表情也是常態，禮貌疏離地微笑的時候也有——就是從來沒有過低落沮喪……
雷夫人心疼極了，淚花兒在眼眶裡直打轉，伸手去摸兒子的臉，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