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萬艾可

長城以內的漢軍已經開始動了,而長城以外,伏泉也率領漢軍所剩的一萬五千餘騎,也是一路疾行,往鮮卑王庭彈汗山逼近。

從受降城至彈汗山,共約六百餘里,漢軍是一路急行軍,皆乘雙馬,日夜不停,除了短暫休息換馬、吃喝拉撒以外,其餘時間皆在馬上。

彈汗山歠仇水以西,陰山山脈以北,自從匈奴人離去,失去了草原的主導權後,這裡被趁虛而入的鮮卑人徹底拿下。後世有民謠“敕勒川,陰山下,天似蒼穹,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甚至唐代詩人王昌齡亦有詩云“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都如實地描寫了陰山的人文風光,和其在草原遊牧民族和中原農耕民族的重要戰略位置。

陰山,此時就是鮮卑人入侵併州,所經過的最佳路線之一,甚至可以說是他們南下寇漢的橋頭堡。其方圓數百里,水草豐美、走獸成羣,加之附近山脈綿延,乃是一絕佳的牧馬養牛,築城防禦以備草原民族侵襲的觀測地點。

只可惜,在大漢驅除匈奴以後,卻因爲古人的侷限性,將這一處寶貴戰略地點讓之於人,當然,如果給大漢如今的狗腿子,忠實的異族附庸軍南匈奴也可以,正好讓他們護衛北疆,和日趨強大的鮮卑人較量。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自從鮮卑雄主檀石槐立庭於彈汗山歠仇水上後,這裡也被西部鮮卑所佔據,成爲他們增加實力,從而寇漢的又一處寶地。

如今,這肥沃地陰山山脈,轄有數萬鮮卑部族,都是原來西部鮮卑又一大首領的日律推演的部落,只是隨着兩年之前檀石槐於幽州授首,其麾下大將,西部鮮卑大貴族日律推演也不幸命喪漢國後,這裡的部落都在現任鮮卑首領和連的支持下,歸了支持和連爲鮮卑首領的日律推演的子嗣繼承。

不過,隨着日律推演敗北一直到和連征討叛逆,陰山山脈的鮮卑部落經過幾次大戰人口銳減,如今部落總計也只剩兩萬餘人,多爲老弱婦女。再加上和連這一次抽丁征討大鮮卑山,整個部落所剩的老弱騎兵,全部加起來也不足六千之數,顯然如果有人數衆多的軍隊偷襲的話,他們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此時正已近九月金秋,只見那碧綠寬廣的草原上牛羊成羣,成羣地馬兒吃地膘肥體壯,靜靜地瀟灑於河畔,一位瞎了眼地老人靜靜地坐在自己地氈包前,手撫着馬頭琴,吟唱着蒼涼地曲子,兩名七八歲地鮮卑小孩趴在柔軟地草地上,正聽得入神。

長得貌美俊俏的鮮卑少女,三五成羣的愉悅歡歌,嘹亮清越地吟唱聲從草原上綿綿而起。她們身穿騎裝,盡顯清新靚麗,此刻正一邊驅趕着羊羣從遠處回來,一邊和在部落外巡視警戒的族裡所剩不多的精壯男人媚眼調情。落日地餘輝照在她們修長美麗地嬌軀上,盡顯身姿婀娜,引得那些對她們注視的男人,恍惚間走了神。

而不遠處,有十四五歲地少年正試圖馴服一匹野馬,一次次從馬背上摔下來,卻一次次地爬起來,稚嫩地臉上盡是倔強。

這少年的父親數年前死在了漢國,所以他要爲他父親報仇,以至於剛剛從羊背上脫離下來的他,迫不及待的選擇去馴服家裡的烈馬。他甚至想好,一旦騎上了馬,就找自己的叔叔幫忙,準備參加下一次對南方漢人的戰鬥,他要殺了那些南方的仇人爲父親報仇,他要搶奪他們的財物來彌補家中的不足,他要立得足夠的功勳成爲鮮卑部落的首領大人……

至於南方遠處的漢國是否崛起,這不是他會去想的事情,因爲在他看來,南方的漢國再如何崛起,也根本不是大鮮卑的對手,只要大鮮卑像他這樣的少年長成,就一定可以戰勝征服漢國,將漢人當做他們的奴隸,從而奴役一輩子,甚至他們的子嗣也都是大鮮卑的奴隸。

可是,那少年屢次的失敗,顯然讓人瞧不起,直引得更遠處地馬圈裡,幾名正在擠馬奶的年輕的少婦們,一邊看着那少年評頭論足,一邊又看着自己面前的馬匹上,那源源不斷留下的純白地馬奶,正一股股地流進陶罐裡,他們塗滿油脂地臉上已然是笑開了花。

這一片景色,如若沒有意外,顯得那麼美好,整個部落在這天地之間,仿若是一片祥和之色。只是,戰爭一旦開啓,就總會破壞一切美好,以前被破壞的多是漢人的美好,而現在,卻是他們鮮卑人的惡夢。

“嗚!嗚!嗚……”

低沉悠遠地號角聲突然毫無徵兆的從西方響起,隨着那號角聲響起,陡然間,似乎有無盡地殺機,正慢慢的在草原上無邊的蔓延開來。

部落裡,無數鮮卑人的臉色頃刻間變了,紛紛擡手駐目西望,只見遠處大草原的盡頭之處,在那蒼茫地地平線上,悠然出現了一道淡淡地黑線,隨着時間流逝,那道黑線越來越大……

漢軍各部按部署分頭行動,鮮卑正西方,關羽率領本部鐵騎,一馬當先,只見得數百騎長驅直入鮮卑部落中心地帶。密集地氈包被拋在身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宏偉地牛皮帳蓬出現在漢軍面前,這似乎是這個鮮卑部落的首領大帳,若無差錯,這裡應該是鮮卑大人無疑。

擒賊先擒王,這是伏泉歷次戰爭的主要宗旨,這一次即使對方只是個普通的鮮卑大部落,並且漢軍還是偷襲,卻於伏泉而言也無例外,既然能用最簡單的方式取勝,就不需要換其他手法。

“胡酋在此,諸君隨吾殺。”關羽策馬而前,將手中長刀往前一指,隨後直奔大帳而去,其身後諸騎大喝應諾一聲,亦催馬隨之。

鮮卑部落首領大帳處,十幾名鮮卑勇士守衛在帳蓬之外,陡然聽到漢軍號角聲後,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見到數百漢軍衝鋒而來。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卒,不然也不會在部落實力被嚴重削弱後,依舊被安排在首領大帳守衛,此刻見關羽所部舉動,對視一眼後,紛紛揮舞着手中的各式兵器,向關羽所部衝殺過來。

而最後一人,乃是鮮卑這十幾人的頭目,此刻卻沒有上前,而是向四周用鮮卑胡語大喊,號召部落勇士集結首領大帳。畢竟,就是鮮卑人再如何狂妄,也不敢說自己這十幾人,能夠硬抗漢軍數百人騎而不敗,那些提前上前和關羽所部對抗的鮮卑兵卒,與其說是在抵抗,倒不如說是在拖延時間,從而希望部落其他兵馬趕來,保護如今守護部落,正在首領大帳裡的首領親弟弟。

只是,漢軍人數衆多,和鮮卑部落的差距巨大,這結果也是早已註定,不是他們這些忠誠的部落勇士,用區區十幾條鮮活的生命可以換取勝利的。

關羽見迎面本來十幾個不知量力的鮮卑兵卒,頓時怪笑起來,眸子裡掠過殘忍地殺機,鮮卑欺其無人,自然不能放過,只見其右臂猛地一揮,手中地長刀呼嘯而出,直取最前面與他相撞的那名鮮卑勇士的首級。

“噗!”

“呃!啊……”

眨眼功夫,鮮血飛濺,只見得一顆大好頭顱從天而降,最前面的那麼鮮卑勇士瞬間成了無頭屍體,只是他的身體因爲尚有些許的意識,依舊在往前走了幾步,手中的彎刀也跟着做揮動姿勢,可是卻始終也揮不動,也永遠無法砍入敵人地體內,最終“嘭”的一聲,徹底倒地。

接着,又隨着幾聲“咕咚”的聲音傳來,只見那鮮卑勇士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後,最終孤零零的“仰望天空”。殷紅地血絲不斷順着他嘴角悄然滑落,他的雙眼怒目圓睜,殺氣騰騰地眸子依然如故,似乎是依舊在死死地瞪着關羽,此時顯然只能用“死不瞑目”來形容這個鮮卑兵卒。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的功夫,數百漢軍鐵騎如同風吹散樹葉一樣,將那十幾名鮮卑勇士殺個精光,就連那喊人支援的鮮卑守衛的小頭目,也被關羽一刀劈倒在地,最終被馬蹄踐踏而死。

大帳四周,此刻已被洶涌而至的漢軍騎兵團團圍住,對於那些敢於反抗的鮮卑人,無論男女,漢軍見之則屠,不留一個膽有異念的草原人。

殺戮聲,哀嚎聲,求饒聲……聲聲入耳,這些一直習慣於南下破關,殺戮漢民的鮮卑人,恐怕至死也不會相信,漢人竟然出塞了,怎麼會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而且現在這些漢軍,還在殺戮他們的部落,這和他們心中的漢人懦弱、以德報怨的形象完全不同。

大戰之後,鮮卑部落內血腥味密佈,一絲絲戰火的硝煙在空中不斷升起,此刻這片鮮卑部落營地裡,只剩下漢軍的大罵聲和鮮卑俘虜的哀嚎求饒聲,再無下一個聲音。任憑鮮卑俘虜如何求饒,一旦他們不照着漢軍意思去做,等待他們只有漢軍的刀劍打壓,甚至於死亡,以至於不少曾經的大鮮卑勇士,跪在地上,像對待他們敬仰的神明一般,向漢軍看押的兵卒求饒,以換取漢軍稍微寬容的對待。

“籲!籲!籲……”

伏泉勒馬輕喝,下馬之後,在漢軍諸將的擁護下,走進了那座鮮卑首領大帳裡,這大帳此刻早就被漢軍認真清理了一遍,確保裡面絕對的安全。

落座於原本鮮卑首領的虎皮大座,諸將分列兩旁後,伏泉喝道:“帶鮮卑首領來。”

很快,一名看着只有十幾歲的鮮卑少年,怯生生的在一個相貌姣好,身材高挑的地鮮卑女子的帶領下,入得帳內。

“大膽,婦人稚子何故入內?”伏泉見了那女人,眉頭皺起,對着帶他們入內的漢軍兵卒怒喊道,自己是招鮮卑首領來問話的,可不是找孤兒寡母的。

其中一兵卒聽後飛快上前,行禮回道:“回稟將軍,此稚子乃鮮卑部落首領之弟,原首領已率其族中精銳,隨鮮卑逆賊和連征討。”

“嗯?”伏泉眼露詫異,然後望向那少年道:“汝何人?”此刻,自有重回漢軍懷抱的鮮卑漢奸狗腿子,爲伏泉翻譯。

不過,那少年明顯怕生,大概是被剛纔部落被襲擊的殺戮場景嚇傻了,此刻根本不敢回話,哆哆嗦嗦的拉扯着身邊鮮卑女人的衣服,眼睛裡似乎還有一絲淚花。

見此,伏泉心中知曉,從這孩子口中肯定問不出來什麼,轉而望向那女人,既然這少年作爲首領之弟,還這麼依賴那女人,她的身份必定不凡。

隨後,伏泉望向那貌美鮮卑女人道:“汝何人也?”

那女子倒是鎮定,回曰:“萬艾可之妻。”

“萬艾可?”伏泉一愣,他倒是沒聽過這鮮卑首領的名字,畢竟這數萬人的大部落首領,應該在漢軍中留有名姓纔是。

“其父乃日律推演。”見伏泉有些茫然,那翻譯連忙殷勤爲伏泉解釋。

“日律推演?”伏泉唸叨一句,突然拍頭道:“竟是此獠,手下敗將耳,未想滅其父後,今日卻擄其子,也罷,老賊作惡多端,今日亦該還報也。來人,將此子拖出去斬之!”

“救命!救命!”那少年顯然對於突然而來要帶他走的漢軍要做什麼心中有數,連忙抱住那女子的身體求救道,不過那女子只是哭着看了一眼少年,卻是不爲所動。

事實上,自古以來,在野蠻愚昧地草原上,部族之間仇殺和擄掠每天都在發生,女人、孩子就和牛羊一樣,從來都是男人地奴隸和財產,所有人對於這一切早已經習以爲常。

鮮卑若不是自從檀石槐一統後,在這數十年裡安定不少,否則這一幕只會發生更多,那女人顯然明白這一點,如今部落已被滅,生死皆在漢人手中,沒人能管得了他這個部落首領的弟弟,甚至那女人本人,身爲首領之妻,也是自身難保……

檀石槐乃立庭於彈汗山歠仇水上,去高柳北三百餘里,兵馬甚盛,東西部大人皆歸焉。

摘選自《後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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