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犁翰江道:“夏王,我們甘願請降,夏王投桃報李,也該予我尉犁家一些方便吧?何況這其中是大大不同的,我尉犁家實則已交出了尉犁國,交出了尉犁百姓,受到了夏王的節制,只是想暫時保有一定的兵權。這也是因爲尉犁國一些長輩尚有疑慮,只是爲了安撫大家的心。天長日久,尉犁還不是要被夏王牢牢控制?”
曾炩心道:“尉犁交出了民政權、經濟權,假以時日,我的確能逐漸加強對軍隊的滲透控制,把它也完全掌握在手中,可這需要和平的外部環境,需要一二十年的功夫,而且,如果尉犁照此辦理,焉耆和龜茲等地必然有樣學樣,如西域諸國都照此辦理,那我對西域實際就沒有達到完全的控制,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還不是各自扯旗自立?”
尉犁瀚江見曾炩垂首沉吟,又不失時機地上前一步,恭聲說道:“家兄一片赤誠,些許顧慮,還望夏王體諒。同時,爲表誠意,家兄還向夏王奉獻這幾名女子,侍候王爺左右,請夏王笑納。”
曾炩慢慢擡起頭,笑是笑了,卻不接納:“尉犁大人,自尉犁城中搜羅幾個美人兒,就想本王棄了根本所圖?。
尉犁翰江正色道:“夏王錯了,她們,並不是從尉犁城中百姓人家蒐羅來的女子。”
他一指那個長着一雙勾魂攝魄的藍眸金髮的美人兒,和另一個身段凹凸有致,極爲媚惑的女子,說道:“這兩個,是家兄的親生女兒尉犁靈兒、尉犁蝶兒。”
他又一指長袖素羅、清雅嫵媚的一個少女,和另一個眉若遠山、眸若星辰、肌膚似玉,嫩白水靈的秀美佳人,澀然一笑道:“她們,是在下的女兒。”
尉犁翰江的手指又移到那個身材嬌小可愛的小蘿莉身上,說道:“這個,是我的親甥女兒。”
尉犁翰江一一說出,這八名女子,居然俱是尉犁王室至親。把個曾炩聽的目瞪口呆,尉犁翰江一一介紹完了,渭然一嘆道:,“夏王,如此,還不能證明我尉犁國歸順夏王的誠意麼?”
曾炩慢慢抓起茶杯,在手中轉了半圈,擡眼望去,八雙或靈秀,或嬌豔,或嫵媚,或優雅,或純真,或羞澀,或好奇的明眸正齊刷刷地投注在他的身上,就算這些身嬌肉貴的金枝玉葉今日被拿來送人,她們心中不無屈辱之意,可是與家族的命運前程相比,她們卻也有着奉獻自己的覺悟。何況,這個揮兵殺來的大漢夏王,並沒有血口獠牙的兇形惡相,而且還頗爲英俊。如今,她們也想知道,這個大漢夏王,會如何選擇?
曾炩將茶杯湊到脣邊,輕輕抿了一口,淡淡笑道:“曾炩勒兵二十萬,叱吒西來,如今若爲女色所迷而改初衷,豈是大丈夫所爲?”
尉犁翰江道:“何謂大丈夫?孟子曰: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可沒有美色不能惑這一條,英雄美人,本就相得益彰,就連亞聖也未見反對呀。”
曾炩好笑地道:“尉犁大人的‘孟子新解’倒是令人耳目一新,別緻的很。不過焉耆國忽羅寒納了龜茲國國王的女兒爲九王妃,又嫁了自己的女兒給龜茲國的四公子,那又如何?可曾阻得焉耆和龜茲兩國間的明爭暗鬥?以聯姻而定敵友,根本就是靠不住的。而且,”他的神色嚴肅起來,放下茶杯,莊嚴站起,沉聲說道:“一路西來,我大漢將士風餐露宿,披星戴月,戰場上他們拋頭顱,灑熱血,勇往直前,無畏生死,不是爲了讓我曾炩納幾房美妾回去侍奉枕蓆若我答應,以這些美人換取尉犁國保留軍權,就是對我大漢陣亡將士的褻瀆”
帳中兩排將校將目光霍然投向曾炩,面前那些花枝招展,妖嬈嫵媚的美人兒也都視之不見了。
“尉犁大人,請回復尉犁王,曾炩也抱着最大的誠意,願意再給他一天時間,好生考慮。我的條件,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如果貴國國王答應,尉犁家一門富貴,絕無影響。希望他能打開城門,化干戈爲玉帛。曾炩率堂堂之師,息賊安民,重闢古道,以事祥和,以濟蒼生,如果明天早上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尉犁王仍執迷不悟,本王會履行誓師西涼時宣告天下的誓言”
尉犁翰江身子一震,脫口問道:“什麼誓言?”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帳中將校們不約而同地拔直了腰桿,按住了腰刀,這一刻。男人們煥發出的蕭蕭殺氣,將那滿帳妖嬈的脂粉氣,都一下子掃了出去
交出兵權就是徹底交權,雖然說曾炩承諾許他一個知府的官職,這官兒職階不低,而且是個肥差,可是同做一方生殺予奪的草頭王相比,那就大不一樣了,尉犁王沒想到自己低聲下氣,自稱兒王、交出財政和民政大權,又搭上尉犁王室精挑細選出來的八個美人,曾炩竟然還會提出如此苛剪的條件,所以聽了尉犁翰江的回報後,不禁勃然大怒。
曾炩與之前大漢國的任何人都不相同,其他的大漢人只要你名義上的歸順與他就可以,並不要求掌握你的軍權,甚至很多時候連行政權這些都不做要求。但是如今這個大漢夏王曾炩,卻是隻要自己的軍權,爲此他甚至願意放棄行政權。
但是,作爲一國之君的自己,是清楚軍權對於一個國家的意義的。自己是寧願不要行政權,也必須保證軍權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顯然,這是一個解不開的結。
事到如今,他纔想起龜茲國軍隊來,兩國雖然常年征戰,如今卻是脣齒相依,同仇敵愾,能否爭取龜茲出兵相助呢?如今,曾炩挾勝勢西來,明顯是想將西域盡數收入他的囊中。要是自己尉犁國覆滅,那麼在自己西邊的龜茲國明顯就是曾炩下一個滅掉的對象。這樣的跡象,以龜茲王的精明,不可能看不清楚。要是自己遣使前去求援,他應該不會拒不幫助。
尉犁王計議已定,便命剛剛回城的二弟尉犁翰江想辦法再突出重圍,與龜茲取得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