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殺一人而救百人?

吳爭笑着上前,往張煌言面前正在寫的紙伸出手去。

不想,張煌言一把搶過,揉成一團,塞進了袖子。

吳爭也不介意,回身顧自往椅子上一坐,也不說話。

張煌言終於忍不住問道:“就算你是王爺,可這是我家,你也不能這麼隨意吧?”

吳爭嘿嘿道:“我叫這家的女主人嫂嫂,這家的少主人叫我乾爹,你說我能不能隨意?”

張煌言一急,又從椅子上蹦起,指着吳爭道:“你……你這是無賴!”

“你說對了。我就無賴了,怎麼着吧?”吳爭漫不經心地說道。

張煌言跺了下腳,來回走了幾步,還是在吳爭面前停了下來,“王爺,除非您收回成命,否則,煌言這官辭定了。”

吳爭斜眼道:“怎麼,找好下家了?清廷你打不死不會投,南邊永曆太遠,拖家帶口的不方便,那就只有應天府了。”

張煌言怒道:“煌言可以回鄞縣老家。”

吳爭搖搖頭道:“你與錢大人舉兵時,家業皆已賣盡,鄞縣已無你片瓦之地。怎麼,你想讓嫂嫂和我乾兒子喝西北風啊?”

張煌言一愕。

吳爭抖了下袖子道:“有理不在聲高,張蒼水,你我不妨當着祺兒的面,論論是非曲直……敢嗎?”

“有何不敢?”張煌言太容易受激。

“痛快,玄著兄請。”吳爭哈哈一笑道。

張煌言沒好氣地道:“王爺先請。”

“不,不,玄著兄是主人,哪有喧賓奪主的道理,還是玄著兄先請。”

“王爺身份尊貴,自然該王爺先請。”

吳爭臉色突然一正,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吳爭突然一變,讓張煌言爲之一愕,可一時想不出應對之道,於是也就沉默了。

“今日之爭,玄著兄與我爭的無非是依法辦案,不徇私情。對吧?”

“……對!”

“那我徇私了嗎?我與那黃駝子素未謀面,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論血緣親情更是無一絲牽連,這徇私想來也談不上吧?”

張煌言思忖了一會,擡頭道:“雖說王爺與人犯沒有牽連,但黃駝子是兵,是王爺麾下的兵,那麼他就與王爺利益相關。”

吳爭停了停,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說我爲了軍心或者是在將士心中的威信,纔會想要特赦黃駝子。”

“是!”

“可我掌控軍心和威信,爲得是自己嗎,最後利益的是誰?”

“這……。”

“或許你又會說,爲得是我自己……可這四年裡,我做的事,你能理解爲我僅僅是爲了自己嗎?”

張煌言一時語塞。

吳爭道:“我打個比方,殺一人而救百人,你怎麼選?”

張煌言蹩眉道:“自然是救百人,可王爺卻選了救一人。”

吳爭搖搖頭道:“不,我也選救百人。只是玄著兄被一時表象所迷惑了,你以爲黃駝子代表那一人?不,不,黃駝子代表着百人。”

張煌言思忖了一下,也搖頭道:“不對,黃駝子滅人滿門,罪大惡極,怎能代表百人?”

“如果黃駝子不能代表百人,照你的意思,被殺的鄭榮是代表百人?”

張煌言一愕,隨即反駁道:“鄭榮爲惡,自然不能代表百人,可鄭家家人卻無惡,可以代表百人,因爲鄭家家人是百姓、是良民,他們罪不當死。”

吳爭愣了一下,隨即道:“你如何肯定鄭家家人無惡?僅憑當地官府公文嗎?好,就算鄭家家人無惡,可他們依舊代表不了那百人。”

張煌言冷冷道:“此話何解?”

“相較於江南千萬百姓的生存而言,清軍南下,象鄭家這樣的人聞風而降,這能代表那百人嗎?真正爲國征戰的卻是象黃駝子這樣的人。你能說代表百人的是鄭家家家,而黃駝子是代表那一人嗎?”

張煌言被吳爭說得腦子有些亂,他蹩眉思考着,吳爭也沒有催,靜靜地等着。

張煌言想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才擡頭道:“王爺此話是假設在鄭家家人降清的前提下,王爺是怎麼斷定鄭家降清的?好,就算鄭家在之前真降過清,那他們的生死也該由官府決定,而非黃駝子可以私刑。既然有法,便須依法,王爺今日便是以人治來替代法治。”

吳爭有些錯愕,自己做爲一個穿越者,卻讓張煌言爲自己普法,這確實有些荒唐。

想了想,然後吳爭微微一笑道:“既然說到了法,那就先說說法的本質。法是人制訂的,任何一種法,都或多或少地參雜着制訂者的利益,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我認同!但既然已經制訂了法,就該全民遵奉!”

“這話我也認同。可法不責衆四個字,說得又是什麼呢?”

張煌言一時無法應對。

法不責衆是指任何一種違法的羣體行爲,一旦參與的人足夠多了,法律就形同虛設。

簡單地說,譬如造反,一旦成了氣候,還叫造反嗎?

如果得了政權,那就不是造反,而是開國。

此時的前朝法律還有用嗎?

吳爭見張煌言沉默,繼續道:“法是順應大多數人的利益而生,所以,也只有代表大多數人的利益,纔能有效。”

張煌言突然開口道:“既然王爺也認爲法是順應大多數人的利益,那就更要判黃駝子斬立決。他的行爲,已經在民間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有如此兇殘惡人在側,鄉鄰何以安生?”

吳爭一愕,然後苦笑道:“法確實是順應大多數人的利益,可問題是法並不是大多數人制訂的,而是最小的那部分人制訂的,讓少數人來制訂順應大部分人利益的法,這本身就是一種謬誤。而法到了最後,往往是大部分人守了法,而視法如無物的,就是那最小的那部分制訂法的人。譬如達官顯貴,譬如皇親國戚,再譬如……皇帝。”

張煌言又一次被吳爭的話給驚到了。

吳爭的話刷新了他的理念和人生觀。

被他視爲神聖的法,在吳爭看來,竟狗屁不是。

張煌言直直地盯着吳爭,腦子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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