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過於仁慈

黃昌平傻眼了,這叫什麼事?這叫什麼人?

先前對軍令還討價還價,而後反倒打一耙。

劉元開口了,“都別急,都別急……王爺還有令諭。”

場內再次安靜下來。

“王爺令,此次只是維持秩序,能不殺人就不殺人,給不流血就不流血……所以,都別帶刀劍等器械了。”

“劉老三,那總不能光捱打不還手吧?”

“就是,要是亂民衝咱們揮刀,咱們拿什麼頂……脖子還是屁股啊?”

於是,一場鬨笑。

劉元不以爲然,揮了兩下手道:“這是王爺嚴令。”

“就知道拿王爺來壓人……成吧,不帶就不帶。”

一陣叮吵當咣啷聲響起。

劉元指着鄭一斤罵道:“鄭屠夫,你還拎着你那把破刀幹嘛,砍人哪?”

鄭一斤訕笑着,將刀往邊上一丟,道:“看我這破腦子,自己倒是忘記了。”

又是一陣鬨笑。

劉元又指向另一處,“鄭打鐵的,你晃着錘子打算往誰的腦袋上敲?都別抻着了,利器、重器皆留下……王爺還等着咱們哪。”

於是,又一陣雜亂聲響起。

在“大軍”開拔之後,黃昌平有些悟到了,他是突然悟到的,其實,令,從來不是嘴發出的,而是,令,本就在心中。

……。

“倒吳運動”持續到第二天傍晚。

從秦淮河、貢院方向東來的人潮,已經超過了五萬人數,而且還在增加。

吳爭不斷地接到警訊,無數出於義憤自發阻擋,但缺少組織的普通民衆被毆打、家院被焚燬,甚至已經出現被虐殺事件。

吳爭冷靜地分析着,很顯然,這是一次並不十分高明的“清君側運動”,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沒有太多普通人被裹挾其中,秦淮河、貢院方向,從來都是達官富貴之人的領地,而真正的百姓,大多集中在應天府西北面,譬如當時王一林所屬水師殘部被解散之地的臨時駐留地,這在北面那一片亂墳崗。

再譬如,進香河、魚市街也在西北面,遠離皇城。

根據長林衛密報,這羣東來的人潮,最大可能就是各個豪門豢養的死士、家丁、護院,還有從京城周邊招攬的當地地痞、混子,當然,最大多數還是受裹挾的民衆。

普通百姓嘛,賞他一兩銀子,就可以讓他追隨人潮,高喊着“剷除權臣”、“清君側”等等大義凜然的口號了。

但這不表示着,從秦淮河、貢院方向東來的五萬多人潮中,皆是窮兇極惡之徒。

肯定沒有那麼多,吳爭輕輕自語道,我還不至於被那麼多的民衆反對,反對我的一定是那些利益被剝奪的既得利益羣體!

說到這,吳爭看着窗外開始變黑的天,長長嘆息一聲,“我想做個好人,可惜,有人不想我做好人……奈何?”

……。

直到此時,吳爭依舊認爲自己是個好人。

不想宗室揮刀,其實是吳爭心中的執念,而這個執念,來自於後世的認識。

時人已經很慘了,何不爲他們保留下心中一絲希望和寄託呢?

至少,宗室在大義上,依舊是時人心中唯一的正朔。

如果連最後一絲希望和寄託都被剝奪,還是被自己所剝奪,吳爭無法想象,這世道會變得如何不堪,而各地諸侯羣起,不但會將北伐大業付諸東流,更會引發數年,甚至數十年的內亂。

吳爭一直不敢去捅穿這一個“瘤子”,因爲他確實沒有把握,可以操控一切。

吳爭想做個好人,他沒有撒謊,在民族復興面前,那個位置真得不重要。如果非要二中選一,吳爭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民族復興。

直到,一個噩耗傳來。

……。

進香河畔魚市街這幫子人,說他們是軍隊,那是擡舉他們了,可以說,他們不具有戰鬥力,至少,上了戰場,就是一羣隨時會崩潰的平民。

說他們是密諜,那就更擡舉他們了,他們就從來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

吳爭之所以將他們獨立編成,其實就是變相給他們獎賞,養着他們,讓他們幸福生活下去。

生活,就是他們的任務。

吳爭一直不想使用這羣人,在吳爭看來,這些人甚至不如北伐軍一個連,更具戰鬥力。

此時想到他們、用他們,原因只有一個,以民對民,把這塊“鬧劇”控制在矛盾範疇,吳爭依舊打算只追首惡、脅從不究。

所以,下達的命令也是如此,“能不殺人就不殺人,能不流血就不流血”。

可惜啊,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

有人發動瞭如此規模的“運動”,心中怎會僅僅想要向上陳情,或者僅僅是“倒吳”?

吳爭想的太簡單了,也太“仁慈”了。

……。

劉元、黃昌平遭遇了平生最殘酷的考驗。

他們率衆從魚市街開拔,經玄津橋向南。

於是,就在大中橋以東,與秦淮河、貢院方向東來的人潮迎面撞上了。

可想而知,千人的隊伍如何擋住數萬的人潮,那就象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

“別殺人,組成人牆……用身體擋住他們!”劉元使出平生最大的縛雞之力,在黃昌平的幫助下,從一個五大三粗的“亂民”撞擊中脫身,然後朝已經不知方向的他的麾下下達了這道命令。

可喧囂、混雜的呼喊聲,遮蓋了他的聲音,顯得如此的無力和可笑。

誰也說不清楚,第一滴血是怎麼流出的。

但劉元看到了二娃子滿臉是血的倒下,就在離他不足十幾步的距離。

他還清晰地看到了鄭屠夫,被一根兒臂粗的木棍砸中了額頭。鄭一斤發出一聲懾人心魂的狂吼,嚇得他面前的“亂民”們不自覺地倒退一步,但隨即,被一把不知從哪揮來的亮晃晃的鋼刀砍下了腦袋……。

人啊,哪怕是最膽小的人,一旦附庸進這種羣體運動,只要見了血,就迅速變成了魔鬼,什麼道德、良知、律法、規矩,全都消失殆盡,變成了嗜血的怪獸。

看着麾下組成的人牆,不斷地有人倒下、死去。

劉元愣住了,片刻之後,他發瘋般地嘶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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