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二章 改性子

江西戰事已平,沈溪終於放下心中大石。

當晚他沒有回府邸,而是去了馬憐的住所,如同一個不用早朝的皇帝,沈溪在馬憐這裡可以放下所有包袱。

飲酒作樂到深夜,沈溪醉眼朦朧中回到臥房,馬憐隨侍在旁,悉心服侍洗漱。

“主子有心事?”

馬憐神色拘謹地說了一句。

因爲之前的酒席上,欣賞歌舞表演時,沈溪一直表現出心不在焉的狀態,讓馬憐準確察覺到沈溪心中所想。

沈溪坐在牀沿邊上,沒有回答馬憐的問題。

馬憐將盛着洗腳水的銅盆拿起來,到門口轉交給丫鬟,然後回來繼續幫沈溪寬衣。

沈溪突然一把抓着她的手,讓馬憐非常不適應。

“你跟我有幾年了,我心中想什麼,你能看得出來嗎?”沈溪問道。

馬憐螓首微頷,稍微思索後道:“主子想什麼,奴不清楚,但有心事奴還是能瞧得出來的……若是主子覺得奴可以幫您開解,儘管可以說跟奴聽聽。”

沈溪搖頭:“很多事,你不懂。”

馬憐卻顯得很倔強,擡頭看着沈溪:“主子不說,又怎知奴不懂呢?”

沈溪放開手,示意馬憐坐在自己旁邊,問道:“你知道朝堂上多少人跟我作對嗎?”

當沈溪話問出口後,馬憐啞口無言,不過她隨即意識到這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朝中到底有誰跟沈溪作對,怕是連沈溪自己都不清楚。

“很多。”馬憐道。

沈溪笑了笑:“說得對,很多人跟我作對,甚至我帶兵出征,爲國爲民,都有人在背後搞風搞雨,想讓我戰死疆場,哪怕因此損失大明的利益,但只要我回不來,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馬憐很生氣,咬牙切齒道:“這些人可真該死。”

沈溪卻很平和:“站在我的立場,他們的確該死,但這是官場,他們當我是政敵,巴望着我死其實沒什麼不對,只是有時候他們做事的方式太過陰險毒辣了些,就像現在,這新城內便有人想我死,幸好我發現得早。”

“什麼人?”

馬憐好奇地問道,“有人要刺殺主子嗎?”

沈溪道:“一些人潛進新城來,囤積火藥,伺機搞破壞,還不知從何處搞來火銃,準備找機會刺殺我,但被我的人發現,經過一番搏殺,好不容易清除隱患,可惜沒拿到口供。其實不用審,我就知道是什麼人想讓我死,我在大明太過礙眼了。”

馬憐不擔心這件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也不會覺得這件事跟哥哥馬昂有關。

馬憐低下頭:“主子本事高超,自然會被人覬覦……不遭人嫉是庸才嘛……主子其實可以報復回來。”

沈溪嘆了口氣:“若我真的進行還擊,那不正好落到某些人的圈套中?大明還有寧日嗎?朝堂紛爭從無休止時,我還不如早早從朝中退下來,過幾天安穩日子。” Tтká n ¢○

這下馬憐不能接受了,道:“主子要退出朝堂?不可!萬萬不可!朝廷需要您。”

沈溪道:“是否需要,要看時候,寧王叛亂已平,大明內憂外患基本已消除,我能發揮作用的地方已相當有限。接下來我會留在新城,過幾天太平日子,就算陛下召我回京,我也不回……留在這裡多好,這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地盤,有酒……呵呵,還有美人。”

當沈溪說到有美人的時候,伸出手指,擡起馬憐的下巴。

馬憐俏臉通紅,儘管她並非第一天跟沈溪,但她仍舊如初次見面一般,每次在閨房中面對沈溪時都那麼的羞澀和充滿期待感。

沈溪微笑打量馬憐如花嬌顏:“你很好,就像一劑靈丹妙藥,及時驅除心靈的陰霾……每次有什麼憂愁,見到你後便能化解,我很高興你陪伴在我身邊。”

馬憐羞澀地道:“能爲主子分憂,是奴的福氣。”

沈溪笑着搖頭:“那些俗套的恭維話不必說了,你的好我看在眼裡,記在心理……其實你不必總是想着如何巴結和討好我,有你在這裡便已足夠……哦對了,這幾天我讓人送來的東西,你可還滿意?”

沈溪這段時間忙着照顧家裡人,無暇到馬憐這裡來陪伴,所以送了不少金銀珠寶和女人用的綾羅綢緞、胭脂水粉等東西,以安撫馬憐的心。

馬憐道:“太多了,奴用不完。”

“總歸是有需要的。”

沈溪道,“女人得靠這些傍身……或許我不能從別的方面給你安全感,但若是連這點東西都不捨得,那對你也太不公平了。”

這次馬憐沒答話,對她來說,金銀珠寶還是有用的。

哪怕她自己不需要,手下歌姬舞姬也需要,這院子開銷很大,馬憐爲了固寵,兄長送來的女人來者不拒,平日還要從外面買琴棋書畫,換着法讓沈溪找到新鮮感,讓沈溪懷念這院子的同時也眷顧到她。

沈溪道:“以後每個月初、月中,我都會讓人送一些過來,你自行打理,這院裡你便是主人,該補充什麼你不必問我。”

“嗯。”

馬憐之前基本沒有經濟自由,現在沈溪給了她這種自由,讓她有了一種女主人的心態。

沈溪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我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馬憐見沈溪臉上滿是倦意,趕緊道:“奴還未好好侍奉主子。”

沈溪微笑着搖頭:“這幾天太累了,下次吧。”

在應付女人上,之前沈溪還算得心應手,但可惜在沈家一大家子到新城後,他便感覺自己分身不暇,家裡嬌妻成羣,外邊還有惠娘、李衿、雲柳和熙兒,再加上馬憐,他有些吃不消了。

不過他到底血氣方剛,此時尚能應付,不過在某些時候他只能高舉“免戰牌”。

馬憐顯得很乖巧:“主子最近很忙,奴也不能時常見到主子,難得主子來,若是奴不好好侍奉,便是奴的罪過。”

說話間,馬憐幫沈溪寬衣。

沈溪臉上始終掛着笑容,無意改變之前的態度,而且此時的他的確有些倦了,加之喝了一些酒,睡意襲來,也就顧不上其它,而且眼前也並非是初歡的少女,馬憐跟他算是老夫老妻,有些事情避過也沒什麼。

不過顯然馬憐不願意輕易放棄討好沈溪的機會,即便沈溪已躺下,她依然湊過來,當她溫柔地鑽進被窩,以特殊的方式討好沈溪時,沈溪也沒拒絕,微笑着閉上眼,任由馬憐胡來。

……

……

朱厚照乘船直抵南昌,然後帶兵順利入城,此時他才知道,原來寧王之死並非是造謠或是什麼陰謀詭計。

寧王確實死了,屍體擺在他面前,一座剛剛經歷戰亂的城池盡歸他手。

“恭賀陛下平定賊亂,陛下千秋萬載,國泰民安。”衆文臣武將來拜見朱厚照時,張苑當着徐俌、王陵之和江彬、唐寅等人的面,在朱厚照面前恭維。

朱厚照皺眉不已:“什麼千秋萬載,朕又不是武俠說本里的綠林魁首,想要一統江湖……說得這場戰爭有多複雜一樣,朕平息叛亂根本就沒費什麼勁……不過朕此番取勝也算是對大明有功,回去後內閣和司禮監商量着給朕定個封賞吧。”

朱厚照很得意,他自然而然將首功歸到自己身上,絲毫也沒有謙讓的意思。

張苑笑道:“陛下此戰居功至偉,定當銘記史冊。”

在張苑看來,要給朱厚照彰顯功勞,只能是在史書上濃墨重彩地記錄一筆,把皇帝儘量描述得英明神武便可。

但顯然朱厚照追求的不是這個,更想用更特殊的方式彰顯自己,一如歷史上他爲自己封公一樣……連皇帝都不做了,撈一頂國公的帽子戴在頭上,顯得自己很有本事。

不過眼下朱厚照顯然沒想到封公這一層,興致勃勃地道:“諸位卿家此戰中功勳赫赫,尤其是小王將軍,多虧你深入敵後打開局面,否則戰事沒這麼快結束。朕這幾日留在南昌城,酌定論功行賞之事……若有寧王餘孽也要一併剷除。”

徐俌道:“陛下,叛亂已平息,您應該早些返回京城纔是。”

在朱厚照南下前,徐俌希望皇帝臨幸江南,這樣他有更多接觸和討好皇帝的機會。

可是在經歷平寧王之亂後,徐俌改變了態度,希望朱厚照能早點回京城,這樣他就可以過幾天清靜日子。

徐俌想的是:“若是讓小皇帝繼續留在江南,指不定又要搞什麼花頭,別下一步又要帶兵出征。”

朱厚照冷冷地瞥了徐俌一眼,目光好似在說,朕現在心情好沒跟你算賬,你居然敢勸朕離開?

皇帝皺眉一語不發,張苑知情識趣地道:“徐老公爺,陛下剛平江西之亂,此時江贛之地正值百廢俱興,陛下要留在這裡督促地方戰後重建,有何不可?你讓陛下離開,是否別有居心?”

徐俌趕緊爲自己辯解:“陛下不在京城,只怕日久生變……老臣絕無他意。”

朱厚照顯得很不耐煩,一擺手道:“朕暫時不想走,首先得把軍務整頓好,釐清叛亂分子,誅除首惡,再撫慰因戰亂流離失所的災民,妥善進行安置。朕準備免去江西地方一年錢糧稅賦,這些都需要時間完成……你們退下吧。”

“臣等遵旨。”

皇帝跟前,大部分文臣武將都沒有發言權,恭敬領命離開。

所有人都自覺退下,最後只留下張苑。

張苑上前:“陛下,這幾日寧王妃茶飯不思,人也消瘦許多,可能因寧王之死而鬱結在心……陛下,您是否要前去安慰一番?”

朱厚照瞄了張苑一眼:“你當朕說留下來,是爲照顧寧王妃的情緒?朕要得到她,不用等到今天……不過她如此折磨自己,朕也心疼,趕緊安排人去打點,不行的話先將她送回孃家,等她精神恢復一些再隨朕回京城。”

……

……

雖然婁素珍在朱厚照跟前尋死覓活,但朱厚照未就此打算放過,而是變着法想得到這傾國傾城的佳人。

不過婁素珍到底是寧王正妃,又是儒學世家的千金小姐,朱厚照知道自己要得到婁素珍非常不容易,光是婁素珍在他面前尋死,便讓他苦惱不已。

“朕總不能綁着她硬來吧?那樣有何情趣可言?就算得到她,回頭她還是會尋死……這種被儒家思想洗腦的女人真是麻煩。”

朱厚照說要在江西做大事,但其實就是想留下來看看有什麼吃喝玩樂的好東西。

平定寧王之亂後,朱厚照覺得天下承平,所有心腹大患都已清除,正是他在地方上好好快活的時候,完成當年他作爲太子巡遊江南時未竟的心願。

不過顯然在剛經過戰火的南昌城,他未找到什麼“樂子”,此時他最牽掛的兩個人,一個是他覬覦不已的婁素珍,另外一個仍舊是他尚未得手的沈亦兒。

“真是難纏。”

朱厚照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如何得到兩個女人,精神有些萎頓。

恰在此時,江彬帶着許泰來見。

江彬帶兵出擊,無法再控制皇帝跟前言路,使得張苑的勢力再次膨脹,這次江彬回來力圖將張苑的勢力給打壓下去,重振當初在皇帝跟前得寵的威風。

“起來吧。”

朱厚照見江彬和許泰半跪行禮,不耐煩地擺擺手。

江彬起身道:“陛下,軍中事務……”

沒等江彬把話說完,朱厚照已然打斷,厲聲喝道:“這幾日朕不想過問軍務,一應事情都交給你們去辦……有事說事,沒事的話可以先退下去了。”

江彬道:“陛下,臣帶兵往江西來的路上,找到一些民間女子,都頗有姿色,希望能服侍陛下跟前。”

“哦?”

朱厚照一聽頓時瞪起眼。

江彬爲了滿足朱厚照私慾,帶兵前往江西的路上,通過強搶的方式抓了十幾名女子,這些女子在江彬看來都頗有姿色,可以作爲籌碼換得朱厚照寵幸。

江彬一臉媚笑:“人就在營地裡,是否給陛下您送來?”

朱厚照原本感興趣的臉色陡然收斂,換上一副厭惡的表情,氣沖沖地道:“朕讓你帶兵打仗,你卻沿途找女人……不用說這些女人也是你用劫掠的方式得來的吧?朕平寧王之亂,在於寧王造成地方混亂,而你的作爲,不是讓天下人都覺得朕是昏君,甚至連寧王都不如嗎?”

江彬未料到朱厚照會如此義正詞嚴地指責他,驚訝之餘只能跪下來認錯:“陛下,臣思慮不周,不過這些女子……都是自願而來。”

朱厚照怒道:“這種事也有自願的?她們願意離開自己的父母親人、丈夫孩子到朕跟前來?騙人的鬼話少說,趕緊派人把這些女子送回去,朕不想再聽到有類似的事情發生……若再有下回的話,朕爲你是問。”

雖然江彬不明白爲何朱厚照會轉性子,但此時他卻不得不遵從聖諭,磕頭道:“臣遵旨。”

朱厚照皺着眉頭,本來他還有事要跟江彬和許泰交待,此時卻不耐煩了,擺擺手道:“你們退下吧,沒有允許不要再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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