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這消息並不是什麼大消息。而是之前昭武帝自己安排在羅素身邊的人傳過來的關於羅素的消息。
明裡暗裡都有人,一方面是保護羅素,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及時知道羅素的動靜,知道她在西南到底做了什麼,西南有什麼動靜。
起先羅素入住了一個叫林家溝的地方,昭武帝只覺得這吃過苦的人到底是不一樣的,若是換着哪個官員去辦這事兒,恐怕也只是抽空去鄉下看看罷了,哪裡會真的去那邊住着。
又想起趙家村的所見所聞,不禁對這個曾經並不大看好的鄉下婦人生了幾分好感。
然而,這次西南帶來的消息,讓他心裡多了幾分詫異與疑惑。
他原本只以爲這趙羅氏去了西南,也只不過是教授哪裡的百姓種地而已,若是能有個溫飽,便是的大功一件。卻不想,如今這趙辭和這趙羅氏竟然不止於此,還在爲着西南的百姓謀求好的日子。
開商會,賣柑橘,修碼頭……
趙羅氏甚至親自帶人漫山遍野的種果樹,據說,是要讓這裡的村民們過上富裕的日子。
昭武帝靜坐良久,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發明顯,聽着吳庸目瞪口呆。這麼多年,可甚少聽着皇上這般欣喜了。
“陛下可是有何喜事?”
昭武帝笑着擺手。
末了又讓吳庸召見了李丞相,令六部尚書對西南諸事上多放點心思,若是趙辭那邊有所求,也多提供方便之事,莫要爲難。
李丞相糊里糊塗的應了,被吳庸送出御書房的時候,忍不住問道,“陛下這是何意,可是有何特殊原因?”要不然也不會特意的讓六部長官去給一個小小的川州別駕方便吧。
吳庸臉色莫測道,“既然陛下吩咐了,丞相大人便照辦便是了。其他的事情,老奴又如何揣摩。”
李丞相哪裡相信,只以爲這吳庸又在這裡擺姿態,便摸了摸鬍子,沒再繼續問。
吳庸看着李丞相鬱悶的背影,暗道自己這次還真是不知道。不過他也知道一件事兒。陛下對着西南那邊很是看重,似乎正在等着什麼結果一般。
此時御書房裡,昭武帝正在看着貧困的西南版圖。
“朕倒是要看看,是朕太過妄自菲薄,眼光太淺,還是你們心太大。可千萬莫要讓朕失望。”
西南的天氣越發的炎熱起來,羅素卻帶着個草帽,領着林家溝的人在地裡插秧種田。
現在林家溝的人已經習慣了羅素的各種奇特的想法了。深深體會到不能反抗,就乾脆老老實實的按着這官家夫人的要求去辦便是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塊肉,日後沒準官家夫人一高興,還能多給點好處。
而且大夥對於種田這事兒還是比種果樹要重視多了。好歹這種田能種出糧食來,所以大家幹起活來也是特別的賣力。
花了幾日的功夫,等田裡的秧苗都插好了之後,羅素就開始讓人去外面尋魚苗了。
稻田養魚這種法子可不止在趙家村能用,事實上,西南這邊的環境比起趙家村來更加有優勢,對於種稻子和養魚都是十分的有益的。
有了趙辭如今成立的西南商會的幫助,魚苗這事兒自然也不是難題,很快就解決了。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羅素準備回川州城住幾天,給自己放放假。
羅素從林家溝回來的時候,西南商會的會長正從別駕府離開。
府上的管家親自送到大門口,見着羅素來了,驚訝道,“夫人回來了。”
羅素看着那商會會長離開的方向,又回過頭來點了下頭,“剛那人是來找二弟的?二弟在府上嗎?”
“在的。剛剛那位是西南商會的徐會長。”管家趕緊引着人進屋,又道,“正要午膳了,夫人還沒用飯吧,我去廚房裡讓人多做上點菜。”
羅素邊走邊擦了擦汗水,“隨便做點粥就行了,現在也吃不下。”
“那讓他們煮點紅豆粥來。”到了廳堂,管家就趕緊讓人去廚房裡吩咐。
羅素喝了點茶水,看着已經曬得有些黑的手背,心裡忍不住哀嚎,女強人果然是做不得的,也不知道以偶能不能白回來。
趙辭聽了下人的回報,從後院過來,見着羅素苦着臉的模樣,笑道,“大嫂可是有什麼惱人的事情?”
“沒有。“羅素將手放到桌子下面,見着趙辭也被曬黑了些,好奇道,“二弟,你怎麼看着比之前還消瘦了,可是忙着旁的事情去了?”
趙辭笑道,“最近去江邊看了碼頭建造情況。如今天氣熱了,擔心那邊出狀況,也就跑的勤快了一些。”
羅素聽着碼頭的情況,眼睛亮了一下,看着趙辭道,“說起來,這碼頭的銀子,你是找誰拿的啊。朝廷願意撥款??”
“未曾。”朝廷如今窮的只怕國庫都沒裝滿,還能拿出多餘的銀子出來建碼頭就怪了。“那日和大嫂商議之後,我便又召集了西南的商戶。把這事情廣而告之。這些人又想貪這碼頭的好處,又不想交銀子,哪有這樣的好處。我便讓商會這邊擬了條目,若是肯出銀子的,便能在商會備案,日後這碼頭停靠所需的租金都可免了。”
“原來是這樣。”羅素心道若是自己有這樣的腦子,沒準早就發大財了。又想起今日那商會會長來的事情,“那今日你找那商會會長來,是爲了何事?”
趙辭聞言,臉色微微僵了一下,低着頭喝了口茶水,“沒事,他自己上門來談點事情罷了。”
羅素見狀,無所謂的點點頭。
川州徐家是川州城裡有些根基的大商戶。雖然算不得頂尖兒的,家族歷史卻很長遠。這次西南商會簡歷後,川州別駕趙辭首先便選中了徐家當家徐昌平作爲西南商會的會長。
一來此人是爲人在川州商戶中算是比較有正直的。二來,徐家在川州這地兒紮根數年,在商戶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然徐昌平卻也不是個蠢人,知道若是入了這西南商會,雖然能和官府扯上關係,但是日後說不得會成爲別駕大人對付西南商戶的一把利刃。
所以這事情他起先並不是十分的看中。有推脫之意。偏偏他的寶貝獨生女兒卻揣度着他同意別駕大人的意思,接管這西南商會,正式成爲別駕大人管理西南商戶的代表。
徐昌平已經快到花甲的年歲了,只有這麼一個老來的寶貝女兒。自然千依百順。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思之後,他便決定拿着整個徐家也要搏一搏,讓自己的女兒得償所願。便是做個側室,趙大人這般年輕有爲,一表人才,倒是也不辱沒了自家女兒。且靠着自家的財力,日後女兒也不會短了用度,甚至還能超過那正室夫人。
是以等如今西南商會在川州這邊生根站穩了之後,他便隱晦的和別駕大人提了點自己的心思。卻不想,才提了一句,別駕大人便引開了話題。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這是無意了。
回到府上後,徐昌平心裡鬱悶不止,又不知道如何和自家女兒解釋這事情。畢竟成親這種事情,都是男子三媒六聘的讓人聘娶,女子哪裡能夠提出來這點。
徐昌平正在苦惱,一個穿着翠色紗裙的女子從內門出來,後面還跟着兩個小丫鬟一路扇着羅扇。
少女長的面色圓潤,臉若銀盤,看着十分的端莊大方。見着徐昌平回來了,臉上一喜,露出兩個酒窩來,“爹。”
“瑩兒,可用午膳了?”徐昌平有些尷尬的看着她。
徐瑩笑着點頭,“早就用過了,爹可曾用過?”
“沒,趙大人倒是留了爲父,不過爲父不想叨擾,所以便回來了。”
聽徐昌平提起趙辭,徐瑩臉色一紅,“爹見着別駕大人了?他近日可好?”
“自然是好的。”徐昌平見着她這神色在,知道心裡還在惦記着,便也不忍心說實話,只能委婉的勸道,“只不過如今趙大人似乎一心只爲西南之事情,未曾想過旁的事情。瑩兒,爲父看,你還是再考慮旁人吧。”
徐瑩自幼聰慧,哪裡聽不出這話來,臉上一愣,道,“爹和趙大人說了,他沒同意?”想着那人沒看上自己,她心裡一苦。
自從那次求雨之時,她遠遠的看了一眼,一顆心便落下了。後來輾轉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北都城來的官兒。原本以爲日後天隔兩方,沒有這緣分。卻不想上天憐憫,竟然讓這趙大人留在了川州,成了堂堂的川州別駕。
她自知道配不上這趙大人,只希望做個妾室,也是滿足的。
卻不想……“他果真看不上我嗎?”
“瑩兒。”徐昌平嘆氣,“趙大人到底年輕有爲,如今仕途平坦,日後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咱們高攀不起。”
“只是做個側室。”徐瑩有些不甘心。
“可是,他似乎無意。”徐昌平不想讓女兒失望,卻也不想讓她執迷不悟了。這事情提了一次人家不同意,再提又有什麼用處。
徐瑩抿了抿嘴,擡頭道,“聽說趙大人有一位長嫂也來了川州。這位趙大人對這位長嫂十分的尊敬。爹,你說我能不能從這裡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