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擡頭,見是縣令來了,連忙起身行禮,李延慶擺擺手笑道:“這裡還適應嗎?”
郝氏兄弟得益於李延慶的縣令權力,已經在嘉魚重新落了新身份,他們目前是嘉魚縣的兩名普通農民,改姓爲陳,叫做陳大和陳二。
郝大躬身道:“多謝縣君關心,我們已經適應了新身份,新生活!”
李延慶點點頭,又拍了拍外形如南瓜一樣的震天雷外殼,“感覺這外殼比從前厚了。”
郝二笑道:“縣君有所不知,這次買來的硝石比從前更好,從前用的是硝粉,而這次是小顆粒,差不多是芝麻的一半,這是做火藥的極品生硝,燃燒更迅速猛烈,爆炸力也更大,所以鐵殼做得稍厚一點,一樣能炸開,而且爆炸更加猛烈。”
“做過實驗嗎?”
郝大點點頭,“我們昨天在魚樂山中做過實驗,完全成功了。”
李延慶微微一笑,“應該昨天中午吧!楊縣丞還說天空打悶雷要下雨了。”
“正是昨天中午,我們一連試了三次,都成功了。”
“現在可以做多少個?”
“現在我們已經配出了三百斤火藥,可以做三十個,但關鍵是鐵殼跟不上,王鐵匠那邊澆十個鐵殼才能成功一個,難度比較大,目前我們手上只有三隻鐵殼。”
“十個才成功一個那應該是模子有問題,我記得你們也有經驗,爲何不去幫助鐵匠?”
“縣君說得對,我們確實打算下午就去看看,希望能幫助上他。”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歡呼聲,李延慶走出大帳,只見一支長長的船隻隊伍一字排列在江面上,正緩緩依次進入水軍大營,第一艘進來的戰船正是李延慶登上去看過的千石車船。
水兵們都衝到岸邊歡呼,揮舞着手臂,這時,張虎看見了李延慶,連忙匆匆跑上來。
“卑職參見縣君!”張虎單膝跪下行一軍禮。
“水兵訓練得不錯,感覺似乎比之前的鄉兵更有成效。”
“回稟縣君,這五百人中一大半都曾參加過軍隊,有訓練基礎,所以比較得力。”
“參加過軍隊?那怎麼會在家中。”
“卑職也問了他們,主要幾年前官兵幾次圍剿方臘慘敗,數萬軍隊被打散,他們便各自回鄉了,裡面也有士兵參加過方臘的軍隊,方臘失敗後逃回家鄉,大概是這兩個原因。”
“原來如此,那有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我之前交代過你的。”
“卑職確實找到了兩人。”
張虎轉身大喊:“叫麥石和謝波過來!”
不多時跑來兩名魁梧大漢,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他見到李延慶,連忙單膝跪下,“參見縣君!”
李延慶見他們動作熟練,頗有氣勢,看得出應該也帶過兵。
張虎給李延慶介紹,“麥石是江夏人,曾在杭州廂軍中出任過副統領,手下有千餘人,杭州被方臘攻破後,軍隊被打散,他便回到家鄉江夏,另一位謝波是我們嘉魚縣人,曾在方臘軍中出任統領,手下有三千人,去年底方臘二十萬大軍被官軍擊敗,他也逃回家鄉,希望能夠參加剿匪立功贖罪,他們兩人水性很好,都有帶兵經驗,目前我任命他們兩人爲副都頭。”
李延慶點了點頭,對二人道:“張虎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既然他推薦你們二人,那我也相信你們能帶好軍隊,從現在開始,我任命你們二人爲水軍左右都督,各率二百五十人。”
兩人抱拳道:“卑職絕不辜負縣君的期待!”
李延慶又對張虎道:“軍隊具體怎麼劃分,船隻怎麼分配,你和兩位都頭協商以後,寫一份報告給我,我批准後就可以實施了。”
“卑職遵令!”
張虎也暗暗鬆了口氣,他不識水性,最多隻能在岸上訓練士兵,終於趕在船訓之前把軍隊交出去了。
這時,遠處飛奔跑來一名捕快,奔至李延慶面前氣喘吁吁道:“縣君,卑職有急事稟報!”
“什麼事情?”
捕快上前低聲給李延慶說了幾句,李延慶眉頭一皺,“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在剛纔!”
李延慶隨即吩咐張虎幾句,便翻身上馬向縣城內疾奔而去,不多時,他帶着幾名隨從返回縣衙,只見張豹從臺階上奔了下來。
“信在哪裡?”
“只是一張紙條!”
張豹將一張紙條遞給了李延慶,紙條上穿了一個洞,這是用箭射來的紙條,他打開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黑心龍王近期將偷襲船隊,小心!’
李延慶心中驚訝,這是誰射來的紙條?
他沉吟一下問道:“穿這張紙條的箭在哪裡?”
張豹將一支箭遞給了李延慶,這是一支不太正常的弩矢,只有半尺長,李延慶頓時笑了起來,這支短弩箭他見過,他知道是誰在給自己報警了。
這時,縣丞楊菊和縣尉周平也快步從縣衙裡出來,楊菊十分不滿道:“就算報信也不能射縣衙的牌匾,這可是對縣衙最大的不敬!”
“射的是牌匾?”
李延慶轉頭向臺階上方的縣衙牌匾望去,銀邊黑底描金的牌匾上寫着四個大字,‘嘉魚縣衙’,他微微一怔,問道:“既然是正面射出,爲什麼門口的衙役沒有看見?”
張豹躬身稟報:“當時是一輛牛車經過縣衙門口,箭就是從牛車裡射出,兩名衙役身上正好沒有帶刀,不敢去追趕,他們跑進衙門告訴卑職,卑職出來時牛車已經不見了。”
旁邊周平沉吟一下問道:“這會不會是張順派人來提醒我們?”
李延慶搖搖頭,“不是張順,這支箭我在京城見過,他已經是第二次幫我了,應該是自己人。”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黑心龍王要襲擊船隊?”楊菊不解地問道。
李延慶緩緩道:“只有一種可能!”
楊菊和周平對望一眼,他們頓時明白了李延慶一種可能所指的意思。
........
李延慶回到自己府中,直接回了書房,小丫鬟徐五小娘給他端來一杯茶,這次曹蘊一共招了七個小丫鬟,其中徐五小娘就專門服侍李延慶,替他梳頭更衣,端茶送水之類。
李延慶笑着對她道:“去把扈姑娘找來,就說我有要緊事!”
“是!”徐五小娘行一禮,匆匆去了。
不多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只見穿着一身武士服的扈青兒出現在門口,“大哥找我嗎?”
扈青兒自從協助李延慶和張順比武較量後,這段時間練武格外賣力,尤其苦練飛石和飛刀,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即將參加剿匪之戰,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戰火又再次被點燃,剛剛纔學習了幾天的刺繡已經被她拋之腦後。
扈青兒走進書房,一眼便看見桌上的短弩箭,她頓時驚訝,“這是燕青的短弩箭,他也來了嗎?”
“我只能說他已經在附近了,他今天給我送一個消息,說黑心龍王即將偷襲我們船隊。”
“他怎麼會知道黑心龍王的決策?”
“是啊!他怎麼會知道?你想不到原因嗎?”
“難道是.......”扈青兒吃驚地捂着嘴,難道燕青已經混進黑心龍王的水賊之中?
“燕青的水性如何?”李延慶又問道。
“他是梁山泊的斥候統領,跟隨阮小五,水性不亞於我,而且他精於易容,如果他混進黑心龍王隊伍,我們肯定認不出來了。”
“但他的口音......”
“他的口音沒有問題,他能說一口流利的鄆州話和京城話,如果他說自己是被打散的梁山軍,黑心龍王肯定會用他。”
“黑心龍王和梁山軍有聯繫嗎?”
扈青兒黯然道:“父親告訴過我,宋江曾經想和長江上的水賊建立聯繫,估計就是和黑心龍王,但具體有沒有聯繫我就不知道了,這種事情一般是戴宗秘密去做。”
李延慶又沉默片刻道:“這次剿匪可能會太危險,你最好不要去。”
扈青兒平靜道:“如果大哥不想完全依賴張順,那必須讓我參加,否則戰船之上,大哥很難躲過水鬼的襲擊。”
李延慶着實有點猶豫,他又希望扈青兒參戰,發揮她的巨大作用,但又擔心扈青兒會有危險。
“這件事再我想一想吧!”
“那大哥準備如何對付黑心龍王偷襲船隊?”
李延慶淡淡一笑,“既然我已經知道,我當然會擺下盛宴招待我們遠道而來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