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稿中,今日一更)
縣城不大,從這頭到那頭半小時就能走個來回,自然,整個縣城的人互相之間也都是知根知底,每天來來往往的也都是那些人罷了。
一個小小的縣城,卻有兩家茶行,林林總總五六家茶鋪,這是不敢想象的,要知道整個縣的茶葉銷量就這麼多,要是一家兩家或許還沒有什麼,但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卻開了五六家,這就有些恐怖了。
同行是冤家,這話到哪裡都不會錯,事實上這五六家茶行其實就是兩個東家,一家開了三家茶鋪,一家開了兩家茶鋪。
老劉家的兩兄弟仗着大哥劉雲是縣衙捕快的身份,迅速在縣城站穩了腳跟,並且以極快的速度連着在縣衙大院附近開了兩家茶鋪,不過這兩兄弟的茶葉大都仗着劉捕頭的面子賣給和縣衙有些牽連的人。
至於縣城本土的李家,雖然在縣城的勢力根深蒂固,在整個縣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因爲這劉家六兄弟名聲在外,在加上那劉捕頭在整個縣城也很是吃得開,所以便只能認了這口被人家欺辱到家門的惡氣。
自然,李家也不是全無反擊的手段,原本只是一家茶鋪的李家就在劉家兩兄弟的茶鋪附近,生生的又開了兩家茶鋪。
因爲這些年大環境在不斷的變好,整個縣城富裕人家越來越多,能喝起茶葉的人也在不斷增加,總份額在上漲,兩家也都賺得滿盆,兩家茶行除了開始時背地裡的齷齪外,這幾年也慢慢算是相安無事。
不過,也就是前幾天的事情,這份難得的相安無事就被生生的打破了,劉家兩兄弟的茶鋪先是進貨渠道出了問題,供貨的上家突然就不遵守承諾按時送貨了,還不等着兩兄弟找上上家要求賠償,店裡就接二連三的出現各種狀況。
什麼以前喝茶的老顧客喝了店裡的茶出現鬧肚子的事情啦,什麼店裡賣的茶葉以次充好被人找上門啦,甚至晚上關門的時候,店裡居然糟了竊。
這還得了?根本就不需要用腦子想,就是用屁股想,這事情和那同行的李家也脫不了干係。
他劉家六兄弟走路都是鼻孔朝上的,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咱們劉家人不找別人麻煩你就燒高香吧,這都眼巴巴的打上門了,還用說,先把這李家人的三家店鋪砸了再說。
就在兩兄弟糾結數十地痞流氓打算動手的時候,劉家老大劉雲出來了,到底是幹過二十多年捕快的人,沉得住氣,說什麼兩家幾年都是先安無事,現在也正是風調雨順的時候,沒有什麼大的摩擦,那李家也沒有理由突然就來這麼一出。
到底,李雲還是怕這是有人故意挑起兩家紛爭,決定先把事情放一放,把緣由查出來再說。
幹捕快出身的,這種小事甚至根本就不用劉雲出馬,直接排個小衙役打聽打聽,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那李家茶行有個上門女婿,叫張郎,是張家村人,而這張郎,正是張家村那位新晉的舉人老爺的親爹。
這就不用在查了,事情明擺着的,自己四弟劉青這邊剛剛放出風聲要整治那張家小舉人,那邊人家老爹就找上門了。
這事情合情合理,所以,劉雲也就沒有覺得驚訝,也沒有什麼怒髮衝冠,只是囑咐兩個弟弟暫且忍忍,別把茶行的事情告訴四弟劉青,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自然,這般做也是爲了讓劉青發泄心中的不平,讓劉青覺得自己已經整治過那張家毛頭孩子了,撒了氣,等心平氣和了,來年纔能有再進考場的決心。
不過劉雲顯然低估了那李家的決心,也就是兩天功夫,那李家幾乎瘋狗一樣生生把老五老六的茶鋪搞得不得不關門。
這般幾乎已經明白的撕破了臉皮,是劉雲沒有想到的,而這時候,劉雲卻再也壓制不住兩個弟弟的怒火,這天晌午,劉家兩兄弟再次糾結幾十個無賴子,大張旗鼓的去了李家。
既然是去找晦氣的,那就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上去先把那李家三家茶鋪砸了,然後再打上了李家的家門。
府衙這邊劉雲也和幾個要好的哥們打了招呼,幾十年的打拼自然不是白混的,幾個同是浦頭的兄弟接到李家的報案,自然都是推推拖拖。
本來以爲讓老五老六出口惡氣,讓那李家收斂收斂,這事情也就結了,卻不想,不知道事情怎麼就傳到了大老爺了耳朵裡,然後,去鬧事的五弟六弟自然被府衙的人抓個正着。
不過是找大老爺求個情,原本以爲這位去年纔剛剛上位的大老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能網開一面,可不曾想,當了二十幾年捕快的劉雲就因爲縣太爺一句自己辦案不利給革了職。
在看那縣太爺的神色時,劉雲又怎麼能不知道,跟前的這位縣太爺明顯是要整治自己家了。
等在聽幾個以前的好友提起,那張家張小舉人陪着孟家村的孟老天爺來過縣衙,縣太爺還請兩人喝過酒,這就在清楚不過的事情了。
到底,舉人老爺就是舉人老爺,自己四弟只要一日不考中舉人,那自己家就算在風光,可是和這些個自語士大夫階級的人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
自家老四想對人家動手,只能偷偷摸摸的在背地裡散佈些謠言,有沒有用還不知道。可人家士大夫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自己家就逃不了家破人亡的結局。
這就是差距,不可名狀的差距。
五弟六弟被關在了縣衙,什麼時候放出來不知道,可是劉雲卻知道,自己這邊不認錯,不得到那位舉人老爺的原諒,兩個弟弟就是關在縣衙一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是因爲在縣衙待的太久了,所以就愈發清楚這裡面的門門道道,往日裡縣太爺不和你一個升斗小民計較,你自然察覺不到什麼,可一旦一縣縣令真的把目光盯在你家,你家縱然再是家財萬貫,那最後也逃過不過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輸了?自然是輸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至於自己家四弟能不能從打擊中恢復,劉雲卻覺得,似乎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難不成還能因爲他一人的一時之氣,把整個家都搭進去?沒有這樣的道理。
“張家小舉人?呵呵,什麼小舉人大舉人的,只要人家是舉人,那你就只能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大老爺,敢有絲毫輕視之心,那是純粹給自己找不自在啊!”
被革了職的劉雲返家的時候,朝着張家村的放向看了一眼,沉默良久,最後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