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箭定倉垣

四月初二,徐佑率中軍主力沿着汳水抵達倉垣城外,此時齊嘯和葉珉尚未抵達滑臺,許昌失守的消息也剛剛傳到穆梵耳中。

倉垣是北魏豫州的州治所在,曾是倉頡造字的地方,也多次作爲王國的都城繁華一時,金代李汾曾有“夷門自古帝王州”的名言,夷門指的就是倉垣。

豫州刺史穆梵心急如焚,他明知單靠豫州的三萬鎮戍無法抵禦楚國的各路大軍,所以收攏兵力集中防禦許昌和倉垣等地。

許昌失守,穆梵並不意外,但他意外的是許昌僅僅堅持了兩天就淪陷了,按照他的計劃,許昌至少應該堅守一個月纔對,可沒想到……

南人攻城和守城的能力向來在北人之上,這毋庸置疑,可再厲害也不該突然之間拉開了這麼大的差距。百餘年來雙方多次交手,對彼此的優勢和缺點心知肚明,毛毛蟲變成蝴蝶,那叫有章可循,可要是直接變成了鳳凰,豈不得好好想想爲什麼?

據許昌逃回來的部曲說,楚軍攻城用的那種威力巨大的牀弩,射出的箭矢比馬槊還要粗壯,成排插入城牆,踩踏可上,若是城牆不夠堅固,單單這些弩箭就能將之摧毀,簡直聞所未聞。

而楚軍訓練之精良,也是見所未見。他們軍紀嚴明,進退有度,每接戰,少則三人,多則五人,彼此配合默契嫺熟,有人攻,有人守,互託生死,信任有加,幾乎沒有一個人臨陣退縮,看到敵人,則眼泛紅光,勇猛如虎狼,跟多年前印象中的楚軍根本判若兩人。

此外,還有他們的鎧甲,箭射不穿,刀砍不動,除非用鈍器錘擊,連甲帶人錘成碎泥,否則很難殺死,他們的刀制式別緻,卻鋒利無比,長槍更加了得,刺入骨頭,可以不費力的抽出,槍桿連殺多人而不易折斷,用的弓射程遠,射速快,準確度也高……

總而言之,楚軍對魏軍已經形成了全方面的優勢,無論是訓練還是裝備,都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穆梵默默想了很久,南人之所以發生這些超乎想象的變化,唯一的推斷,只能是那位新上任的大將軍徐佑。

左彣的翠羽軍是徐佑一手打造的嫡系,山宗的幽都軍也和徐佑脫不了干係,而徐佑自己的經歷堪稱傳奇,悽慘的摔入最低谷,卻又彗星般的崛起,這在門閥時代,簡直不可想象——沒有人能夠在失去家族的庇佑,且被貶爲庶民之後,還能重新列爲士族,再次屹立於門閥的巔峰。或許正是這種不可能,才造就了今時今日楚軍的強悍無匹。

站在倉垣的城頭,望着城外一眼望不到頭的十萬大軍,還有那遊弋在多條互相連接的內河之上的數百鬥艦,錚亮的盔甲和刀槍反射着陽光,照的人睜不開眼,那矗立在山崗之上的徐字帥旗,彷彿無形中凝聚着無法言述的威嚴和壓力。

穆梵是參軍出身,長於謀劃,卻疏於決斷,所以當得知楚國西征,又被其借道的說辭迷惑,心裡打算的是先觀望觀望,等朝廷的旨意,然後再定是和是戰。可旨意還沒等到,等到的是楚軍毫不遮掩張開的獠牙,南人狡詐,以借道之名,行功伐之實,調整部署已來不及了,所以只能果斷的放棄外圍,重點防守許昌、倉垣和滑臺三城。

這三座城市,從北往南,處在一條貫通了整個豫州的縱線上,幾乎遏制了從東、南兩個方向進出中原的要道。他打算集中兵力守住這三座城,以中心開花的戰術,拖住楚軍的腳步,把他們牢牢的釘死在豫州,等平城方面的援軍一到,裡應外合,可謀大勝。

穆梵這個人很有戰略眼光,倉促之間,能夠斷尾求生,存人失地,以空間換時間,並積極準備着反敗爲勝的計劃。若非天工坊這幾年把研究成果轉化爲實際的戰鬥力,說不定還真被穆梵耗死在豫州。然而這注定不是一場公平的戰爭,從雷霆砲伊始,科技生產力將逐漸主宰戰爭的勝負。

“鎮主,徐佑派了使者,要不要放他進來?”

“帶他來這裡見我!”

過了片刻,使者來到城頭,早有親衛拔刀橫架脖頸,道:“跪下!還不叩見我家鎮主?”

使者佁然不動,面無懼色,雙目清澈如平湖,既不下跪,也不答話。親衛愣了愣,他原是照慣例給使者下馬威,又不能真的殺了,要殺也得聽他說明來意,再由鎮主下命令才成。可此人是不是傻子,硬挺着脖子,卻一句話不說,這戲接着怎麼唱?

正猶豫着是放下刀,還是再繼續恐嚇,聽使者慢悠悠的道:“聽聞魏主復周禮,尊孔孟,以黃帝后裔自居,莫非連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淺顯道理都不懂得?”他擲地有聲的道:“刀斧加頸,嚇得住那些不知春秋大義的夷狄,卻嚇不住承繼華夏正統的衣冠士族,爾等要殺便殺,何須多言!”

親衛被他凜然不可輕犯的姿態所懾,竟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醒悟過來時惱羞成怒,刀刃往脖頸裡壓了寸許,厲聲道:“殺你如殺豬狗,當耶耶不敢麼?”

使者又是不言語,把親衛搞的不上不下,再次愣住,心裡氣得差點就把佩刀劈砍下去了。幸好沒等太久,使者說道:“足下色厲而內荏,看似威風,實則丟得是魏主的顏面。穆刺史,你還想看貴屬的醜態到何時?”

穆梵輕咦了聲,揮手示意親衛退下,道:“觀郎君氣度,不像是隻會傳話的無名之卒,可否通報姓名,現在楚國任何職?”

又是讓人難堪的停頓,使者袖手作揖,道:“在下庾騰,忝爲大將軍府理曹掾!”

“哦?”穆梵算是明白了,這人是說話慢,笑道:“理曹典司法刑獄,算是霸府的緊要之職,看來庾理曹很受徐大將軍的器重……”

庾騰少年老成,每次回別人的話都要斟酌,所以顯得遲緩,道:“騰百無一用,蒙大將軍不棄,爲理曹掾實屬勉爲其難。”

“是嗎?”

穆梵話鋒一轉,淡淡的道:“或許是因爲理曹出自庾氏,徐大將軍如今的聲勢可比曹操,卻又身如浮萍,不得不拉攏門閥以固其權位,故而濫發朝廷名器以遺足下……是也不是?”

這番話挑撥離間的味道很足,若遇到昏聵之主,說不得臨陣換將的破事都幹得出來。庾騰雙手負後,微微笑道:“我大楚今有聖天子在位,明齊日月,道合四時,大將軍蒙殊常之眷,外聞政事,內謀帷幄,正當君臣同心,濟復中原,潤萬里以風雨,震肆逆以雷霆,豈會受讒言所蔽?反倒是貴國的大將軍元光,功高蓋主,上下相疑,我恐鬩牆之禍,殷鑑不遠!”

“大膽島夷!”

“放肆!”

“島夷多舌,當殺之!”

“我來!”

庾騰一席話說的城頭上的披甲將軍們人人色變,竟等不及穆梵的命令,要把他挫骨揚灰。庾騰自若道:“久聞鮮卑人自號勇士,卻沒想到只敢殺手無縛雞之力的使者。不過,我楚人不同,你們的人頭,自有十萬精卒在陣前憑武力去取!”

他身在敵營,四處殺機,卻又鎮定如常,穆梵心生敬意,攔住衆人,斥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們真的要給主上蒙羞嗎?還不退下!”

衆人眼冒怒火,可不敢不聽將令,手按刀柄,緩緩退後。穆梵請庾騰移步刺史府,這才正兒八經的把他當成了使者,問及來意,庾騰道:“大將軍深知刺史乃北朝棟樑,不想交戰傷了兩國和氣,只要刺史讓開去路,大楚願以七萬匹布帛爲借路之資……”

這個價擺明沒有誠意,穆梵笑道:“不如我私人給大將軍七萬匹布帛,請大將軍越秦嶺而伐秦,豈不兩全?”

“秦嶺難越,舟車勞乏,大將軍只走倉垣道!若刺史肯讓路,除七萬匹布帛外,城裡的守軍和財物、糧草、軍械皆可帶走,我軍分毫不取。”

這哪裡是借道?分明是逼我逃命去呢。穆梵搖搖頭,眼神堅毅如磐石,道:“請轉告大將軍,穆某恕難從命在!”

談判宣告破裂,庾騰起身,拱手告辭,道:“大將軍有令,從我出城之時起,六個時辰內攻克倉垣,夜裡風涼,請刺史自備寢具,免得爲階下囚時凍傷了身子。”

穆梵哈哈大笑,道:“也請理曹轉告,有我在一日,倉垣城牢不可破。等到我中軍來援,爲階下囚者,定是徐佑!”

庾騰走到門口時,頭也不回的道:“刺史若是指望埋伏在東南三十里外的那兩千騎兵,我不妨告訴刺史,領軍的戍主叫樓祛疾,昨夜已被我軍擒獲,兩千精騎盡皆被俘!”

“什麼?”

穆梵渾身劇震,呆呆的望着庾騰的背影離開,久久說不出話來。

雙手被鐵鏈反縛住的樓祛疾也很苦悶,錢塘的經歷讓他倍感恥辱,所以回國後疏通關係離開了侯官曹,外放到豫州汝陽郡做了戍主。剛剛到任,還沒把郡守府的丫鬟們認識全,遇到楚軍來襲,受穆梵統一調派,放棄了汝陽郡,率兵趕赴倉垣協防。

穆梵善用奇兵,心知困守孤城是自尋死路,所以大膽給予樓祛疾兩千精騎,以馳援滑臺爲名,先往北,又轉往東,最後藏在東南三十里外的劉莊。

劉莊的村民早被遷移進城,且地處荒僻,沒有河道,並不在楚軍的行軍路線上,備好的糧草足可供兩千人十日之用,只等倉垣戰事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點燃城頭的烽火,樓祛疾看見烽火立刻出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楚軍後方,說不定可一戰奠定勝局。

可誰能想到,徐佑剛剛抵達,甚至還沒有發起進攻,樓祛疾就已束手就擒。別說穆梵被打了悶棍,連樓祛疾自己也是渾渾噩噩,到現在不知道哪裡出現了問題。

昨夜正如前幾日一樣平安無事,入了夜便上榻休息,安在村口的哨位也沒發出預警,恍惚中驚覺清明出現在他的臥室,偷襲不無恥,無恥的是清明還猥瑣的用了山鬼。樓祛疾沒怎麼反抗就軟綿綿的倒在地上,這是他第二次栽在了清明手裡了,那一瞬間,樓祛疾真的很想問問,你他耶耶真的不是大鮮卑神派來折磨我的嗎?

沒有主將的軍隊如同沒了頭的蛇,而沒來得及上馬的騎兵更是折斷了翅膀的鳥,經過短暫的交戰,殺了三百餘人,餘衆被唐知儉率領的擴編後的一千名鎮海全部俘獲。

穆梵預設的奇兵,成了倉垣之戰的第一波犧牲品!

吱呀!

艙門打開,五名成小隊建制的部曲押着樓祛疾來到海龍舟的頂層甲板上,他雖然被清明用秘術封死了全身筋脈,無法運用真氣,但畢竟是小宗師,還是要給予足夠的尊重。

目光所及,盡是彪悍威猛的甲卒,看到樓祛疾過來,紛紛讓開一條道,可眼神卻都很不善。換了其他人,被這樣盯着,不說心驚膽戰,至少也得兩腿發軟,可樓祛疾是鮮卑大姓出身,多年來執掌江東外侯官,自有臨危不亂的氣度,施施然走過人羣,來到徐佑身旁。

“龍雀,又見面了!”

徐佑笑着打了聲招呼,歉然道:“現在該稱呼戍主纔對,清明,不得對貴客無禮,給樓戍主鬆綁,看座!”

清明解開鐵鏈,又有近衛搬來椅子,樓祛疾安然落座,不發一言。徐佑不以爲杵,笑道:“樓戍主放棄侯官曹的大好前程,跑到豫州這四戰之地做小小的戍主,委實忠心可嘉。”

旁邊的魯伯之嘆了口氣,道:“只可惜……”

樓祛疾終於開口,道:“可惜什麼?”

“只可惜穆梵不知韜略,若以戍主的兩千精騎,繞到後方滋擾我軍補給,豈不比窩在劉莊,被人甕中捉鱉的好?”

樓祛疾擡頭凝視着徐佑,他穿着月白色的戎服,沒有披甲,青色的布巾束着烏黑的頭髮,腰間的革帶上掛着玉訣,英俊的臉頰閃爍着比玉澤還潤的光,隨意的靠坐椅背,彷彿從畫裡走出來的貴介郎君。可他不僅文名冠絕當世,修爲深不可測,權謀和智計更是超乎尋常,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年間,從庶民爬升到大將軍的高位。

這樣的人,北朝是沒有的,或者南北天下,也只有這麼一個!

“我既爲大將軍所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說這些無用的離間之語,惹人嗤笑?”樓祛疾冷冷道:“穆刺史跟隨元光大將軍多年,獻計定謀,無有不從,怕是遠比諸位懂得韜略。然勝敗乃兵家常事,劉莊之敗,其罪在我,麻痹大意,疏於防範,這纔給了你們可趁之機。若擺明車馬廝殺,不用詭計,南人如何是我們的對手?”說着還看了眼清明,顯然對兩次被他偷襲得手份外的不服。

“是嗎?”徐佑微微笑道:“所以我請戍主登船作陪,和我一道看看,南人的血勇之氣,到底是如何遠勝北人的!”

樓祛疾心頭顫動,受他身上散發的殺氣所迫,竟不敢反駁!

正在這時,有人飛奔稟告:“稟大將軍,理曹掾庾騰已出水門,正回往我軍陣前。”

徐佑點點頭,道:“傳令下去,三軍準備,聞鼓而進,六個時辰之後,我要在豫州刺史府的大堂裡爲你們慶功!”

衆將紛紛抱拳,鐵甲碰撞聲響徹鬥艦,齊齊高呼:“諾!”

等庾騰回到跟前,稱穆梵拒絕了和談,還說自來只有戰死的魏人,沒有投降的徐佑下令所乘坐的鬥艦沿河道開至距離城牆三百米外,起身站到舟頭,道:“弓來!”

清明遞上紫玉金胎弓,這是天工坊爲徐佑特別研製的超強壓層雙反曲複合弓,拓木弓背里加入了比例適中的彈簧鋼,可以極大的增加拉力,用的佩箭也是特定的撓度,牛角和麻繩扎絲弓弦塗抹了多層生物膠秘料,寒暑力不變,有效射程可以達到四百五十米開外。只是大多數人拉不開,勉強拉開的也射不準,且造價成本太高,不適宜保養,基本不具備大規模推廣的價值。

徐佑獨立舟頭,開弓搭箭,道心玄微神照萬物,周邊的景緻和聲音攸忽遠去,眼神裡倒映着的,唯有那天地間聚焦的一點

啪!

箭去如流星,迎着烈烈北風,劃過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正衝倉垣城頭矗立的穆字白纛飛去。城頭上的守軍放聲鬨笑,這麼遠的距離想射將旗,真是自不量力,可眨眼間,箭矢並沒有想象中的無力垂落,反而更快更疾,頓時無不駭然色變。

這一刻萬衆矚目,鴉雀無聲,無數人的目光隨着箭矢的軌跡屏住了呼吸。眼見着要射中旗杆,穆梵身邊一個幢主自恃入了七品,怒髮衝冠,縱身凌空而起,揮刀砍去,卻判斷錯了箭速,這刀砍在了空處,被箭矢透胸而過,奪的插入手臂粗細的旗杆裡。

先是咔嚓,然後聽到噼裡啪啦的聲音,纛杆皸裂出不規則的龜紋,然後在守軍驚恐又不知所措的眼神裡轟然折斷!

未戰而纛折,大凶!

楚軍的歡呼聲遙蕩百里,士氣迸發到了巔峰,而魏軍則垂頭喪氣,茫然失措,鬥志全無。

徐佑將弓箭扔給清明,拍了拍手,轉身走回椅子,道:“攻城!”

百餘架雷霆砲擺放在後方,上面蓋着層層的幹牛皮作爲僞裝,隨着令旗往東揮舞三次,射聲校尉張槿大喊道:“起砲!”

左彣攻打許昌,只動用了三弓牀弩,並沒有動用雷霆砲,就是爲了保持此刻的出其不意。作爲楚軍最機密也是最核心的軍工技藝,雷霆砲一直是司隸府乃至後來的秘府最高級別保護的對象,所以魏軍只是風聞,卻並沒有確切的情報來驗證這一點,並且他們也不相信天底下有什麼器具可以破堅城,至少對魏人而言,迷戀的是強大的騎兵,是進攻,而不是據城池以自守!

衆兵卒迅速撤下牛皮,絞盤上弦,放置石砲,調校好角度,然後隨着張槿的刀鋒豎劈,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比牛還大的石砲如天降隕星,雷霆萬鈞的砸在城池之上,連大地都在跟着顫抖。

各艘戰船的牀弩齊射,還有弓箭手的漫天箭雨,近五萬人同時從四面八方對倉垣發起了呈梯次的進攻,黑壓壓的人頭如潮水,如蝗羣,冰冷無情的吞噬着所有的生機。

作爲楚國的中軍,號稱戰鬥力的巔峰,雖然配合、服從以及整體的軍事素養比不上翠羽軍和赤楓軍,但勝在都是老兵,知道如何在規避傷害的前提下打擊敵人,尤其是這種兵力佔優的順風戰,更是爲了功勞奮勇當先,打出了所向披靡的氣勢和尊嚴。並且在徐佑出任大將軍後,有意從翠羽軍調來多名骨幹充實到中軍的基層隊列,大多擔任什長、屯長這個級別的軍事主管,以點帶面,慢慢的進行中軍改造計劃,今日來看,成效比預想的要顯著。

畢竟這是冷兵器時代的攻城戰,只有靠着勇氣和血肉,比拼雙方承受死亡的能力,誰先崩潰,誰就接受殘忍的失敗。

因此徐佑告訴樓祛疾,讓他看看,南人的血勇,絲毫不必北人差!

……

攻城戰已經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雷霆砲擊碎了正南面的城牆,露出四五丈寬的缺口,破虜將軍柳鐸率部爭先突入了進去,卻被魏兵及時的用鐵柵欄堵住,拼死奪回了失地。

柳鐸也是這次作爲徐佑和庾朓的談判條件,加入西征的四大頂級門閥子弟之一,起先相當的桀驁,擺門閥的臭架子,被徐佑送進楓營,在韓寶慶手底下錘鍊了三個月,天天被監察司洗腦上課,三個月後彷彿脫胎換骨變了個人,然後又經過多場實戰演習,表現突出,入虎鈐堂學習了兩期,畢業後封了八品的雜號破虜將軍。

這對頂級門閥來說,沉淪下僚,其實屬於羞辱了,但柳鐸並不以爲意,他接受了翠羽軍的思維邏輯,軍人以戰功爲榮耀,家世門第只是起點,而不是依仗,所以他悍不畏死的帶着百人持刀盾突入城內,由於後續部曲的脫節和守軍的反撲,無奈退了出來,可有一就有二,他就不信,城牆都塌了的倉垣,到底能堅持多久……

倉垣的城池高大,可是戰事發展到現在,就是傻子也知道再高大的城池在雷霆砲面前也是不堪一擊,想要依託城防來堅守已經不可能。魏軍的厲害之處在於野戰,但倉垣又被稱爲水城,黃河、濟水、潁水、汳水以及金河、蔡河、惠河、明河組成了縱八橫九共十七道水系,其他支流小河更是數不勝數,穆梵麾下的水軍其實不算弱,船隻不論大小總計三百二十艘,可跟楚軍一比,還不夠那些龐大的海龍舟塞牙縫的。騎兵出城的話,在這樣的地形根本組織不起來大規模的進攻和迂迴穿插……

穆梵突然發現,他犯了兵家大忌,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竟然因爲錯估了楚軍的實力,導致現在進不得,退不得,守不得,也攻不得,倉垣已成了死地!

侯官曹到底幹什麼吃的?

每年耗費百萬資財,對楚軍的變化一無所知,更連雷霆砲這樣的攻城利器都沒有打探到任何的消息,此次若能活着返回平城,定要彈劾侯官曹上下無能誤國之罪。

穆梵決定突圍。

(收尾階段了,各位小郎君想看到什麼結局,或者什麼人的故事線,可以到書評區給丸子留言,完本不易,儘量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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