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禮親王的話,梅英河的臉瞬間變得一片慘白,冷汗瞬間就浸溼了後背。
而他一旁的柳承宗,好歹還能保持着一貫的平靜。
不過也就是半斤對八兩的差距。
畢竟,兩人都知道,他們面對地是一個連自己命都不當一回事,都要造自家侄子反的王爺。
“屬下也是擔心郡主的安危,畢竟……畢竟郡主是在屬下的家中失蹤……所以……”
顧不上已經將眼睛都打溼地汗水,梅英河沒有等到柳承宗的開口,只能結結巴巴地解釋起來。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有時候明知道徒勞無功地事情,卻依然還要心存僥倖地掙扎一番。
沒有理會梅英河這番破綻百出地鬼話,禮親王將目光看向另一邊的柳承宗。
“柳大人,你怎麼說?”
“一半好奇,一半爲了自救!”
沒有像一旁的梅英河一般苦苦求饒,柳承宗一幅平靜神色,毫不掩飾地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
聽到柳承宗的話,梅英河差點都嚇得癱坐在地上。
好傢伙,有你這樣的人麼?
人家問你,結果你就老老實實地完全說出來?
而且還賣隊友賣得如此的順溜?
柳承宗的話,直接讓剛纔辯解了一番的梅英河坐蠟了。
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幣貨。
如果沒有柳承宗在的話,那麼梅英河的話,還能算是垂死掙扎地自救。
但是有了柳承宗如此實在的回答,那麼梅英河的話就成爲了實實在在地狡辯。
在梅英河驚懼、不信、憤怒、怨念的目光當中,禮親王饒有興味的看了過去。
“哦?來,仔細說說看!”
對於梅英河地動作,柳承宗根本連理會都沒有理會,他此時地注意力全都放在禮親王地身上。
如果說是其他人,哪怕是太上皇趙武,柳承宗都能夠摸透幾分想法。
因爲但凡有所追求的人,行動、表情當中,多少會流露出內心的一絲想法,哪怕他隱藏地再好,但是隻要有所動作,那麼必將會暴露出一點東西來。
可是禮親王卻完全不同,因爲他所求的並不是建設,並不是索取,也不是獲得,而是毀滅,破壞和推倒。
連江山社稷都不放在眼裡的人,你能指望他會有什麼正常的想法呢?
所以面對趙帆的詢問,柳承宗雖然面色淡然,但是腦海裡的思緒卻轉動到了極致。
“作爲一個下位者,猜測上位者的心思和意圖,這屬於天性,是完全正常的行爲。”
“要知道,郡主在梅家都已經呆了近十年的時間,忽然間消失不見,屬下肯定會心生好奇,尋思王爺是否有什麼大的活動,有什麼策劃。”
“而只有猜測到了王爺的打算,屬下才能提前做好準備,幫助王爺排除艱險,更好地輔助王爺玉成大事。”
“除了下屬的本職責任心之外,還有一部分是因爲自救的意識在作祟。”
說到這裡的時候,柳承宗的嘴角復現幾分苦笑。
“屬下知道,王爺走的路是一條不歸路,未來的日子肯定不會有美好的結局。”
“屬下倒是無所謂,大半輩子都過去了,該享受地享受過了,該體驗的也都經歷過了。”
“此生唯有陪着王爺轟轟烈烈幹上一番大事而已。”
“心中所牽掛的,唯有家中親人的安危。”
“在不耽擱王爺大事的前提下,屬下想盡量爲家人謀求一條生存之路,並沒有更多的想法,希望王爺明鑑。”
不管是不是自己地真實想法,但是柳承宗所說的都是合情合理的話語。
最爲聰明地是,他並沒有一味地去強調什麼忠心,也沒有一味地說什麼假大空的話。
而是從人性和客觀事實上,巧妙地將私心和忠於職守完美結合起來。
既爲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又沒有給趙帆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事實往往會證明,有時候,實話實說反而更加讓人信服。
“啪啪……啪啪……”
禮親王趙帆面帶讚賞地微笑,用力地拍着手掌。
從他發現柳承宗開始,心中就一直堅定地認爲,柳承宗是一個適合做大事的。
柳承宗爲人冷靜,善於審時度勢,知識淵博,能力還不差,關鍵是爲人能屈能伸。
在面對不利局面的時候,柳承宗絕對能夠拋下所謂的面子和身份,全力做出對自己最爲有利的選擇。
而事實證明,禮親王的眼光沒有錯,選擇也沒有錯。
用了不到十五年的時間,柳承宗從一個四品的知府,一躍成爲掌控大乾大權的丞相。
這種簡直和飛一般的提升速度,不僅僅是因爲禮親王暗中地大力支持。
哪怕晉升的速度如此之快,但是縱觀柳承宗的仕途道路,所走的每一步,都異常的紮實。
但凡是到了新職位上,柳承宗總是能夠將所有的下屬,經營成爲鐵板一塊。
所有反對他,和他持有不同政見的人,要麼被調離了崗位,要麼就被他拿下。
作爲一路見證了柳承宗崛起的人,禮親王切實感受到,柳承宗就是天生的權謀家。
“說的很好,很合情合理……”
雖然聽着滿嘴讚賞的話,但是看着趙帆臉上那副微笑地面容,柳承宗地心瞬間沉落到了谷底。
正如禮親王趙帆無比了解他一般,他對於趙帆也非常地瞭解。
雖然趙帆的笑容親切無比,語氣輕鬆如朋友聊天一般,但是以趙帆的性情,越是笑的燦爛,心裡越是發狠。
“但是……”
果然啊!聽到“但是”兩個字,柳承宗彷彿感覺到,頭頂地刀終於落下。
“但是,本王非常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雖然本王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事實就是你對於自己的女兒,竟然看得比兒子更加重要!”
趙帆的話,讓柳承宗的瞳孔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一個家族當中,最爲貴重的是土地,而詩書之家,頂多再加上書籍。”
“哎!”
“你太着急了,竟然將家族當中八成地土地,都轉交到了女兒的手中,更是將你收藏的所有珍貴書籍,都暗中轉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