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渝州這樣地四戰之地，起碼有一半的孩子，是沒有希望看到爺爺奶奶的。
大部分的家庭當中，基本上一輩子，能夠見到父母的都很少。
要麼是作爲常備軍在州府當兵，要麼就是戰死沙場。
否則也不會出現。折衝府強行要求遺孀再婚配的情景。
多年的戰爭，已經讓渝州的人口增長，嚴重跟不上人口地損耗了。
對上那雙溼漉漉，還有些懵懂，有些迷茫的眼神，陳展的心裡異常地沉重。
“那麼你跟着大哥哥姓陳，叫陳虎好不好？”
“那哥哥、姐姐也都有姓麼？”
讓陳展感到非常意外的，小虎並沒有高興地答應下來，而是詢問了一個讓陳展非常意外的問題。
“哦，爲什麼要這麼問呢？”
面對着這麼一個小傢伙，都開始知道想着旁人，陳展感到非常意外。
他無比確信，他只是隨性地來到了這輛馬車地跟前，絕對不可能有人事先教導孩子的。
“小虎有的，那麼哥哥姐姐也要有啊！”
“風爺爺說了，大家要相互幫助……”
“小虎，不要胡說！”
就在小傢伙拒絕了陳展的時候，旁邊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忽然嚴厲地喝至了他。
然後扭過頭對着陳展，用滿是歉意地話，恭敬地說着。
“大人，小虎年紀小，不太懂事，還請您不要見怪！”
看着眼前這個前世裡不過還是小學歲月的女孩，卻這麼懂事地知道維護弟弟。
雖然手段還有些稚嫩，但是膽量卻讓人敬佩。
“我爲什麼要見怪呢？”
對着小女孩安撫地笑了笑，陳展這才用着周圍幾輛馬車都能聽見的聲音，笑着說了起來。
“你們是折衝府的孩子，是渝州人的孩子，是渝州的未來。”
“大哥哥是不會怪罪他的，而且……”
“大哥哥認爲小虎說的很有道理，他有的，你們都應該有。”
“如果你們之中有人還記得自己的姓，那麼就保持你們原本的姓命。”
“養生堂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幫你們起了姓名的，也繼續保留自己的姓名。”
“剩下沒有姓的，從今天開始，都跟着大哥哥姓陳吧！”
“以後，大哥哥就是你們的家人，大哥哥的家人也是你們的家人。”
“折衝府的士兵，也是你們的家人，陳家村和折衝府，就是你們的家。”
“既然都是家人，那麼就不要害怕，不要客氣。”
看着一張張迷茫的臉，以及懵懂的眼神，陳展知道一切都不能操之過急。
“嗯，要不大哥哥給你們唱首歌吧？”
“啊，大哥哥也會唱歌麼？”
“是想奶奶那樣地唱歌嗎？”
“可不能和爺爺一樣，那就太難聽了！”
“不能說爺爺！”
“可是……可是爺爺唱歌就是難聽啊！”
“……”
一聽到陳展竟然要給他們唱歌，原本有些沉默的孩子們，頓時都熱鬧起來。
周圍幾輛馬車上的孩子，也開始隔空大聲的爭論起來。
當然，童言無忌地他們，此時還沒有學會大人們之間地虛僞，所以無意之中，就把平時的喜好說了出來。
對於小傢伙們，竟然質疑自己的唱歌能力，陳展表示不露一手是不行了。
開玩笑，前世在學校期間，他可是文藝表演的常客，更是KTV裡面的麥霸。
給這些小傢伙唱歌，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嗯哼，好不好聽，給你們唱一個不就知道了麼？”
“好！那大哥哥趕緊唱！”
“閉嘴，小貓要禮貌，要拍手歡迎地！”
“對，給大哥哥鼓勵一下！”
聽着這些小傢伙竟然七嘴八舌地，給自己鼓起勁來，陳展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也從側面來看，平日裡這些小傢伙在養生堂，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好了！”
拍了拍手，陳展提高了嗓門，讓自己的聲音更大一點，讓更多的小傢伙，能夠聽見。
“那麼，大哥哥就開始了！”
在一衆期待的眼神之中，陳展稍微回想了一下，就找到一個兒歌開始唱了起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一閃一閃亮晶晶……”
無數孩子和士兵的注視下，陳展大聲着嗓門，開始唱起了前世的兒歌。
可是讓他感到失望的是，陳大歌星的初次演唱，竟然沒有博得大家的喝彩。
無論是孩子，還是士兵，竟然非常不給面子的，沒有多大的反應。
“這……不好聽麼？”
對於大家的反應，陳展感到非常地奇怪，不由開口問了起來。
“不好聽，沒勁！”
沒想到率先給出迴應的，竟然是最爲年幼的小虎。
“小虎！”
大概是害怕惹怒陳展，旁邊的女孩，再次喝至了小傢伙的童言童語。
“啊？”
什麼叫沒勁？難道現在就有代溝了？
環首周圍的神色，陳展看着一張張迷茫的面孔，心情沉重起來。
士兵們沒有反應他能理解，但是小傢伙們，竟然一個個都沒有反應。
這多少讓陳展感到有些意外。
按照道理來說，童趣都是想通的，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
可是如今大家的反應，那就只能說明，不是童趣的問題，而是大家的心理，已經失去了正常孩童該有的天真和稚嫩。
戰爭和貧苦，所帶來的的創傷，不僅僅影響着大人，還無時無刻都影響着下一代。
或許，對於雍朝的仇恨種子，在這一張張稚嫩的面控制下，已經深入到了他們幼稚的心靈當中。
或許有養生堂的教育問題，但更多地確是整個社會的大環境影響。
沉吟了一下，陳展再次擡起頭。
“那就再換一首！”
這次他沒有徵求孩子們的意見，而是直接開口唱了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果然，如陳展所預想地那樣，在他歌唱的時候，無論是小孩，還是周圍的士兵。
全都用狂熱的目光注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