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宴會當是熱鬧非凡, 顧懷興在一旁看着唐瑜來來往往敬着這位大人,那位大人,她則舉着酒杯賠着盈盈的笑意, 顧懷興掩着袖子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 憑着他多年縱橫酒場的經驗, 唐瑜能在酒桌上立於不倒之地, 想必原因只有一個, 便是她那酒裡,必定摻了酒了!且量還不少,怕是七分水三分酒。
只不過唐瑜沒醉, 有人卻醉了。
陳意之率性而爲,歷來爲朝堂所津津樂道, 他與唐瑜的關係衆人皆知, 因而即便是在宴會上誤飲多了幾杯, 撒了些酒瘋,也是可以諒解的, 畢竟主人都尚未發話。
陳意之醉眼朦朧,循着月光摸到唐瑜面前,先是打了個半飽不飽的酒嗝,直將唐瑜薰得後退三步,這廝剔着牙兀自道:“唐兄, 你這酒是不是摻水了?”
唐瑜心中一驚, 心道他怎麼知道我摻了水了, 便想同他好好解釋一番, 卻聽他又繼續道:“怎麼一點也不烈。”說着將杯口向下, 半晌只滴出來幾滴水。
唐瑜算是看明白了,這廝的的確確是喝醉了, 不過好在並不是真的看出她喝的乃是摻了水的酒。
開玩笑,若是讓這羣多嘴多舌的老臣知道了,指不定怎麼編排她呢。
嘖嘖,堂堂唐大人,好歹也是上了品級的京官,與我等應酬時竟喝摻了水的酒,人不可貌相啊。
腦海裡突然蹦出來兩個喜好在背後議論朝官的大人,竊竊私語。
唐瑜拍着胸口,喝了一口手中“假酒”壓了壓驚。
“唐兄,誒,唐兄你別光顧着自己喝啊,怎麼不帶我?”陳意之伸出爪子輕飄飄地搭在唐瑜手腕上,晃得她頭昏腦漲。
旁的大臣看準了機會,準備起鬨叫唐瑜再敬他們一圈。
嘿,誰叫唐瑜這小子平白得了那麼大一宅子,還收了他們的賀喜之禮,熱鬧自然是要湊的。
慌亂中,一隻手將唐瑜拽到其身後,右手緊緊握住陳意之的手腕,笑道:“陳大人喝醉了。”看似溫潤實則笑裡藏刀。
衆臣低頭的低頭,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談天說地,無所不及,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可今日的陳意之已然不是昨日的陳意之。
他,指着顧懷興道:“又是你!你對我……”話說到一半陳意之猛得彎下腰,對着灌木叢一頓狂噴亂吐,再直起腰時儼然忘了自己方纔說到哪,於是牛頭不對馬嘴地接了個“到底想怎麼樣?”
連起來則是“你對我到底想怎麼樣?”
這句話,看似內涵豐富,實則內涵的確豐富。
諸位大臣憋着心思在腦海裡這麼滴溜溜一轉,頓時茅塞頓開!原來陳大人還有這麼個意向!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唐瑜摸着額頭,陳兄,你丟人可不可以換個地方。並默默地往後挪了幾步,轉作一幅“其實我們不熟”的樣子。
顧懷興冷言道:“陳大人喝醉了,這種話也說得出口。”順便好意地差自己的侍衛將之“安置”好,實則就是陳意之被兩個壯漢架着拖走了。
臨走時還直嚷着:“顧懷興,你要做什麼!”
衆人秉着不看、不聞、不言的準則一句話也未多說。
而唐瑜直接對那句“唐兄,救我!”置若罔聞。陳兄,您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