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其心可誅

“小人不知。”潘隱道。

劉辯坐在椅子上,神情怪異的笑了笑,道:“越來越有趣了。”

從王允到荀彧,再到劉弘突然入京,這一系列事情,明擺着是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陛下,下雪了。”

突然間,門外一個小黃門喜色的道。

洛陽城裡,幾乎沒人不知道,當今陛下酷愛下雪。

果然,劉辯聞言一個激靈坐起來,快步來到門口。

確實下雪了,但是不大,剛剛開始,地面上還沒有積雪。

即便是這樣,劉辯心情頓好,堵塞的思維開始活躍,揹着手,看着稀稀落落的雪花,笑着道:“將那夏侯淵押到京城,從重論處。對於曹操的舉薦名單,全數打回去。再給曹操去信,命他去青州牧府當值。”

“是。”潘隱連忙應着道。

處理完這件事,劉辯擡腳走出屋檐,感覺着頭頂落下的雪花,笑容更多,道:“他們算計他們的,朕謀劃朕的。傳旨,蔡邕建學有功,普化教育,於國有功,於民功有德,列位尚書檯。”

潘隱一怔,看着劉辯的背影,猶豫着道:“陛下,前不久,國丈才被降級三等。”

“有過得罰,有功須賞,沒什麼可說的。”

劉辯擺了下手,自顧在雪地裡走着,道:“吏曹尚書司馬俊清查貪腐,澄清吏治功勞卓著,加侍中銜。”

“是。”潘隱不再多言,應着去尚書檯傳話。

劉辯走在雪地裡,心裡思索着朝局。

好半晌,他擡起頭,看向潔白一片的天色,又想起了盧植的話。

盧植讓他慢一點。

潘隱到了尚書檯,傳話之後,便徑直離開。

司馬俊這會兒正在王允的值房說着事情,聽到小吏的稟報,王允與司馬俊同時陷入了沉默。

司馬俊是對宮裡這個突然的安排心存疑惑,想不透徹。

而王允得知‘蔡邕位列尚書檯’後,是有喜有憂。

‘喜’的是,他認爲這是一種暗示,暗示劉紹爲太子的事情十拿九穩。而‘憂’,則是因爲來的太過突然,令他有些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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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前不久才被‘降級三等’,現在突然以太常寺卿的身份,位列尚書檯,宮裡的反覆,讓王允心裡不安。

不同於剛剛入仕的司馬俊,王允從劉辯登基以來,一直陪侍在左右,深知宮裡這位陛下不會無的放矢,必有圖謀!

不等王允想多少,司馬俊向王允道:“王公,我聽說,朝廷裡有個說法,說是加侍中銜,便是升官的一種鋪墊?”

王允漠然的看了他一眼,道:“是有這種說法。”

是有這種說法不假,但司馬俊才被徵召多久,難不成,也要步入尚書檯了?

想到了這裡,王允莫名的有了種緊迫感。

蔡邕入尚書檯他能接受,畢竟身份特殊,可司馬俊入了尚書檯,就未必像現在這樣聽他的話了。

司馬俊神色如常,低頭去拿茶杯,目中卻異色一閃。

他比王允想的更進一步,既然蔡邕入尚書檯了,之前同被‘降級三等’的二荀,會不會也要快了?

‘朝局這是要大變了嗎?’

司馬俊心裡暗道。

一旦蔡邕、二荀入了尚書檯,便意味着楊彪、王允‘致仕’就是倒計時了。

“我準備舉薦大皇子爲太子。”忽然間,王允擡頭,一臉正色的看着司馬俊道。

司馬俊雙眉微動,神情沒有一絲異色,故作沉吟起來。

‘王允這是反應過來了?倒是好手段,有了這個功勞,他的位置便是穩了,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司馬俊心裡迅速將朝局盤算一番後,道:“王公打算何時上書?”

王允見司馬俊這般平靜,反而有所警惕,盯着司馬俊,道:“不是我上書,是渤海王與伏中丞上書。”

這次司馬俊卻是一怔,道:“王公爲何要將這份功勞讓出去?”

舉薦‘太子’,僅次於從龍之功,這種功勞,是說讓就讓的?

王允目光冷銳,道:“我是要斷了一些人的妄想,尤其是袁術等叛逆!”

司馬俊有些意外,不曾想,貌似蠅營狗苟的王允,居然還有這份心思。

不過片刻,他就道:“王公所爲,下官欽佩。”

王允一直在觀察司馬俊,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司馬俊道:“王公一心爲國,下官自要鼎力支持,不知王公需要下官做些什麼?”

司馬俊上任刑曹尚書後,按照劉辯的旨意,歸屬王允調派。但司馬俊行事中規中矩,有他的主見,不會屈從於王允的命令。

這一點,與李儒非常不一樣,是以朝野沒人覺得司馬俊是王允的黨羽。

王允對司馬俊與他似近而非的關係不滿,剛要說話,值房小吏進來,看着王允欲言又止。

王允神色微沉,道:“說。”

小吏又瞥了眼司馬俊,道:“王公,宮裡傳出話來,要在侍中廬旁建私塾,爲一些‘適齡孩童’教學,現在,盧公之子盧毓被定爲第一。司馬公之孫,司馬懿被定爲第二。”

盧毓與司馬懿年紀相仿,都在十歲左右,正是讀書的時候。

王允深深的看了眼司馬俊。

盧植近來病重,朝野盡知,宮裡的陛下甚至親自去探望。

盧植之子入宮,這是因爲盧植的功績,一種恩典。但司馬俊之孫,爲什麼可以同等待遇?

司馬俊見着王允的眼神,心裡暗重,不動聲色的道:“王公,事不宜遲了。”

王允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揮退值房小吏,與司馬俊道:“我聽說,吏曹在汝南調查李儒,你怎麼看?”

李儒,大概是王允唯一的朋黨了。

司馬俊自然清楚,道:“刑曹仔細查問過,多是子虛烏有。不過,李儒與董卓互有來往是真,此事須當警惕。”

董卓在豫州可以說是四面出擊,除了打着剿匪的旗號招兵買馬,籌齊錢糧,對周邊各種勢力也是用盡手段拉攏。

被貶出京爲汝南太守的李儒,是相當失意,面對董卓的厚禮,從一開始的明拒,到後來的暗收,再到現在的互相贈禮,引起了朝野無數彈劾。

這件事,王允早就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提醒過他。

起初,王允還能以李儒是因爲他的話,在盯着董卓,現在王允自己都有些懷疑了。

“查。”王允漠然着臉,語氣平淡,彷彿沒有情緒。

司馬俊會意,道:“下官這就安排信得過人去。”

司馬俊對刑曹的控制,遠勝過李儒。以他的威望,二荀都賣面子,很多事情做的相當順手。

王允目送着司馬俊出去,等他走了許久,眉頭慢慢皺起又一點點鬆開。

幷州王家以及汝南李儒接連出事,很明顯是‘潁川黨’對他的反擊,而王允能動用的手段相當有限。

雖然有旨意在手,宮裡支持,但手底下沒人也是他的巨大短板!

在司馬俊出宮,返回刑曹的時候,蔡邕剛剛從戶曹出來。

得知外孫要‘議立太子’,蔡邕動力十足,正在拼力推動各處的太學、鴻都門學等分院的建立。

這次來戶曹,他是來要錢要糧的。

洛陽縣升級爲洛陽府,洛陽縣的地位陡然攀升,除了各種制度的變化外,相對的整治待遇也在提格。

原本的太學分院是要建在河南縣的,現在改在洛陽縣,稱爲‘洛陽府學’,從籌建到招募,處處需要錢糧。

以往依靠‘衆籌’的方式已經不足,需要朝廷撥付了。

不過,朝廷處處用錢,自然更缺錢,相對‘不那麼重要’的建學,哪怕面對是蔡邕,戶曹能擠出來的也不多。

蔡邕對於戶曹給的三百萬錢十分不滿,臉色難看的走出來。

與司馬俊打了個對臉,卻沒有說話,徑直離開。

司馬俊拄着拐,本還想客套兩句,見狀只能作罷。

而氣沖沖上了馬車,剛要發泄一通,駕馬車的僕從連忙來到窗邊,低聲道:“主人,宮裡傳出消息,說是不日將會降旨,主人要位列尚書檯,參知政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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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猛的拉開窗簾,雙眼怒睜的道:“你聽誰說的?”

僕從被嚇了一跳,連忙瞥了眼四周,道:“是尚書檯一個同鄉遞的話,說是尚書檯在草擬旨意了。”

蔡邕心裡震動非常,將信將疑。

他前不久才被降級三等,現在又要入尚書檯?

“進宮!”突然間,蔡邕說道。

僕從急忙湊前一點,越發低聲道:“主人,現在進宮不合適吧?”

蔡邕驚醒過來,道:“對對對,這樣,先回府,讓人入宮接貞姬,順便與文姬探探口風。”

“是。”僕從應着,強壓高興的駕着馬車回府。

他們家主人升官了,他們這些僕人也會水漲船高。

雖然是僕從,那也得看是哪一家的僕從!

……

到了晚上,雪是越下越大,劉辯坐在芳林苑內,煮着菜,邊吃邊賞雪。

他對面坐着丞相楊彪。

楊彪越來越胖了,衣服都是特製的,坐在那,簡直像個小肉山。

劉辯看着雪,笑着道:“看到這樣的雪,朕就想起了一句詩,大雪滿弓刀,單于夜遁逃。真希望有那麼一天,朕能遣一大將,縱橫大漠,橫掃一切夷族,重現衛霍之光……”

楊彪坐在劉辯對面,小眼睛眨了眨眼。

他讀的書不敢說多,但絕對不會少,怎麼就沒聽過這一句?

劉辯倒是沒有發覺,拿起爐子上的熱酒,給楊彪倒了一杯,道:“卿家要告假?”

楊彪突然咳嗽了幾聲,而後艱難的躬身道:“回陛下,臣近來多病纏身,醫師要我少吃少坐,多多減肥,但臣總是管不住嘴,現在起牀都有些麻煩,只能請陛下允准臣告假休養。”

劉辯稍作沉吟,道:“體胖確實容易引來很多病症,這樣吧,卿家多動一動,不要老是坐着了。卿家代朕走一趟冀州,安撫冀州各世家、百姓,儘快的平復。”

冀州經過一番大戰,民生凋敝,諸世家惶恐,逃離的災民、世家無數,隨後匪盜四起,應劭,張遼等人拼力鎮壓,頗爲費力,時不時向朝廷求援。

楊彪胖臉動了動,面露猶豫的道:“陛下,臣病體難行,恐會誤事。是否,請王子師走這一趟?”

劉辯笑了笑,道:“王卿家還有其他事情。卿家要多活動,主要是找一些人說說話,談一談。不要站在朝廷的對立面,要協助應劭平亂,而不是處處掣肘。那孫伉等人附逆的事,朝廷勢必追究到底,絕不會妥協!”

楊彪急忙躬身,頭上冷汗涔涔的道:“臣領旨!”

孫伉等人串通黑山軍一事,在朝廷裡也是很是震動,幾乎所有人都要求嚴懲不貸。

但冀州的世家大戶,勳貴舊老紛紛尚書求情,要求朝廷以‘大局爲重,撫定民生’,繼續追究,不利於穩定冀州。

劉辯看着楊彪,無法判斷這位是不是參透了他賜給飯菜的用意。

劉辯拿起酒杯,輕輕喝了一口,忽然道:“卿家有沒有覺得,近來的朝局,有些過於平靜了?”

作爲丞相,哪怕不管事,該有的敏銳,楊彪還是有的。

涉及王允以及所謂的‘潁川黨’,楊彪都有所顧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道:“陛下,臣,臣以爲,朝臣還是當以和睦爲要。”

劉辯嗯了一聲,目光盯着楊彪的臉,道:“劉弘進京是爲了什麼?”

楊彪手一頓,而後臉角抖動着,又有些僵硬,道:“臣,臣不知。”

話音剛落,他急急正色道:“陛下,臣,確實不知!”

劉辯雙眼微微閃動,哼笑了一聲,道:“連卿家都不知道,看了,是有什麼大事情了。”

一件事的大小輕重,往往與他的保密等級有關。

本來還想作壁上觀的楊彪,這會兒心裡直哆嗦。

宮裡既然有了察覺,那王允等人的圖謀,多半不會成功!

之所以打哆嗦,是因爲王允一旦不能成功,必然會招來宮裡的強大反噬!

王允雖然時不時背後捅他,但那是王允愚蠢!

楊彪心裡十分清楚,他與王允都屬於'舊人',一損俱損,一旦有一人出事,另一個絕無倖存之理!外面

外面是越來越大的雪,更冷的天氣,楊彪頭上是冷汗如雨。

他出了芳林苑,頭也不敢回。

路過嘉德殿,瞥了眼尚書檯,明知道王允在裡面,但他楊彪腳步不停,徑直出宮。

尚書檯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丞相進宮了,見他這麼匆匆忙忙出宮,紛紛好奇起來。

“丞相這是怎麼了?這麼冷的天,滿頭大汗。”

“丞相好像從來沒有遲到早退過吧?”

“也不是沒有,只是今天有些奇怪?”

“王公出來了,快走!”

一衆小吏作鳥獸散,王允面無表情的走出來。

在尚書檯,王允的威嚴遠超過楊彪。

王允揹着手,來到臺階前,眼見着楊彪出宮,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

依照他的計劃,明天劉協與伏完就會上書,但目送着楊彪的背影,漫天的大雪,王允心裡忽然有了種不安感。

“小人見過王公。”

忽然間,有個十分年輕的中黃門無聲的走過來,見禮道。

王允回過頭,打量一眼,見他頭上都是雪,道:“我怎麼沒見過你?”

中黃門躬着身,不卑不亢,道:“小人是永寧宮的內侍,服侍大殿下。蔡娘娘請王公去一趟永寧宮。”

聽到蔡文姬要見他,王允心裡微動,上前一步,低聲道:“蔡娘娘知道了?”

他曾經千叮萬囑,這件事不能讓蔡文姬知道!

“小人不知。”中黃門道。

王允注視他一陣,道:“帶路。”

中黃門應着,領着王允前往永寧殿。

七拐八折,到了永寧殿,只見蔡文姬臉色難掩緊張,又暗藏惱怒。

王允從容進來,擡手見禮道:“臣見過蔡娘娘。”

蔡文姬擺手,揮退所有人。

從王允進門,蔡文姬便一直盯着他,心裡想了無數措辭,到了現在,反而一個用不上。

“我不同意。”在一片安靜中,蔡文姬冷淡的開口道。

王允見蔡文姬知道了,倒也不慌不忙,擡着手,道:“娘娘,陛下爲大殿下取名爲‘紹’,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而今國事困頓,叛亂四起,早日定下太子,穩固國本,是朝野以及陛下所望。”

蔡文姬心中立即浮現她懷孕時,劉辯與她聊過的一些話,頓時俏臉一沉,道:“我說了,這件事,我不同意!”

王允面不改色,擡着手道:“娘娘,事已至此,非臣所能改變,立太子,定國本,乃是大勢所趨。臣請娘娘明鑑,樂觀其成。”

蔡文姬的涵養極好,向來不會生氣,這一次,她真的生氣了。

端坐在那,雙手死死握在一起,她暗暗咬牙,冷冷的與王允道:“妄議儲君,是大罪!”

王允慢慢放下手,面露疑惑的與蔡文姬對視,道:“非是妄議,而是秉持聖意。娘娘,大殿下爲太子,是衆望所歸,娘娘何來如此緊張?”

蔡文姬見王允沒有絲毫‘可商議’的意思,臉色越發不好看,心裡糾結一陣,道:“陛下沒有說要立太子!”

王允思忖片刻,道:“國事繁巨,陛下夙興夜寐,興許是沒有顧及,身爲臣子,理當爲君拾遺補缺,立儲君,事不宜遲。”

蔡文姬見搬出劉辯都不能令王允改變心意,心裡更加糾結、緊張了。

她清晰的記得,劉辯曾經與她說過,‘每一代可怕的內耗,不是黨爭,而是奪嫡,非人力所能改,自古再聖明的君主,對此也是無力’、‘爲江山、爲子嗣,須籌謀萬法’。

蔡文姬以前不是很懂這些話,但自從生下劉紹後,她便逐漸有所理解。

尤其是現在,這王允居然暗中竄連劉協、伏完,甚至於還有他的父親!

這種事,一個不好,或許會將她的兒子送入險境!

歷朝歷代的‘巫蠱之禍’,是盤繞在後宮的巨大魔咒!

蔡文姬不是什麼有城府的人,入宮也不久,沒有經歷過太多,心裡想的,基本上都在臉上。

王允看的是一清二楚,臉上疑惑更多,道:“娘娘,母以子貴,若是大殿下立爲太子,那你必是皇后,蔡家一飛沖天,何故如此遲疑不決?須知大事之下,果斷爲要!”

蔡文姬深深皺着眉,語氣越發堅定,道:“我不同意!”

她不擅長與爭辯,尤其還是王允這種朝中忠臣,心有顧忌之下,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繼續‘我不同意’。

王允心如明鏡,之前還沒有在意的蔡文姬,現在有些凸顯出來了。

“娘娘,”

王允正色擡手,沉聲道:“太子爲儲君,國社之本,切不可遲疑。娘娘不在意自身,難不成,也不爲大殿下的前程所籌謀嗎?”

蔡文姬緊緊抿着嘴,氣息有些急促起來。

明知道王允的話裡有問題,可最後那一句,還是令蔡文姬剛想到的幾句話瞬間化作虛無。

王允將蔡文姬的表情盡收眼底,道:“請娘娘三思,臣告退。”

蔡文姬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王允退走。

等王允一走出去,她端坐的身體頓時軟了下來,臉上的擔憂再沒有一點掩飾。

心裡糾結,掙扎,惶恐,一陣陣的不安。

好一陣子,她猛的站起來,急聲道:“去崇德殿。”

她一個婦道人家,這種大事情,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她男人了。

蔡文姬急匆匆趕往崇德殿,而因爲她耽誤了一點時間,王允已經先下手了。

劉協與伏完,先一步到了崇德殿。

這會兒,崇德殿內,有好幾個小孩。

除了劉辯的三個,還有何晏以及曹丕。

曹丕最大,兩歲多一點,坐在軟榻上,十分乖巧,時不時給這個喂水,給那個拿吃的,小短腿跑來跑去,邊上的宮女、內侍時不時被嚇一跳。

幾個小傢伙倒是會‘交流’,時不時嗚哇哇,好像在說什麼,但劉辯仔細分辨再三,還是聽不懂多少。

等劉協、伏完進來的時候,劉辯正給大閨女換尿布。

“坐吧。”劉辯沒空招呼他,小心翼翼的換着。

劉協臉色暗緊,還是擡手行禮,而後乖巧的站到一旁。

伏完則更爲拘謹,心裡忐忑不寧。

等劉辯換好,坐到他們對面的時候,兩人連忙再次行禮道:“臣等參見陛下。”

劉辯微微一笑,道:“都是一家人,坐吧。”

劉協,伏完對視一眼,強壓着不安,慢慢坐到劉辯對面。

劉辯伸手拿起茶會,習慣性的給對面倒茶,餘光在兩人臉上掃過,笑容不減的道:“你們同時來朕這裡可不多見,是御史臺遇到什麼難事了?”

御史臺在這次的‘澄清吏治’行動中,扮演了一個大角色,查處了不知道多少人,自然也引來了無數彈劾。

劉協連忙道:“並不是,臣,臣弟來見陛下,是,是有事奏稟。”

見他吞吞吐吐,劉辯又瞥了眼始終拘謹不安的伏完,不動聲色拿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轉頭看向門外,笑呵呵的道:“今年的雪,有點格外的大。都說瑞雪兆豐年,明年會有一個好收成。”

劉協見劉辯突然轉移話題,心頭更是不安,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餘光瞥向老岳父。

伏完比他還緊張,雖然被王允說服了,可事到臨頭,他還是恐懼,萬分想要退縮。

“陛下,”

正準備硬着頭皮說話,忽然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伏完立即住口,轉頭看去。

只見蔡文姬急匆匆而來,一隻腳邁入了門檻。

劉辯見蔡文姬進來,笑着道:“想兒子了?”

不遠處軟榻上,幾個孩子同樣齊齊看向蔡文姬。

相比於貌似溫和的皇帝陛下,他們都更喜歡溫柔的蔡娘娘。

蔡文姬緊抿着嘴,滿懷不安,見劉協在這裡,差點不穩摔倒,勉強穩住,俏臉有些僵,上前行禮後,欲言又止。

劉辯看着她的臉色,笑容沒了,道:“出什麼事情了?”

蔡文姬見劉辯問,嘴角動了動,目光忍不住的看向劉協。

劉辯注意到了,瞥了眼劉協,心裡驟然一動,面無表情的拿起身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劉協見狀,心跳如擂鼓,緊張到極點,顧不得其他了,直接雙手伏地,沉聲道:“陛下,臣弟以爲,天下之重,莫過於國本。今皇長子劉紹,少有聰慧,有聖人之相,臣弟愚鈍,舉薦大皇子劉紹爲東宮太子,以定國本,以安社稷!”

劉辯雙眼猛的一睜,神色立沉,目光冷冽的盯着劉協,喝道:“王允教你的?”

邊上還準備敲邊鼓的伏完嚇了一大跳,跟着伏地,臉色蒼白一片。

劉協是在劉辯身上,第一次感受了清晰的寒意,身體忍不住的哆嗦,連忙道:“陛下,是,是臣弟自己認爲的。東宮太子,乃是國社之本,早日定下,上安百官,下撫萬民,乃是萬民期盼之舉!”

劉辯心頭怒火翻涌,甚至於對劉協罕見的浮動了殺意!

蔡文姬也是第一次見劉辯這種表情,嚇的俏臉發白,大氣不敢喘。

“典韋!”

劉辯嘭的一聲放下茶杯,大聲道:“立即將王允逮來!”

“是。”門外的典韋一個激靈,連忙應着道。但他有些不確定劉辯說的是‘帶’還是‘逮’。

同音字,其意思卻是天差地別。

而門內的劉協,伏完驚恐的一動不敢動,心裡冰冷到了極點。

他們設想過種種可能,就是沒想到,眼前的陛下,居然反應這麼激烈,直接要逮治王允這個尚書檯左僕射,朝廷的二號人物!

劉協內心恐懼,小臉緊繃,急急想着對策。

他的老丈人,御史中丞伏完,則是大腦一片空白,完全被驚懼所佔。

“什麼事情啊,發這麼大脾氣?”

典韋還沒走,便被人攔住了,聲音先到的何太后,隨後走入了門內。

劉辯見何太后來了,瞬間便將王允近來的一系列動作想了個透徹,心裡越發震怒。

‘還真是好手段,好大的膽子!’劉辯臉色鐵青,心裡的怒火有些壓不住了。

何太后一臉笑容的進門,見蔡文姬立在一旁,俏臉發白,又見劉協,伏完跪在地上,再看着劉辯陰沉的臉色,笑容不由得一僵。

她極少見到劉辯這般憤怒,饒是她,心裡不禁也有些發怵。

但想着王允的話,何太后又重新浮現笑容,坐到劉辯邊上,與他道:“多大的事情,咱們關起門來說就是了,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有話好好說,你之前不是還說要做一個仁君嗎……”

劉辯對王允的惱恨是前所未有,居然利用他老孃來算計他!

其心可誅!

劉辯深吸一口氣,強壓着怒火,道:“妄議太子,其心殊不可測!這件事,朕絕不會寬宥!”

何太后見劉辯聽不進她的話,也有些緊張起來,笑容更多,一手拉着劉辯的胳膊,道:“先不管王允的事。你就說,劉紹是不是你心裡的太子人選?”

劉辯看着何太后,不知道王允與她說了什麼,冷聲道:“是與不是,也不是一個外臣可以肆意揣度,設計算計的!”

說完這一句,不等何太后再說,向着門外發呆的典韋喝道:“你還在等什麼!?”

“遵旨!”典韋見何太后勸說不了劉辯,急忙沉聲道。

跪在地上劉協,伏完心裡陣陣發冷,滿臉憂懼、苦澀。

蔡文姬緊抿着嘴,看向劉辯的目光,都是祈求之色。

何太后同樣有些發怵,不敢與盛怒的劉辯多說,左右四顧,見沒人幫襯,只能猶猶豫豫的老實坐在劉辯邊上。

劉辯目光看着門外,只見雪花越來越大,天色暗沉,心裡怒氣壓的他呼吸有些困難,冷冷的掃過眼前的劉協與伏完,忽然又道:“傳旨,楊彪,蔡邕,蔡邕……”

想到蔡邕,劉辯又瞥了眼蔡文姬。

沒理會她的驚恐害怕,道:“荀攸,荀彧,司馬俊,即刻入宮!”

“是。”一直神隱的潘隱從角落裡出來,應着急匆匆離去。

劉辯安排好這些,深吸一口氣,鼻子噴出兩條白霧,而後冷冷的注視着劉協,道:“這件事,除了王允,你們,蔡邕,還有誰在其中?”

劉協身體一抖,顫聲道:“臣弟,臣弟不知。”

昨天不知道爲什麼沒有更新出去,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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