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宮中劇變

太后的話語,最後還是被傳話內監傳到皇帝耳邊了。

對此...

皇帝只是沉默了一下,嘆了一口氣,便對左右說道:“今後太后有何要求,朕都有極力滿足,謝臺謝尚既然是太后親眷,便加爵一等,賜百金,可自由出入長壽宮,作陪太后。”

看起來,皇帝與太后母子情深,見到太后讓步之後,皇帝想要補償太后。

華恆連忙跪伏下來,稱讚道:“陛下與太后情深,天下皆知,太后將來也一定會明白陛下的苦衷的。”

有拍馬屁的機會,茂王司馬略自然也不會省下。

“陛下孝心天地可鑑,經此事之後,陛下可以專心對付齊萬年,以及外面的人了。”

這外面的人司馬略沒有明說,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司馬略說的是誰。

齊王...

還有一些世家。

在場中,既然茂王司馬略和華恆都開口恭維了,王生要是不說話,就顯得太特立獨行了。

是故王生也適時開口。

“陛下對太后的孝心,天下人皆知,但是現今來看,太后的事情解決了,但是太后後面的事情,陛下還是需要防備一二。”

王生所說的話,當然是渭水莊園的那些人了。

太后想要干政。

或許是因爲自己的想法,她自己想要干政。

但是被皇帝勸誡了幾次,照理說,太后心中即使有這樣的想法,也會藏在心中的。

沒想到沒隔幾天,便有了渭水莊園的詩會。

這後面,當然是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推動着了。

世家是一部分,那些失意之人也是一部分。

但是光憑河東衛氏與其他世家,是推不起這麼大的波瀾來的。

當然,如果加上琅琊王氏,那就另說了。

但琅琊王氏已經跟了他,再去支持太后來煩他,這個可能性有,但是可能性不大。

王戎當日確實是去了渭水莊園,但也沒有留下詩賦。

如果琅琊王氏沒有參與其中的話,能夠推動如此力量的,或許就只有遠在潁川的齊王了。

如今的朝堂之中,還有不少人是心慕齊王的啊!

皇帝司馬遹的眼神都凌厲了兩分。

“廣元侯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依臣下之見,陛下只需要按照平時的規制便好,即便陛下再想如何出手,也得看顧大局,西征之前,這些動亂,還是不要發生得好。”

王生的意思便是...

輕拿輕放。

“這些人挑撥朕與太后的關係,豈能輕拿輕放?”

若是沒有這些人的話,他與太后也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作爲兒子,司馬遹當然知道太后的心已經被他傷了。

破鏡難圓,被傷過的心,要想重新癒合,太難太難了。

恐怕以後他母子之間的關係,都不會太親密了。

這對於皇帝來說,自然是一個遺憾。

當然...

這個遺憾與皇權比起來,是無關輕重的,但是與皇權無關的事情相比,這事情便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這些人玩弄了他,他豈會輕易放過他們?

“廣元侯所言,有些道理,但是朕乃九五之尊,那些宵小之輩既然敢如此待朕,若是不處置,豈不是認爲朕是泥做的,可以隨意揉捏?”

王生卻是不這樣想。

“陛下,所謂忍得一時,日後風平浪靜,此時若是齊王真的參與其間,陛下若是憤怒了,恐怕便在齊王的計算之中。”

齊王?

聽到齊王這兩個字,司馬遹的眼睛都變得清明瞭不少。

“此話怎講?”

“當日去渭水莊園的,各家的人都有,只是來得多來的少,份量大,還是份量小的原因罷了,恐怕便是平原華氏,也有人去渭水莊園參活一腳罷?”

王生說話的時候,目光是看向華恆的。

後者臉上有些尷尬,但還是輕輕點頭。

“有些外家的人,他們要去,便是我等也阻止不了。”

恐怕不是他們要去罷。

這事情,你們平原華氏如何會不知道?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看破不說破的。

司馬遹瞥了華恆一眼,最後把注意力放在王生身上。

世家也並非是鐵板一塊。

這一點,司馬遹還是知道的。

他也不會因爲平原華氏有人去了渭水莊園,便把華恆給責罰了。

“廣元侯的意思是,此事牽扯太廣?”

王生點了點頭。

“涉及的世家太多,陛下也不好責罰,若是陛下責罰了,難免會招致世家不滿,原本陛下西征便是讓世家吃了大虧,如今再來,恐怕世家在西征之事上也會推諉再三了。”

“況且...”

王生的話還沒有說完。

“況且什麼?”

皇帝司馬遹趕緊問道。

“況且陛下若是過多苛責那些人的話,免不得將那些人推到齊王那邊去,這對陛下來說,就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了。”

這話,王生已經說得很直白了。

“你說得有道理。”

見到皇帝應允,王生心中輕輕舒了一口氣。

現在的大事就是西征。

齊王的事情...

還得往後稍稍。

而且作爲穿越人士,王生當然知道內鬥是不可取的。

若是在與齊王的爭鬥中,將晉朝的力量消磨太狠了,那五胡亂華的步伐,豈不是又要如約而至?

這一點,絕對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不過,這口氣朕還是咽不下去!”

王生臉上的笑容,被司馬遹這句話說得都崩住了。

“陛下此言何意?”

都和你說了事情的後果了,還咽不下這口氣?

“便是要對那些到渭水莊園的人一些處罰,他們性命或許無憂,但卻是要逐出洛陽,如此一來,太后見之,心情或許會好上許多。”

皇帝想要討好太后。

“不可。”

王生趕緊搖頭,極力勸阻。

“廣元侯莫要再說了。”

司馬遹卻是輕輕搖頭。

“若是不給那些人一點顏色看看,還以爲朕是好欺負的呢!”

“陛下...”

王生還想說話,一邊的茂王司馬略卻是把王生的手按壓下去。

“君侯,既然陛下都如此說了,我等還會遵從聖命罷。”

“這...”

王生臉色複雜,掙扎了兩下,最終還是輕輕點頭。

“既然陛下執意如此,那便如此罷,只是陸機陸雲兄弟畢竟是無辜的,還請陛下不要責罰此二人。”

既然救不了其他人。

就救一下自己人。

“陸機陸雲自然是吳中俊彥,不過是寫了兩首祝壽詩,既然廣元侯爲他們說話,朕應允了。”

“謝陛下。”

王生連忙道謝。

“若是無事的話,廣元侯也可下去了,其他的事情,朕會讓茂王中領軍來做的。”

顯然,王生之前的那幾句話,讓皇帝心中生出了一些不悅。

“諾。”

皇帝不願意聽,王生當然也就不講了。

他不是愚忠之臣,實際上,他連忠臣都不是。

自然做不到杜錫的那般進諫。

他是點到即止的。

緩緩退出太極殿,看着外面的風景,王生輕輕嘆了一口氣。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光景了。

離夕陽西下,也不過一兩刻鐘的時間。

落日映殘雪。

皇宇伴暮鴉。

殘陽如血,將王生的影子拉的很長,轉身看了巍峨的太極殿一眼,王生便再不做停留了。

處置與不處置,皇帝選了其中最差勁的處理方法。

若是要處置,便要往死裡的處置,最好把他們的命都留下來。

當然...

這樣是很難做到的。

所以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不處理。

現如今皇帝雨露均沾,受了罰的人不得留在洛陽,心中自然是怨氣滿滿的。

他們怨恨皇帝。

不敢在嘴上說出來,但是他們可以投靠齊王。

恐怕齊王做夢也沒想到,這洛陽許多俊彥,居然會是以這種方式投入他的懷抱。

皇帝還是太年輕了。

或者說...

還有其他的意思?

將自己的心思先放下去,王生出了宮,乘坐上金谷園的車輦,便直接到金谷園了。

此時。

洛陽齊王府。

書房中。

有一個白貂皮青年握筆揮毫。

沒有多久,在他面前,一張原本潔白的紙張,頓時有了顏色。

他在紙上寫的只有一個字。

“斬!”

每個藩王,在洛陽都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佔地或大或小。

齊王府,顯然是所有藩王府邸中最大的。

當然,在趙王在洛陽久住之後,趙王府的規模可能比齊王府要大上一些。

齊王府。

佈置與上一任齊王司馬攸在世之時的樣子差不多,基本上沒有多少變化。

書房,閣樓,小池,竹林...

不小的齊王府,盡顯優雅格調。

書房之中的年輕人,當然是齊王長子淮陵侯司馬超了。

當然...

司馬超是暗中回洛的。

作爲齊王后裔,得先帝恩寵,不必留家眷在洛。

這一點,與其他藩王是不一樣的。

但在這個緊要的時間點,淮陵侯出現在齊王府,就有些恰逢其時了。

“好字好字。”

司馬超把字寫完,便有一雄渾男聲在書房中響起。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壯碩男子。

這男人年紀恐怕有了四十,兩鬢都有些許花白,身穿錦衣,但撲面而來的,是軍中鐵血之氣。

“何叔。”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廷尉何勖。

何勖,揚州廬江郡潛人。

魏光祿大夫何禎之子。

如今在朝廷中任廷尉,平素便與齊王交好,在這個時候,齊王向他伸出了橄欖枝,他便毫不猶豫的接過來了。

“世子一筆而下,吾觀之若脫繮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其色,其形,其濃淡枯溼,其斷連輾轉,粗細藏露皆變數無窮,氣象萬千。”

“小子拙劣之作,如何當得何叔如此誇讚。”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商業互吹之後,兩人的心情都變得不錯起來了。

“聽說陛下將謝臺與楊珍抓了,不知道要如何處置。”

“世子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恐怕這件事,整個洛陽的人都知道了,也不是什麼機密之事了。”

楊珍謝臺被抓,確實不是機密之事,但是司馬超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知道這個消息,證明齊王在洛陽的眼睛還是很多的。

“陛下要如何做,我也不知道,得看後面的消息,不過在我看來,陛下應該是不會對謝臺下手的,再如何,他也是太后的人。”

司馬超輕輕點頭。

“此事先不論,不知道何叔有何方面能夠聯繫到廣元侯?”

“聯繫廣元侯?”

何勖臉色一變,問道:“世子這是要作何?”

司馬超臉上一笑,道:“聽聞廣元侯是最受陛下信任的人,是故想見一見。”

“世子是想要收買廣元侯?”

“有這個意思。”

“世子還是將這個念頭打消了罷。”

“此話怎講?”

“廣元侯如此在朝中權勢不小,又深得陛下信任,如何會跟隨明公,世子去見,反而是打草驚蛇了。”

“是人都有需求,都有弱點。”

何勖輕輕搖頭。

“據我所知,廣元侯雖近女色,但不好女色,曾有許多人贈送美人,但都被廣元侯拒之門外了,至於財寶,廣元侯坐擁金谷園,世子何有動他心的財富?”

“權勢如何?”

司馬超還不放棄。

“如今陛下與他的信任,便是他最大的權勢,若是換做明公,他最大的權勢,便至於此了。”

“封王呢?”

“封王?”

何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非是司馬家的人,如何能封王?”

“看來,這廣元侯是沒有指望了。”

司馬超輕輕嘆氣,似乎有些可惜。

“不過...”

在這個時候,何勖眼睛卻是閃起來了。

“我倒是有另外一個人選...”

“哦?”

司馬超也露出感興趣之色。

.....

時光飛逝,春秋易逝。

二十日的時間,轉瞬即逝。

在這二十日裡面,發生的事情倒是不少。

首先,便是不少人被皇帝逐出洛陽,其中不乏名士。

譬如左思潘岳,皆在此列。

之後,皇帝見調不來齊王,也將放在殯宮中的司馬衷下葬了。

當然,這不是所有的變化。

最明顯的變化,便是洛陽外的營帳突然多了起來,世傢俬軍,開始彙集了。

王生此時端坐在書房之內。

二十多日裡面,王生什麼事情都沒做,就是低調。

期間太原王氏也找過他,所來的目的,當然是爲了西征將校名額。

王生倒是給了太原王氏四個名額。

太原王氏,這股力量還是要利用的。

今天。

王生左眼皮時常挑動,他想着,應該是有好事情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

真的是有好事上門了。

......

諸君國慶節快樂!!!!

明天去看閱兵了~

看能不能加一更,做國慶禮物~

祖國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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