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後日是休沐,我們到城裡去嗎?”雪子端着碗一邊吃飯,一邊小心的詢問自己的丈夫。
“哦!明日我去取些工錢,後日去給你買件衣服,你的衣服有些小了。”
“哦!.....其實不必花太多錢的,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秋田七郎看着雪子的大眼睛,硬板着的臉柔和了許多,從沒有和女孩子交往經驗的他,在領着小鹿般的雪子住進了分到的“新婚宿舍”之後就犯了難,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雪子,後來乾脆學着自己父親對母親的樣子來做,所以雪子一直對他很敬畏。
“我賺那麼多錢不給你花又有什麼用呢?我們籤的都是長契,你還指望我們帶着錢回扶桑嗎?”
“....不是的,錢放在‘大員錢莊’裡,是有利錢的,再說....您可以給您的父親和大哥寄些錢回去。”雪子低下頭擦掉眼角的淚水,軟軟的和秋田說話。
“吃飯吧!....”秋田七郎把桌上的魚湯往雪子面前推了推,阻止了雪子繼續說話。
秋田的大哥很聰明,很討父親大人喜歡,在成田家到鄉里招長期勞工的時候,迅速的替七郎報了名,然後拿着“簽約金”置辦了房子,娶上了媳婦,而七郎只能看着大哭的母親默默離開,遠走他鄉。
“雪子你記住,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都是被拋棄的人,我們的家鄉不再是扶桑,而是....大員。忘記你的那些親人,如今我們家裡......只有你...和...我!”
“嗨!雪子記下了。”
兩人默默的吃着飯,狹小的家只有兩間房、兩個人,但溫馨的感覺卻無比的濃厚。
大員錢莊是秦沫開的,算是大員的官方銀行,在鬧市區有數家分店不說,各個重要廠區的工錢發放,也是通過錢莊來運作的。這樣可以避免有人從中剋扣、拖延工人的工錢,秦沫前世是工人,對待工人是相當的厚道。
每個大型工坊都必須到錢莊開個戶頭,工人憑藉工坊開具的憑證到錢莊領取工錢,若是一個月的工錢低於標準,那麼就會有專人去找工坊的老闆談談.......談談該罰你多少錢,
“秋田七郎嗎?你這月的工錢是五十個銅幣,要換成銀幣嗎?”秦沫憑藉自己的威信讓錢莊的人保持對任何人的尊敬,但對於“微笑服務”這個超前待遇實在是無能爲力,錢莊的夥計們能正眼看人已經不錯了。
“我每月的工錢是五兩銀子....怎麼成了五十個...銅幣?”秋田聽了錢莊夥計的話,頓時慌了神,他的工錢花不完都是存在錢莊的,銀子突然換成了銅幣,這可怎麼得了?
“五十個銅幣可以換五個銀幣,就是這個樣子的,你先看看再說。”錢莊的夥計這幾天顯然見多了秋田七郎這樣的人,所以用手一指旁邊一個帶玻璃窗的櫃子,讓秋田自己去看。
數十枚銅幣、銀幣就擺在櫃子裡,即使透着玻璃窗也能感受到它的精美,秋田七郎的心頓時踏實了下來,這種錢幣根本就不是錢幣而是藝術品,不會花不出去的。
“對不起,真的錯怪您了,我爲我的魯莽向您道歉!”秋田回身先給人家道了歉,才提出了三十個銅幣,兩個銀幣。
“喂!大員的商鋪都接到了通知,接受銅幣和銀幣,但你若是去‘保護區’玩耍,就要小心了,外鄉人可不講規矩,坑蒙拐騙時有發生。”錢莊夥計滿冷心熱,在秋田出門的時候給他提了個醒。
“呵呵....我是不會去‘保護區’的。”
秋田七郎抓住脖子上的一條小繩,拉出了一塊銅牌子,上面畫着一個特殊的圖文。這是簽了“特別契約”的標誌牌,憑藉這個牌子可以得到近似於大員本地人的待遇,但是卻不能離開指定的範圍,像淡水城外的“保護區”是肯定不能去的。
錢莊夥計看到秋田的牌子沒有任何鄙視,反而略帶鼓勵的說:“小夥子,好好幹,也許有一天你的銅牌子可以換成大員戶籍呢!”
秋田七郎對着錢莊夥計深深鞠躬,表示謝意,若是能換成大員戶籍,那真是熬出頭了,再苦再難都值。
淡水城西城區自從被秦沫劃定爲商業區之後,迅速的繁華起來,雖然這裡只允許外地人進城來享受,不許他們在這裡開店鋪做生意,但大員的土豪哪個沒有跑船的親戚,一時間南來北往的貨物都出現在了商業區內,應有盡有。
秋田七郎帶着老婆雪子加上好友奈良川次,一起在商業區內逛蕩,一人一串糖葫蘆就讓三人心裡蜜甜蜜甜的,如今的日子在來大員之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奈良川次在下船後選擇工作的時候昏了頭,沒有選擇高工錢的他被一個私人僱主選走了,所以也就沒有選老婆的待遇,至今是孤家寡人光棍一個。不過他也不後悔,因爲他的僱主有幾條船,如果幹好了也許有上船做水手的機會,那纔是奈良川次渴望的生活。
商業區內人流熙攘,熱鬧非凡,但極少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因爲這裡的治安所非常敬業,治安軍只要抓住小偷流氓,立刻就會先運用私刑讓他們長記性,纔會通知他們的主家來領人。
至於爲何是讓主家來領人,因爲這些傢伙基本都是到大員做生意的商人奴僕,本地人誰也不會犯那個傻。
可今天就有一夥人瞄上了奈良和秋田,鬼鬼祟祟的朝他們捱了過來,奈良川次一把就把秋田拉在身後,警惕的望着對方,他並不懼怕打架,但是很怕麻煩,若不是在扶桑惹了麻煩,也不會來大員混了。
“二位不要緊張,我們是正經商人,不知二位可有這等錢幣?”
捱過來的幾個人看到奈良川次的模樣,頓時打了個不要誤會的手勢,然後從懷裡掏出了兩枚錢幣,秋田看的清楚,和自己懷中的銀幣、銅幣一模一樣。
“你們是....大夏人?”秋田七郎看着這幾人是大夏僕人裝束,不由的問了一句。
“我們自然是大夏人,大員人也是大夏人!”幾個大夏僕人強調道。
“你們有什麼貨物要賣?”
秋田七郎撇撇嘴,沒有反駁。大員人和大夏人的關係他至今都搞不清楚,因爲自己的工頭是純正的大員人,他對大夏即崇拜又無奈,大夏人視大員人爲土鱉,可大員人如今覺得大夏人都是窮鬼,雙方達成共識的事情只有一件——大家都是漢人。
“我們不是要賣,而是要買,就買這兩種物品,剛剛小兄弟買糖葫蘆的時候我看見銅幣了,不知還有沒有同樣的銅幣?可否賣給我等?”
剛剛秋田拿出一個銅幣在甜品店鋪裡買糖葫蘆,買了三串還有剩餘,於是給雪子買了好大一包糖糕,讓她高興的笑了一路,直到碰到這幾個人。
“我只有五個銅幣了,你們能給我多少銀子?”秋田七郎個頭雖小,但腦筋轉得不慢,既然被看到了,還是利落的交換一些,不然還不知道糾纏出什麼事端來。
“一兩銀子。”幾個奴僕臉上明顯有失望之色,他們看秋田七郎的穿着也算體面,覺得應該是那種“高薪”的扶桑人,沒想到看走了眼,只有幾個銅幣而已。
秋田七郎愉快的把銅幣換成了銀子,在他眼裡,銀子還是比銅要值錢的,但他卻不知道,這種大員銅幣剛到大夏的時候,都是當做工藝品賣的。
收集銅幣的人不止一夥,幾枚銅幣就輾轉來到了王語詩的手上,當她看清銅幣上小男孩的嘴臉的時候才明白過來,這是小時候的秦沫。
“這是.....懷念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