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義派了兩名人境修士突圍去小呂宋港求援,可不久之後就看到他倆渾身是血像野狗一樣逃了回來。
他終於知道自己這次玩大了;現在有能力突圍送信的也許只有他這個黃境修士,可是主將一走,營裡還不立刻散了夥?
“校尉大人,總督大人一定會派人來查看一下的,到時候必然會發援兵。”
春上二郎從北上的時候就跟着吳明義了,一起經過了無數場廝殺,他已經對強大的大員軍產生了崇拜,他堅信這次也會脫離險境。
吳明義點了點頭,心裡暗暗祈禱:“但願劉叔能不放心自己這個大侄子,會派人來北方營地看看虛實。”
“安排好崗哨,讓你的人吃飽喝足,隨時準備廝殺,我去高麗營看看。”
吳明義想起自己的戰兵構成就有些頭疼,在北方的時候是自己的大員主力旅加三個扶桑旅,後來扶桑人陣亡加回鄉,人數驟減,只好縮編爲兩個旅,來呂宋的時候王爺就給補充了一個高麗旅。
“大人放心,屬下會安排好的!”春上二郎雖然瞧不起那些高麗兵,但對吳明義的軍令卻從來不會違背。
高麗人和扶桑人之間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扶桑人經常渡海去高麗劫掠,誰讓高麗距離最近還好欺負呢?所以秦沫把扶桑人和高麗人混編到一個營中,未嘗沒有制衡的意思。
“金三,你的人情緒怎麼樣?有沒有不穩的跡象?”
高麗營的旅帥金武信是一個胖子,在高麗軍中做過將領,肥胖的身軀在滿營都是菜色臉龐的人羣中特別扎眼。因爲據說他有兩個哥哥都在高麗軍中當差,吳明義就喚他爲“金三”。
“校尉大人,我的旅中非常安定,他們都吃的很飽,即使明日上陣廝殺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金武信很有狗腿子的潛質,點頭哈腰的對着吳明義保證道。
“不要大意了,晚上要安排好人守夜,若有心神不寧者立刻安撫好他們,你的旅都沒有戰鬥經驗,不要給我炸了營。”
“校尉大人,我們高麗戰士都是頂天立地的男人,絕不會被敵人嚇倒的,我們比扶桑人還要堅韌。”
金武信覺得自己被小看了,這旅戰兵都是挑選的年輕人,還配發了全套盔甲和武器,在他看來這就是最最精銳的軍隊了。
吳明義擺擺手轉身離開,在他眼裡這些高麗戰士還需要打幾場硬仗,死上一半人才算是堪用的精銳。
大員軍營地中氣氛緊張,人人備戰。而土人營地同樣也在爭吵不休,猶豫不定。
“大湖西面的阿萊已經順從了這些大員人,他們已經喪失了作爲戰士的勇氣;如今他們越來越深入,已經要靠近我們的家園,我們若再不合力反抗,遲早會和阿萊一樣的下場,現在敵人就在眼前,爲何你們卻開始退縮?”
赤裸上身的漢子臉上塗滿了油彩,頭上的各色雞毛隨着他的說話不住顫動,顯示着他內心的憤怒。
“阿森,我們並不是退縮,只是覺得這些外來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簡單,若是殺光了他們,會招來他們的報復的。”
年老的巫師顯得很猶豫,昨夜的戰鬥中大員人的戰鬥力出乎了他們的預料,只有幾個人卻殺死了上百名土人勇士,讓他們開始懷疑這次的圍攻是不是正確的。
“報復?這麼多年來,我們各個部落間互相報復的還少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即便是打輸了,最多不過是和阿萊那樣投降就是,倒是你們.......呵呵呵!”
巫師們聽了阿森的笑聲,都陷入了沉思。這些外來人需要土人來勞作,對待投降的土人並不苛刻;但是巫師不同,他們是土人中的異類,在部落裡有着特殊的地位和號召力,他們的一切特權都是來源於土人的信仰,若是土人都被這些“大員人”統治了,誰還來孝敬巫師呢?
“阿森,明日我們就攻打他們,把他們抓住全部殺死,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讓他們退出我們的家園。”
並不是所有的巫師都像年老巫師那樣謹慎,一旦想到自己以後不能再隨意享用部落中的財富、女人,這些神棍就暴躁了,爲了自己的美好生活必須抗爭到底。
旭日東昇,天空沒有一絲雲彩,一看就是個廝殺的好天氣。
北方營地地處一片小平原,本是開墾種田的好地方,可惜今日必然要被鮮血染紅,來年的稻米必然有個好收成!
“金三,你的人做預備隊,到時候別給我尿褲子!”
“校尉大人,您這是對我們的羞辱,我們現在就可以出去拼個你死我活,也不願意做這恥辱的預備隊。”
金武信連眼珠子都紅了,緊緊的捏着自己的斬馬刀,就差一碗壯行酒了。
“金桑,在王爺的軍中,都是靠實力和鮮血來證明自己,而不是大話和空話。”
金武信恨恨的看着對自己說話的井上秀夫,沒有反駁,只是把刀柄攥的更緊。
據說對方以前只是個普通戰兵,憑藉一條爛命博到了一個機會,然後成爲了修士,一步登天。
金武信扭頭看着同樣臉色通紅的高麗戰兵,大聲吼道:“別人能做到的,你們也能做到,若是誰嚇尿了褲子……就自己了斷吧!”
肥沃的原野上,土人戰士排成了不規則的陣型,隨軍的巫師開始給他們分發藥水,每人一碗,量大管飽。
“祖先的力量使你們忘記了疼痛,不懼死亡,勝利就在前方,去拿回你們的榮耀吧勇士們!”
巫師的語言彷彿是魔法,讓所有的土人兩眼綻紅、鼻孔放大、滿嘴流涎。
“嗷嗷嗷!”
土人沒有戰鼓,沒有號角,只有一副大嗓門。大家紛紛嚎叫着,排成密集隊形衝過了田野,殺向大員軍營地。
看着土人手中的石頭刀斧、木製槍矛,吳明義一陣憋屈,這次要是被這些人給收拾了,那可就好看了,估計比自己當初掃廁所都丟人。
“牀弩…射!弓箭手準備!”
吳明義手下除了高麗營,其餘的旅中骨幹都是和獸人玩過命的,接敵之後絲毫不亂。
“啾啾”的弩箭破空聲就如勾魂的魔音,帶走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土人成片的倒下,又被後面更多的土人踐踏。
土人是沒有登城梯的,簡易的梯子就是兩根木頭綁着十幾根橫樹枝。而大員軍營地也沒有五丈高的城牆,只有不足兩丈的木頭寨牆。
一切都是烏蘭烏德城頭絞殺戰的翻版,只不過這次大員軍成了守城一方,而土人卻變成攻城一方罷了。
土人的弓箭手很多,寨牆上不斷有人中箭,秦沫還沒有奢侈到把所有人都換上全身鐵甲,只是在每個隊裡裝備了十副,作爲突擊手使用。
金武信終於知道爲什麼吳明義要讓自己安撫好自己的部下了,他看到了一生中從沒見過的景象。
前排的土人被絕望的推上寨牆,然後被砍死、扔下寨牆,後面懵懂不知的土人還在不斷的被擠過來。
金武信也是曾經和扶桑海宼拼殺過的,可和現在的血腥場面相比,那簡直就是在過家家。
“金三,拉一個隊過來替換,刀子鈍了需要磨一下。”
吳明義的大吼聲把金武信驚醒過來,趕緊挑了最精銳的一個隊,把一個扶桑隊換了下來。
寨牆上泥濘不堪,都是鮮血殘肢,不時有人摔倒被染成血人,金武信胸口一陣翻涌,終於吐了出來。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