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者,陰中超脫,止於暫消生死。亦可投胎就舍,轉死爲生。你爲冥月之主,我便傳你月輪呈瑞玉符。此符乃借太陰之靈光,光照十方之幽冥。若亡魂於此光中心生清淨,闡發道心,便入得鬼仙之門。之後借冥月之光洗練陰靈,復得清靈鬼身,便是鬼仙。”
一道玉符以心相印,傳給望舒。見着望舒久久不語,泰一也不打擾她,任她參悟。
“此符頗有微妙通玄之處,其中闡述的月中光明之意,便是對我這個月神來說也是未曾想過。不過我卻感覺此符頗有未盡之言,應當還有其他部分。”
過了半響,望舒纔回過神來,開口說道。
“這你倒沒有說錯,這法門乃時天外世界所流傳。據說乃是引日月星三光燭照鬼獄度化亡魂之術。這月輪呈瑞玉符只是三道玉符之一,完整的應該是日月星三道玉符合爲一處。不過我也只知道這月輪呈瑞玉符,其他的也不曾見過。”
泰一點點頭,笑着說出此符的來歷。這符乃是正一道分支天心派《玄元三天玉堂法》中的一道靈符,乃是道家水火練度的一種。不過此時被泰一當做鬼仙成就之法傳給望舒,倒也算是物盡其用。
“原來如此,原來天外還有世界,不知那又是何等光景。“
頗爲詫異的看了泰一一眼,望舒還沒想過這道玉符居然還能牽扯到天外世界。不過這種事情離得實在太遠,略略提及,便被壓在腦後。
”你即傳我玉符,我這便以符催動月光,普照亡魂。”
腦後一輪神光升起,心念一動,一點靈光自其中演化,須臾片刻,一道龍章鳳紋所書的玉符便在神光之中顯現。纖指一點,玉符飛入冥月之中,便見得冥月昏黃的月光頓時多了幾分清靈通徹之意。
此時冥土之中亡魂不多,也就百十之數,多乃歷年姑兒山大戰,接引而來的那些不得迴歸神靈的亡魂。陽世一日,冥土一年。以正常凡人的執念,在冥土之中大概最多隻能堅持十年,便會散去後天喜怒哀樂七情之思。
這樣的亡魂在冥土之中的形象便是素白的身影和模糊的面容。他們即便是沐浴瞭望舒的清淨月光,也沒有機會踏上鬼仙知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鬼魂的冥壽。
不過縱然如此,在將清淨月光之下,還是有人在第一時間踏上鬼仙之道。
那邊有人因望舒之神力踏入超脫道途,便立即在望舒手中帛書之上錄入姓名。打開一看,在那金色的神文之後,明晃晃的烙着‘火工’二字。
“原來是他啊!”
泰一有些意外,不過一想,也覺得理所應當。火工在陽世之時便經常被泰一以神力滋養身體,便是死後落到冥土,泰一也爲其謀了一個鬼差之職。如果連他都入不得道途,這鬼仙之道也太難了些。
“看來也沒有泰一你說的那麼難嗎!”
纖手細細拂過那火工二字,望舒頗爲歡欣的說道。在自己立下大願的第一時間便有人因此而入道,對於望舒而言,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喜悅的了。
泰一併沒有多做言語,眼下望舒正在興頭上,還是別說什麼掃興的話。
“鬱壘,今後若有人踏入鬼仙之道,你便接引他成爲鬼差。能夠以亡魂之身踏上道途的,都乃非常人物,承擔冥土勾連兩界之責,倒也合適。”
轉過身子,泰一對已經半眯着眼睛打哈欠的鬱壘說道。
“是,是。鬼差是吧,我知道的!”
睡眼惺忪的打了個哈欠,鬱壘有氣無力的說道。
見他這幅樣子,泰一心中不由無奈。不過這般昏昏沉沉並非他的本意,連責怪也不好出口。鬱壘身前只是一介凡物,因爲與冥土共生而成就神靈。這般昏昏奄奄,只是因爲其神魂不得圓滿,自然的反應。
“算了,我們先不管他了,先將中土的定位弄好吧。望舒你以神力定位,我在後面將引魂木牽引過去。”
嘆了口氣,泰一轉過頭來,對着望舒說道。
“好的,只需要以神力將中土的那個祭臺定位就可以了?”
一口答應下來,望舒一邊以神魂鎖定中土的祭臺,一邊問道。
“嗯,只要幫助我定位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泰一伸手一招,一條巨蟒忽然出現在他的腳下,正是泰一之冥土權柄。
望舒身上神光如流水般灑出,慢慢遁入虛空之中。雙手畫圓,便在兩人眼前出現一道由月光組成的明鏡,明鏡之中,正是一座純黑色的祭臺。
祭臺之下,正有一男一女似乎在說些什麼。當泰一的目光注視過去的時候,那男子忽然回首一看,正好與泰一對視。
“這人似乎是泰一你的巫,好敏銳的靈覺,居然可以直接感應到神靈的視線。”
那圓光之中的一男一女正是張世平和月暈,而以張世平和泰一之間的特殊聯繫,第一時間內就發現了泰一的目光。一旁的望舒不明所以,只是驚歎着張世平的靈覺敏銳。
泰一笑笑不語,也沒有和她解釋兩者之間的關係。只是雙目一閉,催動着冥土權柄不斷的聚攏冥氣灌注引魂木之中。
在泰一的心意之下,引魂木中間獨起的那支分支循着望舒給出的標記,不斷的向虛空之中蔓延,一點點的接近中土所在的位置。
神魂順着引魂木的分支不斷延伸,種種顛倒離奇的變化不斷的倒映在泰一的神魂之中。
泰一所立的冥土並不是按照古老的演變一步步來的,而是直接將冥土獨立爲一個小世界,讓他從理論上來說可以鏈接世界的任意一個角落。這樣做的壞處是初期無法接受山神以地氣補充冥土,一切只能憑藉冥土自然運轉。好處則是,脫離了初期冥土的地域限制。
而眼下泰一所經歷的這種顛倒離奇的景象,便是因爲空間層面的穿梭而引起的時空褶皺。在這層褶皺之後,便是陽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