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先生？”柳飄飄驚訝的同時，往後退了兩步。
史密斯揚了揚手裡的手機，帶着仍舊帶了點兒其他味道的中文說，“爲什麼不接電話？”
柳飄飄一愣，想起臨走時響起的電話，一下子明白，原來打電話的人是史密斯。她噎了一會兒，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推脫時間不早要趕緊回家。
卻被史密斯攔着，“雖然你拒絕了我，我們還是能做朋友的吧？在這裡，除了凱文，我最熟悉的就是你。一塊兒吃飯，好嗎？”
史密斯的態度極其誠懇，想着當初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也是史密斯伸出的援手，她答應了下來。不同以往的是，這次她坐在副駕駛，史密斯親自開車。
角色的轉換，想來也是時過境遷，人事變化太快。
史密斯特地挑選了一家中餐館，他將菜單遞給柳飄飄，完全由她做主。
“半年不見，你更漂亮了。”
誇起女人來，史密斯從來不吝嗇。
柳飄飄微笑着，說，“半年不見，史密斯先生也更帥了。”
“那有沒有迷倒你？”
“還差一點兒。”
兩句玩笑話一說，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就得到了緩解。有的沒的聊起來，柳飄飄才知道，史密斯曾經說過的子公司在杭城還是開了起來，不過這兩年華夏對外資的管控比以前更加嚴格，狀態也不是特別好。史密斯沒有出任華夏區的執行總裁，現在仍然留在總公司的公關部門。
這次來到華夏，是他聽說威廉要來，就在公司提了請示，到華夏區子公司視察的同時，見見舊人。
半年間，自己發生了好幾件大事，史密斯卻過得依然如初。柳飄飄不得不感嘆，這可就是人生的差別啊！
“你呢？怎麼樣？怎麼到了凱文的公司？”
史密斯洋洋灑灑將自己半年來遇到的人和事兒都告訴柳飄飄，簡直事無鉅細。終於在他找不到什麼值得說的事情之後，問起了柳飄飄。
心知史密斯繞了這麼大的彎子，就是想問這最後的一個問題，柳飄飄自覺也沒什麼值得隱瞞的。簡單說了下原因，完了一身輕鬆地說，“過了這段時間，也許我會辭職。所以在這裡的日子，也並不長久。”
史密斯對此相當驚訝。
“怎麼會？能夠當凱文的助理，按照華夏的薪資水平，這是份相當不錯的工作，你還想去哪兒？”
柳飄飄默而不答，嘴角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還不好說。咱們這兒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認爲好的不一定是合適的。”
“意思是，你現在工作不開心？”史密斯對中文的文字遊戲一向不得其髓，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理解。柳飄飄的表情和話，聯繫起來，就是這麼個結論。
他一開始聽說程少華和方沁的婚約解除，就下意識想到柳飄飄，然而無論怎麼問程少華他都不露口風，他也最煩猜測，這件事就一直沒有結論。直到今天早上看到跟在程少華身後的柳飄飄，他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緊接着，卻心裡有些失落。
望向程少華的而目光裡，也多了幾絲不甘。
或許是
覺得，這個自己都不曾征服的女人，最後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在一起了，他會很挫敗。在酒店猶豫了許久，他才終於忍不住內心的猜忌，到了方程式。
事情的結果，並不是他猜測的，卻也不是他能猜出來的。尤其是在聽到柳飄飄說出，是和男朋友相關時，他心裡莫名有些慶幸。
至於慶幸的點，是多虧那個人不是程少華。
“史密斯先生，今天謝謝你了。”
兩個人聊得很多，飯吃的很慢。加上柳飄飄下班又遲，所以兩個人從中餐館出來天色已經晚了。在史密斯去停車場開車時，柳飄飄站在路邊，望着天邊帶着的一點點緋紅，長呼一口氣。和江奇霖已經僵持了好幾天，可是兩個人誰也沒有拉下面子聯繫誰。
今天和張勇的見面，讓她更加拿不準。這樣的一個人存在杭城，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身邊還有別的親近的人，保不齊會動什麼心思。所以柳飄飄也決定好了，暫時並不去聯繫江奇霖，也讓兩個人冷靜冷靜。如果最後不幸分開，那……
柳飄飄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到這最壞的結果，心裡緊地有點兒難受，像被針紮了一下。她揉着胸口，望向停車場的地方，目光卻不注意停留在一家商場門口。那裡，一個熟悉的男人身影，正低頭懷抱着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從柳飄飄的角度看去，兩個人的姿勢極其曖昧，偶爾挪動的腦袋，像是在親吻纏綿……
當那個男人的臉轉到正面來時，柳飄飄驚愕地愣在原地。
幾天不見的江奇霖，他就站在那裡。懷裡抱着的人，卻是鍾雲？
“滴……”
耳邊傳來刺耳的喇叭聲，柳飄飄慌張地轉過頭，史密斯已將車停在路邊。他探出頭望着她。那一刻，柳飄飄鬼使神差地快步繞到副駕駛。一上車，眼睛筆直地望着車子正前方。
“走吧。”
車子啓動，她扭轉頭看向另一邊，透過車窗玻璃，看向路邊閃過的人影，任何兩個相擁的人落入她眼裡，都像是剛纔在飯店門口看到的那幕，刺眼無比。
“史密斯先生，男人對於‘愛’是怎麼定義的？”
對於柳飄飄忽然提出來的這個問題，史密斯沒有標準答案。或者說，他活到至今，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這個字。即便對柳飄飄有特殊的感情，他也不確定，那就是所謂的“愛”。
“這個問題問我，那你就問錯人了。”史密斯誠實地回答柳飄飄。
柳飄飄聽了失笑，“也對，像史密斯先生這樣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當然不會執着於這個問題。”
雖然聽不太懂柳飄飄話裡的意思，史密斯卻聽出來不是什麼好話。他從後視鏡裡望向柳飄飄的側臉，觀察着那張平靜卻吸引人的面孔，意外地發現，那雙曾經最吸引他的眼睛，竟然黯淡了不少。
史密斯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安慰起柳飄飄，“你笑起來很漂亮。”
柳飄飄卻像是失了神兒，壓根兒沒聽到這話。一時間，獨留史密斯一個人尷尬。
看她這麼心不在焉，史密斯索性在杭城多繞了兩個圈子才抵達清雅苑。
“飄飄，到了。”
經他提醒，柳飄飄才醒了神。她理了理衣裳下車，杭城的春夜還是有些涼風，聳了聳肩頭，彎下腰感謝車子裡的人。目送史密斯離開後，柳飄飄才進了小區。
回到家裡時，王強正在陽臺鍛鍊下肢，王弟坐在臨近陽臺的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守着王強。
“回來了？”聽到開門聲，王弟立馬轉頭看了一眼，見是柳飄飄，又將注意力挪回了電視屏上，象徵性地問了一句。
柳飄飄瞥了一眼電視里正在熱播的電視劇回了房間。背身站在牀沿，她放鬆四肢，頭往後一仰，立馬倒在牀上。鬆軟的牀墊將她彈起來一點，又平靜地躺回去。這一天實在過得疲累，柳飄飄躺着躺着竟然睡了過去。直到夜深王弟進來，才被她催醒。
“你今天怎麼不接電話啊？”
柳飄飄打着哈欠起身，王弟牽了牽被子鑽進去，躺下的時候不忘問她一句。
柳飄飄迷糊着眼問了句什麼時候，王弟說就下午，準備問她回不回來吃飯。柳飄飄一邊想起那時候手機關了靜音，一邊將包從牀上拿起來，取出包裡的手機。
要說現在的人都是手機不離手，柳飄飄卻總是不愛拿手機，大概是張勇讓她有了陰影，現在手機在手裡她都總忍不住想要砸掉。所以大多數時間，能丟開就丟開。
這時候拿起手機，亮了屏幕她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解鎖進入通話記錄，最上面的一個是王弟打了一個，下面的電話聯繫人顯示是江奇霖。
五個。
時間間隔不超過兩分鐘。
第一個電話進來的時候恰好就是在她無視史密斯電話的十分鐘之內。
想到今天在商場外看到的一幕，柳飄飄不確定江奇霖打電話過來是什麼意思。遲疑了很久，也沒有回撥過去。
“飄飄，趕緊洗臉刷牙睡覺好不啦！”
被王弟一打斷，柳飄飄也沒有再細想這件事，轉眼間，就拋到了腦後。
第二天去上班的路上，柳飄飄接到了許立峰的電話。果不其然，她幾次失約，許立峰那邊還是有記錄的。
揉揉太陽穴，她和許立峰定下了時間，準備週末過去一趟。現在壓力這麼大，再不減減壓，她真覺得自己要瘋了。
按照程少華的吩咐，給諸多企業的負責人打過電話之後，今天的任務就是和豪庭酒店接洽。助理長事務繁多，沒辦法出動，這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柳飄飄頭上。她接下指示就下了樓。在公司大廳裡，卻意外地撞見公司外江奇霖送鍾雲到門口。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她慌張地退到了柱子後，深呼吸之後，她微微側過了身，恰好看見二人相擁的畫面。刺眼如斯，她心裡竟相當不是滋味兒。鍾雲也曾經和她關係好過，難道不知道江奇霖是她的男朋友？
想到這兒，柳飄飄忽的一愣，想起當初生氣的江奇霖。對啊，她還沒來得及告訴鍾雲他們的關係，她就被調到總裁辦公室了。即便如此，江奇霖呢？爲什麼會和鍾雲在一起？難道已經默認和自己分手了？
一時之間，柳飄飄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受非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