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嫺雅心中有着一絲不安,向來自信的她,頓時有些不太自信,難不成這個相貌之上比她遜色不少的程晨,會奪取她勢在必得的東西,不,不可能。
但礙於這麼多人在場,也不敢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半分來,摳了摳桌面,故作淡然的說道。
衆人繼續喝酒說笑,沙盤也被人擡了下去,對於之前的沙盤評論,太子根本沒有發表任何觀點,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依舊是談天說笑,都得女子們哈哈大笑。
連那不喜熱鬧的程晨很多時候,多會笑起來,笑容明媚,如春風一般。
太子的眼神時不時的流連在程晨的身上,龍嫺雅心中一冷,難不成太子看上個人,是這個程晨。
這諾大的宮殿之中,情緒依舊的,也就只有玄寅烈與龍嫺雅了。龍嫺雅帶着百年不變的微笑看着那歡聲笑語的人,而玄寅烈帶着百年不變的寒冰,解決着盤中的食物。
正玩得盡興的時候,太子對着一位剛剛走進來的小姐使了一個眼色。這位也不知道是哪家來的小姐突然便說道:“我之前可是還記得,這城中還流傳着年家公子對龍小姐癡情的佳話,一轉眼之間,年家公子已經娶了美豔嬌娘,也怪不得龍小姐遠遠地坐在那裡,不與我們一同歡笑。”
這話一出,各種眼神再次集中到了龍嫺雅的身上,龍嫺雅摳着桌面的手又緊了緊,今日,分明有很多事情是特地針對她來的。正想不到,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選妃,便讓那些人算盡心思。
可這些是她龍嫺雅會怕的嗎?若是怕,也不會來了。
得體的笑了笑,水波流轉的杏目看着那說話的女子,淡聲道:“這位姐姐說笑了,我與年公子只不過是朋友而已,並沒有姐姐說的這些事情,年公子大婚之時,嫺雅亦是帶去了最真誠的祝福。”
龍嫺雅當了這麼多年的天之驕女,將她們也是壓了這麼多年,這一次有人出頭說話,那些女人再也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喲!想當初龍姑娘與年公子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想不到如今,金童玉女也有被拆散的時候。”
“別說,蘇玉成了年公子的妻子,倒是讓人意外的很啊!我可一直認爲,年公子的妻子該是龍姑娘纔對。”
“你們這是說的什麼話,龍姑娘宛如仙女下凡,當真該是太子妃纔是。”
“喲,你膽子好大啊!太子爺都還沒有發話,你卻替太子定奪了。”
……
這女人的話匣子一拉開,便是沒完沒了,什麼樣的話,都會說出來。那龍嫺雅聽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當真是精彩萬分。但每當太子看過來的時候,她卻能夠很好的將自己的情緒都給收斂起來,給人看到的,永遠是那什麼事情都能夠惹得她在意,仙女一般的存在。
可能,能看到龍嫺雅真正情緒的人,只有那心思最細的太子與玄寅烈二人。
“聽說那蘇玉是個人人唾罵的瘋婦,四弟,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會爲了那樣的女人求婚。”太子要的就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將這話給說出來,太子最怕的就是,年家不知道,那催命符一樣的聖旨,是玄寅烈賜的。
“什麼,是四皇子牽的線?”
“天啊!”“可是害苦了一對苦命鴛鴦。”
……
相關話再一次絡繹不絕的說出來,若是再由着她們這般說下去,怕龍嫺雅成爲太子妃,是多麼罪過的事情。這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什麼兇猛野獸,而是人的嘴巴!這一刻,龍嫺雅深深地體會到了。
在這些言語攻擊下,玄寅烈有些不喜,對着龍嫺雅欠聲道:“倒是我魯莽了,當時只願成全蘇玉,倒是害了你。”
“四皇子說哪裡的話,我與年公子不過是朋友罷了,再說蘇小姐也是長得水靈動人,嫺雅也是打心底祝福他們。”原來,他們的婚事是玄寅烈撮合的,倒是真是世事無常。
聽到龍嫺雅說的話,嗤之以鼻的人可是不少,但從始至終,程晨卻沒有說上一句話。
太子對程晨是越發的滿意,興許是想與那程晨多說上幾句話,無意間便問道:“程小姐是怎麼看這件事情的。”
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這明明是龍嫺雅的風流事情,卻偏偏要問程晨的意見。
就好像程晨是那正房,他們這些七嘴八舌之人是妾一般,而龍嫺雅也不過是個受寵的妾,有了風流事情之後,需要由正房出面定奪。
太子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做的唐突了一點,正想道歉,卻見程晨大方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着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襬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她大大方方的看着衆人,那種氣質,方正與皇后有幾分相似。
貝齒輕啓,溫聲說道:“小女子雖不喜歡對旁人評頭論足,但對於最近人人口中都會掛上幾句的蘇玉,確實有幾句話想要說。”
“哦!倒是不知程小姐是怎麼看那蘇玉的。”太子頓時來了興趣,不僅是太子還有那些女人,包括玄寅烈,也挺有興趣的想要聽聽,程晨是怎麼看待蘇玉的。
那個幾乎人盡皆知的女人,那個唯一一個讓玄寅烈動不起絲毫殺唸的人。
“實不相瞞,小女子與蘇玉曾有一面之緣,只可惜是遠遠地看着,卻並未打招呼。”程晨回想着那日的情景,含笑道:“當時小女子正在路過那裡,聽到有吵鬧聲,便掀起轎簾觀看。原來,是年小姐倒在地上,小侯爺在一旁哄着。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梨,一個七旬老者在一旁不住告饒。然後,就在這種時候,我見那蘇玉走過來,先是拾起梨,再利索的替年小姐正骨,之後給了老者銀子,拔腿就走。”
“我知道,興許大家會對這一幕不以爲然。但程晨確實感觸頗深,也是那一次讓程晨覺得,蘇玉或許不是大家口中說的那種人。”程晨讚賞的說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我們整天錦衣玉食自然不知道,那些梨對老者而言,是一家人的衣服,糧食。這上面,證明了蘇玉體恤百姓之苦,是善。年小姐疼的不能起地,蘇玉二話不說替她正骨。是仁。”
“我只是先要問你們,身爲上卿大人的寶貝女兒,什麼樣的優待沒有。但她卻會正骨,也動百姓之苦,更不計前嫌。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他們口中厚顏無恥,嬌生慣養,毫無家教的潑婦。。”
“興許蘇玉與我們不同,她用不同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內心。小女子是欣賞蘇玉的,在小女子心
中,蘇玉確實配的上年公子。”
程晨的一番話,說的多少人不屑。然後玄寅烈的眉間,卻溫和了許多。想那山間荒野,蘇玉救他的點滴。她是獨特的,卻也是善良聰明的。能夠將他帶去山洞,再找到止血的草藥,更加不可能是嬌生慣養。
“程小姐當真是獨具慧眼,讓我佩服。”玄寅烈打心眼說道,端起酒杯說道:“這裡,我便敬未來嫂嫂一杯。”
能讓四皇子叫一聲嫂嫂,莫非結局已定。
程晨自己都被嚇到,轉頭看着太子,僵硬的說道:“四皇子,說笑了。”
“最瞭解我心思的,當真是非四弟莫屬啊!”太子笑着從上位走下來,走到程晨的面前,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程晨說道:“你且甚合我意,又知道如何平等的看待每一個人,這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你最適合。”
轟!龍嫺雅的頭頂像是炸響了一記悶雷,讓她搖搖欲墜,快要就此失去呼吸。龍家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她捨棄了那麼多努力了那麼多年,如今,卻在對蘇玉的評價之上,徹底輸給了別人。
她龍嫺雅可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將年雲飛輸給了蘇玉,這一次又因爲蘇玉將太子妃的位置輸去。
龍嫺雅狠狠地拽緊拳頭,那指甲都快要掐進了肉裡面,依舊是不肯鬆開半分,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怎麼是程小姐,我還以爲太子爺會選龍小姐呢?”雖然那些女人也有些失落,但都是有了心理準備的人,這一次也就是想在太子面前露露臉,以後太子登上了皇位,也有的事機會,成爲妃子什麼的。
“龍小姐跟冰美人一般,那個男人又不喜歡溫柔貼心的女人。”另外一個女人也笑了起來,同時嘲弄的盯了龍嫺雅這邊一眼。龍嫺雅不快,這一次也算是爲了自己被壓着這麼多年,出了一口氣。
“真的,是我嗎?”程晨不敢置信的抓着那塊玉佩,雙眸含淚的看着太子。
“怎麼,還哭了。”太子帶着笑意,輕輕拭去程晨流出的淚水,動作輕柔,如同恩愛許久一般。
今日,貼身丫鬟也是跟着一同進來伺候小姐的。程晨的丫鬟見到這一刻,趕緊跪在地上激動的說道:“太子爺有所不知,小姐自打十六歲第一次見了太子爺之後,便傾心太子。一直以來以爲太子妃之位必是龍姑娘,這一次來,也只是爲了能夠再見太子爺一眼。您說,小姐能成爲心上人的妻子,能不高興嗎?”
程晨每一個眼神流露出的感情,都是那般真摯,太子心中一喜,柔聲道:“想不到,我倒是選了最對的人。”
都道皇子最是無情,若是遇到了命中註定的那一個人,你的心,還能夠那樣無情嗎?玄寅烈複雜的看着那一對璧人。心中道,大哥,我給了你最合適的妻子,這一生,不求皇位,只求能夠留一份兄弟之情,共存之。
而程晨,被太子激動的抱住,擡頭看向玄寅烈,目含感激。
玄寅烈許她成爲太子的人,只要求她真心對待太子,千萬不要存了別的心思。太子要的是一個好掌控的妻子,玄寅烈要的,是一個心思純淨且善良的嫂子。前一個月玄寅烈就知道,程晨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將太子所有的懷疑都留給了龍嫺雅,只爲能夠讓太子看到,程晨這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