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側耳細聽, 聲響好像來自屋頂上,有輕微的腳步聲,魏昭推玉花, 玉花迷迷糊糊剛想說話,魏昭用手堵住她的嘴,玉花徹底醒了,魏昭指了指屋頂,玉花何曾見過這陣勢,嚇得六神無主, 魏昭搖搖頭,這還睡在腳踏上保護主子。

屋子不大, 靠牆有個衣櫃, 魏昭示意玉花躲在櫃子裡, 玉花戰戰兢兢地走過去, 打開衣櫃門, 裡面空的, 空間可以藏身,她鑽進衣櫃裡。

魏昭把牀上被褥擺成人形狀, 屋裡沒有點燈, 模糊的光線冷丁看上去像一個人睡在牀上。

屋裡就有一張牀,一個衣櫃,一桌二把椅子, 魏昭躲在牀後, 魏昭剛藏好, 房門和窗扇被撞開,同時躍進幾條人影,極快地來到牀前,幾把劍同時刺穿紗帳,刺入被中。

被子裡是空的,跟劍刺入皮肉的感覺不同,當幾個人還未反應過來,迎面數道銀光,沒有防備,幾個刺客躲過大部分銀針,每個人都有一兩根銀針沒有躲過,等他們適應了屋裡的光線,看見牀旁站着的魏昭,來不及出手,幾個人咕咚倒地。

這時,房頂上嘩啦一聲,出現一個洞,緊接着幾個黑影,從房頂跳入屋內,還沒落地,銀光閃過,刺客不知道暗器從何處而來,紛紛中了暗器,沒有當即倒地,黑暗的屋裡四處尋找發射暗器之人,眼前寒光一閃,鋒利的劍尖劃過身體,剛過了兩招,都噗通一聲倒地,跟方纔幾個刺客一樣,絕氣身亡。

房頂塌陷的一聲巨響,驚動侍衛,秦遠帶着侍衛趕到,跟外面刺客交手,刺客看對方人多勢衆,紛紛撤離。

秦遠衝進屋裡時,魏昭已經點亮燈盞,秦遠看見地上六七具屍首,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慢慢變黑,臉上發着青光,幾個刺客早已斷了氣。

地上的刺客面部異常,知道身中劇毒,秦遠擡頭看看魏昭,一臉吃驚,“刺客中了王妃的暗器?”

“是的,秦將軍,我幸好夜裡睡不着,聽見有聲音,早有準備。”

秦遠蹲下,檢查一下刺客,想確定刺客身份,沒發現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魏昭也沒查看地上躺着的刺客,刺客輕功很高,除了蕭節派來的人,還能有什麼人刺殺她一個王妃。

這時,東西廂房的燈都亮了,衛側妃跟安平郡主匆匆趕來,安平郡主看見魏昭跑過來,“母妃,聽說有刺客,你沒事吧?”

“母妃沒事,母妃昨晚不讓你住這裡,你還不高興。”

衛側妃看看地上屍首,看看魏昭,目光中驚疑不定,指着說:“這些人都是王妃……”

魏昭隨意地嗯了一聲。

蕭懷瀅抱着魏昭的手臂,“母妃,你真厲害。”

“母妃這點雕蟲小技,不算什麼。”

“我以後也跟母妃學。”蕭懷瀅仰着頭,崇拜地目光望着魏昭。

“女孩子學點防身之術,遇到危險時自我保護。”

秦遠敬佩的目光看魏昭,這暗器功夫已經超出防身術範圍,王妃弱不禁風,身懷絕技,臨危不亂,果斷出手,令他一個男人都自嘆不如。

咕咚一聲,衆人嚇了一跳,朝響動的地方一看,立櫃門開了,玉花從立櫃裡滾了出來,方纔她從立櫃縫隙朝往看,看見刺客拿劍,寒光閃閃,嚇得昏過去了。

上房的兩個侍女睡在對面屋子,聽見動靜,跑過來,見此情景,嚇得變顏變色,看見王妃沒事,拍了拍胸口。

曹鳳琴扶着丫鬟走來,進門看見地上的屍首,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怎麼話說,哪裡來的刺客?”

管家韓昌帶着家僕趕來,把刺客都擡出去,擡到荒郊野外扔掉了。

這一折騰後半夜了,秦遠說;“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王妃和側妃歇息一會,天亮還要趕路。”

對魏昭說;“這間屋子不能住了,王妃還是換一間屋子。”

秦遠不放心,派人守住王妃住的屋子四周。

衆人離開後,魏昭和玉花躺在另外一間屋的炕上,兩個侍女到下處找地方睡,她們留在上房害怕。

玉花經過方纔驚嚇刺激,不敢闔眼,一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刺客的影子,和地上的屍首。

晃了晃頭,驅趕走眼前的影子,問:“王妃這般厲害,爲何當日被侯爺掠走?”

“技不如人,你主子又不是天下第一。”

她武功平平,暗器一絕。

可惜,遇到徐曜處處受制。

徐曜瞭解她,知道她暗器毒針,徐曜的功夫遠高於刺客,她尚未有所動,徐曜便能猜到她心思,知己知彼。

半夜發生的事,大家回房後,睡不着覺,剛經歷恐怖的事,誰還能若無其事睡覺,天大亮了,上房和廂房的門都關着。

秦遠知道大家昨晚沒睡好,不着急趕路,沒叫王府女眷們。

王府的女眷們快中午才起,午膳和早膳合一起吃了,準備動身。

女眷們紛紛上馬車,蕭懷瀅自從昨晚,對這個母妃從心眼裡崇拜,吵着說;“我同母妃乘一輛馬車。”

走了一日沒出西南,西南多山,不像北邊一望無垠的平原,魏昭不熟悉這個地方,問旁邊站着秦遠,“天黑之前這段路經過崇山峻嶺嗎?”

“這段路不穿過山谷,官道兩旁都是平坦的莊稼地。”

魏昭低頭,溫柔地把蕭懷瀅頭上的珠花扶正,“上車吧!”

蕭懷瀅高興地爬上第一輛馬車,秦遠理解了她問話之意,道:“王妃心真細。”

“先王妃爲留下這點骨血,把命都搭進去了,我怎能不替她好好守護郡主。”

正午的陽光明亮,照在魏昭緞子般烏黑秀髮,越發襯得面孔雪白晶瑩剔透,黑又亮的大眼睛璀璨生輝,櫻脣微翹,美得不可方物,秦遠移開目光,不敢再看。

頭一輛馬車,魏昭、安平郡主和玉花三個人,依次是曹側妃的馬車、衛側妃的馬車,丫鬟僕婦的乘坐的馬車,府裡男僕騎馬,秦遠帶人把王妃的馬車圍在中間。

馬車駛上官道,兩旁車窗紗簾捲起,天空湛藍,飄過幾朵白雲,入眼一路田野青翠,山巒起伏。

蕭懷瀅看什麼都新奇,不認識莊稼,問東問西,話多起來了。

一路大家心情愉悅。

黃昏晚霞滿天,官道兩旁樹木葉子鍍上金色,秦遠騎馬過來,“王妃,前面到了範縣境內,我們今晚住範縣,往前走,沒有城池驛館。”

魏昭探出頭,官道車馬多了,都是趕着進城的。

離城池五里地,前方出現一隊人,一頂四人擡的銀頂皁幃大轎迎着她們而來,到跟前落轎,轎子裡走出一個穿朝服的官員,朝着前邊騎馬的秦遠作揖,“秦將軍,下官迎接來遲,萬望恕罪。”

信王已經準備登基,信王府的家眷,知府吳方不敢怠慢,聽到消息趕緊出城五里親迎。

魏昭看秦遠跟知府說話,一會,秦遠引着吳知府來到魏昭車駕前,魏昭挑起馬車門簾,吳知府更加恭敬,躬身施禮,“知府吳方拜見王妃。”

魏昭很客氣,“吳知府,今日天晚,我們叨擾貴縣,住一晚,明日趕路。”

吳知府趕緊道:“下官夫人已經帶人打掃房屋,恭候王妃大駕。”

吳方把信王府的人迎進城,信王府的家眷住進知府府邸,知府夫人帶着一羣丫鬟僕婦在二門裡候着,行禮畢,吳夫人甚是殷勤,“王妃,晚膳已經齊備,妾身已經把正房倒出來,打掃乾淨。”

眼前是位美豔少婦,柳葉細眉,一雙迷人媚眼,魏昭估摸這位吳知府已經年過四旬,知府夫人大概續娶的,吳夫人把魏昭等人安頓在正院。

知府夫人住的屋子給魏昭騰出來,魏昭進屋,掃了一眼,屋裡擺設精緻,鳳耳活環如意捲雲紋碧玉香爐裡飄出嫋嫋輕煙,梨花木架子牀懸着粉霞紗帳,掛着鏤空香球,窗下襬着一張貴妃榻。

吳夫人殷勤地說:“香湯已備好,請王妃沐浴更衣。”

玉花跟兩個侍女服侍魏昭脫衣,魏昭低頭看木桶裡香湯配料,中藥材有柏葉、青木香等香料,確定沒有對身體有害的藥物。

邁步進木桶裡泡澡,溫熱的水,草藥舒筋解乏。

外面,吳夫人吩咐丫鬟,“花廳擺酒,給王妃接風。”

吳夫人爲王府女眷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吳夫人是個活泛的人,對王妃殷勤討好。

魏昭看這位知府夫人不像出身書香門第,行事做派好像出身不高,仗着年輕貌美,嫁給吳知府。

飯桌上,吳夫人羨慕地看魏昭,女人注重穿戴打扮,看王妃衣裳首飾,都是價值千金,知府夫人自持美貌,在王妃面前相形見絀。

熱切的目光下,魏昭朝吳夫人友好地笑笑,“夫人有幾個子女?”

吳夫人趕緊答道:“一子一女,小女年幼,一生日,是妾親生。”

魏昭猜測沒錯,這位吳夫人是續絃。

用罷晚膳,吳夫人帶着王府女眷到正院歇息,安平郡主跟着衛側妃睡,臨走時扯了扯魏昭衣角,說:“母妃,這裡安全吧?半夜刺客會不會再來。”

吳夫人聽見,笑着說:“郡主,前院是知府衙門,刺客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衙門裡殺人。”

衛側妃伏耳對安平郡主說:“王妃本事大,來刺客也不怕。”

蕭懷瀅用力點點頭,“他們不敢來,怕了母妃。”

蕭懷瀅跟着衛側妃走了。

曹鳳琴扶着丫鬟往東廂房走,盼着刺客今晚還出現。

關上上房的門,魏昭各處查看了一遍,沒什麼異常。

玉花有點緊張,跟在魏昭身後,“王妃,發現什麼不對勁?”

“我都看了,放心睡。”指着窗下香妃榻,“你睡哪裡?”

不能護主,反倒給主子添麻煩,玉花自己羞愧,乖乖地睡到榻上。

夜裡,窗外起風了,樹枝搖晃,窗外樹木暗影投到屋裡地上支離破碎,玉花害怕睡不着,悄聲說:“王妃睡覺,奴婢看着,萬一有人來,奴婢早知道。”

夜深了,魏昭困了,喃喃地說:“你睡去,有人偷襲,我能聽見。”

黑暗中玉花瞪大眼睛,“王妃睡着瞭如果刺客來了又怎能知道。”

對面牀上聲音含糊不清,“我小時候,師傅訓練過我,一片樹葉掉在地上也能聽見。”

成百上千次,上萬次嚴苛的訓練,耳朵越來越靈敏,睡覺時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