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魔法圖書館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想遇見磁石的鐵片一樣,被頭頂那個飛舞的鐵塊牢牢吸引。
乘着衆人的目光還聚焦在天上的大鐵塊時,西爾比走到了紅袍蒙面女郎身邊,伸出,淡淡道:“說好的,三百金幣。”
女郎看着他,眼中閃動着奇異的光芒,好一會兒,她點點頭,將沉重的小牛皮袋放在了西爾比的手上。
西爾比打開袋子抖了抖,得益於這些天的採購和管賬,他很快就確認了袋中金錢的數量。確認之後,他收起錢袋,絲毫不墨跡的扭頭就走。
當他離開圖書館後,沉重的大鐵塊轟然墜地,那些被鐵塊吸引了目光的圍觀人羣頓時驚醒,他們炸鍋了一樣尋找這神奇漂浮咒的開發者,卻哪能再看見那個神秘的,戴着牛角面具的少年。
wωω ▲ttκan ▲¢o 西爾比揣着錢袋匆匆走遠,很快就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
“等一下。”有人在叫他。
西爾比扭頭一看,一匹高大雪白的駿馬快速向他跑來。騎在馬背上的,正是剛剛那位給他金幣的紅袍蒙面女人。
稍微思索片刻後,西爾比拔腿就跑就跑,他專挑小路,衝進了潘多拉城密集的棚屋和窄巷之中。眨眼間,那就消失在了一羣漿洗衣物的家庭婦女中間。
蒙面女人勒馬停在了窄巷口,撞翻了一個推着一推車熱帶水果的攤販,惹的那傢伙怒罵起來。
街道另一側,西爾比從一處染紡裡鑽了出來,看了看身後,已經沒有人在追自己了。
他摘下了面具,稍稍鬆了口氣。
剛剛他看似出了個風頭,不過這壓根就不是他想出,純粹是因爲他看上了那三百個金幣。現在他尚且弱小,雖然懂了一些生活類咒語,卻並未掌握什麼用於進攻或自保的法術,還是低調一些來得好,萬一斯萊特林知道了他的小動作,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有了一些啓動資金之後,他便可以有選擇性是開始做一些小型魔法實驗,或是幫自己購置一些用於施法的材料。如此一來,他進步的速度更加迅猛。
想到其中的愉悅,西爾比忍不住咧開嘴巴,露出快慰的微笑。
“什麼事讓你那麼開心,介意說給我聽聽麼?”
頭頂傳來響亮的問話,西爾比的笑容唰的一下凝固在了臉上。
他以爲自己甩掉了紅袍女,可那名紅袍女正坐在染坊的屋頂上看着他呢。
“想不到你這麼年輕。”
紅袍女看着西爾比的臉龐,輕聲說道:“真是可怕的天賦啊。”
西爾比陰沉着臉,這傢伙用什麼辦法跟過來的,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別那樣看着我,我只是覺得,你呆在這裡太浪費了。”紅袍女從屋檐上跳下地面,負手走到西爾比面前:“圖書館裡不會有真正適合你的魔法書籍,真正對你有用的書在那上面。”
她擡手一指海邊那座如利劍般高聳的山峰,山峰上坐落着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那是潘多拉女王的宮殿。
“嗯?”
西爾比立刻質疑:“若是真正有用的書都在王宮裡,那爲何你要去魔法圖書館呢?”
“有價值的書在宮殿,有價值的人卻不一定在宮殿。”
蒙面紅袍女人緩緩說道:“我每週都會下來一次,看看有沒有可以創造出新的魔法或咒語,很長時間,我都沒見到合適的人。不過,現在我倒是見着了。”
“下來?”
西爾比立刻後退一步,震驚道:“你是誰!?”
紅袍女人眉眼帶笑,她一揮手,染坊垂掛的紅布突然飛舞起來,紅布飛舞中,她裹挾着香風主動上前一步,在西爾比面前解下了自己臉上的面紗。
那是何等顛倒衆生的容顏呢?
她有着如月光一般潔白的皮膚,深不可測的杏仁眼睛,雕塑般高挑的鼻樑,略帶英氣的紅脣微微上翹,飽含着無盡的魅惑。即便是最挑剔的畫家,大概也挑不出一點毛病吧。
西爾比在看見她容貌的一刻,瞬間心神失守,心臟距離跳動,他張大了嘴巴,露出癡呆的模樣。人生第一次,他感覺到了一種名爲本能的強大力量,那股力量之強,僅次於那天晚上他夢境的那道白光。
嘶!
想到那道照亮一切的白色光芒,那狂野的吶喊,那無上之境的極樂,西爾比頓時清醒過來。
毫無疑問,他明白了這人的真實身份。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苦苦爲之而戰的女人此刻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大概只有半步距離,如果他願意,大概只要上前一步便可以吻到這讓全城都爲止癡狂的嘴脣。
但他沒有那麼做,相反,他後退一步,和那位神秘莫測的女王保持着距離,眼神眨眼便由熾熱變得冷淡。
女人驚訝的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鐘。
最後,在染坊的布料掉回地面之前,她重新戴上了面紗,問道:“你爲何來這座城市?”
“找到我的命運,站在頂點。”
西爾比說道。
“何爲頂點?”
女王不解的問。
“你不會明白的。”
西爾比自嘲的笑了笑,“說實在的,我現在沒有找到那個頂點究竟是何物。”
“那站到頂點之後呢?”
“什麼之後?”
西爾比不解的問。
“娶妻生子。”
女王笑着說,“英雄都是這麼幹的,在打敗所有對手之後,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獲得人生的幸福。”
“哈。”
西爾比發出短促的一聲輕笑,沒有回答。
他產生了一種夏蟲不可語冰的無趣之感,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你有自己心愛的女人麼?”
女王饒有興致的看着他:“現在潘多拉城有很多很多巫師,如果你想要證明自己纔是最強最有天賦的那一個,你就必須要戰勝他們呀。”
“好呀。”西爾比興趣盎然的說道,隨後又嘆了口氣,悲傷的說:“可惜我實力弱小,圖書館又沒有什麼強大的咒語書籍可供學習。”
“我幫你指一條路,在地下城的鼠道,有一處專門給巫師進行搏鬥廝殺的俱樂部,叫鬥獸場。
如果你想變得強大,應該去鬥獸場裡。”
女人在地上旋轉一圈,身下亮起了紅色的火焰,“那裡比圖書館更適合你,我想以你的天分,應該很快就可以成長起來吧。”
說完,火焰吞沒了她的身體,令她消失在了空中,消失後,一份灰燼凝固成了一張精美的卡片落在了西爾比的手上。他看了眼那張卡片,上面標註着一個日期,一個地點,以及一個奇特的三角符號。
毫無疑問,這是一張紅色邀請函。
大概就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收到的那一種。
看着手裡的這張邀請函,西爾比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覺得命運頗爲奇妙,自己去個圖書館,在潘多拉女王的誘導下開發了一個漂浮咒,讓好女王還追上來,給了自己一封邀請函。
這算什麼,色誘麼?
他看了看天空,搖了搖頭,隨手將那張卡片揣進了褲兜裡。
只是,如果和一羣鄉野巫師搶老婆的話,那麼就算搶到了,他覺得自己也不會高興。他雖然現在還不太清楚自己的命運,但他總覺得這太低級趣味了。
不過,潘多拉女王說的地點,西爾比倒很感興趣。每天的閱讀,的確讓他有些厭煩了。
......
......
當天夜晚,在照例服侍完斯萊特林後,西爾比趁夜偷偷跑出了居住的酒館,在夜色之中朝着潘多拉鼠道趕了過去。
街道上,風塵如刀,棕櫚低垂,行人匆忙無聲,妓女關門閉戶。
就在他沉迷學習的這兩個月,從世界各地來到潘多拉的巫師越來越多,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強烈火藥味。他們彼此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格蘭芬多爲首的巫師,他們大多沒有多少野心,只希望簇擁格蘭芬多登上王位,並且獲得一些好處。
一派則更具野心,他們是以斯萊特林爲首的議會派,主張先解決格蘭芬多,然後再內部解決王位的歸宿。
而最後一派則是觀望派,他們並未加入任何一派,保持着觀望,或是是想等兩派拼個兩敗俱傷,或是想等一方有人明顯優勢,再擇時加入,這樣的人也不再少數。
但無論是哪一種,巫師的存在對於凡人來說都是極度不對等的,在教會勢力尚未觸及的地方,凡人在這種時候,多半選擇明哲保身,閉門不出。
夜色之中,西爾比來到了潘多拉城巨大的排水管道前,停下了腳步,與其說是排水管的,倒不如說是黑市,當地人則叫它鼠道。
從圖書館看了很多書的西爾比知道,這裡是潘多拉下水道,當初潘多拉城市建立者—傳奇變形師伊達佩尼在建造這座城市的時候,曾經用強大的變形魔法爲這座城市賦予了發達的排水系統,相傳這些排水系統是按羅馬城的規制造的,這些排水系統好到即使海嘯捲來,潘多拉城內的水都會二十四小時內流走。
不過,海嘯那畢竟是百年不遇的黑天鵝事件,城市創立至今,一次海嘯都沒有發生過。時間一久便被擱置了,直到某一天人們發現這裡寬敞而隱蔽,於是大量灰色與黑色地帶的人士入駐其中。
更有大量從其他國家和地區走私過來的違禁品,尤其是魔法物品都會聚集於此。
西爾比來過這裡幾次,之前斯萊特林讓他採購施法材料的時候,特別提醒過他要來這裡買,所以這裡還算熟悉。
進入了地下,月光熄滅,光源變成了燃燒的火盆,大概每隔三十米就有一個。
這裡的空氣裡面充斥着酒精與香菸的味道,成羣宿醉的壯漢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污水橫流的下水道邊,開着一家又一家古舊的店門,有些店面門口煙霧繚繞,那是抽菸的老闆。
他走到一處名爲“草藥與麻醉”的煙館前,推開兩扇活頁門,信步走了進去。那活葉門也不知道多久沒上油,一推就吱呀吱呀的響。
????迎面撲來了一股混合了蘋果,椰子,和西瓜的溫暖氣息撲面而來,濃烈無比,自幼受王室教育的西爾比皺眉微微屏住呼吸。
煙管裡面煙霧蒸騰,沒有什麼聲音,大多數人都盤膝坐在地上,咕嚕嚕的抽着水煙,木板牆上因潮溼長着青苔,畫着一些宗教的畫或用阿拉伯語寫着一些警句。
????地上牆根長起了硝,到處是泥,吊燈下面,門的右首是煙館的吧檯,吧檯下面的木板都開裂了,櫃檯面上釘了一層鉛皮,上面擺着一些玻璃櫃。玻璃櫃裡裝着各種稀奇古怪的紅綠混合植物。
????煙館老闆是一個阿拉伯人,他挽着袖子雙手抱在胸前,戴着頭巾,此刻正陶醉而又用力的吸着一個長長的管道。
???“伊本。”西爾比站在吧檯前,敲了敲桌子。
“是你。”
阿拉伯人慢吞吞的睜開眼睛,從陶醉中醒轉過來:“今天又來採購藥草麼?”
“今天不採購,今天問問題。”
西爾比扔了個小銀幣在桌子上:“請問這裡是不是有個叫鬥獸場的地方?”
“鬥獸場...”老頭慢吞吞的把銀幣摸在了自己手裡,“哦,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是的,鬥獸場,你問哪裡幹嘛,哪裡可不賣草藥,孩子,沒有草藥。”
“幫我帶下路。”
他又丟給老闆一塊銀幣:“快。”
“行行行,彆着急,年輕人...真是的...”
收到兩份打賞的阿拉伯人慢吞吞的站了起來,他走到地窖前,幫西爾比打開了地板,自己則從牆壁上拿着一盞小火燈,鑽了進去。
西爾比一躍而下,跟在他的身後。
洞內狹小,地面鋪着地板,走在上面木板嘎吱作響,上面的污垢交錯縱橫,不時還有老鼠跑過。
如果說上面是潘多拉的地下排水系統,是由傳奇變形師修建,那麼這下面便是真正的鼠道,是這些黑店的老闆們自己修建的,用於躲避偶爾潘多拉衛兵的掃蕩。它們就像是鼴鼠的地洞,四通八達,通向城市的各個角落,在這裡,你可以去城市的任何地方。
阿拉伯人捂着油盞燈走在前面,好奇問:“你那麼急着去鬥獸場幹嘛,想要試試手氣麼?”
“手氣?”西爾比問。
“對啊,”那裡可是巫師相互搏殺的地方,巫師們押注,“賭鬥別人的死活。”
西爾比呼吸粗重了一些,他不自覺的顫慄了一下,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你是說,巫師在鬥獸場拼個你死我活,旁人在旁邊賭鬥他們的輸贏?”
“是呀是呀、很古老的活動了,我年輕的時候,也常去玩。”草藥店老闆搖頭晃腦的說道:“玩了幾十年,曾經一度賠倒底褲都不剩,鬥獸場裡沒有永恆的贏家,只要輸一次,就什麼都沒啦。”
說着,腳下木板坡度向上,阿拉伯人低聲說道:“就在這裡,你們自己上去吧。”
西爾比依言推開了鼠道上端的木板,伸手一按便跳了出去。
噪雜聲立刻將他淹沒,這是一塊方圓幾千平米的空間,一片烏煙瘴氣,裡面的人紮成了五六堆,大部分都在賭博,兩名女招待穿花蝴蝶的穿梭其中,除了收酒瓶遞酒水之外,忙得可是不亦樂乎。
在人羣的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猛獸籠,籠子裡,有人發出喝喝的呼喊,那是兩個正在瘋狂撕打的壯漢,他們一個人按着另外一個人的頭,將他使勁的往籠子上撞,撞的血直流。
圍觀的人舉着手,時不時爆發出狂熱而喋血的呼喊。
西爾比不禁笑了起來。
那個女人說的沒錯,這裡的氛圍的確比圖書館更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