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一個酒吧裡,可是這不應該啊,他應該在德思禮家等待開學,明明暑假纔剛開始,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周圍光線昏暗無比,地上滿是厚厚的灰塵,他的父母、小天狼星、盧平還有蟲尾巴正圍着他,舉着黃油啤酒大聲說笑,哈利不敢相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想和他們說話,隨即想到蟲尾巴也在場,他要告訴他們蟲尾巴是壞人,他會出賣他們,但哈利卻被海格和多比拉住了。
“哈利·波特一定要品嚐多比的餅乾,這是多比親自爲哈利·波特製作的。”多比怯生生地拉住哈利,不讓他離開。
“我知道,多比,但是——”哈利焦急地說,但多比的手抓的太緊了。
“哈利,你一定要品嚐品嚐,真的。”海格粗大的手掌壓住哈利的腦袋,“瞧瞧吧,日本海的恐怖大魷魚,生吃更美味!我已經吞了整整一條了。”
海格笑哈哈的說着,渾身纏滿了魷魚的觸手。那些觸手纏住哈利,將他放進了一個滿是碎玻璃渣和腥臭死魚的酒桶裡,其他人都圍了過來,笑的更開心了。
哈利只感到一股腥臭味不停地朝鼻子裡鑽去。他想屏住呼吸,但酒桶裡的碎玻璃渣扎的他渾身疼痛,不斷下沉。他看到海格鬍子拉碴的大臉和多比欣慰的笑容以及其他逐漸扭曲的笑臉……
“你們不知道,我要告訴他們——我要告訴他們——”
哈利彷彿是一個溺水者,他想到鰓囊草,他的手胡亂得在口袋裡摸索,最後只抓住了一個滑膩膩、不停亂顫的魷魚,魷魚一個勁的往他嘴裡鑽,他無法呼吸、他想大聲尖叫……
窗外有什麼東西敲擊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哈利猛地擡起了頭,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隔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可怕而又真實的夢,他以爲自己會淹死在這個夢裡,心裡一陣後怕。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感覺整條胳膊傳來針刺一般的疼痛,窗外的已經是血紅色的夕陽。
窗外再次傳來了敲擊聲。
“海德薇?”哈利費力的朝窗戶跑去。
海德薇是一隻雪白的美麗的貓頭鷹,有着一雙明亮的琥珀色眼睛,是海格送給他的十一歲生日禮物,最近它都是半夜纔會叼着死老鼠回來,或者是有誰寄來的——
“信?羅恩還是赫敏!或許是張秋。”哈利用發麻的手收好相冊,推開窗戶,卻不見海德薇的蹤影。
突然一隻類似於公雞頭的腦袋從窗戶上方倒垂下來,差點戳瞎哈利的眼睛。第一眼,哈利還以爲是鄧布利多的鳳凰福克斯,但其實這個腦袋和福克斯有很大的不同,最起碼福克斯不會像眼前這個腦袋上的眼睛一樣呈分開狀。
“糟糕!”
哈利想抓住那個腦袋下面的脖子塞進了屋內,但他的手卻抓了個空,那隻怪鳥砰的一聲消失了,留下了一團煙霧,隨即,那隻鳥一頭撞在了哈利臥室的牆壁上。哈利急忙把窗戶關好之後四下裡瞧了又瞧,達力正在院子裡踢球,爲踢碎一塊花盆而高聲歡呼,旁邊的皮爾正在一個勁的傻笑。
哈利轉過頭,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卻發現那隻鳥每次化成一團煙霧後,一會出現在櫃子上,一會出現在牀上。最終,鳥終於找準了方向,砰的一聲站在哈利面前,用分的很開的眼看着哈利(其實哈利無法判斷這隻鳥是不是在看自己)。
哈利仔細打量起來,發現面前的這個生物有一個不成比例的碩大的身子和三隻短小的類似雞爪一樣的腳,沒錯,哈利告訴自己面前這個——如果算得上鳥類的話——有三條腿,身體被一片彩色的柔順的羽毛覆蓋,只是一顆小腦袋無法和它這一身威武的羽翼相般配。
它左右搖晃着腦袋,似乎在用兩隻眼睛輪流打量着哈利,最終跌坐在地上,三條斷腿呈扇形排開,晃了晃那個滑稽的腦袋,打了一個飽嗝。
哈利呆住了,他覺着的這隻鳥應該是喝醉了或者被撞傻了,也許兩者都有。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開始強有力的跳動起來,如果不是對面前這個奇怪的生物有所畏懼的話,哈利真想笑出聲來。
“你……”哈利不確定的問,他不知道該不該和它說話。
“咕唧”那隻鳥又打了一個飽嗝,隨即又是一個,它的肚子在蠕動,隨後是脖子,隨後竟然鼓起了嘴巴。
“噗”的一下,哈利被嚇得朝後摔去,迎接他的不是噁心的嘔吐物,然是一大堆噴射而出的還未消化的穀物和豆子,其中一封信飄到了哈利懷中,上面沾着殘渣。
“給我的?”答案不言自明。
哈利用顫抖的手把信接過來,和以往收到的信不同,這封信似乎是用一種金燦燦的絲綢材料做成的,發出閃亮的光澤,地址則是用一種硃紅墨水寫的:
"英國倫敦/薩里郡/小惠金區/女貞路4號/二樓臥室/哈利波特親啓"
信封背面赫然印着一個熟悉的霍格沃茲盾牌飾章,大寫“H”字母的周圍圈着一頭獅子、一隻鷹、一隻獾和一條蛇。
“這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是在做夢嗎?”哈利努力調整呼吸,但是他失敗了,雙手在不聽話的顫抖,“可……可是暑假纔剛開始啊。”
哈利沒來由的冒出了不詳的預感,難道學校停止開學了?因爲伏地魔的出現?魔法部終於同意了鄧布利多的建議,或者是福吉迫於壓力答應和鄧布利多合作,不過前提是關閉霍格沃茲,自己要一直在女貞路待到伏地魔消滅的那天?那對於哈利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他寧願再次面對伏地魔,也不希望學校停課,哈利已經想到自己像鄧布利多那麼老的樣子離開了女貞路。如果霍格沃茲停辦,他該怎麼辦。哈利胡思亂想的打開信封,熟悉的字體躍然紙上。
“霍格沃滋敬上。。。”
突然,哈利的房門被撞開了,幾個人像泥石流一樣涌了進來,爲首的是弗農姨父,他吼叫着像一座小山朝哈利壓來,達力和皮爾跟在後面,在哈利感覺眼前一黑之前,瞥見那個鳥一下子消失了,連根羽毛都沒留下。
“我看到了,肯定是那種東西,我敢發誓。”達力奮力咆哮着,他躲在弗農姨父寬闊的背後,旁邊的皮爾陰惻惻的笑着,“那隻邪惡的大笨鳥在我家屋頂,我看到了。”
“對!還會消失!”皮爾不失時宜的贊同道,聲嘶力竭的語氣讓哈利以爲他快休克了。
“在哪?你這個天殺的,被豬油悶了心的!”弗農姨父貼近哈利,大聲質問着,唾沫星子噴了哈利一臉,“我說什麼來着的,別讓那種東西進入我的房子裡!”
“在他手裡!”達力幫着嗆,推了一把皮爾,讓皮爾上前幫忙。
“小子,你最好自己交出來,否則——”弗農姨父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動着,粗壯的手掌攥成了一個沙包般大的拳頭。
“否則怎麼樣?”哈利往後推着,儘量遠離面前的三個人,不過臥室實在太小了,只能往後退着爬上了牀,他咬着牙齒蹦出幾個字來,感覺周圍的空氣都開始融化了,窗戶上的玻璃突然炸裂,把房間裡的人都嚇了一跳,皮爾發出了類似夜貓的叫聲。
“否則……”德思禮見狀,似乎回想起這幾年哈利怪異的舉動,有些膽怯,發出了一陣嗚咽,“否則,我可沒忘了前年那封信裡所說的內容。”弗農姨父像是從腦子裡摸出了一把槍一樣,得意的威脅道。
“爸爸,別怕他,他不敢對你怎樣,除非他想睡大街。”達力似乎在給自己的父親打氣,“他的那些怪胎朋友不會收留他的。”
達力的話彷彿給弗農姨父注入了無窮的力量,他鼓足勇氣突然衝上前,一抓住哈利的胳膊重重一掰,皮爾也抓住哈利亂蹬的雙腳,別看皮爾皮包骨頭的,手上的力氣倒是不小,他們幾人踩在幾乎快塌陷的牀上,把哈利舉在了半空,哈利大叫一聲,手中的信封掉落在地上,達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上去撿起了信封,哈利一度想利用魔法改變此刻的局面,但是他放棄了,弗農姨父說的沒錯,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再次接到魔法部的信函。
“別碰我的信封,這是我的隱私!”哈利被弗農姨父牢牢得架住,只能大聲叫喊,可他清楚得很,隱私這種東西對於德思禮一家來說一文不值,尤其是哈利的。
弗農姨父把哈利往牀上一扔,對兒子的表現非常滿意,他得意洋洋的接過信封,示威似的抖了抖信紙,把信紙湊到眼前,剛看到“霍”這個字眼的時候,德思禮跟瘋狗一般,把信撕成了幾片,扔在地板上狠狠的跺了幾腳。
“達力,把這些東西燒掉!連灰都要扔到幾英里之外。”德思禮轉向哈利,此時哈利正兩眼失落的望着德思禮鞋子下面的紙片,“永遠,永遠不要讓那個世界的東西再出現在我眼前!永遠!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就有多遠滾多遠!”
弗農姨父話剛落音,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幾乎是變戲法似的,他整個人就像陀螺一般鑽進了腳下的那堆信紙裡面,他還沒來得及尖叫,就消失不見了,達力和皮爾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以爲是一場惡作劇,他們趴在地板上朝着信紙大聲的叫嚷着。
“你做了什麼!”達力帶着哭腔大聲質問,他看看哈利又看看地板。
“他殺了你爸爸。”皮爾歇斯底里的吼道。
“他不該這樣做的。”哈利咬着牙齒憤恨的說,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一定是那封信的問題。
哈利跳下牀想去撿起地上的被撕碎的紙片,達力慌張的拾起地上的紙片,向哈利投來了恐懼的眼神。
“你做了什麼!”達力沒等哈利回答,噔噔噔的跑下樓找媽媽了。
哈利氣急敗壞,他重重的把門關上,奮力的敲打着牆壁,發出咚咚的聲音,不管拳頭上傳來的疼痛,他盡情的發泄着,憤怒着,也失望着。
直到哈利精疲力盡的躺在地板上時,才感受到拳頭上傳來的劇痛,關節處破了皮,滲出了絲絲血跡。他纔不管弗農·德思禮究竟去了哪裡,最好永遠消失(哈利對自己產生這樣的想法暗暗震驚)。
有可能會出現在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裡,哈利一想到弗農姨父在休息室裡的氣急敗壞的表情,露出了悽慘的笑容,不過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命運感到可笑,他撫摸着紅腫的拳頭,望着窗外漸漸下沉的落日。
隨後一陣恐懼的情緒襲上了哈利的心頭,在自己臥室裡發生了魔法,不知道魔法部會不會追究,不過,隔了很久也沒有貓頭鷹像洲際導彈般的送信件過來。
哈利起身想尋找剛纔那隻三腳怪鳥,但把整個房間都翻了個遍,差點把地板掀開,依舊一無所獲。
樓下傳來佩妮姨媽帶着達力出門求救的聲音。哈利不去管它。
“信裡面究竟說什麼?難道真的是學校停辦的事情?”
尊敬的哈利·波特先生,我們非常遺憾的通知您,由於伏地魔的重新出現,爲了保護學生的生命安全,我們將關閉霍格沃茲學院,藉此帶來的不便請您諒解……
“不,不會的,”哈利搖了搖頭,想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子裡甩出去,讓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也有可能是學校寄來的信,提醒我們不要忘了9月1號的開學,或者是更換了前往霍格沃茲特快列車的出發時間,或者是佈置一大堆暑假作業,哪怕讓我寫上100英尺長的羊皮紙論文,或者是斯內普競選優秀校長,我也願意。”
哈利只能通過胡思亂想來麻痹自己,但是悲觀的情緒始終縈繞在他心頭,他躺在牀上看着太陽消失在窗戶邊緣,悲哀地想着自己今後的命運,如果學校真的關閉了,哈利決定直接動身去陋屋找羅恩,絕對不會留在這裡。
“或許還會有信寄過來,這次千萬不能讓他們看到……”
可惜直到日薄西山,哈利的窗戶再也沒有被敲響過(破碎的玻璃被哈利扔進了垃圾桶),也沒出現怪鳥的蹤影,他一度想去出門尋找,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弗農·德思禮是在幾英里外的灌木叢中被路過的人發現的,他奄奄一息,被救護車送了回來,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即便在二樓,哈利也能夠聽到弗農姨父躺在牀上哼哼唧唧的shenyin聲音。
哈利沒有心情去幸災樂禍(這是他自討苦吃)。他絕望地坐在牀沿發呆,窗外街燈的燈光透過窗簾,給房間籠罩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橙紅色柔光。
女貞路華燈初上,隨時可以聽到三兩聲狗叫,哈利打開了身邊的檯燈,坐在書桌前,他完全不感覺到餓,雖然從中午到現在只吃了點巧克力蛙和比比多味豆。
等哈利能夠再次離開臥室的時已經是三天之後晚上,這三天哈利都在期待能夠收到新的信件,但是除了第二天晚上海德威送來的兩隻死老鼠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達力每天回來都會有新的傷疤,並且一個勁的嗷嗷直叫,這讓哈利內心稍微好受一點。
哈利走進客廳,窗外正在下着雨,弗農姨父已經能夠自己下牀走動了,不過還是無法面對任何紙張類的東西,此刻他穿着睡衣對着報紙打了個寒顫。
晚餐並不豐盛,留給哈利的只是中午的半塊三明治和兩顆櫻桃,達力坐在哈利旁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哈利。當哈利拿起紙巾準備擦嘴巴的時候,弗農姨父和達力同時發出了尖叫,這也意味着哈利的晚餐到此結束了。
“滾回你的臥室去!”弗農姨父對着哈利的後背咆哮着,然後是一長串的咳嗽,“那該死的玩意一定對我造成了無法逆轉的傷害……”
“最起碼這是個好的開始,”哈利儘量加快腳步,“或許明天能吃上熱呼呼的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