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去查食死徒去,老在這裡折騰我們這些守法巫師幹什麼!”坐在前排的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怒喝道,他喝了不少酒,車裡的酒味就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酒鬼,你最好有你不是食死徒的有力佐證,不然今晚有你受的了,被這個繩索綁住的滋味可不好受。”大塊頭撩起袍服,從腰間鑽出了一條繩子,上面帶着閃電,就像一條蛇一般左右凝視着乘客,車廂裡的抱怨聲瞬間消失了,黃髮人肩膀上搭着一個小爐子開始一個個檢查人員信息。
“證件!”他朝着一個瘦削老頭說。
“給您,長官。”老頭恭敬的遞上一個一張羊皮紙,黃髮對照着看了好久,老頭不安地捋了捋額前稀鬆的頭髮,“我是在瓦力巷做蜂蜜焗蝦飯生意,現在飛路網——您知道——管理嚴格,過了九點就無法使用了,當然,我知道這是好事,都是爲了安全起見......不過我必須趕在天亮之前去馬恩島買點上好的蜂漿,所以,只能坐巴士了。”
“蜂蜜焗蝦飯味道不錯,我姑奶奶在世的時候每年復活節前夕都會去那裡買上一些。”黃髮饒有興致的說,“真是一段愉快的回憶啊。”
“正如您所說的,我家的蜂蜜焗蝦飯是整個魔法界最美味的......”
兩人撇下老頭,繼續在車廂內深入。
哈利看着兩個人一點點向自己這邊走過來,心裡緊張極了,他從沒聽過巫師還有證件這種說法,羅恩可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必須做點什麼,才能讓自己不被在魔法部關上一個月的時間。
“滾開!”在不到哈利兩個座位的地方,那個矮的出奇的男巫怒氣衝衝的朝傲羅吼道,他腳邊的麻袋開始瘋狂的蠕動起來。
“你可要想清楚不配合檢查的後果,”大塊頭用嚴厲的口吻警告道,那根帶着閃電的繩子像眼鏡蛇頭一般,伸到胖子眼前,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我又沒犯法,你們能拿我怎麼樣?”胖子態度依舊強硬。
“你可要知道,魔法法律執行偵察隊可以無條件關押巫師12小時,理由是涉嫌使用黑魔法。”黃髮陰惻惻地說,從把小爐子從肩膀上取下來,用鐵鏈吊着。
“你們敢!”胖子一臉怒容。
還沒等他說完,大塊頭手中的繩子如同閃電般將胖子捆成了一團,胖子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蜷縮在地上打滾。
“省省吧,別指望用移形換影,我們可是有屏蔽的。說實話東方那邊的匿能爐倒是挺趁手的,最好人手一個。”黃髮得意的甩着手裡的鐵鏈,鏈子的另一頭上,小爐子不停地冒着煙,“還有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用了復湯方劑或者是中了奪魂咒。”
“對不起,長官大人,他只是有點起牀氣,”正當黃髮用魔杖指着胖子時,坐在胖子身邊的人賠笑道,麻利的在對着胖子說道,“證件飛來。”
一張名片大小的羊皮紙從胖子的懷裡飛了出來,那人接住之後恭敬地交給了大塊頭。
“早點配合不就完事了嘛,幹嘛這麼麻煩......盧克·沃克,在奧克尼羣島上推銷噴嚏草和比利威格蟲翅膀。”大塊頭接過證件說,眼睛打量着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胖子和手中的證件,“看起來是沒多大問題,我知道奧克尼羣島上生產更多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爲了以防萬一……”
哈利覺得自己應該儘快想點辦法,他沒有心情去管那兩人假裝用笨拙的動作把繩索從胖子身上取下來,我只想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麼,才能不讓這兩位經驗豐富並且下手狠辣的長官知道自己就是哈利·波特。
這時他感到腳脖子那很癢,低頭髮現是那隻純白色的貓正繞着哈利的腳來回擺動,隨後朝過道盡頭走去,消失在了樓梯口。
“我可不是阿尼瑪格斯啊。”哈利懊惱地說。
沒等哈利說完,那兩人已經站在了他前面。
哈利用力把頭髮往額頭上壓,嚥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嘴裡苦澀,嗓子發乾。那個名叫匿能爐的東西在黃髮身邊晃來晃去,裡面冒出嫋嫋白煙,爐子開始變紅,看上去隨時都會爆炸。好在那根帶着閃電的繩子已經被大塊頭捲起來了。
“上面說你是學生?”大塊頭瞟了一眼名單問道。
“恩,對。”哈利不知道該不該站起來回答,正在猶豫間膝蓋撞上了前面座位的靠背,跌回座位裡。
“霍格沃茲的?”
“對。”
“就你一個人?”
“對。是的。”
“這麼晚了,一個學生在外面可不安全。”
“我知道,我要去姨夫家。”
“晚上讓你一個人去嗎?”
“沒錯。”
“那你的姨夫可不怎麼稱職。”
“他最近癱瘓在牀。”
“他怎麼了?”
“被一種咒語反彈,開始不停地吐鼻涕蟲。”
“我不知道會有人中這種咒語。”大塊頭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他接着問,“你姨夫住在哪裡?”
“我姨夫告訴我不要把地址透露給不認識的人,這樣不安全。”
哈利的回答引起了兩人的相視一笑。
“好吧,有警惕是好的。名字。”
“納威,納威·隆巴頓。”哈利感到巴士裡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產生了一些騷動。
大塊頭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盯着哈利看了一會,哈利感覺那個人的眼神一定能看出自己的謊言。
“得了吧,你們不至於一個孩子會讓福吉那個老東西下臺嗎?他是哈利·波特嗎?”坐在哈利前面的老女巫再次回過頭來說,“多去管管那些食死徒吧,我敢說神秘人要是回來了,那些沒有被關進阿茲卡班的食死徒是第一個響應的。可憐的孩子——我的假牙去哪了?”
“老太婆,注意你的言辭,不然丟的就不止是假牙了——我們去二層查查,看看有沒有人在走私超標排量的飛毯——”大塊頭掃視了一下哈利周圍,準備離開,不過在他身後的黃髮一直若有所思,皺着眉頭。
“我記得隆巴頓家的小子應該是個小胖子吧,好像也叫納威......他父母如今還在聖芒戈醫院......他奶奶可是個狠角。”
“男大十八變,沒什麼奇怪的。我記得我小時候跟猴子一樣瘦。”大塊頭的目光在同事和哈利身上來回移動。
斯坦也圍上來了,想弄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
“啊,我的假牙找到了。”老太婆大聲叫了起來,把周圍聚精會神看熱鬧的乘客嚇了一跳。
“啊——不對,不對,這個男孩,這個男孩......”黃髮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麼,一個勁的嘀咕起來。
哈利心中暗暗地祈禱着,希望他們趕緊離開。
“這個男孩和哈利很像,哈利·波特,瘦瘦小小,戴着眼鏡,我記得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過,介紹三強爭霸賽勇士的那篇,這孩子......額頭上的......”黃髮斷斷續續的說着,但所有人似乎都聽懂了,他們爭相離開座位湊上來盯着哈利的額頭看。
公共汽車駛入了一座吊橋,吊橋兩旁是深深的河流。
“天啦嚕,這羣亂闖馬路的鄉巴佬。”在駕駛室的厄恩突然大叫一聲,巴士前輪緊急剎車,兩個後輪彈了起來,整輛車來了個360度前空翻,“抱歉各位,一頭迷路的孰湖而已,最近這些東方的神奇動物老是到處亂跑,要我說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人都跳槽了嗎?”
車廂裡,哈利和所有人一樣,隨着車子來了個前空翻,煤油燈裡的煤油灑得到處都是,行李也散落一地,各種零零碎碎的東西在地板上滾動。哈利急忙抱住椅背,不讓自己被甩出去,他撇過頭只能看見窗外一個顛倒的世界,突然,一隻巨大的獅子踩着窗戶滑行而過,它背上有一雙巨大的翅膀,一根粗壯有力的尾巴就像一條蟒蛇一樣拍打着車窗,玻璃碎片在車廂內橫飛,好幾個乘客被扎的嗷嗷直叫。哈利倒抽一口冷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爲他看到這隻長着翅膀的獅子居然有一張人類的面孔。
騎士巴士落地之後彈得老高,往前衝去。那個矮的出奇的胖巫師腳下的布袋子散開了,那玩意被驚擾之後如同一個被捅破的馬蜂窩,從裡面滑出來一大塊長滿植物根莖的物體,根莖像長滿倒鉤的觸手一樣四處伸展,很快霸佔了整個通道。
“我想起來了!他就是哈利·波特——他就是哈利·波特——等會,別跑啊!”趴在地上的黃髮大聲叫起來,他手裡的匿能爐已經變得和燒紅的煤炭一樣燙,他剛想爬起來,小腿就被觸手般的植物捲住了。
所有人驚魂甫定,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哈利·波特在騎士巴士上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這是土螻!好傢伙,居然在走私魔法部明令禁止的危險植物!大家注意千萬不能被他碰到,除非你想被他一點點融化掉。”一位見多識廣的乘客大聲驚呼起來,不過對目前的狀況沒有起到絲毫的好轉。
哈利也看到了,在所有觸手的根部有一張佈滿層層疊疊的尖牙的大嘴,正在不停地蠕動。
“別在這裡危言聳聽,還嫌事不夠多嗎?都讓開,都讓開!別擋道。這只是一隻幼年土螻,沒有任何威脅。”大塊頭一腳把伸向他腳脖子的觸手踩成肉泥,氣急敗壞地咆哮道,“關掉那個該死的匿能爐!”
“可......這玩意怎麼關?”被觸手卷住的傲羅不得不扔掉匿能爐,抽出魔杖想要阻止自己被擰成麻花。掉在地上的匿能爐越轉越快,越來越紅,不停地冒出白煙。
哈利剛想起身,就被大個子按回了座位。
“小子,不管你是不是哈利·波特,你最好現在就乖乖地坐在這裡。”大塊頭用威脅的語氣對哈利說,“斯坦,停下這輛該死的巴士!”
“收到!立馬去辦,需要一點時間,但不會太長的,傲羅!”夾在人羣中的斯坦立馬來了精神,急忙說。此前他正用貪婪的眼神盯着土螻發呆呢。
“先生,我只想去霍——”哈利想站起來,但被一隻大手死死壓着。
“你哪都別去,好嗎?”大塊頭斬釘截鐵的語氣阻隔了哈利所有的想法,他打算去救出被土螻捲住的同事,把匿能爐剛從地面撿起來,但很快觸手就伸到了大塊頭的面前,像閃電一樣把匿能爐捲進了滿是尖細牙齒的嘴裡。
“糟糕!”大塊頭罵了一句。
隨後就是“砰”的一聲,匿能爐在土螻嘴裡爆炸了,綠色的液體和火苗在車廂裡四處亂射,髒兮兮的窗簾、乘客的行李和包裹被點着了,乘客們驚慌地的朝門口擠去。一個勁的催促斯坦趕緊停車,打開車門。
哈利藉機猛地衝開通往樓梯的門,才發現往上和往下是一圈圈的旋轉樓梯,往下去的通道里散發着一陣陣綠油油的熒光,哈利沒有時間猶豫,轉身往上跑去。
哈利沒有回頭看,只是一個勁的往上跑,三步並作兩步跨上臺階,彷彿在爬一棟100層的高樓,他渾身的血都在翻涌,突然,大塊頭移形換影出現在了自己上面幾節樓梯的地方,哈利立馬側身撞開了一層車廂的門,闖了進去,車廂裡是一排排睡袋,隨着車廂搖晃不定,窗外的街景就像融化了一樣,只能看見窗外像流蘇一樣的光影。
大塊頭追了進來,哈利剛想往前跑,那位黃髮也移形換影出現在車廂另一邊,他的衣服已經被燒得破爛不堪,正冒着煙,兩人把哈利圍在了中間。
“聽着,孩子,你跟我們回去,這裡的鬧劇已經夠多的了。”渾身冒煙的黃髮氣喘吁吁的說。
“不要,我只想去學校!”哈利大叫起來,他不小心撞翻了一個睡袋,睡袋掉在地上,從裡面流出了無數的像螃蟹一樣的生物,開始滿車廂的爬。
“又是誰在這裡放這麼多火螃蟹。”大塊頭大聲問。
“這可不是火螃蟹,而是一批走私的燙手蟹。別碰到它們,除非你有火浣布手套。”黃髮顫巍巍地說,“否則你會燒的連骨頭都不剩。”
“這該死的騎士巴士難道是專門用來走私的?”大塊頭憤恨地說。
哈利從沒聽說過燙手蟹,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這些滿身通紅披着堅硬盔甲的螃蟹很顯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被打擾,身上冒出了火焰,越來越多的睡袋被燒破了,燙手蟹從裡面流入來,車廂內的溫度在急劇升高,似乎要被融化了,他們三人同時跳到了椅子上,車廂地板上爬滿了這些東西,彷彿流淌着一層岩漿。
另外兩人開始在座位上朝哈利爬了過來。
哈利扒開了巴士的窗戶,窗外只能看到一道道光影,狂風灌進車廂。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跟我們回去!”大塊頭一隻手慢慢伸進衣兜裡。
“纔怪!”哈利大聲說,他急忙看了看窗外。
“你不能——天吶!”黃髮剛想撲上前抓住哈利,哈利徑直跳了出去。
哈利只覺得自己在急速的下墜,明明離地面的距離不高,自己卻像是在從十層樓往下做自由落體,他轉頭望了望上方,看到兩張臉在車窗後面,露出驚恐的表情。
哈利沒有時間思考,即將着地的時候,一下子停了下來,他感到自己的五臟還在往下墜落,隨後便是摔在了馬路上。
哈利立馬爬起身,沒有時間慶幸自己居然毫髮無損,他此刻正在一條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騎士公共汽車已經在不遠處停下來了,無數的汽車自動在騎士公共汽車前面分開,然後繞過去之後再匯合。沒有人能夠看見這有一輛奇怪的三層巴士停在馬路中央。
哈利轉身往回跑,在人羣中穿梭,轉過幾個巷子,躲進了一條狹窄的過道里,他屏住呼吸,任由心臟在胸腔內瘋狂跳動,他可以聽到旁邊一盞壞掉的霓虹燈的閃爍聲。
“他去哪了?”遠處傳來了大塊頭的質問,應該隔了很遠。但哈利還是不顧一切的往後縮,躲進閃爍的霓虹燈照不到的地方。
“不知道,我這邊沒有。如果他使用魔法的話,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會查到他的蹤絲——”
“該死!”聲音越來越近,急促的腳步聲幾乎和哈利只有一牆之隔。
“——如果他不用魔法就跑不遠的——”
“那邊再去找找。”
他們說完,朝哈利另一個方向跑去了。
過了很久,哈利才走出巷子,他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會,直到再次融入人流之中才鬆了口氣,這裡的夜生活豐富多彩,人們悠閒地逛街聊天,他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發現自己停在一個書店門口,櫥窗裡有一臺播放着新聞畫面的電視和一大張旅遊地圖。
哈利看了看地圖,發現這裡離尤斯頓車站不遠。
他差不多十一點左右到達火車站,坐在候車大廳,不知道該做什麼。夜色愈加濃重,讓他的心情愈加沉重。他抽出魔杖,藏在懷裡,儘量不讓過往的路人發現。很明顯,在騎士公共汽車上,傲羅想抓他去魔法部,正如那些乘客所說,福吉一定拼了命的想讓自己消失,就因爲他說了實話。或許那個闖入女貞路4號的大塊頭也是魔法部的人。他已經逃過了兩次,但不知道還需要逃過多少次才能到霍格沃茲。
之前應該多問問鄧布利多還有多少種方法可以進入魔法世界的。
哈利懊悔的想到,他曾經有那麼多和鄧布利多說話的機會,卻完全沒有談論有關魔法世界的運作,其實,更多的情況是鄧布利多在說,而他在聽。海德威不在身邊,他也無法聯繫羅恩或者赫敏以及任何人。
孤獨伴隨着疲倦爬上了哈利的身體,他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看着鐵軌延伸至黑暗的遠處。
或許明天就能找到去破釜酒吧的路了。入睡之前,他這樣寬慰自己。